从当时的角度看待问题,会将心理史看成国与国争、种与种战。但从今日的角度视之,则宜把这些问题心理化。在20世纪美国史里,我们仍不妨把欧洲裔的美国人权充这段历史的“主体”,把非裔美国人和亚裔美国人当作“他者”。如此做,即发现黑人这个“他者”和作为另一个“他者”的黄种人身影的出现是十分有趣的对比。以白人男性的心理作为一个中间支撑点的话,黑色人种与黄色人种恰好形成它的两端,在这两极之间呈现出张力:前者的雄健性成为白人男性妒羡的对象,而后者的阴柔则引起他们对阳刚隳沉的恐惧,两者皆引起心理焦虑。
这个焦虑又因妇女运动的兴起而加剧:至19世纪末,美国传统性别角色已产生动摇,渐导致20世纪新性别观之诞生。偏偏在这个时候,一种在男性之间叫作“神经衰弱”的“世纪末病”成为时尚,引起更广泛的“文明没落”的焦虑。在文化心理层次上,向海外做帝国主义扩张是证明自身的人种还未“退化”的一个测验,另一种尝试则是营建“西部原野”的神话。至19世纪末,尤其在美西被横贯铁路贯穿后,美国的“西部”已被驯服,它在实质上逝去之时,却摇身一变成为一个传奇,且被奉为美国文化有别于欧洲的主要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