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① 。
①修其身:指提高自身各方面的修养。
要想治理好自己的家族的人,一定要先努力提高自身的修养。
无论是齐家抑或成事,古人凡有所作为的人都非常重视道德修养。
《诫子书》是诸葛亮为告诫儿子成为有高风亮节、真才实学、对社会有贡献的人而写的一篇短文。文中将德育和智育看成相互联系的统一体,提出不修养品德就没有远大的志向;没有远大的志向就不能勤奋治学;不勤奋学习就没有出色的才干。反之,追求安乐,涣散意志,随着年华的流逝,无用世的才能,终成穷酸,悔恨也来不及了。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非守穷庐,将复何及!”
《颜氏家训》中则特别提到作者自己在成长过程中运用内省加强道德修养:我们颜氏的家风家教一向整肃严谨。从前我在童年时便受到了熏陶和教诲。常常跟随两个哥哥,早晚前往父母住处问寒问暖,行步端正,言语稳重,神色安详,毕恭毕敬,宛如朝见威严的君王。父母则以善言相劝,询问我的喜好和志向,并及时指出我的短处,表扬我的长处,态度恳切感人。不幸我刚到九岁,父母便双双亡故,从此家道中落,亲属离散,一个大家庭顿时变得冷冷清清。仁慈的兄长培养我长大成人,备尝艰辛。但他们对我仁爱有余,威严不足,因此对我的教育不够严格。尽管我曾经阅读了《礼经》和《春秋》三传,也稍稍喜欢写点文章,但因为深受周围世俗之人的熏染,所以常常随心所欲,言语不知深浅,对仪态容貌也不注意修饰。到了十八九岁才稍稍知道对自己加以约束和磨炼,但习惯成自然,因此也就难以一下子完全改掉。直到二十岁以后大的过失才少犯了。因为我的内心常常和口头相斗,习性常常和情感相争,夜晚回想白天,发现早晨说错了话,今日反思以前,后悔昨日做错了事,常常自己可怜自己从小失去教诲,以至到了这种地步。追忆自己往日的所作所为,令人痛心疾首,难以忘怀,并非像读古书中的教训那样过目即忘。
一个人的名声和自身实际的关系,犹如物体和影子一样,如果德才兼备,那么他的名声一定非常好。现在有些人不知道加强修养,却企求在社会上有一个好名声,这就像自己身材不佳,却希望看到自己美丽的身影一样。高明的人从根本上忘记了对名声的追求,中等的人希望通过立身行世求得好名声,最差一等的人则去窃取别人的名声。无意追求名声的人,其言行通常合乎道德的规范,而对名声不感兴趣;立志追求名声的人,注重自身修养,谨慎行事,而且总是担心不够荣耀显赫,对名声自然不会轻易谦让;窃取名声的人,外表假装厚道,内里奸诈,而且时时都想沽名钓誉,其名声自然不是以正当手段得来的。
中国传统文化对于读书历来极为重视,认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离不开读书,不读书的人往往愚笨、贱鄙。在《颜氏家训》中对于如何读书有集中的论述:
自古以来,圣明的帝王尚且需要勤奋学习,更何况凡夫俗子呢?这种事例在经书史籍中俯拾即是,我也没有必要一一重复。姑且列举近代的一些主要事例,以开导你们。凡是士大夫的子弟,从几岁以上没有不接受教育的,读书多的学习《礼记》和《春秋》三传,少的也读过《诗经》和《论语》。等到成人结婚时,身体的发育已近形成,此时的智力开发更需要加倍地教育诱导。有志向的人能自我刻苦磨炼,终生研读经书,功成名就。没有操行和志向的人便从此自甘堕落,成为一个普通人。人生在世,应当有自己的专门职业:农民关心耕种收获,商人注意金玉布帛,工匠致力于器物的精巧,艺人专注于技艺的提高,武将惯于弯弓骑马,文人喜欢讲习经书。当今士大夫中,多数人耻于种田经商,也瞧不起工匠和艺人,而让他们拉弓射箭力不能穿透铠甲,提笔写字仅能写出自己的姓名,终日满足于酒足饭饱,浑浑噩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的人因祖先余荫获得一官半职,便心满意足,完全忘记了修身学习之事。等到发生了吉凶大事,需要权衡得失,便糊里糊涂,如坠云雾之中。在饮宴集会场合,别人谈古论今,吟诗唱和,他自己却口塞无语,只能默然低头,这都是疏懒和消沉的结果啊。有识之士看到这种情况,也为他感到羞惭,恨不得代替他钻入地下。这些人为什么甘于懒惰几年却使自己终生蒙受羞辱呢?
当初梁朝鼎盛时期,贵族官宦子弟,大多不学无术。以至于当时流行这样一句话:“上车不落则著作,体中何如则秘书。”这些人身着暖和的衣服,胡须刮得干干净净,涂脂抹粉,乘着长檐车,脚蹬高齿屐,坐着方格绮罗坐褥,斜倚着丝线织成的靠枕,身边摆放着各种玩赏器物,从容地进进出出,远远望去,宛若神仙下凡。科举考试,他们雇人代答;出席三公九卿的宴会,又请人作诗。此时的神态风度俨然豪爽之士。但侯景之乱以后,朝廷改变了制度,选拔官员,不再像从前那样任人唯亲;当政掌权的官员中,也见不到过去的党徒了。再看那些贵族子弟,自身没有才学,对社会也就毫无用处。虽身披粗衣,但并不怀玉,失去了高贵的地位,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茫然如枯木,不知所从,又如浅水将尽,干涸见底,辗转于战乱之间,倒毙于沟壑之中。此时此刻简直像奴才一般。而那些有一技之长的人,则能随遇而安。自侯景之乱以来,被俘虏的人随处可见。那些出身低下的人只要知道读读《论语》《孝经》,此时便能为人之师;而那些出身高贵的人不懂得书牍、奏记之事,仍然免不了要去耕田养马。如此看来,怎么能不自我勤勉呢?如果能常常饱读百卷诗书,就永远不会受人奴役。
掌握《六经》的要旨,遍涉百家之书,即使不能增加自己的德行,促进风俗的好转,也算是有一技在身,能够赖以为生。父母兄弟不能够终生依赖,国家和故乡也不能保证永远不离开,一旦流离失所,便无人依靠,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俗话说:“积财千万,不如有一小技在身。”在各种技艺中容易学习并能使人高贵的,就算是读书了。世人中不管是聪明的人还是愚笨的人,只知道广交朋友,多见世面,却不肯读书,这就好比想吃饱肚子却懒得去做饭,想穿着暖和却不想去做衣。读书人能从书中知晓自伏羲、神农以来天地宇宙间出现的人和事,领略人们成败好恶的道理,这种本领天地无法隐藏,鬼神也难以掩盖。
徐媛的《训子书》,也是劝勉儿子立志奋发向上,潜心读书,孜孜不倦,只要不自甘落伍,就会成为有益于社会的有用之才。并教诲儿子读书和做事,既要凝神静思,专心致志,又要境界高,心胸广,尽心勇为,不患不能成功。
至于《颜氏家训》则更是把学问之事作为整个家训的重心,文中认为:读书求学本来为的是启迪心志,开阔视野,从而有利于自己的行动。读书求学,对不侍奉养父母的人,就是让他们知道古人如何顺从父母,对父母和颜悦色,当父母有了过失时也心平气和地规劝,并且不怕辛苦再三进谏,从而使他们心服口服;对以往的不孝行为感到惭愧,并亲自去做;对不知侍奉君王的人,就是让他们知道古人如何恪尽职守,不僭越、不犯上,危难之时挺身受命,不忘忠心进谏以有利于国家,并由此激发他的忠君报国之心,使其效仿古人;对一向骄奢淫逸的人,就是让他们知道古人如何恭敬、勤俭、节约,从而使其自食其力,并以礼为做人的根本,以敬为立身的基础,悔过自新,有所收敛;对一向贪婪吝啬的人,就是让他们知道古人如何重义轻财,清心寡欲,救济穷苦之人,施舍钱财;对一向强暴蛮横的人,就是让他们知道古人如何谨慎克制,宁柔勿刚,忍辱含羞,容纳贤人,从而使其对自己的行为万分沮丧,然后变得温顺起来;对一向胆小怯懦的人,就是让他们知道古人如何看透人生、知晓天命,并且为人刚毅正直,言而有信,通过正当途径祈求福祉,从而使其自强奋发,无所畏惧。以此类推,任何事情都是如此。即使不能完全做到古人那样,也起码不会像以前那样过分了吧。通过学习所掌握的知识,落实到行动上,没有不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