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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

7号渡口

梧桐街,7号渡口酒吧。

顾延树因路上堵车,一人落在最后,姗姗来迟。一入场,就是扑朔迷离的灯光,有人正用低沉忧郁的嗓音唱道:“同是过路,同做过梦,本应是一对。人在少年,梦中不觉,醒后要归去……”

“延树,这边!”宋渝生从拐角处探出个头来,朝他招招手。

那是间半开放式的包厢,里面已经坐了一圈的人,都是年少张狂的面孔。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五颜六色的光柱交错变幻,映照着他们年轻稚嫩的眉眼。

温遇云是其中特别显眼的那个。

她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白色短发,齐耳处些微剃出斜度,勾勒出侧脸完美流畅的线条。手上夹着香烟,和身旁的人说笑,不时低头深深吸上一口,看见顾延树来了,唇瓣间吐出缥缈的烟圈:“嘿,顾少,你架子够大的啊,咱们一帮人都等你半小时了!”

顾延树说:“外面下雨,路上堵车。”

温遇云拍了下他的肩膀:“我可不是好敷衍的,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

她嘴角一勾,那边的人立即会意,把三杯加冰的威士忌推过来,放到顾延树面前的桌上。

顾延树还未有所动作,宋渝生先皱了眉:“遇云,你别闹。”延树现在的身体状况,他最清楚,喝酒是大忌。

温遇云一听宋渝生的口气,马上举白旗投降:“阿生,我错了。”她那满满都是妥协,又故作无可奈何的语气,引得一群人大笑。

这下,宋渝生顺带把她手里的烟按灭了。

“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顾延树问。

“差不多一个星期左右,”温遇云双手交叉托住后脑勺儿,身体往后仰了仰,“然后计划去哈德逊湾的一座小岛上看看,拍点儿有趣的东西回来。”

她扯过沙发上一个棕色的大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一大沓照片出来:“这些都是这次去大沙漠里拍的,中途遇到沙尘暴,差点儿没命回来了……”她丝毫不以为意地说着。

宋渝生听了,桃花眼中的笑意暗了暗,无人留心威士忌全入了他的口。

摆了满桌的照片,每一张都精彩,光与影的捕捉,构图和角度都无可挑剔,随处可见拍摄者的用心。绘在阴岩上奇形怪状的壁画,蜿蜒行走在戈壁滩上的骆驼队,一望无际的漫天黄沙,浑圆壮阔的苍穹落日……

这几年,温遇云从来没有停下来过,一个人出发,又一个人回来。

顾延树的手机突然振动,是个陌生号码,他很难得地按了接听键,“喂?”

那头没有人说话,他听到寂静中一阵慌乱的呼吸声。

“延树,”这时,温遇云摇了摇手中的色子,“过来玩一盘?”

“嘟——嘟——嘟——”电话又莫名被挂断,顾延树看着暗下去的屏幕,起身站到稍微安静一点儿的角落里,重拨回去。

这次过了很久,才有人接听,是个洪亮的男声:“喂,喂,你好,你认识鹿惜光吗?这里是警察局……”

顾延树听那头讲完,说:“好,我马上过来。”

温遇云朝他望过来,问:“怎么了?”

“我有点儿事,先走了,下次再聚。”顾延树边说边往包厢外走,绕过一盆盛开的紫蓝色的鸢尾,和走过来的谢非年打了个照面。

谢非年刚从惜光的公寓出来,小姑娘不经逗,兔子似的逃跑了。他实在扫兴,就呼朋唤友出来找乐子,7号渡口是他们这帮人常来的一家酒吧。

两人平时的交集不多,相互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顾延树错身而过。谢非年在背后和人笑道:“今天晚上看到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鹿惜光,你们还记不记得?以前也在咱们大院里待过几年的……”

顾延树脚下一滞,身形倏尔停顿。

“那不是顾少家的童养媳吗?”对方迎合着说。

“就是她!我问她有没有回顾家,有没有回去找顾少,结果人家直接跑了,也不管外面下那么大的雨……”

顾延树三步并作两步折返,众目睽睽之下,手上的拳头猝不及防地砸在谢非年脸上。

谢非年往后一退,扶住墙壁站稳,擦了下嘴边的血渍:“怎么?难道我说错什么惹顾少不高兴了?她鹿惜光不就是你们顾家的童养媳吗?可惜童养媳也不靠谱,养了几年,说跑就跑了,你还不如养一条白眼儿狼!”

顾延树脸色阴沉如霾。

两人霍然纠缠着厮打起来,乱作一团。宋渝生和温遇云一行人早就听到动静出来,这会儿再加上谢非年那边的朋友,立刻发展成群架。

酒瓶和杯盏乱飞,墙壁上镶着的玻璃镜面被哐当砸碎。酒吧里的其他客人大部分都跑了,也还有不怕死躲起来看热闹的,不知谁说了一句:“老板,赶快打电话报警!”

“我看谁敢!”温遇云操起两个鸡尾酒杯,狠狠敲在金属质地的柜台上,杯身和杯脚齐齐切断。

这帮纨绔子弟是店里的常客,7号渡口的老板也知道他们其中一些人的身份,都是得罪不起的,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夜色深沉,天和地被雨幕相连。

出来时,顾延树和宋渝生脸上都挂了彩,一群人当中唯一毫发无损的竟然是温遇云。她白头发一甩,做了一个帅气的封嘴动作:“大爷我可是全国大学生跆拳道锦标赛的冠军,不只是说着玩玩的!”

宋渝生笑着揉了揉她的白头发。

温遇云需要回温家一趟,她妈妈已经派人来接。宋渝生和顾延树一起开车去了警察局。

交叉路口,车子在滂沱大雨中堵成一条长龙,无数盏车灯宛如无数块闪着光的鳞片。顾延树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僵硬,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惜光在警察局?”宋渝生猜测。

顾延树点头。

“你刚刚在酒吧突然动手,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宋渝生说。

顾延树脸上带着倦色。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冲动了?”宋渝生问。

顾延树没有说话。

“我控制不住,”很长的一段沉默后,他妥协了般,仰起头,用手背覆盖住自己的眼睛,声音沙哑而破碎,“阿生,一听到她的名字,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右手的手心里,是一道突兀又深刻的旧伤疤,切断了掌心的纹路,留下难填的沟壑,犹如命运宣告他支离破碎的感情。 KO1MFPlINU4IP9hRKNzfXynGAQkmboArKK0Ld+Q3vKTuCFKD2Ffpuc8PSbGOGU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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