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拂赶回晋阳宫搬救兵的同时,怡红院派人送往柴绍的信也到了他的手中。
惊闻李秀宁乔装易容,前往怡红字寻衅闹事,柴绍心里显得异常慌乱,他担心李秀宁会对柳如烟不利,赶紧骑马赶往怡红院。
刚进院门,望着跪在李秀宁跟前的柳如烟,柴绍冲了进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柳如烟跪了这么久,双腿有些发麻,骤然被柴绍搂在怀里,脚步有些飘浮,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如烟,你没事吧?她没有伤害到你哪儿吧?”
“奴家没事,大将军怎么来了?”
柳如烟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柴绍,将她那股媚到骨子里的柔情演绎得淋漓尽致,看得李秀宁一阵眼晕。
“公主殿下,此事全因我起,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弱女子……”
柴绍一把将柳如烟夹在胳膊弯里,俨然一位大英雄,正在袒护他的爱人。
李秀宁惨然一笑。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将手里的珠钗替柳如烟插在发髻上面,迎着柴绍的眼睛,笃定地宣布:“我稍后回宫求父皇退婚,柴大将军,后会无期!”
冷锋一听,心里爽歪歪。
今天总算是不虚此行啊。
这么快就让平阳公主心甘情愿地主动退婚,看来他的小锄头撬墙脚的功力不俗。
开局大捷,简直不要太帅。
望着这枝珠钗,柴绍表情略显尴尬,但并不认为自己有何过错。
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
李秀宁已经大步迈出了怡红院,与红拂碰了个正着。
“公主殿下,您没事儿吧?”
红拂望着李秀宁脸颊上面残留的泪痕,扭头发现柴绍也来了,赶紧扶着李秀宁走出怡红院。
“我不碍事,宣护卫挥护驾回宫!”
李秀宁钻进马车,朝着冷锋喊了一声:“冷公子,请随我一同进宫晋见皇上吧。”
冷锋走出怡红院,望着李秀宁问道:“如烟阁不准备拆啦?留在这里不碍眼睛吗?”
“故意气我的吧?拆了这栋如烟阁,他还能重建一个如烟宫,何苦劳民伤财,浪费呢?我看这楼修得不错,保护得好,兴许可以用个几百年。”
李秀宁不知道为何,她居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刚刚开始,她确实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现在想想,反而庆幸知道了真相,否则稀里糊涂举行了婚礼,未来心里岂不更苦。
嫁夫生子,对她而言只是完成使命。
率兵征战,才是她一生最大的追求。
也好,稍后回宫,禀明父皇之后,尽快回苇泽关。
据可靠消息,自从洛阳大捷之后,窦建德已经坐立不安,开始举兵三十万南下,意图联合王行之收复洛阳。
想到刘黑闼在广武牛口伏击她的情形,李秀宁就倍感屈羞,这是她征战四年来,首次受伤遭遇重挫,痛失近千娘子军,此仇必报。
既然夏军南下攻打洛阳,她一定要率苇泽关七万重兵协助秦王对抗夏军,手刃刘黑闼。
回宫的路上,李秀宁心里开始部署接下来的战役。
怡红院里发生的一切在马车渐行渐远的车轱辘声响之中,逐渐被抛离了脑后。
途经悦来客栈的时候,冷锋跳下马车。
“公主,进宫享用早膳的事情还是改天再去,我想今天你们肯定要讨论的是家事,外人在场有点儿不太合适,等你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之后,我再去面见唐皇也不迟,对不?”
李秀宁想想,也对。
今天她在怡红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相信父皇已经收到了风。
稍后回宫,她还得请求父皇下诣退婚。
“红拂,你留下来伺候公子,我先回宫,公子人生地不熟,有你留在他身边,我才放心。”
李秀宁想了想,最后将红拂留在了冷锋身边。
“公主……”
“我不碍事,公里的宫女那么多,不差你一个。”
李秀宁放下轿帘,吩咐车队启程回宫。
刚回宫中,李渊已经下朝,命太监候在她的寝宫门口,请她前往御书房。
回到寝宫,李秀宁命宫女替她卸妆,盛装打扮之后这才来到御书房。
“儿臣叩见父皇。”
“平阳公主平身,赐座!”
李渊挥手吩咐所有宫女太监退出御书房,他有事与李秀宁单独谈。
太监替平阳公主端来一盏热茶之后,退出了御书房,掩上了房门。
没等李渊开口,李秀宁主动说了一下今天发生在怡红院的事情,郑重请求父皇下诣退婚,她从此驻守苇泽关。
“荒唐!婚姻大事,岂能说退就退,世人皆知你已经婚配柴将军,突然退婚,定会议论纷纷,说咱们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李渊当即驳斥了李秀宁的请求,不许她这么任性放肆。
“父皇有所不知,柴绍与柳如烟情投意合,双宿双栖多年,城西那栋气势恢弘的如烟阁正是他为柳如烟修筑,儿臣嫁给他,只有名份,难得真心,又有何意思?”
李秀宁觉得,正是因为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她更不能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
哪怕孤独终身又如何,她还有苇泽关七万重兵需要管理。
李唐江山未稳,内忧外患。
窦建德已经挥师三十万南下,意图联合王行本攻打洛阳。
她在这么危急的关头,哪有心情去和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大婚?
“早在四年前,父皇本应为你们俩举行婚礼,无奈战事刚起,实在分身乏术,这才一拖再拖。柴绍已经是壮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妻。他与烟花之地的女子,仅仅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岂能当真?你嫁过去可是柴夫人,掌管柴家,哪有那种身份低贱的女子容身之所,你又何须介怀呢?”
李渊早就备好了一套说辞,他是绝对不会同意李秀宁退婚。
李家打下大唐江山,如果没有柴家强大的财力支撑,起义之初哪有钱铢发放粮饷?
仅仅因为一位烟花女子而退婚,叫他如何跟亲家公启齿?
李秀宁没想到李渊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有这些年欠下柴家的钱铢之事,非要将她嫁给柴绍?
既然不能退婚,那就无限期延迟婚礼。
她倒不急,看看柴家是否会着急,如果他们急了,由他们主动提出退婚,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