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二虎大喝一声,用铁链绑了铁箱,这边一拖一拽,那铁箱就一下子升了起来,然后又是一放,铁箱如同一颗巨大的鱼雷,一下子坠入了黑水潭,周围溅起了巨大的水花,那只锈迹斑斑的铁箱瞬间消失在了村民的眼中。
贺老大皱紧了眉,他的眼睛仍然盯着空中,似乎那只铁箱还在那里,他心里的滋味很难说清,狠下心来解决了一个孽障,本应高兴,可是心里总感觉不踏实,始终觉得毛毛的。
“大哥,死了咱们村就平静了!”贺老四狠狠地揪了一把鼻涕,然后用力地抹在了鞋底。
贺老大无力地点了点头,盯着那黑乎乎的黑水潭,那潭水终年黑色,半点活物也无,用来溺死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再好不过了,此时上面有无数的小气泡涌上来,估计再过一阵,那气泡就会消失了……
贺老大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想把这些日子的郁结全部排解出去。可偏偏一口气还没吐完,旁边的李寡妇就说起话来:“村长,你听,好像有人过来了,我听见跑步声了。”
贺老大抬起头,盯着那通往村子的小道,竖起耳朵听了听,那里似乎真有脚步声,可这个时候,谁会来?
“村长,会不会是赵二喜娘家的人?”贺老四紧张地问。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知道风声,再说,他们的这个女儿,等于半卖给了贺家,怎么可能会来管这闲事。”贺老大飞快地说。
“可是,那是谁?”李寡妇看了看村道,再看了看黑水潭,那里的水泡已经小了许多了……
那脚步声越来越响,很快,树林中间跑出了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她跑得飞快,满脸都是汗,一边跑一边挥舞着双手,尖声叫道:“大伯,等、等一下!”
贺老大咳了一声,看着那个娇小的女孩:“小春儿,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不守着你娘!”
小春儿顾不上回答,奔到黑水潭边上,飞快地瞄了一眼露出水面的一截铁链,急急地说:“不能沉,快拉她上来!”
“为啥?她是个祸害,她必须死!”贺老四大声地说。
小春儿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了一页纸:“我哥活过来了!我哥不想让她死!这是我哥写给她的,你们快拉她出来!”
在场的人心中惊愕不已,贺青扬活过来了?他不是死得透透的了吗?怎么可能活得过来?
“小春儿,你说的可是真的?青扬活了?”贺老大最先反应过来,他疯狂地抓住小春儿的肩膀,摇了起来:“究竟是不是真的?”
小春儿被摇得一阵眩晕:“当然是真的!你们快点吧,再晚人就真的死了!”
贺老四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拉不得,拉不得呀!”
贺老大思索了片刻,马上挥了挥手臂:“拉!”
大牛二虎听命行事,马上拽着那铁链,两人一二三大喝了一声,用力地拉起那拉链,很快,那个铁箱缓缓地浮出了水面!
出水的那一瞬,水流如柱地向缝隙中涌下去,众人很快看到了铁箱中的那个人影,她一动一动地仍是蜷曲在那里,不知生死。
“怕是活不了了,这都沉了好一阵了。”一个老妇低声说。
另一年轻女人应了一声:“我瞧着也是死了。”
小春儿飞快地跑到铁箱边,看了看里面的女人:“大伯,她是死了?”
贺老大的嘴唇抿成了一个坚硬的弧度:“把她拖出来罢。”
大牛二虎马上上手,很快打开了铁箱,拖出了如同一瘫烂泥的赵二喜,大牛将她放平后,手指向着那张惨白肥胖的脸伸出过去,飞快地在她鼻息间试探了一下,然后对村长说:“好像还有气。”
李寡妇犹豫了几秒,走上前来,用力地掐她的人中,片刻后瞧见没啥反应又学着她之前的样子,大力地捶打着她的胸口,她用的力气可大,打着赵二喜肉颤不已。
不过好在赵二喜溺水时间不长,很快她就猛地咳了几声,从口里吐出了好多污水,看样子是活过来了。
小春儿长舒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纸递给贺老大,背起了哥哥让说的内容:“大伯,这是我哥写的休书,他说从此尘归尘,路归路,黄泉路上各不相见,就此了断。”
贺老大瞄了一眼,上前一步,扔到了赵二喜身上:“此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她扔弃后山茅屋,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
赵二喜慢慢地有了知觉,全身刺骨地冷,虽是春天,可是那黑水潭的水却比河里的水更加寒凉。冻得全身上下像一根根冰针刺穿了一样,难受得很。
贺老大和小春儿的话有一句地没一句地往她耳朵里钻,她皱眉了半响,终于反应过来了,倒霉相公没死!自己也不用死了!
她昏昏沉沉地地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个木架子上面,又是爬坡又是上坎的,有好几次都快摔了下去,可每次快要掉落的时候,又稳稳地跌了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感觉自己躺平了,同时也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呛人灰尘。
那些人在放下了自己后,很快就离开了,当那脚步声渐行渐远之时,赵二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盯着头顶的蜘蛛网看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刚刚自己差一点又死了,说来也是奇葩,穿越而来,差点两次溺死的人应该找不到几个吧?
只是不知道,那个贺青扬窒息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活过来的?她猜想自己在捶打过程中,那些呛入他肺中的积水已经不知不觉地排出了。只是他撞到了脑袋什么的,所以才昏迷了这么久。
赵二喜挣扎地坐了起来,睁开眼睛后,才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一张满是灰尘、啥也没有的木板床上,而这间屋子……
不过十几平米,屋里的家什就那么几样:一张破木板搭在木块上,勉强算是一张床。一个断了一条腿,用砖块垫着的烂木桌。两个同样破朽朽的木凳。然后就是一个豁了口的木盆和敞开了门的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