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死?她想到这里,嘴角忽然弯了起来,自己咋没想到这一出,若是再死,是不是可以投生一个正常一点的人家了?
李寡妇见她忽然发笑,马上心里毛毛的:“你笑啥?”
“没,没啥……”赵二喜决定先问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免得到了黄泉路上,都是一头雾水,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姐,这是什么朝代啊?我在河里把头撞了,好多都记不得了。”
李寡妇疑惑地看了她一点:“不会吧?这都不知道?”
不过她只鄙夷地说了一声蠢货,就不再说话了。两个人面面相觑地等到了天亮,村里终于来了人,这一来就是四个壮汉,一个个阴沉着脸,一来就把赵二喜包围了起来。
“大牛、二虎,怎么了?”李寡妇紧张地问。
领头叫大牛的壮汉瞄了一眼被绑起来的女人:“贺村长说了,这个女人得马上沉塘。”
李寡妇惊呼道:“不、不是吧?沉塘?”
大牛点头,然后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大家火速行动起来。有两个人钻进了佛像后面,似乎去找那个所谓的奸夫去了。
另外两个解开绳索,押着赵二喜的臂膀,往黑水潭的方向而去。
赵二喜冷笑一声,这个时候,还找个什么,早跑得没影了,至于这什么沉潭,自己虽然心中憋屈,可是想着死了可以离开这鬼地方,再痛苦也能忍下去。
此时的她,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感,不过却是一声不吭,一步一步地跟着他们拐过破庙,往身后一条偏僻的小道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清醒地看着这个小山村,道路的左边有一长溜儿黄灿灿的油菜花,此时虽是清晨,却有蜜蜂盘旋其上,嗡嗡嗡地来往穿行,十分有趣。
“这就是桃源村吗?”赵二喜喃喃自语着,望向远处。
这应该是往后山的方向走吧,既然是潭,必定是在幽暗阴森之处才对,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道路两旁全是树林,清晨的空气十分湿润,带了湿气和寒气,赵二喜心中有些紧张,她不怕死,可是死前的痛苦,却是怕的。
可是她的紧张,走在后面的李寡妇却压根看不出来,她忽然对这个女子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虽然平日里她没干过什么好事,可是这会儿,即将大难临头,她倒是挺淡定的。
虽然披头散发,一头稻草,衣服也歪歪扭扭地皱巴在一块儿,可她却是一副仰着头,挺着胸的大气模样,跟个女将军似的。
李寡妇悄悄拽了拽二虎的衣服,低声道:“村长说没说,为啥要沉塘?她虽然做了好多坏事,可是罪不至死啊?而且那河边的事,不是还没定论吗?”
二虎摇摇头:“村长没说,不过他可是贺家的当家人,又是咱村的村长,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
一路忐忑中,几人来到了黑水潭,赵二喜一眼就看到了潭边站立的贺老大,他此时面色阴沉,眼底凝重,一脸伤痛之色,估计是自己那短命的相公青扬死了……
而站在他身边的,还有好多村民,一个个都目光不善,如同看着仇敌一样瞪视着自己。甚至有的妇人手里还拿着臭鸡蛋和烂菜帮子,好多一股酸臭的味道从那边飘了过来。
其中更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这男人生得五短身材,目光飘忽,一看就是个猥琐鼠辈,手里死死地攥着一杆旧烟斗,盯着自己脚的方向。
赵二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总感觉这个男人,自己在哪里见过,是昨天在河边见过的吗?
她正想着,贺老大就一把掏出了怀中的纸,大声地念了起来:“贺赵氏二喜,于禀辰十二年嫁入贺家,入门一年,屡犯七出之罪。一不敬长辈、二盗窃私拿、三淫僻不端,甚至谋杀亲夫,企图私奔。此女天理难容,唯有沉塘,以泄众愤。”
赵二喜越听越生气,前两样她不知道,可是后两样她敢保证,前身没做,自己更没做,本就死得憋屈,还得生生地带着这些罪名,自己怎么也不能忍下去!
她挺直了胸膛,说起话来:“各位父老乡亲,有些事情,我不愿为自己争辩,因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有些事情,我想解释一下……”
她话还没说完,贺老大就狠狠地骂道:“你的所作所为,全村人都看在眼里,是我贺家容你太久,才害了青扬的性命,这下你休想狡辩!”
“对,什么德性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平时看着就不是什么好货,没想到竟是坏事做尽了。”
“可怜了贺三婶子和小春儿了,唉……”
……
赵二喜默默地站在那里,也不争论,直到大家声音渐小,她才重新开口:“各位乡亲,我今天甘愿一死,只是死之前,我想说几句心里的话,请大家给我这个机会。”
她这番话说得情深意切,大家有些愣住,因为平时的赵二喜素来不讲道理,只知道好吃懒做,嘴里半句通畅的话都讲不出,哪里知道这些……
李寡妇盯着她,不免起了一丝同情:“让她说吧,犯人临死之前都得给顿饱饭不是?说完了,上路也痛快。”
贺老大自觉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瞄了这胖女人一说:“成,你倒是说说,你杀害青扬的动机何在?”
赵二喜抿着嘴,盯着自己脚下,这身板属实太肥硕,饿了两天也没见肚子小上一分,肚皮挡着几乎要看不到自己的脚了……
好半天后,她抬起头来,一脸的真诚:“我不怕死,可是我怕不明不白地死。那天当真是我与青扬同时掉入河中,我将他救上来之时,他已经溺水窒息了。所以我清理了他口鼻中的污物,然后通过压迫胸部、口对口送入空气的方法促使他重新醒过来,我一门心思,全然都是想救他!”
这话一说,村民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起来,贺老大的脸色却是变了一番:“你说你们同时掉入河中,可是为什么你能救得了他?你们两人明明都不懂水性,这你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