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匠踌躇许久:“二喜姑娘,这适宜练武之人,你一个姑娘家,若是防身,之前我送你的那把小刀便可。”
“不,如果是那么大的野兽呢?”赵二喜颦眉,用手比划了一番。
刘铁匠一脸尴尬:“咱们这集市时,时不时地有猎户打了猎物来卖,大型的可少,据说那些只在深山里,很少遇到的。”
不等二喜说话,刘铁匠又瞄她一眼:“而且你……拿了大刀也是白搭,怕是还没对准,就被扑倒了。”
赵二喜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的直觉告诉她,怕是自己的身材被鄙视了,刚刚挥刀那几下,虽然提溜得起,可是全身的肉都在甩动,她自己都感觉得到。
她看了看那把大铁刀,决定放弃,在屋子里左转右转看了起来,架子上除了大刀外,还放了其它的农活工具,锄头、铁锹、钉耙什么的。
她摸了摸铁锹,又挥了挥钉耙,顿觉用这个有猪八戒的即视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西游记……
最后,拎起一把锄头:“我要这个吧,既轻便,又可以做农活,我想挖个坑也不在话下。刘大哥,这个多少银子?要多少天才能拿到。”
刘铁匠也是个实诚人,他马上说这锄头是个样品,现在要就能拿,收了五十文铜板,二喜当下就拎着锄头道了谢,离开了铁匠铺。
走出门后,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昨晚那个黑影,虽然潜意识里认为是野兽,但是如果不是……如果真是什么可怕的邪物,自己又该怎么办?
她以前看过盗墓驱鬼一类的小说,貌似那些东西都怕糯米、黑驴蹄子,黑狗血一样的物事?后两样东西自己找不到,可是糯米前面的粮油店就有的。
于是赵二喜拐到粮油店,正好有位大姐在买米,掌柜并没有如她想象一般用秤,而是拿了一只木斗子,边数边倒口袋里装,说是一斗一斤,赵二喜观察了半天,这一斗倒是比前世的一斤多了好些,大概正好对应了前世古代的半斤八两之说。
二喜问了问价,这一斤米是10文,而一斤糯米要15文,她想了想,要了一斤糯米,两斤米,小二用布袋子分开装了,放在了她的背篓里。
临走之前,二喜看了看店里的其它东西:瓦罐的猪油、菜籽油,以及花生黄豆这样的干货,瞧着实在眼馋,天天吃白水菜,嘴里能淡出个鸟来。可是它们好贵,问了问价,只得咂咂舌离开了粮油铺。
路过之前摆摊的地方时,卖咸菜的大妈还在,仍在那里认真地喊着二喜教她的广告词儿,兜售着她的货。
二喜瞧着那瓦罐里的萝卜干似乎没少多少,她心生一念:“大妈,我买点,不过我要得可不多,来十文的吧。”
大妈高兴得很,她今天的生意虽比前几天好些,可一共也才卖五十文,连家里老头吃药的钱都不够。胖姑娘要买,自然是好的。
她拿了张油纸,装了好多萝卜干,包好了给她:“你后天还来吗?你瞧卖笋子生意多好啊。”
“来,还来,咱们后天见。”二喜笑嘻嘻地对她挥挥手,离开了集市。
二喜本来心情还不错,可路过医馆时,再次看到了贺青扬,他正站在药柜前,对照着手里的书卷一一对照查看着药箱里的药。
他的侧颜看起来十分好看,干净的浓眉,高挺的鼻,因为专注而紧抿的唇,低头侧目的样子,不像是药铺的小二,倒颇有几分贵公子的气质,当然,如果忽视了他身上那套半旧不新的布衣的话。
赵二喜恍然间,似乎又看到了桃源河边那个紧闭双目,裸露着瘦弱胸膛的溺水少年,她心中似乎还有另一股奇异的感觉在流淌,这感觉似乎是曾经的二喜残余下来的东西,有爱慕、有痴缠,甚至还有一丝得不到意欲除之的报复。
二喜幽幽地叹气,她并不知前身与这小相公之间的故事,说起来,两人一同坠入桃源河,本身就很蹊跷。想必两人共同经历过什么?
在她凝视着青扬之时,少年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头,向她看了过来,那一瞬间,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
一袭白衣,清逸如风的少年与背着背篓、扛着锄头,胖乎乎的村姑,却不像电视里的四目相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浪漫,二喜能感觉到的只有厌恶,尽管他的眼神波澜不惊、尽管他的面容平淡如水,可是眼底的不喜与鄙夷,那是显而易见的。
赵二喜心生不悦,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扛着锄头大步大步地往回去的路上跑去了!
他贺青扬有什么资格厌恶她?自己救了他,而且还因为他那龌龊的四叔承受了许多不白之冤,差一点就命丧黄泉,那个荒诞不经的穷山村,那些愚昧无知的村民,都像一把又一把的尖刀,往她的心口上捅,每每想起,都喘不上气,无法呼吸!
赵二喜的情绪低沉了许多,她加快了步子,闷着头往桃源村走,脚重重地踏在山路上,溅起了一脚的灰尘。
这条通往村里的小道,很少能见着人,偶尔有挑着担子或者赶着牛车的村民路过,二喜也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反正也没人跟她打招呼。
而今天,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的一辆牛车超过了她,上面坐着的人,除了赶车的,就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她戴着个草帽,正按着牛车上的一只竹篓,赵二喜一看,此女格外眼熟,再仔细一看,这不是那天庙里的李寡妇吗?
“李……大姐?”二喜唤起她来。
李寡妇也是一早就跟着村里田屠夫的牛车去了集市,她前些日子绣了些帕子,虽然不是什么精细的活儿,大户人家也看不上,可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媳妇倒是喜欢的。
她把这些帕子直接送到了成衣店,央着他们代为售出,然后在集市逛上了一大圈,这不,等着田屠夫卖了货,又跟着回来了。
李寡妇正坐在牛车上打瞌睡出神呢,忽然听见有人喊她,睁眼一看,居然是那沉塘未死的小媳妇,贺家的那个胖妞赵二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