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到了第二天,再度外出勘察地形的沈天就发现整件事情并不简单:一直以来都在从事境外渗透潜入任务的沈天,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完全迷失了方向。
所有人都是非战斗单位,所有人出牌的套路都是沈天闻所未闻的,所有人的行为模式都是极度随机的。
而大部分女士,为什么要围着沈天转?
通常,沈天在平时的战斗经验里是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分析得出这些的,但这次不同,围上来的女性不是间谍,不是敌军,更不是受贿的渗透者。
她们只是单纯的看沈天好看,想吃一口而已。
但沈天凭本事单身二三十年,这铁打的童子功和直男思维哪有这么容易被攻略?但毕竟肉体还是个正常男性,所以经常性把持不住,间歇性控制不了。
反反复复的起立,换谁也受不了啊。
“不喜欢就拒绝,你怎么跟个没开过荤的人似的。”
微型耳机中,传来了苏沐阳极为不耐烦的声音,而这个时候,沈天正在角落里努力控制面前的妇人解开他的裤袋。
沈天立刻听话地紧紧贴着墙面,紧张地拍掉了妇人不安分的手,对着她傻笑一下,连忙落荒而逃。
这种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
沈天不清楚苏沐阳白天都在做什么,他们小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向来分工明确,这种时候一个独当一面的情报官值得信任,但是能独当一面的情报官现在管都不管沈天这个落入狼口的羊,就有点太难过了。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让这种骚扰停止吗?”沈天闪身就进了卫生间,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我是个正常男人,你不能每次都强行让我中途不行吧?”
“那没办法,谁让你长得好看。”
耳机中,传来了苏沐阳理所应当的回答,十分坦荡,就像是打心底里发出的赞叹一样。
沈天听着这话,已经被逼的有些无语凝噎。
“叔叔,你在跟谁说话呀?”
而这个时候,一个有着漂亮绿眼睛的男孩儿出现在了沈天身后,沈天一愣,转身就看见了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站在原地,好奇地看着沈天。
“……属于男人的秘密,你还太小,不适合知道。”沈天使出了毕生功力,终于扯出了一个看起来合适的理由应付了过去。
“哦……爸爸,爸爸,你好了没呀?”绿眼睛男孩点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了,随后他立刻转移了注意力,两个小拳头砸了砸卫生间最里面的门,喊道。“怎么那么久呀。”
被骚扰的太过了,连检查卫生间有没有人都忘记了……幸亏没说什么任务相关的信息。
沈天心里有些虚,对着绿眼睛男孩递过去一个和善的微笑,就准备离开了:外面的世界虽然很可怕,但也不能总逃避,想想办法,沈天,你能行的。
“急什么,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心急。”
可这个时候,沈天临走前,一个有些低沉的男音却让沈天的脚步停了下来,不知怎的,沈天的防御本能在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很危险。
强烈的好奇心涌了上来,沈天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卫生间内……从那扇门中,走出了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但这个年轻人很奇怪,他手持着一根手杖,虽然雕琢精致,但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手杖的用途是拐杖。
年轻人拄着手杖缓缓走向了洗手台,一边还对着绿眼睛男孩嘱咐着。“亚当为什么被逐出伊甸园,他太心急了,看见了苹果就想吞下,被自己的欲望的心像所束缚,才被逐出了神园。”
“爸爸,你在说什么啊?”男孩微微扯了扯青年人的衣角。“我们快点回去吧。”
“又想贪吃,是不是?”年轻人洗完了手,慢慢地擦拭干净,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而说话的口气也毫无波澜,他几乎没什么表情,似乎单单是走路就要让他付出很大力气一样。“上帝是平等的,你少年时吃得越多,死亡就会越早来临。”
“爸爸!”
“好,好。”
年轻人正在向自己走过来,沈天侧身给对方让了路,而就在双方擦肩而过的时候,年轻人停下了脚步,偏头端详了一眼沈天。
“以前没见过你,是新来的侍者?”
“是,随着我家主人来参与竞拍。”
“那么替我向你的主人问好,祝愿你主人可以得到心仪的产品。”年轻人微微一笑,似乎也不避讳自己的身份,而绿眼睛男孩仍然在他身旁打转,似乎很想快点回去。
年轻人落手宠溺地摸了摸绿眼睛男孩的头顶,对着沈天继续说道。
“最近新面孔不多,时运不济,能有受信的新人加入我还是很欢迎的。”
“承蒙您照顾了。”
沈天低下了头,却因此更近距离地看见了绿眼睛男孩的脖颈,那上面有一个绿色的纹身。
003。
一瞬间,沈天脑中的警铃大作:这是标码,这绝对是标码。
这个男孩,也是拍卖品吗?
沈天偏头看着年轻人在男孩的催促下慢慢走远,他立刻跟了上去,却发现年轻人带着男孩一路向下,进了一层的一间卧房之中。
而奇怪的是,这间卧房外……没有摄像头,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是监视的空白地区,而且是人为的。
沈天站在门口紧贴着墙壁等了很久,但里面再也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凭借绿眼睛男孩的活跃度,除非这个卧室经过了什么特殊改造,否则不可能做到绝对的隔音。
这个墙也只是普通的墙壁而已。
要不要进去?
沈天站在门口转头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空无一人:游艇的一层就像是自己昨夜的潜入一样人迹罕至,似乎没有人会特意下来走一圈,而警卫人员呢?
大多都集中在了三层上,二层相对较少,而到了一层?则干脆是稀疏无人的状态了。
要不要进去?
沈天的手搭在了门把手上,他知道这扇门是没有上锁的,年轻人关上了门后,根本就没有电子锁的声音发出来:也就是说,这扇门是开着的。
他可以进去。
但要不要进?
答案是不。
沈天松开了手,立刻与苏沐阳联系了起来,并重新回到了三层:“苏沐阳,回家,我有事要问你。”
而就在沈天走后,在那间没有上锁的房间内,年轻人坐在沙发上,手持着手杖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一样。
绿眼睛男孩则十分乖巧地坐在一旁晃荡着双腿,他嘴巴里含着一块糖,非常安静。
“爸爸,他为什么走了啊?”男孩含着糖果,含糊不清地问道。“他刚刚就是想进来呀。”
“游戏是有规则的,Vi。”年轻人微微一笑,他放下了手杖而躺在了沙发里,似乎放松了下来。“他是个守规则的人。”
“游戏?那爸爸会赢吗?”
“游戏就该是公平的,没人能在游戏结束前判定任何人的输赢。”年轻人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谁说我一定会赢呢?”
“爸爸会输?”
“我希望不会。”
“爸爸不会输的。”
“嗯?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已经为爸爸祈祷过了!”
绿眼睛男孩信誓旦旦地说道,他稚嫩的双眼中满是坚定的神情,年轻人平淡的目光投射进去,似乎也要被这种坚定感染,从而相信自己受到了鼓舞一样。
但……
“Vi,祈祷是愚蠢的。”年轻人如是说道。“祈祷是人们将自己理想的未来寄托给虚无,由此来安慰自己真实且悲惨的处境,这就是信仰的本质,也是祈祷的本质……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祈祷,这很愚蠢,知道吗?”
“哦……”
绿眼睛男孩有些懵懂,他不太能听得懂这些,但他相信着自己的“爸爸”,因为只有在“爸爸”身边,他才觉得自己的生命将是有意义的,是有价值的。
他愿意为“爸爸”付出自己的一切。
年轻人轻轻地笑了一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那么一瞬间,他似乎透过了岁月的迷雾,看见了那个坐在战火中的男孩,他那双毫无生机的双眼正隔着战火,与他遥遥对望。
“叫你什么名字好呢?”
在战火中救下他的男人有些懊恼。
“孤儿的话,还是不好起名啊,干脆不要起了吧,哎哎哎的叫着也挺好的,哈哈,开个玩笑。”
年轻人昏昏欲睡,他的耳畔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男声。
“我打算建一个很大的组织,要涉猎很多领域,能养活很多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的人,能收容所有在地底世界仍心怀志向的人,我想建一个连上帝也无权干涉的新巴别塔,到时候所有人都将被理解,而世界也终将会明白,人类的罪,不该由特定的人背负。”
男人又说道。
“你来帮我吧,好吗?”
年轻人的睡眠向来很浅,他在梦中回忆到这的时候,开始缓缓转醒。
“那,从此你就有了第一个名字咯。”
男人的口气有些开心。
“Avaritia,意思是贪婪,这就是你的第一个名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