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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皖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陆晨曦正坐在庭院里看书，是许渊年轻时的代表作《无声告白》。她很喜欢这本书，已经来来回回翻阅了好几次。
冬天里的阳光总是格外的明亮，院子里的松柏落在阴影。她坐在白色涂漆的秋千上，手指拂过页面。低头垂首，在书页上落下她美丽的影子。
手机铃声就在此时突兀地响起，搅乱了这片刻宁静。
“喂，皖皖？”素白的手指搭在玫瑰金色的手机壳上，衬得越发秀气。
“啊啊啊，晨曦！”
果不其然，倪皖皖和自己打招呼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地“元气满满”大嗓门，陆晨曦极为熟练地将手机拿开远离耳朵，等着对方将激动的情绪平复之后，才重新放在耳朵边上。
“是涨工资了还是谈恋爱了，这么激动？”她对于倪皖皖的行为举止已经了若指掌，一边低头翻书一边笑着说道。
“呜……晨曦……秦易南他特么就是个大坏蛋！天下最坏的……嗝……大坏蛋！”
倪皖皖的声音一听就是有些醉了，她呜呜咽咽地一边抽泣着一边抱怨，时不时地打着醉嗝儿。
陆晨曦听着她明显醉了的话，眉头紧皱。从电话里还隐隐约约听到嘈杂的人说话声，顿时便站了起来，心里越发不安。
“皖皖，你现在在哪呢？我过去接你啊！”陆晨曦一边说话，一边弯腰将散落在书架上的书和笔记收拾了一下，转身便冲出了院子。
“我……我在哪啊？”倪皖皖喝得脸庞粉嫩粉嫩的，如同上了一层薄粉。她扭头看了看，醉眼朦胧。
一把抓住在吧台处正在调酒的小哥，眨了眨有些困意的眼睛，手指头指着她，东倒西歪但还算有条理地问道：“小……小哥哥，这……这儿是叫……”她吞咽口唾沫，接着说道：“叫什么名儿啊？”
小哥哥人帅心善，看着这么位貌美如花的姑娘从昨个儿半夜里喝到现在，心里猜测恐怕又是被情所伤来借酒消愁的人了。
好心地给她递了杯蜂蜜水，说道：“过境！咱们这儿叫过境，四环金陵路39号巷，往里走，走到底儿，就是咱们家！”
他眼尖，一眼就看到倪皖皖在打电话，所以报地名的时候说的又清楚嗓门又大。陆晨曦自然是听到，也知道这个小哥的心思，心生感激。
走到柏油马路上，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报了地名，干脆利落地惹了司机师傅看了她好几眼。
幸亏现在不是高峰期，不然在四环入城区那儿还不知道要堵多久。司机从她的神色看出她的焦急，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就提高了车速。
约莫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到了金陵路39号。她从车上下来，径直往巷子里头走去。巷子又深又长，越往里走，阳光越少。她极少来酒吧夜店等地方，是因为她觉得与其在喧闹人群中借酒消愁，倒不如一个人在家中默默地喝醉。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就看到了挂着一个类如白色酒幡的招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过境”两个字。看上去，倒是和陆晨曦脑海里关于酒吧的形象相去甚远。
她推门进去，一眼便看到趴在吧台上和调酒小哥撒酒疯的倪皖皖，无声地叹了口气。走过几乎空无一人的吧厅，鞋跟与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倪皖皖闻声看去，便看到逆着光线而来的陆晨曦。转过头，指着她来时的方向，和身边的小哥得意地炫耀：“看到没……嗝……那个……就是我最好的姐们！”
摇摇晃晃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捞了几次才捞起放在一旁的挎包，拎起来往肩膀上一甩，眼睛几乎是半睁半闭。她伸手拍上小哥的肩膀，笑得有些傻，“嘿嘿……我最好的姐们……来……嗝……接我回家了！小哥哥……我……就不陪你了……”
她伸出爪子做了一个挥手的招式，脚下扭了一下，险些就要摔倒，但又奇迹般地扶着吧台站起来了，吓得小哥从吧台里头出去扶着她。
“晨曦……你来了……抱……抱抱！”倪皖皖在小哥的搀扶下往陆晨曦那儿走去，她倔强得很，还未走近，便一把推了小哥：“不……不用你扶！”
陆晨曦只好接过小哥的手，将她的半个身子搭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人脸上露出终于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时，哭笑不得。只好频频地给人道谢才能充分体现自己的感激之情。
小哥也是个爽快人，考虑到他们两人都是女生，索性将两人送到巷子口，打包上了车才回去。
“镁铝，去哪哈？”司机师傅操着一口不普通的普通话从后视镜看着满头大汗的陆晨曦说道：“妹子哈，这么冷的天，你咋留这么多汗呢？”
陆晨曦抿唇微微一笑，说道：“双方路百花园11号！”然后掏出手机，说道：“师傅，要多少钱啊，我微信给你！”
“好嘞！”司机极为爽朗地应了一声，到了红绿灯的时候乘着红灯的功夫将手机微信二维码递给她，扫了一下，就算支付成功了。
陆晨曦低头看了一眼睡着正香还咂咂嘴的倪皖皖，叹了口气。她是真心觉得这个妹子心真大啊！
她到目前为止，还在倪皖皖打电话时的那句“秦易南是坏蛋”里盘旋。她想抓着她好好问问，人家到底干了什么让她如此破口大骂。
但是目前这个醉汉模样的人，而且看起来似乎动不动就要发酒疯的样子，她想问也无处下口。只能等她回家之后，稍微清醒了再盘问了。
好不容易将倪皖皖扶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的瞬间，陆晨曦下巴颏都快磕碎了——一屋子的垃圾，第一眼还以为是垃圾场呢！
陆晨曦低头瞟了睡颜看起来挺美好的倪皖皖，一边扶着她一边从垃圾堆里寻找尽量能落脚的地方。等将倪皖皖送到房间，再出来看着满屋子的狼藉时，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认命地先去厨房给她熬能解酒的牛奶米汤。
趁着熬米汤的时间，她站在几乎没有地方落脚的大厅里，脱下大衣，将毛衣的袖子挽至手肘，开始收拾房间。半个小时的时候，足够将米汤熬好，也足够让她将整个客厅的垃圾收拾打包好。
客厅的沙发套是米白色的，极其容易脏。陆晨曦掩了一下耳边垂下的长发，将沙发套下下来抖动的时候，突然从里头抖落一个银色的u盘。她蹲下将u盘，攒在手里。偏头看了一眼卧室所在的位置，垂着眼不知道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