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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清听到刘璃说话如此难听，扯着嗓子就破口大骂：“刘璃！你敢这样牙尖嘴利的诅咒我儿子！看我见到你不打死你！”
“打我？你以为我不敢还手吗？你以为我才几岁吗？”
“全贵啊！我们真是生了个赔钱货啊！当初怎么就没有把她送人啊！”
送人？
妹妹和小春的遭遇让刘璃心口猛地一痛，捏着电话的手都忍不住抖了，“送人？你们真的没有后悔过？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你们，我一手带大的妹妹，四岁了，她已经可以和我相依为命了，你们狠心把她送人，转眼你们就再生了一个儿子！呵，如果我妹妹过得不好，你们要遭报应！”
刘全贵咆哮起来：“你个不孝女！当初就该把你送走！你把我们养你的钱还给我们！”
刘璃咬牙吸气，“行啊，我中学高中都减免学费和杂费，吃学校发的救济粮，衣服是别人捐的，高三毕业你们烧我的录取通知书要我嫁人，我自己跑了，去上大学，兼职打工赚自己的生活费，领奖学金，都是靠我自己。也就是说，我只有小学花过你们学费，我三岁开始做家务，带妹妹，一直干活，是不是也要给我工资？几次生病发高烧，你们都没送我上过医院，我自己捂一头汗好了，你们花在我身上的钱，有一千块吗？没有吧？算上物价飞涨，通货膨胀，我给你一万，看你们想钱想疯了，算你三万，够不够？”
“刘璃，我一定要找到你！曝光你这种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当了城里人就忘了农村的父母！你不得好死！休想我们给你户口本，你没有结婚证你就生不了孩子！”
贱人？
一个母亲，骂自己的女儿狗东西？
呵！
刘璃看着卫生间里那面大镜子，特别清楚的映着她脸上滚落的泪水。
凌盛安说她是被太阳直接照耀着的人，没有一点乌云，很耀眼。
其实太阳照着的另外一面，是无法看见的黑暗。
刘璃挂了电话，洗了脸，顺便洗了脸上的眼泪，走出卫生间。
长长的走廊路过无数包间，每路过一个门口，她嘴角就往上翘一点，回到包间，她依然是那个一甩马尾就全是阳光洒下的刘璃。
大家都同意旅行结婚，刘璃的房子可以租出去，婚房凌盛安有别墅。
刘璃没提户口本被父母扣下的事情，只说等旅行回来再办证，一个户口本要几十万加一套房子，她不是大款，承担不起如此贵重的结婚证。
刘璃要结婚的事情台里早就知道，但是不办婚礼结婚，还真是让人意外。
最高兴的莫过于陈雄。
快七月了，他手中的保温杯早已经换成了隔热玻璃杯，里面的枸杞漂浮着，看着就很壮阳。
陈雄走进正在开小组会的小会议室。
被打断的讨论小组齐齐看向陈雄。
陈雄官腔满满：“在讨论下期选题还是讨论今天接线的问题？”
铃铛刚要回答，陈雄却并不想知道答案，转头就看着刘璃。
“刘璃，听说你结婚不办酒，你就好好去拍结婚照，单位可以报销，就当台里出的份子钱了。”
铃铛刚刚尴尬劲过了，马上和林谦用力鼓掌。
铃铛一脸艳羡，“啊，我要好好努力，以后也像刘主播一样，结婚拍婚纱照也有报销的资格。”
李苏心里白眼，这倒霉丫头还是赶紧减肥吧，要不就算台里报销婚纱照，怕是也没有合适的婚纱给她穿。
呵，婚纱照？
单身狗还不如去P一张和爱豆的婚纱照。
“铃铛，你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李苏脸都笑烂了跟着铃铛鼓掌，满满都是正能量，“刘主播一定会带着我们几个好好发展的。”
想到这个，李苏就来气。
老台长也是个刚不起来的货，小情人要和别的男人结婚了，居然还给报销婚纱照？这脑子八成是被西北风给吹饿了，氧都供不上了。
刘璃也不客气，台里给报销，说明她值得，一点没有推诿就接受了。
结婚旅行的事情还没有提上日程，肖蓉却得知了凌盛安和刘璃丁克的消息。
端庄精致的贵妇晕倒，进了医院。
凌盛安飞速开车赶往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离死神很近，凌盛安下车就飞奔上楼，一路问到病房，推开病房门时，肖蓉刚刚醒过来。
肖蓉的憔悴让凌盛安的心突然被撞碎了似的，向来容光满面的母亲也会老，他走过去，拉了椅子坐下，“妈，怎么突然晕倒了？”
肖蓉拉住儿子的手，嘴唇白得回不过色，“儿子，你告诉妈，丁克这个事情，你是跟妈妈开玩笑的，你告诉妈妈，你说出口的话妈妈就相信你，妈妈绝对不会怀疑的！”
一直隐瞒不敢对家人公开的一层窗户纸突然捅破，凌盛安虽是紧张，却又放下心来。
还好，母亲不是因为生病，只是被他气着了。
他坐在病床前，弯着身体，包握着母亲的手，默了好一阵。
肖蓉也不催，静静的等着儿子否认。
“妈，是真的。”
简单几个字，就如惊天的炸雷。
肖蓉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她伤透了心，“要不是我约陈雄，想给刘璃走后门拉点广告量，想让她早点把房本改成她自己的名字增加点安全感，陈雄也不会聊到刘璃是丁克的事情。我觉得陈雄是开玩笑的，可是我到传媒大学一打听，都知道你们两个是丁克。”
凌盛安本以为等所有人都和琉璃建立起了感情，大家都会接受。
事到如今，也不能再隐瞒，怎么都是伤害，“妈，其实我不喜欢孩子，你可不可以尊重我？”
肖蓉眼睛发红，儿子言语中已经坐实丁克的传言。
“你不喜欢孩子？你不喜欢孩子为什么每次抱着理理和想想都舍不得撒手？你骗妈妈干什么！”
骗鬼呢。
“我是真的不喜欢孩子，养育孩子太需要责任心，而我和梨子，我们都……”凌盛安喉咙很干，他看见床头放着未开封的矿泉水，松开母亲的手，拧开一瓶，一口便喝了大半瓶。
他知道母亲很难受。
至少母亲这个年代的人，很难接受子女丁克。
房间里消毒水的味道让人越来越清醒，母子二人都在尽量克制，想给自己，也给对方一点尊重和体面。
肖蓉撑着疲惫的身体坐起来，她盯着凌盛安，“你骗我，儿子，你一紧张撒谎的时候，你就喝水！你至于吗？你喜欢一个女人，她要丁克，你就说你丁克去接近她！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爸爸就你一个儿子！我们家就你一个儿子！我们家怎么可能允许你丁克？你们分手吧！反正也没有领证，办酒。”
肖蓉重话说到最后，气喘吁吁。
“分手不可能。”凌盛安一秒没想，“我们还年轻，再等等。”
肖蓉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拔了手臂上的针头跳下床，凌盛安马上压住母亲的手背，“妈！”
他飞快摁了护士铃。
肖蓉完全没了贵妇应该保持的骄矜，恨不得跪在地上求儿子，“等什么？你看不出来刘璃是个多固执的女人吗？她认定的事情，你觉得有转圜的余地吗？根本不可能！她根本不可能为了你放弃丁克！”
话到此处，肖蓉眼睛通红，水光泛起，出口的声音跟着就是哽咽：“儿子，儿子，你想想你爸爸好不好？他宠了妈妈一辈子，妈妈嘴上不说，可心里真的很感激他。妈妈是真的不想他看着你膝下无子伤心难过。儿子……你看看，你非要娶个出身不好的女人，妈妈也同意了。妈妈也知道错了，还想帮她弄广告赞助，妈妈也不是真的那么势利眼的人，是不是啊？”
肖蓉握着凌盛安的手，眼睛里一直强忍着的泪水涌出来，“孩子真的不能不要的啊！”
凌盛安不是不孝顺的男人，可是……
爱情有时候是需要一方妥协的，他比刘璃拥有的东西多得多，他妥协的多一点，她得到的就会多一点。
凌盛安擦着母亲脸上的泪水，“妈，你冷静点，这件事也没有那么不容易接受，我当初也以为很难，后来发现也没有关系。你别去逼她好不好？她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不会轻易决定一件事。你说她配不上我，她就去对赌赚房子，她有多刚烈你很清楚，别逼她，慢慢来，我和她都还年轻。”
“如果她到三十岁，四十岁都不肯要孩子呢？”
“那就暂时不要。”
“五十岁呢？”
“那就暂时不要！”
肖蓉一耳光打在凌盛安的脸上，手在发抖，身体也在发抖，“五十岁还叫暂时？凌盛安！你疯了吗？你家庭好，事业好，一米八九，身材好，长得帅，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凌盛安偏着头，默了半晌后开口，“爸爸不顾一切爱你的时候，是不是别人也觉得他疯了？”
肖蓉喘着大气，打过儿子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指甲扎得掌心在疼。
二十多年，没舍得打过的儿子，她居然动了手。
肖蓉不再说话，她静静的坐在病床上，一坐就是半小时。
她一直都骄傲自己的理智和从容，她从事教育行业，每年接触不同的学生，每个学生的家庭背景都不同。
她很清楚有多少家庭血缘关系都不好。
而自己做的事情，很可能会影响母子关系，她一直标榜自己是高知群体，绝不会道德绑架子女。
可刚刚自己做了什么？
不就是道德绑架儿子，要求儿子顺从自己的意愿吗？
凌盛安也不说话，直到肖蓉吐了口气说自己没事了，已经想通，不会再逼他们，人生路很长，孩子不是唯一。
凌盛安不相信，也只能选择相信。
肖蓉像个没事人一样，每天依然打扮得高贵美丽，但是去看望刘璃的时间越来越多，婆媳关系也愈发融洽。
她甚至主动带着保姆去帮刘璃和凌盛安打扫收拾婚房。
一晃到了八月。
海城高温，城市里的钢筋混凝土被太阳晒成石锅，一出门所有人都成了石锅里的拌饭和鸡蛋。
酷热便烦躁。
每个人在酷暑的季节工作都像是被剥了一层皮。
深夜十二点半，刘璃从卫生间洗好澡出来，洗了脸，瓶瓶罐罐打开，抠出护肤品一层层抹在脸上按摩，收拾好自己就钻进卧室。
她都是早上洗头，因为吹风机的声音会吵到凌盛安。
空调凉被只盖了凌盛安的肚子。
刘璃挨着凌盛安睡下，男人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你还没睡啊？”刘璃笑出声。
“该做的事情都没做，睡不着。”
刘璃身上的穿好的睡衣被禽兽脱得干干净净。
刘璃也配合，劳作后能睡个无梦的好觉。
第二天醒来，凌盛安下床，刘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盛安，今天几号了啊？”
“16号。”
“我好像都两个月没来例假了。”
凌盛安拉开凉被摸着刘璃的肚子，“你肯定是工作压力太大导致了内分泌失调，你工作起来再这么玩命，我就不准你做了。”
“不上班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凌盛安低身咬了刘璃的嘴唇，“你今天去医院看看，如果再这样下去，你休想上班了。”
刘璃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拖垮了未来几十年怎么浪？
起床洗好头，刘璃计划着时间打算去医院看看。
检查后，刘璃拿着化验报告单，呆坐在医院走廊，很长时间都回不过神来，她实在想不通，怎么就怀孕了？
她明明做了安全措施，怎么就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