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是滇金丝猴生儿育女的季节,繁育下一代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关系到整个猴群的兴衰。可是从来没有人观察到和记录下猴妈妈生育的过程。因而在滇金丝猴的繁殖期观察猴妈妈的活动成为我们的研究重点。
3月,响古箐依旧春寒料峭,乍暖还寒,仿佛还沉寂在冬季,不曾复苏。不过,众多生命都在积攒力量,你看杜鹃的枝条开始变得柔软,过不了多久,它们便会绽放出满枝的花朵,到那时,漫山红遍。春季是滇金丝猴群的生育期(2~5月)。也就是说,小婴猴都出生在依旧寒冷的春季。雌猴在这段时间分娩,是长期进化的选择。对于滇金丝猴妈妈而言,生养孩子是一件极为消耗精力和能量的事情,从怀孕到婴猴出生,历时6个月左右,这期间猴妈妈必须吃到足够的食物,获得充足的营养。这也意味着猴妈妈的生育和食物供给有很大关系。滇金丝猴生活在高山暗针叶林中,食物的数量和质量都受到季节的影响。滇金丝猴之所以选择在春季生育,是因为很快就要到来的夏季和接踵而至的秋季食物非常丰富,只有获取丰富的食物,猴妈妈才会有充足的奶水哺育婴猴。
大花嘴的老婆长脸经过近6个月的孕期,这几天将要迎来分娩的时刻。不到临产期,从外表上很难看出长脸怀孕了。滇金丝猴无论雌雄,都肚大腰圆,看起来和怀孕一样。这不是它们不爱运动导致的肥胖。肚子大主要是因为它们以松萝、地衣、阔叶树的芽叶以及竹笋等为食。这些食物的营养含量都比较低。为了保证获取足够的能量和营养,滇金丝猴必须不停地吃、吃、吃,肚子就这样被撑圆了。这个时期,猴群会选择一个隐蔽的地方,供母猴分娩。
整个猴群躲进了森林中最为偏远的地方,重要的日子里,猴群不希望被外界打扰。在雌猴集中分娩的日子里,猴群停止了游走(类似于人类的搬家),开始在一个区域短时间驻守。平日里,猴群很像游牧民族,追逐水草丰美的地方居住。它们把一个地方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就换一个地方,不会在一个区域长期停留。
大花嘴全家进入“戒严”状态,严守自己的领域。长脸也收起性子,开始了它的准妈妈生活。除去体形上有了“大肚子”的变化外,长脸在行为上也显得比较慵懒。为了保证胎儿健康发育,它的动作变得缓慢起来,很少跑动、跳跃,几乎不参与打闹。长脸每日的生活便是吃吃东西、晒晒太阳、睡睡懒觉、和姐妹们互相理理毛。
这天一大早,长脸进入了临产状态,它变得躁动不安。它的肚子开始起伏,好似出现了胎动。大花嘴来到一棵大树上,左顾右盼,像是在察看地形,随后,它便在大树的枝桠处停了下来。过了约5分钟,长脸也来到这棵树的一个枝桠处,坐在离大花嘴约5米远的地方。紧接着,大花嘴的另外几个老婆也赶来了,它们很快将长脸围了起来。小强和玲玲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也挤过来,瞧热闹。大花嘴则在斜出的粗树枝上不停地走动,警惕地扫视四周,警戒八方。长脸准备生产了,它选择树上作为产房。长脸轻轻地扭动身体,发出轻微的叫声。10分钟后,它大声尖叫,婴猴头部的毛冠露了出来。又过了4分钟,婴猴的头部完全露了出来。随后,周围的其他雌猴用双手把婴猴拉了出来。
我们观察发现,第一次生育的雌猴会得到家庭中其他雌猴的帮助。不过,对于有过生育经历的长脸,自己基本上就可以完成整个生宝宝的过程了。其他雌猴只是在关键时候帮忙,这样可以降低婴猴的死亡率,会使整个猴群受益。之所以互相帮助,是由于成年雌性待在同一个群中,形成了很强的亲缘关系。
婴猴出生后,长脸切断脐带,并且快速吃掉胎盘。对于产后的母猴而言,吃掉胎盘不仅可以及时补充营养,还可以消除痕迹,躲避天敌追捕。长脸给自己补充营养后,开始舔干新生儿的毛发。又过了几分钟,长脸轻轻举起新生儿,爬下树,到地面上开始觅食。
大花嘴家迎来了一个新的生命。这是一只雄性小猴,只有手巴掌大小,体重只有大约500克。但见此婴猴除头顶和背部有极少的黑毛,尾端约为尾长的三分之一处是黑毛外,其余均为白毛。脸部裸露,皮肤、鼻梁、眼眶均为青蓝色,手、脚掌和指(趾)为肉红色。头呈长方形,耳廓无毛。新生幼仔的毛色与成年个体有着显著的不同,被毛基本为白色,我们给它起名叫“大圣”。大圣刚出生时,四肢和脖子非常柔软,只能待在猴妈妈的怀里。
长脸母性极强,对婴猴照顾得无微不至,走到哪儿带到哪儿。这个阶段,大圣如果离开母亲,根本无法存活。它身体脆弱,离开母亲温暖的怀抱,将无法忍受山林中高寒的气候;没了母乳,也会很快被饿死。长脸恢复得快,第一天完成分娩,第二天白天就带着大圣跟随着群体活动。一看它抱小猴的姿势,便知道长脸是一个有经验的妈妈。长脸用右前肢抱着大圣,左前肢不时将孩子向自己的胸部托起。这时,大圣的头部向上抬举并发出尖细的叫声,待找寻到乳头后就不再叫了,而是发出吮吸声。当长脸采食时,大圣如果发出叫声,长脸便会用前肢紧抱住它。一周后,大圣可以用自己的后肢抓搔头、背部了。
夜间休息时,长脸和大圣的阿姨们面对面相依,将大圣夹于中间,这样既可挡风又可取暖。
产仔季节刚过,猴群的游走速度一天快似一天,每天除中午12点到下午2点歇息外,整个白天都在游走、进食。
非人灵长类的季节性生育和食物有关,食物丰富的时候才能更好地养活后代。比如,栖息在乌干达的红绿疣猴,生育高峰出现在雨季食物最丰富的时候。
有些学者用捕食饱和假说来解释动物的季节性繁殖。也有些学者用天敌捕食假说来解释动物的季节性繁殖。天敌捕食假说认为动物集中在某一段时间生育是应对天敌的一种策略。因为幼年动物往往最容易被天敌捕杀。如果动物在一年四季内都生育,那么它们的后代可能会被天敌分批地全部掠夺。因此,动物将生育集中在某一时期内,这样使得天敌不可能将新生幼仔全部捕食,增加了生存的机会。以此观之,滇金丝猴的季节性繁殖并不适用于天敌捕食假说。因为滇金丝猴面临的捕食压力并不大,由于人类的大量捕杀,滇金丝猴的一些潜在天敌,如犬科和猫科动物现存的数量已经非常少了。
滇金丝猴是典型的季节性生育,这种生育模式与季节性食物供给有关。对雌滇金丝猴而言,生养孩子是一件极为消耗精力和能量的事情,从怀孕到婴猴出生,猴妈妈必须保障自己和孩子的食物供给。如果食物摄入不足,就会延误生育以及婴猴的成长。滇金丝猴集中在春季生育,不久就可以赶上食物最为丰富的夏季和秋季。只有获取丰富的食物,才能保证猴妈妈有充足的奶水哺育婴猴。
1日龄,前肢能抓握母猴腹部皮毛。母猴紧抱着它睡,颈无力,有时下垂,吮吸母乳。
2日龄,吸乳、蹿动,有往外挣脱母猴限制的欲望,被其他母猴抱住时发出叫声。
3日龄,自行搔痒, 手能抓挠母猴腹部, 探头张望。
4日龄,挣脱母猴的限制,挥动前肢,往前爬,离开母体,坐在地上或母猴两脚之间。
10日龄,有抓握能力,离开母猴,在母猴周围1米范围内活动,但动作不协调,紧握树枝向上蹿动。
20日龄,在地面行走,爬行,跳跃,抓拿东西, 伸手向母猴讨东西,可向上攀援1米左右。在母猴头、身上爬行。
30日龄,在地面和树枝上自由平稳行走,在周围向上攀爬和向侧移动,啃树叶,跳跃,可跃出30厘米以外。仔猴相互玩耍。
40日龄,在树枝上平稳行走,相互玩耍,尝试着吃杜鹃花。
60日龄,悬吊于树枝或紧握大猴尾巴摆动,吃少量水果及嫩叶,取食不灵活。
90日龄,在树枝上跳跃,单手悬吊摆动,两腿直立走动,离开母体时间长。
120日龄,活动自如, 吃多种植物,和大猴玩耍。
150日龄,受惊时会迅速跑回母猴怀里。
175日龄,全身换毛后, 毛色及肤色与成年猴相似。
180日龄以后的婴猴,行为活动基本与成年猴类似,毛色也近似于成年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