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希望的地平线

命运的“突然性”会让人们感到非常惊讶。邻街的一栋房子“突然”之间倒塌了；一位老邻居“突然”去世了；欧洲的一个著名王朝“突然”被推翻了。

其实，所有的科学家和许多新闻记者以及一些历史学家都非常清楚，没有一件事情是“突然”发生的。房屋的倒塌、王朝的灭亡或者是人的去世，看起来似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在几分钟或者数秒钟内发生的倒塌或者死亡其实是一种衰落的趋势，而引起这种衰落趋势的力量，则是早在若干年以前就已经在不断地悄悄起作用了。

回顾一下历史的发展过程，你就会发现：一个国家的“突然”兴起、一个家庭“突然”之间获得了巨额的财富、一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小提琴手“突然”之间才华毕现，其实都是暗中谋划的结果，而这种谋划又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悄悄地、非常细心地拟定的。

下面我们将叙述那场巨大的政治动乱。那场巨大的政治动乱使13块不断争吵的小面积的殖民地，“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联合起来的政治强国。而这“突然”之间的变化又是怎样发生的呢？是一场艰苦的长期军事运动引起的呢？还是一种大规模的经济合作需要引起的呢？或者是某位政治家展现才能的结果呢？

当然都不是。

虽然革命是吵吵闹闹、大喊大叫，因为这样就可以吸引人们广泛的注意，但是这不过只是一个非常偶然的事件而已。新事业的基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奠定了，一直在悄悄地发展着，而进行活动的又大多是那些非常普通的人，所以很少有人觉察到世界上正在酝酿着的某种非常事件。

关于17、18世纪移民情况的统计资料并不是完全可靠的。对于一些新的移民来说，我们了解得比较多，但是对于其他大多数的移民，我们实际上是一无所知的。

但是我们已经收集到的资料，足以使我们可以相当准确地了解到当年那些不辞辛劳横渡大西洋的人，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他们来自社会的各个阶层，移民的原因也是多种多样。

首先就是黑人。他们是被那些竞争激烈的英、荷猎奴公司带到美洲的。但是那些不幸的人们却不在统计之列。他们之所以来到美洲，是因为他们不能自立，所以他们注定要遭受从来都没有受过的罪。

然后就是那些所谓的“契约奴”。17世纪的契约奴实际上是一些难以支付船钱的零工、小手艺人和破产的店主。他们为了换取一定数目的钱，而被迫同意“立约”，为某个殖民地的老板无偿工作5～7年。一般情况下，这些可怜的人们都会受到不公正的待遇。那时旅途的花费比现在要贵得多。仅仅是单程旅费就要400美元，这是当时的标准价格。而用7年的苦役偿还一个三等舱座位的船钱实在是太过分了。但是对于那些对未来充满期望的移民们来说，他们可能认为这是唯一能够摆脱贫困的好机会。7年之后，他们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就有机会开创自己的事业了。

还有一些小资本家。他们有一点儿积蓄，赚了或者是继承了数百英镑的钱。他们读到了教友佩恩所描述的那些关于他那美丽田园的整版广告。于是，他们决定尽快行动，以获取一份属于他们自己的财宝和免费的土地。

还有属于这个或者那个教派的人们。他们不断遭到一些地方官吏的迫害，想到美洲的荒原上找一块安全隐蔽的地方，自由自在地做礼拜、布道。

还有一些生性好动，有“漫游癖好”的人们。他们来到美洲，是因为在家乡待烦了，所以想换个环境。

还有一些人，是因为地主管家一天到晚都盯着他们讨租要债，所以他们也想尽快换一个地方。

总之，这些移民是鱼龙混杂的一群。他们打起行囊，从世界的一个地方迁徙到另外一个地方。

而这些人中有宗教狂、契约奴、喜欢冒险的小伙子、破产的商人、失意的贵族、逃犯、私自离开船的水手、丧失了土地的农民，他们登陆以后马上就会认为：这个地方要比他们刚离开的那个地方好许多。这里并不比旧大陆舒服，只有那些最勤奋努力的殖民者才有可能生存下来。这是一个充满了机遇的世界、一个空间广阔的世界、一个人们可以伸开双臂高呼“啊，我自由了”的世界、一个人们可以背上行囊随意走动的世界、一个人们可以走上10年而仍然还在林间和原野上行走的世界。

在大西洋沿岸的人们想把相互敌对的殖民地连成一个整体之前，生活在查尔斯河与切萨皮克湾之间土地上的人们具有一种特性，而这种特性又使他们在日后的艰苦岁月里，具有了一种崇高的共同信念。我所说的这种信念就是：在新大陆上的每一个人，他们未来的幸福完全有赖于自身的努力，那些愿意居住在荒原上的人们才是自己命运的真正主人。

在领港员登上即将进港的船只前数小时，岩石重叠的海岸已经隐约显现出了模糊的轮廓。对于那些想到西番戈寻找黄金的发现者来说，这就意味着航期要延误、灾难要来临。而对于后来的千百万移民来说，这则意味着他们第一次看到了希望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