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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记一

当这本手册的第一版发行之后,实际上,就是在它发行的当天,英国国王的演说便传到了这个城市(费城)。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安排本书的出版吧,再也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发行时机了。国王的冷血,恰恰彰显出我们坚定不移地追求信念的必要性。报复行动反而让人们看穿了一切。这番演讲不仅没有恐吓倒北美民众,反而为树立独立的信念铺平了道路。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虚与委蛇或默然应允都是极度危险的倾向,因为它们会纵容那些恶毒卑鄙的事。如果诸位可以接受上述观点,那么我们自然就可以得出如下结论:国王的演说——作为其所有暴行中的一部分——理应受到、而且一直受到国会和人民的普遍唾弃。然而,一个国家内部的安定和谐通常都是依赖于一种被称之为“ 国民素质 ”的东西——其实就是民众 简单质朴的本性 ——人民总是习惯于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鄙视,而不会选择从未用过的方式去表达憎恶,因为后者可能会引起改变,导致维护我们和平与安全的监管层发生变革。也许正是出于这样谨小慎微的原因,才会使得国王此前所做过的那些演讲,并没有受到民众的斥责吧。这份演说——如果这也能被称为演说的话——根本就是一份肆意野蛮的诽谤,它完全是一种对事实的公然违背、对公共利益的肆意践踏,以及对人类存在的大肆诋毁,堂而皇之地将人类的奉献精神当作了暴君淫威的祭奠品。然而,这种对人类大肆屠戮的行为,却恰恰是国王们习以为常的特权之一,也是王权存在的必然结果。天理难容国王,国王亦不知何为天理。尽管国王是由人民亲手扶植起来的,只可惜他们现在根本视百姓为无物,反而自诩是这些缔造者(人民)的神了。不过这篇演说倒是有一个好处:它根本就没有打算用花言巧语的方式来蒙骗我们——虽然想骗也骗不了我们了——而是赤裸裸地将他的残暴与专横公开跃然纸上,完全没有留下哪怕一丝让我们产生犹豫彷徨的机会,字里行间无一不告诉我们:就算是那些在丛林中茹毛饮血的印第安人,都远远没有不列颠的国王残忍。

《英国人民致北美居民书》,一部满腹牢骚、虚伪阴险、大言不惭的荒唐之作,其假定的作者约翰·达尔林普尔爵士,曾经处心积虑地认为,如果人们看到了国王的真正本质(显然他的这个主意是非常“不明智”的),那么他们必然被陛下奢华威势以及真实写照所震慑。“我们并不反对你想对本届内阁(指撤销印花税法案的罗金哈姆侯爵内阁)表达赞美之词。但是,”该作者声称,“如果你仅仅是赞美内阁,却没有赞美我们的君主,那就是非常不公平的了,因为 只有得到了国王的允许,他们才有机会行使任何职责 。”这是多么明目张胆的保皇主义啊!多么毫无掩饰的盲目崇拜啊!如果有谁能够无动于衷地接受这样的说辞,他绝对是一个放弃了坚持真理的人、一个人类秩序的叛徒,我们也有理由相信他不仅丢弃了人类的尊严,而且自甘堕落、甘愿与兽为伍,心甘情愿地像虫子一样爬在地上卑微地蠕动前行。

然而,英国国王曾经说过什么,又做过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邪恶地打碎了人类的道德和义务,将天性与良知践踏于自己的脚下。一贯傲慢与凶残的本性已经使他遭到了世人的唾弃。 现在 正是北美大陆开始自力更生的时候。它已经枝繁叶茂,此刻它应该全力呵护自己的发展成果,而不是把自己的收获拱手让人,将其献给一个令人类与基督之名蒙羞的政权——你们,所有坚守国家道德的人们,所有来自于各种宗教派别的人们,所有捍卫公共自由的人们,如果你想让这片土地远离欧洲腐朽政权的侵害,请默默地支持它的独立吧!但是,就让我们把这些道德层面的因素留给人们自己进行反思吧,在这里,我想在以下几个方面进一步阐述我之前的观点:

第一,脱离英国是北美大陆的根本利益所在。

第二,究竟哪种方案是最简单可行的?与英国和谈还是自主独立?及若干补充。

为了说明第一个观点,我想,如果适合的话,先介绍一些这片大陆上最有能力、经验最丰富的杰出人士的观点。他们的见解虽然还不为人所知,但实际上都是不言而喻的: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在政治依附于他国、贸易受到限制、立法权被扼制的情况下,达到国富民强的状态。美洲大陆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殷实富足;尽管它已经取得了比历史上任何一个国家都要迅猛的发展,却依然处于“幼年”阶段,尤其与真正拥有司法权力之后(这正是它应该去做的)的美洲大陆的发展相比的话,更是如此。英国现在正在傲慢地觊觎着它得非所益——而北美大陆却一直对其犹豫不决,尽管如果它真的选择拒绝,将会立即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东西。真正满足英国利益需求的,是北美洲的贸易,而非对这片土地的占领。如果各国都能像法国与西班牙一样保持独立的关系,那么这种利益将获得极大的延伸。因为就很多商品而言,任何国家都不可能找到更好的市场。摆脱英国或其他国家的控制取得独立,这是美洲大陆最主要的、唯一值得讨论的事,就像其他真理被发现的必经过程一样,这个问题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日渐清晰明朗。

首先,这是由于它迟早都会实现。

其次,它被拖延的越久,就越难以实现。

我常常在公共场合或私人聚会上,饶有兴致地默默倾听人们的高谈阔论,尤其是那些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的言词。在这些荒诞不经的话语中,有一个观点似乎尤为普遍,即如果我们选择在四十年或五十年之后再与英国决裂, 而不是现在 的话,北美大陆将会拥有更强大的实力来获取独立。对于这种观点,我的回答是:我们 现在的 军事实力,是从上一场战争中积累来的;这些经验经过四五十年之后,也许就会消失殆尽。到了那个时候,也许整个北美大陆都再也找不到一位真正的统帅,甚至连一位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军官都没有了;那时的我们——或我们的继承者们——可能对于军事战略完全处于一种无知的状态,战术理论匮乏的就像古代的印第安人一样。单就对这一点稍加思索,我们就会明白现在就是争取独立的最佳时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具体来说就是:在上一次战争结束的时候,我们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但是我们的兵力明显不足;待到四五十年之后,我们将有足够的兵力,但是战斗经验却会严重缺失。所以我们必须在这两种极端的情况之间找到一个中间点,也就是我们既拥有了丰富的经验,同时又拥有了足够的兵力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就是我们取得独立的最佳时机。这个最佳时机,就是现在!

希望读者们能够原谅我离题了,因为上述文字并不完全属于我之前所说的第一点内容。下面,请允许我言归正传:

如果我们真的暂时弥补了与英国之间的裂痕,且英国也恢复了对于北美大陆的统治和管理(随着形势的发展,我们正在彻底放弃这种念头),那么我们就是在剥夺自己偿还已经欠下的——以及今后可能欠下的——债务的能力。后方许多州的土地价值,按照加拿大为不断扩大边境而采用不正当的手段所给出的价格来看,大约是每一百英亩五英镑左右,而总价值加在一起,约为两千五百万宾夕法尼亚币。其免役税按照每英亩一便士计算,也高达每年两百多万宾夕法尼亚币。(目前后方很多州的土地已经被悄然吞噬了)。

随着土地销售额度的增加,我们就可以在不为他人增添任何负担的情况下,还清所欠的债务,同时还能减少免役税方面的支出,并全额支付每年政府运行的费用支出。至于债务何时能够还清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重要。我们可以不断地用出售土地的方式来偿还债务。目前大陆会议可以推选出若干美洲大陆的代表,用来监管控制这项工作的顺利进行。

下面我们来讨论一下第二点问题:究竟哪种方案是最简单可行的?与英国和谈还是自主独立?及若干补充。

通常,以客观规律为指引的人是最不容易遭到反驳的。鉴于此,我的答案可以总结为: 独立作为一条简单的直线,完全由我们自己来控制。而和解则要烦琐复杂得多,其过程又必然会被反复无常的王室横加干涉。二者一比较,问题的答案便毋庸置疑了

北美大陆目前的现状足以令有识之士们忧心忡忡:没有法律,没有政府,甚至除了一些英国政府出于礼节而施舍给我们的基本权力之外,连其他形式的权力都没有。我们现在完全是靠着一条史无前例的情感的纽带联系在一起的。然而这条纽带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一个暗中的敌人都在竭力试图去破坏它。而我们当前的局面是:有立法机构,但没有法律;有智慧,但没有既定方案;有政体,但却没有名称;而最令人震惊的确是,我们明明有完美的条件取得独立,但却偏偏吵着要继续依附于英国。这种情况在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堪称史无前例。谁又能预知未来还会发生什么呢?在现有的毫无制约力的环境中,任何人的财产都无法得到保障。多数民众的心态都是随波逐流,因为他们看不到任何明确的目标,只能跟随凭空想象或流言传闻的脚步。没有定罪量刑,也无所谓叛国不忠,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可以随心所欲,无拘无束。保皇党们倘若知道他们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被国家的法典处以极刑的话,就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聚众滋事了。在被俘的英国士兵,与被捕的北美洲武装民众之前,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将两者彻底地区分开来:前者是战俘,后者是叛徒。前者将失去自由,而后者会失去生命。

尽管我们充满智慧,但是在某些具体的问题上显得过于软弱,许多分歧也由此产生。整个大陆的纽带过于松散,一旦有某件事没有被及时处理,很可能会导致所有的事情都被延误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我们很有可能会陷入一种既无法和解,又无法独立的悲惨境地。国王与他的那些卑贱的走狗又耍起了他们的老把戏,大肆对美洲大陆展开了分裂活动。更有一些出版单位,整天乐此不疲地散布各种捕风捉影的惑众谣言,这绝对是我们所不能接受的。就在几个月前,纽约的两家报社与另外两家报业机构都发布了一封巧言令色、虚伪至极的信件,这足以证明有的人的确既无判断力,亦无诚信可言。

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空谈和解很容易,但是这些人可曾认真地考虑过,这个计划有多么困难,一旦由此造成北美大陆的分裂,又会多么危险?他们可曾设身处地地替其他人考虑过,而不是仅仅站在自己的角度上?他们可曾将心比心地体谅过那些已经 一无所有 的人们的感受?他们可曾想过那些为保卫国家而献出了一切的战士的感受?如果他们仅仅是自私地站在自己的立场而采取这种畸形的和事佬的态度,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感受,那么,就像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不过是一些一厢情愿的念头罢了”。

有些人说,让英美大陆的关系重新回到1763年吧。对此我的回答是:英国现在既没有能力满足这个要求,亦不想这么做。就算它有此能力,而且也愿意这么做,我不禁要问,那个腐败透顶而又毫无诚信的英国王室,又该如何信守这一承诺呢?下一届内阁,甚至是本届内阁,都可能在将来以当时是被逼无奈或一时糊涂为借口,收回今天所做出的承诺。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又该如何去伸张我们的诉求呢?国家之间是没有什么法律约束的。王室的律师是枪炮,他们判断决策是否可行的标准不是正义,而是战争的屠刀。所谓回到1763年的状态,并不是仅仅恢复当时对我们所执行的法律而已,而是要恢复我们的家园,修复我们被战火所摧毁的房屋,赔偿我们所蒙受的损失,清还我们所背负的公共债务(尤其是我们为了保家卫国所背负的债务)……总之,是让一切都恢复如初!否则我们的境遇会比当初艰辛万倍!如果英国政府能够在一年前接受上述请求,必将会赢得大陆人民诚挚的拥护——而现在,一切都太晚了,“覆水难收”。

同时,仅仅为了废除一项财政法案就动用武力,这与动用武力强迫人民接受一项法案一样,都是既违背人伦常理,也违反天理纲常的。两者都是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做法。人类的生命何其宝贵,绝不能这样白白牺牲。只有当有人企图用暴力威胁到我们的生命、用战火抢掠我们的家园、用战争屠戮我们的国家的时候,我们才应当拿起武器,奋勇反击。在这种状况下,一旦我们必须要拿起武器、抗击入侵的时候,我们就应终结所有企图卑躬屈膝地与英国讲和的行为!我们必须要认识到,北美大陆的独立事业, 从向英国打响了第一枪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这是一条因果相承的分界线,它既不是随意产生的,亦不会被野心所刻意延长,而是由一系列事件所导致的,这些事端的始作俑者,绝非是殖民地人民!

我将用以下适时的、善意的提示来总结我的上述评论。应该认识到,我们有三种方式来实现独立,这三种方式中的任何一种,都会在日后对北美大陆的命运产生深远的影响。它们分别是:通过大陆会议确立属于人民的法案;通过武装革命取得胜利;或者通过人民暴动获得独立——我们的军队未必都是由普通百姓组成的,其构成的主体也未必都是通情达理的士兵。正如我之前说过的那样,品德并非来自遗传,也不会一成不变。如果选择通过第一种方式取得独立,那么现在有无数的绝佳机会以及来自各方的支持摆在我们的面前,去建立一个世界上最高尚、最纯洁的政治体制。我们有能力重新构建这个世界。自诺亚方舟待洪水退去赢来新世界至今,人们再也没有遇到过像今天这样可以改换天地的历史机遇。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诞生。一个与全欧洲人口数量相当的民族,将在未来几个月的变革中获得自由!与这一世界性的伟大变革相比较,一小撮怯懦、自私之徒的表现,是多么的渺小可笑!

一旦我们错过了目前的最佳时机,我们就不得不用其余两种途径来实现独立。如此一来,我们就必须要承担由此产生的一系列后果。当然,那些狭隘偏激、不假思索地反对独立主张的人也难逃其责。虽然我们有无数的理由争取独立,但前提是我们必须自己领悟到这一点,而非由公众来告知我们。我们现在不应该再去讨论是否要争取独立的问题,而是全力争取能够在平稳、安全的基础上有尊严地实现独立,并为尚未采取行动而感到不安。时光每天飞逝,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们独立的必要性。甚至就连保皇党们(如果我们当中还有这种人的话)都应该渴望独立的到来。因为初期的委员会保护了他们免受愤怒的公众们的打击,所以他们只有希望这个初期委员会能尽快被组建为政府,才能继续为他们提供保护,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因此,就算他们还没有足够的美德,成为一名独立党人,他们至少也应该足够明白事理,盼望独立事业能够早日成功。

总之,独立是让我们团结一心的唯一纽带。我们的眼睛应该时刻盯紧我们的目标,我们的耳朵不要被仇敌的花言巧语所诱惑。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们会站在平等的立场上与英国对话。我们有理由相信,与屈尊向“叛臣贼子”求和相比,同北美各州进行平等地和谈,更能满足英国王室的虚荣心。正是由于我们的犹豫不决才助长了它试图侵略我们的野心,正是我们畏缩迟疑的态度才拖延了战争的历程。我们曾经用中断贸易往来的方式作为我们所遭受的苦难的补偿,结果毫无益处。现在,就让我们换一种方式吧,用独立来完成我们的自我救赎,然后再开放我们的贸易活动。英国的商界和通情达理的各界人士会支持我们的做法,因为在和平的环境下进行贸易,远胜于在战争的阴云下忍受贸易中断之苦。如果他们拒绝了我们的要求,也无所谓,因为我们依然可以同其他国家继续我们的贸易往来。

至此,就让我对于这个问题的解释告一段落吧。既然没有人对于本书的前两版所阐述的内容提出任何质疑,就算是从反面证明我的见解是无人驳斥的吧,又或者说,这一观点的支持者众多,所以让人无从驳斥吧。 因此 ,与其满目敌意地互相猜忌、怀疑,莫不如让我们彼此伸出友谊之手,共同完成这条分界线的绘制,用遗忘来抹去曾经的分歧。让“独立党”与“保皇党”的名字彻底消失吧,让我们从此再也听不到这样的称谓。从今以后,我们只能听到 一位良好的公民,一位宽容坚毅的朋友,一位正值的、拥护人权和自由、拥护独立的北美联邦支持者! dhoFDC85xZYLyMZ05Uiwy/hO9jdtOQIjvigzP31tLQO4+JxHNj90D7x7gIrk0n6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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