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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法国翻身,称霸欧陆

战争却尚未结束。

“在离开欧洲一年半之后我又回来了,发现法兰西共和国与陛下再次开战了。法兰西的民众委任我为国家元首。”在发动政变后不久,与奥军再次正式交锋前,他给奥地利皇帝写了这样一封信,骄傲的口吻俨然是个国王,仿佛他在离开欧洲前就已是国家元首。他还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这种威严是他成功的因素之一。这就是他的技巧——陷对手于不义。可是奥皇却不动声色。波拿巴的计划酝酿已久,现在所要做的只是付诸实施而已。

首先他让一支近卫军保护自己,这支近卫军的每一个成员都必须经历过四次战役:既不比他们的司令官多,也不比他少。然后他派遣莫罗前往莱茵河附近,自己则积极筹备进军意大利的冒险计划。如果他还像四年前那样沿着海岸前进,那么敌军这次必定严阵以待。一定要想出新的攻略!他故意在奥地利间谍的注视下,召集最年轻的新兵组成不堪一击的后备军,对他们进行体格检查,以沉默的微笑回应维也纳报界的冷嘲热讽。与此同时,他组建了一支由三万两千人组成的军队,人数不多,却是精锐之师。没人知道,这支军队会进行一次英勇的行军,正如当时进军埃及一样。汉尼拔不是翻过了阿尔卑斯山脉吗?他不是征服了高山吗?现在,有一位将军要拖着大炮翻山越岭!他们砍伐山上的树木,制成巨大的雪橇,以便把炮管置于其上,滑下山去!

就这样,在政变发生后的第一个春天,一支军队翻过了大圣伯纳山。这是两千年来的第一次。修道院里年迈的僧侣们对眼前的事实简直难以置信。一位牧羊人为这位陌生的司令官领路,边走边说着自己的愿望与烦恼。不久后,仿佛在童话里似的,一位陌生人送了他一份家产。士兵们也感受到这次行军的传奇色彩,争先恐后地拖着大炮前行。他们有一位值得信赖的领袖,他将带领他们回到四年前被他们视为上帝应许之地的伦巴第。这些想法、回忆与局势的紧迫性更坚定了士兵们在这次行军中的意志。敌军则完全蒙在鼓里。他们的司令官甚至在给帕维亚的女友的信里写道:“你完全不必离开。”结果,十二个小时后拿破仑就进驻该城。

但是,波拿巴似乎并不认为这次行动已经获得了成功。6月中旬与奥地利军队对决时,敌军以强大的兵力将他击退,而承诺派出援兵的德赛和他的后备军却不见踪影。全军溃败的局面似乎即将出现。司令官在路边用马鞭神经质地抽打地面,一时间尘土飞扬。溃退的军队从他面前经过。他大喊:“站住!等等!援军很快就到!只要一个小时!”但是士兵们溃不成军,落荒而逃。运气也会逃走吗?德赛终于还是出现了,向惊愕的奥军大举进攻,轻骑兵也加入战斗,敌军开始败退。马伦哥之战,波拿巴五点时战败,德赛在七点钟的时候挽回败局,但是德赛本人未能看到这场胜利便战死沙场。

波拿巴留在战场上,心情低落。他最优秀的一位将军阵亡了。而更为糟糕的是:德赛打赢了这场战役,他却战败了。他或许稍能感到宽慰的是,他独自筹划了行军路线和作战方案,而德赛只需按照计划准时提供救援即可。也许他会想起,这一仗开始了这场战役,也结束了这场战役。他赢得了这一仗,就如同他赢得雾月十八日的胜利一样。那次他也是先战败,然后由别人来帮助他赢得胜利!

可是如果重新考虑一下全局的话,这些说法都不能成立。因为距他当晚向布里昂口授作战总结报告的地点一里之遥处,就是他四个月前在地图上用大头针标出的地方,当时他自信地对布里昂说:“我想我们可以在这里打败敌人。”

现在并不是做比较的时候。直到他越过阿尔卑斯山脉的最后一刻,这位国家元首兼司令官仍然派人与维也纳进行谈判,“因为战争与谈判必须同时进行”。他从战场给奥地利皇帝又写了一封信:

“如果没有狡诈的英国人从中作梗,陛下肯定会考虑我所提出的简单而坦率的提议。战争终于还是爆发了。成千上万的法国士兵和奥地利士兵战死沙场……这种惨烈的情景日复一日地持续,令我十分心痛,因此我再次决定直接给尊敬的陛下写信……马伦哥一役,一万五千名将士血染沙场,见此情景我深感忧虑,再次恳请陛下能倾听人性的呼唤……我亲历战场,比远在千里之外的您体会更深。您的军队已赢得足够的荣耀。您君临数国……请您赐予我们这一代安宁与和平。如果后人蠢蠢欲动,相互开战的话,在经历多年战争之后他们也会变得聪明,学会和平相处。”

这封长信——这里只是引用了几句重要的话——就像他此次的作战计划一样令人拍案叫绝,像他的胜利那样富有成果。信中还第一次流露出他渴望和平的思想。在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后,他还将写出半打这样的信。司令官波拿巴如今成了个和平主义者吗?

绝对不是,但他也并非好战分子。他的神经对战争场面极其敏感,他的头脑对绝对的胜利也表示怀疑。他熟悉并且热爱军营生活,就如他热爱统帅的棋弈,但他更是一名政治家。就在同样的地方,在这片伦巴第平原上,他作为政治家的意识被唤醒了。那时他还是第一次与国王和国家练习另一种棋弈——谈判的棋弈,即已体会到智慧较量的快乐。他从未放弃利剑,也从未让剑锋变钝。在作战方面,他是众所周知的也是公认的欧洲英雄,他仿佛已经赢得了冠军的金杯,不想每年再冒输掉的风险。

同时他也深知,法国虽然永远需要荣耀,但眼下需要的却是安宁。最重要的是法国需要他。他的后方仍有敌人。作为独裁者,他现在已不能像以往那样长年在外。出于诸多因素,他以胜利者的口吻给奥地利皇帝写了那封绝无仅有的信,之后他便匆匆赶往米兰。

巴黎方面是怎么说的呢?

它终于满足了吗?会不会像约瑟芬那样,即便全世界的财富堆在她脚下,她仍会索求无度?巴黎对它的新主人并没有展现出丝毫的热情。“十一年来,”罗德雷在日记中写道,“巴黎人起床后第一件想起的事情就是:究竟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摆脱暴君?现在,他们每天早晨会想:现在一切都好。我们所开始的工作,所投入的资金,所建造的房屋,所种植的树木,所有的这一切,如果那个人死了,会怎样呢?……他所负担的使命不是当将军,而是做政治家。他的赫赫战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唤起了人们希望的却是他的政治才能。”巴黎人便是以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关注着他。唯有一个人预感到了未来会发生的事,并写信给战场上的拿破仑:

“尊敬的将军阁下,我刚从杜伊勒利宫回来。我既不向您描绘法国人有多么激动,也不向您形容外国人有多么佩服……后世的人会相信这场充满奇迹的战役吗?无数的人预祝您顺利凯旋!历史上从未有哪个帝国不是建立在奇迹之上的。而在这里,奇迹确确实实地成为现实。”

拿破仑微笑着。他心中想:这个塔列朗确实不只是个谄媚小人那么简单,他还是个预言家!但是为什么他能猜透我的心思呢?难道他想像罗马人那样用皇冠来诱惑恺撒?此时,旁边还有一封来自巴黎的信。

这是富歇发来的警务报告:塔列朗最近召集了几名亲信,共同商讨第一执政如果遭遇不幸或被击败,该如何应对。就在他们吃晚餐的时候,传来了马伦哥战役的消息!“他肯定很吃惊!”波拿巴想,“他们算是良心未泯。这就是所谓的朋友,这就是所谓的亲信!在他们所谓的担忧之下所隐藏的愿望是:除掉自己的主子!”

拿破仑紧抿双唇,是嘲讽的表示还是内心伤感的表现呢?是时候回去了!但他还要去斯卡拉歌剧院,今晚有美丽的女主角格拉西妮的演出。他以前曾经坚决地拒绝过她,现在她却在他的耳边吟唱,凝视着他的双眼,只是对他没有早些召见她而觉得难过。这位美丽的意大利女子已经心属意大利的征服者。他犹豫着是否要将她带回巴黎的歌剧院,至于是作为明星还是情妇,还不得而知。

由于德意志境内的敌人也被击败,因此在吕内维尔将缔结辉煌的和约,把整个莱茵河边境区域划归法国,并承认重建的阿尔卑斯南共和国。在持续短短几周的战役中还能获得更多的成果吗?一众部下和虚伪的朋友们准备将他当成英雄来欢迎,他们询问他对欢迎仪式的意见。“我会出其不意地回到巴黎,”他用恶意的双关语作为回应,“既不需要什么凯旋门,也不需要什么欢迎仪式。我的自我感觉太好,不至于看重这些形式。公众的满意才是真正的凯旋。”

不久之后,他又以更为简洁或者说更为骄傲的语气说:“我接受为我建造纪念碑的提议,请你们选好位置。不过建碑的事我们还是留给下个世纪吧,如果到时候人们能认可你们对我的好评的话。”当时他就预感到以后会有破坏偶像的运动。不出二十年,今天的这些崇拜者将把他的鹰旗扔进垃圾堆!

这位凯旋的独裁者倾尽全力巩固来之不易的和平。他超越了自我。以前,他靠急行军和强大的攻势征服了其他国家;现在,他必须靠高明的谈判技巧与昔日的敌人缔结友谊,成为盟友。在他执政后两年,法国与奥地利、普鲁士、巴伐利亚、俄国、那不勒斯、西班牙和葡萄牙,最后甚至与英国都和平共处了。作风强硬的皮特 辞职后,较为理智的福克斯 重新得到任用,波拿巴借机邀请他访问巴黎。离开这个著名的死敌返回英国时,福克斯一脸兴奋。

九个正统国家,九位最忠于正统主义的君主,如今承认了与之交战十年的共和国的合法性。两年前还饱受内忧外患的法国,如今成了欧洲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

是的,波拿巴作为第一执政,既不是作为将军也不是作为皇帝,引导革命走向胜利:除瑞士外,整个欧洲中部都是国王和大公们的势力范围,而他不仅使新思想与旧势力和谐共处,还在没有抵制的情况下迫使其边境国家荷兰与上意大利接受了执政体制。当他轻而易举地将势力范围扩张至皮埃蒙特、热那亚、卢卡和厄尔巴岛的时候,无论是奥地利还是英国,都未加干涉。与此同时,为了莱茵河左岸诸侯们的补偿问题,德意志最古老王室的成员们围着这个夺走他们土地的人讨价还价,这使他更瞧不起门第、世袭、贵族和君主。

他所建立的事业只有一条裂缝,不过他会将它封上。

随着革命的开始,理性代替了宗教信仰,反基督教的思想成为所有人争相追逐的潮流。波拿巴凭一己之力对抗着这股潮流。四年前他在意大利时,曾经给予教皇种种优待,而巴黎方面当时原本是拒绝他这样做的。他对待僧侣们总是聪明而得体。当然他很明白自己这样做的原因。现在,在他的国家与教会交恶十年之后,他急于与它重修旧好。这样做并非因为他是个信徒,“跟土耳其人在一起时,我就是穆斯林;而现在,我将成为天主教徒”。他觉得,所有权力中这一最古老的权力既无法用利剑也无法用智慧战胜。唯一能做的就是与之融洽相处,才能为己所用。“天主教教义替我保有了教皇。”他后来说,“凭我在意大利的影响力和权势,我迟早要让他为我所用,这一希望我绝不放弃。到那时,我该有多么大的影响力啊!面对欧洲,我将拥有多么有力的工具啊!”

为了着手实施这一在巴黎最为大胆的举措,他在主教们面前甚至不惜屈身为哲学家——这是他认为最糟的职业。他说:“我也是哲学家,并且深知,一个人若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该往何处去,那么他无论身处哪个国家,都不能算作有道德的正直的人。单纯的理性无法告诉我们这些。没有宗教,人们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天主教教义则阐明了人类的起源与终结。”在罗马,人们对这一席话惊讶不已。然而,只要是聪明人就能在梵蒂冈找到个中能手。当红衣主教孔萨维来巴黎谈判时,第一执政竟然想在第一次公开会面时以疾言厉色威慑他,但这位睿智的教会领袖始终微笑以对。对于塔列朗而言,这就像是一幕戏剧。他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不过,双方最终还是在重要问题上达成了协议,例如禁止神父结婚、主教由罗马选举、重新实施旧的教会法等。唯独在一点上教会作了让步:国家向教会支付薪俸。这样,国家便能对教会施加决定性的影响。

巴黎圣母院举行了盛大的协议用印仪式。第一执政和其他高级官员本来只打算唱颂感恩赞美诗,后来也被安排听弥撒,但他不需要领圣餐及参加“其他一切可笑的活动”。当他为出席这次活动更衣时,他问站在一旁的弟弟:“今天我们去做弥撒。巴黎方面对此会有何看法?”

“人们会围观,不喜欢的话就发出嘘声。”

“那我就让卫队把他们扔出教堂!”

“如果卫队士兵也跟着起哄呢?”

“他们不会这么干的。我的老部下们将会十分敬仰巴黎圣母院这个圣地,就好像当初他们在开罗时敬重清真寺一样。他们会注视我。看到他们的将军神情严肃、举止得体时,他们也会效仿,并会对自己说:‘这是今天的军令!’” xXuYbigIvehJ5P0Tj+OyJ3h/dI5gcrmPHe3PVdEoqaMaH/G2VfyLnOxFINo1q5x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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