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害怕,拉着黑衣人不放。
“主上,我一直听你的命令行事,你想丢下我不管,自己逃了?”
黑衣人着急,竟想拔剑。司寇平时愚钝,到关乎自己性命的事,异常敏锐。见黑衣人露了杀机,一股洪荒之力霎时爆发,将黑衣人的手死死摁住。平时吃的饭,总算没有白费,一身横肉,力气也大。
黑衣人摆脱不得,无奈大喝:“放手!我不会杀你。”
司寇咬牙坚持:“不,你杀了家父眼都不眨,我要是松手,你绝对一剑就能抹了我!”
“放手!”
“不!”
“我外出是为你谋划后路的!”
“我不信,你骗我,你明明就是想逃!他们说大难临头各自飞,我要死,你也休想跑!”
轰!
听得院门倒下,一声巨响,军士已经冲了进来。
黑衣人喝道:“我不出去,以后就没人救你了!你就等着被那小世子赐死吧!”
这句威胁总算管用,司寇一呆。黑衣人趁机抽出手,刺了司寇一剑。司寇痛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兵士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黑衣人顾不得杀人灭口,匆匆翻墙而出。
院外难免一番厮杀。
院内也乱,喊医师的,抓人抄府的……
“士庶工商”分居各处,绝不混淆。抓捕黑衣人,兴师动众。司寇府的响动,瞒不过众卿的耳朵。又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大着胆子伸出头来,查看情况。
祭伯城就那么大,司寇府邸被围的消息很快传出,五部皆惊。
得到的消息只有一个:军司马气愤司寇拿人把柄,是小人行径,随即公报私仇,借口司寇院里有细作,实则是将司寇抓了泄愤。
众人心中早有猜忌,此时得知罪证是司寇所为,恨不得将司寇属下一干人等,全部剥皮抽筋。未几,消息再次传来,司马属下罪臣,已送由大牢候审。有人做出表率,其他人没就借口私下处置,罪臣还得交去大牢。一直犹豫不决的四部,终于下定了决心,将竹简上所列人等全部拿下问罪。
如今,各方属下都出了缺。五部除了要预防被安插人手,还要提拔人填补空缺,事务繁多,眼见几天之内,都没力气再找姬足麻烦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军权,免得旧事重演。被世子行径吓到了的众人,再次差人去太祝府求证。心想,能够确认世子中邪,则明日就支持军司马强拿!
太祝家的门又被敲开了……
来人开门见山道:“太祝可否告知,世子是否真的中邪了?”
太祝眉头一皱,想起衣裳下的条条棍棒红痕,没好气道:“你们都折腾完了才想来问我,本公子没什么好说的。”
“世子,这是君夫人的命令,你必须给出个说法来!”
太祝反问:“君夫人?如今是朝中掌权的是世子吧,你想让我得罪未来君上?”
世子说过:你便如实说,驱魔不成功,便不成功罢。
太祝记起,昨日父亲找来,他遭了暴打,话还没机会说出口。再想今日所听闻到的,父亲在东宫中所说,顿时了悟,父亲是早就知道内情的!就他被瞒在鼓里,白挨了一顿。
太祝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就是中了邪,你们有本事,你们去。反正,本公子是没本事!本公子现在就去向父亲学本事去!”
气哼哼的太祝直接闭门谢客,去隔壁找太傅论理。
行礼坐下后,太祝开口直问:“父亲,有人来问我,世子是否中了邪。”
太傅挑眉看他,不咸不淡应:“哦。”
“儿子有一事不明。”
“恩。”
“您……是不是和世子……”
太傅打断他的问话:“你还敢来问我?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
太祝顿时有不好的预感,硬着头皮道:“我,我就是得了世子吩咐……”
太傅一声暴喝,捞起藏在袍子下的柳枝,挥了起来。
“我打死你个没出息的!没出息,还嘴碎!”
“我,我又怎么了……啊啊啊!”太祝急道,“父亲,痛啊!我是不是你亲儿子,这番有辱斯文!”
“闭嘴!还敢嘴碎!打死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斯文,你还斯文!”
神职之人,说起生死,倒不如寻常人忌讳。
太祝一边跑,一边喊:“冤枉啊,别打了!父亲息怒哇!”
“什么话都敢说!还不闭嘴,打死你!”
又是闭嘴……
太祝这次是真领教了:在宫中办事,话不能对外说,要管好嘴。这些年,祭国过得太平静,以至于他再三忘了“不可说”这个规矩。
想通了之后的太祝不跑了,因为他明白,这顿打,得挨。跑了躲了,隔日翻倍。太傅打够了,白眼一翻,坐回去喝茶去了。太祝这才一礼,见太傅斜了他一眼,揉着屁股出了府。
仆从忍不住问太傅:“您这么打公子,不妥吧……”
“怕什么,棍棒出孝子。这孩子,越打越成器,看看,如今越来越明事理了。”
“明,明事理……还打?”
“正好帮他活动筋骨,免得天天在府里待着,憋出病来。”
还有这道理?仆从想想太祝在祭伯城“谦谦公子”的美名,再想想自家不成器的娃儿,抠着脑袋想,是不是也该回家备根柳枝才行。
太祝进了府门,立即吩咐把门关了严实:他要参悟巫法,闭关半月,一个不见。
太祝心里十分委屈,插腰站在走廊上,放声大喊:“啊啊啊,换个方式啊!”换个方式讲道理,能不能不用打人这招?
仆从好奇:“公子,您怎么了?”
太祝郁闷道:“你说,本公子,三岁学数数,五岁会乐礼,八岁能作诗,十岁能解易书、破洛图。这祭伯城中,谁不知本公子是百年不遇的神童!怎么,反到老了,还一再丢了脸,连名头也被人抢了去?”世子这只小狐狸,当真磨人!
仆从不知太祝说的是谁,只安慰:“公子,小人觉得,如果您担心这个问题,大可不必。”
“为何?”
“公子都为世子的事情奔波快一月了,没进过夫人房间。那几个关着的祸害都被拿走了,您也得了空啊……只过一月又到仲冬,季气太重,不易同房,该早早办了事。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能养出个千年难遇的神童,张口就来。”仆从见太祝要冒火,一口气快速说完,赶紧跳开,“不仅找回了场子,太傅他老人家含饴弄孙,也没心思折腾公子你了不是?”
现在,众卿确定了世子中邪一事。太祝可预见,明日夺军权,又要产生纷争。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思想别的事。生娃行房,鱼水之欢,那特娘的都是奢望!
各方都在为最后一击做准备,忧心不减的大有人在,包括妘夫人。
小寝中,路聪等人当面对质,指认所犯一切,都是傅母指使。至于黑衣人,他们隐约察觉,却没有见过。而路聪家人的供词又有差异,牵扯到市井殷人(商人),也不知背后主使。这些,姬足早已查清,其他人等全部处置。留着路聪,是给妘夫人的脸面。
傅母原型毕露,披头散发跪在厅中。
妘夫人心寒道:“你可知错?”
“婢子都是为了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