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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212东城走水

三月朔日,开火烧窑,要祭火神。

还没祭火神,就燃了火,预示着不祥。

窹生急了起来,拔腿往院落外跑,却被一双白嫩柔软的小手拖住。

“安姬,快,快去,我也去喊人!”

祝聃打着哈欠,也走了出来:“世子说了,无论如何,要我和安姬把你看住。”

窹生急道:“那是府邸的方向!”

“世子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准出去。”

“那他呢?”

“世子说了,他留在府里啊~”

“荒唐!”

这么大的火,留在府里,不是等着被活活烧死么?

窹生着急往外冲,被安姬拉住,劝道:“兄长莫急。”

“祭足还在府里呢!这火来得蹊跷,一定是有人作乱!”

安姬皱了蛾眉,手上不松,面色难掩担忧,抿嘴应:“我知道。”

“知道你还……”窹生顿时没了声响,这明显是姬足吩咐的,“他想做什么?”

祝聃插话道:“世子说,想让你看清楚。”

窹生心口一阵刺痛,姬足这般作为,显然是为了他。

安姬听祝聃说得不清不楚,补充道:“阿哥让你看清楚,人心叵测,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不管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

窹生对着红腥腥的天空,喃喃道:“我能做什么?”

“等。”

“等?”

“兄长心性纯良,智勇双全,却被人情世故蒙蔽了双眼。阿哥说,非等到旁人露出爪牙,将兄长至于绝境,兄长不能下定决心反击。所以,他愿意以身相替,让兄长旁观,看一出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优戏。”

一出用命出演的滑稽戏。

窹生眼中酸涩,只觉得心上有些东西被剥了去,又有什么装了进来,将心填满。

亲生母亲视他为仇敌,要杀他;而一个萍水相逢的外国世子,却为了让他醒悟,以命相交。这一刻,窹生真正体会到歃血为盟时,姬足说那句话的心情。

为了让我祭足不苟活于世……拜托了。

那是怎样一种背负重责,却再无一人相知相惜的无奈心情啊!

窹生扪心自问,若姬足今日为他命丧黄泉,他会不会“苟活于世”,为姬足报仇呢?

这就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感觉吧。

大火烧红了半边天,越来越猛,听得一墙之隔的街上乱了起来,到处都是救火的喊声。

窹生眼神黯淡,只恨他实力太弱,眼睁睁看着同伴赴死,无能为力。

安姬对祝聃使了眼色。

祝聃打着哈欠,一手搭在窹生的肩上:“是时候了。”

窹生眼中亮起一道光芒,火光在他的眼中跳跃闪烁,整个人锋芒毕露,又瞬息隐了回去。

也许,是时候下定决心了……

这场熊熊大火,早该燃起,一切都在姬足的谋算之中。

时间还要追溯回丑时……

新郑东郭,

姬足的府邸里,早已熄了灯,黑漆漆一片。时下院落,主次分明。姬足在郑国任了中士,时常接洽郑国官吏,住在哪里,众人皆知。

一行黑衣人翻墙而入,很容易便摸到了姬足的房间。

为首者比了手势,一群人四散开来,各行其事。

今夜,他们的任务,让姬足府上,鸡犬不留。

小心用刀尖拨开插削,悄无声息进入房中。手起刀落,狠扎了两下。

在不同房间的黑衣人,都觉得触感不对。

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人呢?半夜不睡觉,去哪了?

骤然听得外间脚步声起,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想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门被封了。

“该死!中计了!”

黑衣人拼了命的挥剑乱砍,好容易破坏了门上的榫卯,打通了生路……

不,是死路。

外面烈火熊熊,已经封了门。一群穿着寝衣不整的人,却刀箭装备整齐,寒光凛冽的箭头直直对着门内。

祭国的小世子白衣飘飘站在院子里,炙热的温度,和他冷冰冰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姬足说:“敢出来的,射成刺猬,丢回去。”

先放出窹生活着的消息,又和祝聃去挑衅尹铮,专踩了尹铮痛脚,故意放松院落的守卫,就是逼着尹铮对他下杀手。夜半无月,杀人放火的好时候,他又怎么可能掉以轻心呢。早送了安姬和窹生去安全的地方藏了起来,又让祝聃陪同。

他不是神仙,算不到尹铮的主意,便有了自己的打算——放火!

就算尹铮不来,他也会点火,烧了自己的院子。白天,他刚和尹铮起了冲突,尹铮怎么也算是半个嫌疑人,问责之类,不在话下。

当然,既是谋算,就不会一招便罢。他相信,他有后招,尹铮也有后招。

今夜凶险,还不在这院落里。

但他的初衷是达成了,以这把火,烧醒窹生。让窹生看看,夺嫡之争,从来不是家事,而是国事,会牵扯多少人,搅乱多少事。这是生为公族的宿命,也是每一个嫡长子维护家国大业的使命。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不是让或不让,就能完全解决的。就连祭国人口单薄,也不能免俗,何况天王近亲的郑国。

令窹生醒悟,才是今夜的关键,也是今夜隔空对弈的致胜点。

眼看着火越烧越旺,冤枉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开始撞门。而屋内,黑衣人在火中翻滚,痛苦哀嚎,再没反抗之力。姬足往脸上抹了两把草木灰,扯乱寝衣,解了腰带,提着裙摆往外跑。这时候没裤子,他也很无奈啊~

身后的侍卫们手中刀箭一丢,迅速收拾好,有样学样。就连女巫也散着头发冲了出来,眼看着,头发还有被火燎的痕迹。

虎士破门而入……

司爟紧跟着进来,左执土,念起救火的祝词:“号皋……诣五夷,绝明冥冥,兹我赢。”

神圣的咒语,和屋内的嚎叫交织在一起。黑衣人似乎看到了希望,往门口爬来,但没人冲进火中,也只能眼睁睁见人被烧成焦炭。

姬足撕心裂肺的喊:“我妹妹呢!安姬呢!”说罢就往火里冲。

侍卫上前拉住,劝:“世子,不能进去啊,火已经封门了!”

姬足不停挣扎,撒泼道:“放开我!放我进去!”

为首的中军胥史劝道:“世子,进不去了。”

姬足衣着单薄,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潸然泪下,好不可怜。

侍卫顶着狼狈的穿着,揖礼道:“胥史,今夜有人刺杀,泼了油放了火。府中大乱,公主和祝氏嫡孙不知所踪。我家世子天王亲册的身份还在,又在郑国为臣,请郑公务必给出个交代来。” ISoWNHZmOU/WTXFpbw0WIH54tuwDojc9bqjS0VkMDenmwffWSEE+NJkvaapOM++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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