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别人说你一根筋,也要做对的事。”
在生活中,我们都会面临两种不同的预期。我们会面临外设预期,即其他人加诸我们的预期——比如,准时交出报告。我们也会面临内设预期,即我们加诸自身的预期——比如,每天晚上11点上床睡觉。
在四种趋向理论中,支持者是那些随时都准备好去应对外设预期和内设预期的人们。他们按规定时限完成工作,恪守新年规划,而且从不抱怨。
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愿意做别人期望他们做的事,当然他们把自己的预期也看得同等重要。
由于随时都准备达成外设预期和内设预期,支持者也就比较喜欢安排日程和日常成规。他们这些人早上醒来就会想:“今天有些什么安排和待办事项呢?”他们很想知道别人期待他们做什么,而且他们不愿意犯错误或者让别人(包括自己)失望。
相比另外三种性格趋向的人,支持者更加觉得决定做一件事并贯穿始终,其实是相当容易的。他们也更容易养成习惯。
我对于支持者有一种特别深入的看法,因为我本人的性格也属于这种性格趋向,所以这就是我把支持者趋向放在四种趋向理论之首来讨论的原因。
过去,我一直认为大多数人的性格都和我一样,可我同时又因为别人不像我一样行动或思考而感到诧异和愤怒。而当我认识到四种趋向的存在、我是一个支持者、支持者的人数并不多时,许多事情才变得更加清晰起来。这是一个极少而又极端的性格类型(顺便提一下,除了我,没有人会惊讶于我竟然拥有一个极少而又极端的性格)。
获知自己是支持者这件事,回答了一个长期困扰我的问题。在我写的两本书《幸福工程》( The Happiness Project )和《居家更快乐》( Happier at Home )中,我探讨了我如何坚持许多的计划和习惯,以使我自己更快活、更健康,也更有作为。图书出版后,我被许多人问我的问题惊到:“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要做这么多的事?每天要写博客,还要努力摆平你丈夫,还要去健身房?”我回答说:“因为我觉得做这些事情能让我活得更开心,所以我就做啦。”“那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他们又问。我那时实在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此。
现在我明白了。对于像我一样的支持者来说,决定做一件事并坚持到底,其实一点儿也不难。但是对许多人来说,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我可以现身说法——当然也有点儿小偏心——那就是支持者具有许多非常优秀的品质。其他人可以仰赖支持者,而支持者也完全可以依靠自己。
支持者总是乐于达成外设预期。他们自省自律,可以轻松按时交差,如期赴约,实践承诺,或者完成任务。他们从不靠上级指点、督办、提醒或惩处来保持正确的方向和进度。
支持者常常痴迷于规则。例如,即便我只是从旁经过,但如果我看到游泳池或者办公室里有贴出的规则通告,我也会情不自禁地阅读并照做。支持者通常不介意身着制服、严格按照菜谱做菜,或者服从相关指令。
正如支持者总是乐于达成外设预期一样,他们也同样乐于达成内设预期。一旦支持者决定做某件事,他们就会着手去做,不管别人在不在乎,抑或有时让别人感到不便,也照做不误。
因而,作为支持者,我明白我做什么都可以靠自己。在我的生活中,我靠自己要远多于靠别人。
几乎从来都是这样。如果我允诺做一件事,我就会坚持完成,甚至无须外部的协助。回想我还在法律职场上打拼的时候,我得参加律师资格考试。为了备考,我订购了一堆BARBRI公司出的复习资料磁带,然后就几小时几小时地在自己的厨房里听录音、做笔记、复习。我的朋友们则选择去读BARBRI公司开办的辅导班,以便帮助他们按照课程表的进度复习,但我就靠我自己。
正因为具有达成外设预期和内设预期的主观愿望,所以支持者们生性独立并可以被信赖,而且还具备高度的自制力。如果他们对你说要做某件事,那他们一定会做。
其实,由于支持者总是随时准备达成预期,那些非支持者们有时也试图借鉴支持者的自理自立。
一位支持者这样写道:
我过去一直没弄明白,只要我一实行规定饮食、展开锻炼计划,或者开始一种爱好,我都会吸引到别人参加进来。我原以为他们只是要我支持他们:“你去骑自行车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到公园里来和你会合。”现在我明白了,他们是想借我意志力的光,因为他们需要一种与我之间的承诺来坚持下去。
以我自己的经历来说,虽然有时帮助别人达成预期会让我感到满足,但更多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他们不用依靠我就能坚持往前走。
对支持者来说,无论是达成外设预期还是内设预期,都不会让他们感到被束缚,而只会令他们有创造力和自由感,因为他们能够执行任何想要执行的计划。假设我决定我要在夏天写一本不长的书,或者不再吃糖,我知道我一定会说到做到,即便没有一个人在乎。这种“相信自己”的底气给了我一种自由自在、收放自如和机缘无限的感觉。
然而,我并不想给人留下似乎支持者在达成预期方面从来都无须纠结的印象。我们也会纠结。我也要努力奋斗才能坚持诸如去健身房锻炼、与人通电话、做琐碎小事的好习惯。我会拖沓。我也会出差错。但就大多数情况而言,比之其他性格趋向的人,支持者达成预期会容易得多。
支持者随时都能达成预期,他们会经常寻觅规则背后的规则,譬如,在伦理道德的范畴内行事。举例来说,最有名的支持者之一非赫敏·格兰杰莫属,她是J. K.罗琳写的系列魔幻小说《哈利·波特》中的人物。赫敏从来不拖欠作业,总是提醒哈利和罗恩遵守魔法世界的规则,如果有谁越线犯规,她就非常着急。尽管如此,当她认为普通的预期不公正时,她也会反抗。她看重规则背后的规则,即使这使得她要直面他人的无动于衷或是完全反对。她投身于改善居家精灵的恶劣待遇,还退学并反对魔法部,以同邪恶的伏地魔进行战斗。她一心遵守社会的规则和法律,除非那些规则和法律与她内心的正义感相冲突,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她就会坚决地予以抵制。
我喜爱《哈利·波特》系列,部分原因是我乐见支持者以如此令人钦佩的方式坚守规则。我不知道是否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但我们难道不是已经特别接近对我们性格趋向的描述了吗?
由于支持者很容易达成外设预期和内设预期,所以他们很少经受他人的怨愤和冲撞,而且也不依靠别人的激励和监督做事。虽然他们的自律常使人觉得他们机械刻板,但支持者自己却感到自由、高效和独立。
如同其他性格趋向那样,支持者的优势也可能变成劣势。
支持者既可能成为正义的无畏斗士,也可能成为盲目执法的任性法官、专门打别的孩子小报告的多嘴学生,或者拒收晚交一个小时报告的老板。
由于热衷于达成预期,支持者也许会有要强行遵守某些规则的感觉,即使是在忽略这些规则更合情理的情况下。虽然使用两性通用的浴室对我来说没有一点儿问题,但我却不能让自己使用有明确标识的男洗手间,哪怕是一次只能单人进入的那种。曾有一位支持者友人告诉我:“我去医院生孩子的路上,还跟丈夫说开慢点儿,还坚持要他把车停到规定的停车场去。可你知道,我被接进产房后不到20分钟就生了。”
支持者有时会变得不耐烦,甚至相当鄙视他人,就因为别人拒绝预期,或者自己不能添加预期,或是对预期提出问题。一位属于守义者趋向的读者写道:“我对一位同事说,我不能吃维生素,因为没有人在一旁督促,要想坚持就太难了。她对我说:‘你成熟些吧!’”是啊,看起来像个支持者,不太暖心的那种,但毕竟还是支持者。
作为支持者,我希望其他人不仅能达成预期,而且想要达成预期。我喜欢将已完成的项目从待办清单上划去,喜欢按自我设定的时限结束工作,喜欢依照指南行事,而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对别人为何不像我这样想问题、做事情而困惑不已。现在我明白了,正是由于我不苛求愿望,我才变得对人更苛求了。
支持者见到别人行为不端,哪怕只是非常轻微的,也会显露厌恶和不安的情绪。如果有人在开会时跟我耳语,我一定会紧张。与此同时,我支持者的本能就会把我粗鲁的一面带出来。我并不是故意要这样失态和冲动,只是因为我太在意不要迟到或是遵照指令行事了,所以我才失了风度。
支持者觉得很难替别人出头,因为他们怀疑别人是否能跟上他们的节奏。“我娶了一个支持者,”一位读者写道,“每到星期天,她就会为下一周的每一天写好待办事宜的索引卡,一丝不苟地逐项检查上周的待办清单。我们的子女、孙辈、父母、她妹妹等,她全都要操心。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头禅就是:‘为什么这家里的人都不能把自个儿的事儿干了?’”
然而,也许会让人吃惊的是,支持者经常拒绝督促别人,即便有人主动请求他们这样做。因为支持者自己就不需要外界的督促,所以在这一点上他们就和别人想不到一块儿去。再者,因为支持者觉得外界的督促对自己是一种压力,所以他们也不愿意将这种负担强加于人。我知道,我是不大情愿(有时还有点过分)去刺激别人做事情,包括我自己的孩子们。我本来是应该提醒我女儿整理好床铺、注意餐桌上的举止、多读些书的,但是我无法面对提醒、检查、再提醒、再检查的局面。
凡是对常规做法、习惯和日程安排所做的改变,都会让支持者感到不舒服。最近,我和丈夫杰米到波士顿去参加一个婚礼,请柬上明明写着:“大巴下午6:00离开酒店赴教堂。”但吃早饭的时候,新娘的母亲却告诉我们:“但是,大巴会在5:45开走。”
“可请柬上说是6:00呀。”我说。
“没错儿,不过现在是5:45发车。怕堵车。”
我和杰米离开的时候,我对他说:“他们怎么能这么改?请柬上明明写着6:00!”(作为怀疑者,杰米对这一变化并没有像我那么生气。)
在别人看来,支持者的行为方式似乎很极端。我认识一位支持者,他喜欢将索引卡分门别类地放在一个特殊的皮夹里——绿色卡片是今天要做的事情;粉色卡片是本周要做的事情;黄色卡片则是以上两种卡片都没记录的与工作有关的事宜,而白色卡片就是私事了。“人家看到我这套东西,还以为我脑子有病呢。”他实话实说(也许喜欢利用索引卡这种习惯倾向就是证明某人是支持者的线索呢)。
在别人看来,支持者对于达成外设预期和内设预期的承诺有时是那么冰冷和死板。有位读者这样写道:
我发现,支持者在达成预期的过程中相当死板,如果没有时间做调整以适应新的情况,哪怕能帮到别人且有意义,他们也不会干。譬如,有个支持者就说:“我们已经计划好自驾行程,某某时间就出发,不行,我们不可能改变计划,就为了再捎上一个人。”我有许多朋友都是职场妈妈,其中的守义者在相互帮忙调整日程和代看孩子方面相当灵活和富有创意,而支持者往往就是这样一副做派:“我们事前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计划好了,这个点不可能再改变计划来帮任何人。”他们的确让人觉得靠谱,而且事事都谋划在先,但是,在许多情况下,如果能随机应变就更好啦。
一点儿也不错。我们支持者就是很难在最后一分钟改变计划,尤其是我们心里还会犯嘀咕:“你昨天干吗不提要搭车这档子事儿呢?”
我喜欢做一个支持者,但我也看到其不好的一面。我很善于让自己做我所不愿意做的事,有的时候,甚至可以说太善于了。就因为我觉得“应该”,我就会花精力和时间去做某件事,而不会多问为什么。
但是,我依然热爱做支持者。
与所有其他性格趋向一样,支持者也有各色人等。人们的个性各不相同,一个支持者可以是有雄心、有学识、忧心忡忡、善于交际、反复无常、和蔼可亲,或富有创新精神的人,这些品质都可以与他/她的支持者品质混搭在一起。
然而,每一种趋向都与另外两种趋向环环相扣,属于某一趋向的人经常也会“跳帮”到与之重叠的另外的趋向那边去。以支持者来说,支持者趋向就与怀疑者(两者都乐于达成内设预期)及守义者(两者都乐于达成外设预期)这两种趋向相重叠。
支持者兼怀疑者更容易质疑外设预期,因此也就更能考虑拒绝这种预期:“我领导说我得去出那趟差,这有必要吗?”他们也更容易质疑内设预期。我还记得,为了一个内设预期,我曾和自己有过一段对话:“我每天早晨做冥想都坚持好几个月了,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好的效果。那我是不是应该放弃这个习惯呢?”我当时就说:“是啊,放弃得了。”(请注意,作为支持者,我已经坚持好几个月了。)
由支持者跳转的怀疑者更倾向拒绝团体中的主流预期。如果外设预期和内设预期发生冲突,支持者兼怀疑者的天平便会偏向内设预期,这一点与支持者无异。“明天,我们都要做陈述,可我的搭档却要我帮他提提意见,我自己还需要时间来做陈述准备呢,所以我得告诉他我帮不上忙。”
相反,支持者兼守义者则更加倾向完成外设预期。对于支持者兼守义者来说,外设预期的负担感觉上要更重一些,如果两者起冲突,外设预期也许更容易胜过内设预期。这样的支持者兼守义者也许会苦于设定限制,在最极端的情况下,他们甚至会演绎出支持者兼守义者式的反叛。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很容易达成内设预期和外设预期,但偶尔也会“掉链子”——不能给他们自己必要的中途休整(这一点大多数支持者都能做到),于是便爆发性地拒绝达成某个预期。
在一次聚会上,我同一位小说家朋友就她究竟是支持者还是守义者讨论了很长时间。那天晚上,我们未能找到答案,所以她第二天就给我发来了邮件:
我能吃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也能忍受折磨人的事情,也不与总爱越界冒犯人的人起冲突。但是,在写作、健身和阅读方面,我还是非常严于律己的,只要我的追求不妨碍到别人,我还是可以取得很大成就的。我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我在远离网络并不受羁绊的情况下,实打实地挤出了大把大把的时间。我很了解自己,故而为自己打造了很强的自我保护机制:多多照看孩子并把办公空间设在远离家的地方。
看了这段自述,我确定她是一位考虑非常周到的支持者兼守义者。她能够在无任何外在督责的情况下达成内设预期,不过也仅限于未受到外设预期干涉时。由支持者跳转的守义者虽然承诺一视同仁地达成内设预期和外设预期,但对他们而言,外设预期的拽拉是很难视而不见的。支持者兼守义者必须要厘清内设预期,划定边界以保护内设预期不受外设预期的干扰。
有些支持者在解释为什么下决心达成内设预期时说,他们需要先加强自身才能达成别人的预期。当被人问到有无关于性格趋向的格言时,有位支持者这样建议道:“欲助人者,先助己。”这正是支持者兼怀疑者的观点。身为支持者兼怀疑者,我却并未感到需要为自己正名。我达成自己的内设预期,是因为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由于他们既要达成外设预期也要达成内设预期,因此,在四种性格趋向当中,支持者似乎感到的来自完成预期的压力最大。其实不然。守义者感到的压力才最大。尽管支持者和守义者都要达成外设预期,但支持者还要达成自己的内设预期,这一点正好保护他们免遭他人的怨愤和冲撞,而守义者则经常不堪其扰。
虽然这看起来有违直觉,但绝大多数支持者都善于照顾自己,享受生活。譬如,一项调查脸书(Facebook)状态更新情况的研究表明,在“自觉性”(善于规划并努力实现)方面得高分的人,往往还会写大量有关如何休息和享受闲暇的文字,并经常使用“周末”及“放松”一类的词语。
那是因为支持者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来规划休闲时间。显然,“偷闲”也成了待办清单上的项目。一位听众说道:“我太太在全力撰写毕业论文的那一年里,每天早上5:00起床,接着开始写。到下午4:00,她就准备好去健身房做运动,这一天的写作也就到此结束。日复一日,波澜不惊。她对搞笑的事情其实也挺感兴趣,因而她那支持者趋向简直就像超级主动的巡航导引。”
支持者还善于忽略别人的预期,从而达成自己的预期并使自己得到保护。我有次受邀出席一位支持者型的朋友的家宴,当晚宴进行到某一时刻,他就站起来说:“大家都请离场吧。我要睡觉啦。”在电梯里,我的另一位朋友说:“这也太奇葩了吧,他直接就把我们给赶出来了。你不觉得这样做有点太粗鲁了吗?”也许是有点,但对我而言,同样作为支持者,我倒是觉得他合情合理。
支持者试图保持一种高水平的自我管理和表现,这也就是他们对坚守好习惯感到满意的一个原因。支持者很看重自我控制,因而也非常注意使睡眠充足、强身健体、娱乐、给车内备满油,等等。其实,在我所做的全美抽样调查中,我发现支持者比别人更有可能说:“我很善于保持自己的习惯,哪怕没有一个人在乎。”
人们经常会劝别人,“别对自己太狠了”或者“你这么不灵活不利于健康”,又或者“没人会注意那条规定”,但对于支持者来说,达成内设预期和外设预期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有时这种感觉,别人,尤其是叛逆者,是很难体会到的。我记得曾和一位叛逆者型的朋友谈论过这个话题。
“对于我,”我解释道,“纪律带来自由。”
“但是纪律意味着限制,”她说,“谁会愿意被条条框框限制?”
“我给自己一些限制就等于给自己自由。”
她摇摇头,说:“这根本讲不通。自由的意思就是不受限制。我想干吗就干吗。”
我们四目相对,大声笑起来。我们谁也没打算要改变对方,这一点很清楚。
顺着同样的路径,我发现其他性格趋向的人们,如果想要安慰或犒劳自己,经常就会找种种理由来推掉预期。他们也许会想,“等过完这难挨的一天,我就翘了这个‘十字健身’培训班”。但身为支持者,我倒觉得,要是我让自己摆脱了这种牵绊,感觉反而会更不好。
或许正是由于支持者十分强调自理自律,所以我的抽样调查得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结论。在四种性格趋向中,支持者以占比24%而成为最不会认同下列说法的一种:“我曾与上瘾苦苦相斗。”在这一点上,其他三种趋向的占比几乎完全相同(34%,32%,32%)。
因此,在支持者的天性当中,似乎有某种东西在保护他们。
其实,支持者对于达成预期的承诺有时会让人觉得他们有点冷漠。对支持者而言,有一种品质就叫“铁面无情”。他们认定必须要做成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即便有时会给别人造成不便或打乱整体步骤。
我和守义者妹妹伊丽莎白共同主持一档每周一次的直播节目——《格雷琴·鲁宾让你更快乐》,我们将四种性格趋向分别作为第35、36、37和38期的主题。在我们谈论支持者的那一期节目中,伊丽莎白说了这么一句话:“格雷琴,作为你的妹妹,我这辈子都能一直见识你那支持者的优势和劣势。”她讲了一个许多年前的故事,那时我们两家一同出去旅行。出行前最后一分钟,我丈夫杰米和大女儿艾丽莎去不了了,就剩下我和小女儿埃莉诺一同前往。我们和伊丽莎白、妹夫亚当及他们的儿子杰克在一家度假酒店会合,那里离他们在洛杉矶的家并不远。
“我们在洛杉矶,美国西海岸,”伊丽莎白回忆道,“而你却决定你和埃莉诺仍旧使用美国东岸时间不变。每天晚上,你们娘儿俩4:30就吃晚餐,7:30就上床睡觉;而与此同时,亚当、杰克和我却充分享受了度假生活,从晚上7点一直玩到午夜。”
“一点儿没错!”我说。
“瞧,对我来说,你这样不就错过了度假的快乐和放松吗?”
我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但当我一想到吃晚饭时眼皮睁不开还要硬撑着,回家之后还得倒时差,就觉得不值当。
这期节目播出之后,一名听众竟然对我的做法说三道四,我真怀疑她就是个守义者。她并没说我这样就是毁了度假的快乐(这是伊丽莎白对我的看法),她所说的是,我这样做便是毁了别人的快乐。她这样写道:
看起来,你一定觉得坚持使用美东时间一点儿没毛病。你是一个支持者,自然要恪守自己的作息时间,而且不肯稍做变通,可这样实际上就把别人的度假给毁了。我觉得你也许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你并没有真的与伊丽莎白一家一起度假,而是将自己的作息规律放在了第一位,但她们一家可是专门腾出时间来陪你和你的女儿呢。
我这样回复道:
你指出,是伊丽莎白一家腾出时间来陪我们。一点儿没错!同样,我们也腾出了时间来陪他们。
事实上,是我们从纽约飞到洛杉矶的,这动作该不小了吧。正因如此,她们才能在一脚踩油门就能到的地方下榻。那么,期望她们迁就一下我们的时区一两天不也同样合情合理吗?按我们的作息时间安排早饭和晚饭难道就不行吗?
在我看来,这里不存在谁是谁非的问题,只是说明人们看问题的角度各不相同。
其实,虽然说起来这有点儿不近人情,但身为支持者,我还是常常希望我身边的人都能像我一样照顾好他们自己,免得我再替他们操心日子过得是否舒心、方便。我完完全全理解那位男朋友的看法,因为他那守义者型的女友这样写道:“我的支持者型的男友有时候觉得我太依赖他人——与其说做些让我高兴的事,不如说我经常会等着他说出做什么会让他开心,然后我就决定去做。和你想的一样,有些人就是巴不得别人把他们的快乐放在第一位,而他却更乐意我想要什么都自己来,这才是第一位的,也是最重要的。”
虽然支持者在常规生活及保持良好习惯中获得了极大满足,但在旁观者的眼中,过于自律的行为方式让他们看起来令人扫兴。我怀疑那些置身娱乐行业,或者从事文艺事业的支持者们,为了将性格趋向隐藏起来,有时会不按自己原本的路子行事,而是表现得比真实的自我更加狂放不羁和享乐至上。支持者趋向并不是一个非常有魅力、前卫而又招人喜爱的性格特质,它既不能为引人入胜的人物传记增光添彩,也不能使之轰动热卖。在其红极一时的歌曲《摆脱》( Shake It Off )中,泰勒·斯威夫特(Taylor Swift)唱出了她如何熬夜、如何交太多的男友,但是她真的会熬夜吗?我才不信呢!我看泰勒·斯威夫特纯粹就是个支持者。
一般说来,支持者都会表现出很强的自我保护特性,但是他们的支持者本性有时却将他们导向“收紧”模式。
当其他三种性格趋向者试图达成预期时,总是起初比较强劲,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放松下来。于是他们便开始寻漏洞、找借口,变得不那么勤勉尽责。我也有过这种情况,表现在某些习惯当中。但有的时候,支持者的体验恰好相反,即经历某种逐渐“收紧”。他们感觉很难找到借口,很难中途歇口气,也很难让自己放松下来。这可以是好事,也可以是坏事。
一位支持者型的朋友曾罹患肌肉痛,我劝她来我参加力量训练的健身房试试。她之前已经在有规律地锻炼,但我还是认为我这个特殊的训练课程会对她有所帮助。就这样,她来了,也治好了病痛。后来她就不想来了,因为这间健身房的位置对她来说很不方便,而她以往一直在另一个地方锻炼。但是,尽管她一直说要停了这边的课程,却好像就是办不到。支持者的本性困住了她,她无法挣脱。另一位支持者有点绝望地告诉我:“我始终坚持要增加在跑步机上的步数的目标,后来竟到了睡觉之前还绕着床边慢跑的地步,一切就是为达成目标。”这就是“收紧”。
“收紧”可以发生在任何情境中。一位支持者还经历过工作上的“收紧”。“有段时间工作特别忙,我就开始每天早晨7:00进办公室(我们正式上班的时间为9:00)。后来,事情忙过了,但我却仍然按这个点进办公室。总的说来,我觉得挺好。但我毕竟也喜欢多一些灵活性,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晚点进办公室了,比方说,如果我想和我先生共进早餐的话。”
那么,支持者该如何同这麻烦的“收紧”做斗争呢?首先,要警惕“收紧”模式,一旦“收紧”发作,就要仔细考虑某项预期是否真的值得去达成。支持者可以提醒自己,在某个时间节点上,继续推进越来越“收紧”的预期会破坏个人表现及自理自律。其次,无论何时,支持者都必须切实厘清其内设预期。
我最喜爱的作家之一,18世纪英国散文家和辞典编纂家塞缪尔·约翰逊(Samuel Johnson)指出:“一切的严谨,如若不能增善,也不能防恶,便是虚妄。”此言是对支持者的重要提示。
尽管支持者为了达成内设预期,确实可以推掉外设预期,但他们并非总是很清楚自己期望的到底是什么。要想达成一项内设预期,就必须准确无误地予以厘清。因此,支持者必须仔细地确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又在乎什么,搞清楚这一点至关重要。
我自己的切身经历使我对此十分了解。大学毕业后,我拿不定主意该从事何种职业。我发现读法学院应该是很棒的继续教育,能够帮助我做好应对许多不同职业的准备,而日后我也总是能够改变择业的想法。于是,我便去了法学院。
法学院对支持者颇具吸引力:一旦你找到了它,那么如何申请、如何成功被录取都是那样一清二楚,而且法学院的核心要点恰恰就是要理解和遵循规则。我达成了那些外设预期,并且还干得非常漂亮。在法学院,我当上了耶鲁大学的法学评论的主编,获得过写作奖,还成了大法官桑德拉·戴·奥康纳(Sandra Day O’Connor)的书记员。
然而,在当书记员期间,我第一次意识到,我真正想要的其实是当一名作家。
一旦内设预期闯入,我就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法律生涯,一切从零开始,不再有任何时间限制和外界的监督。“你是怎么做到的?”人们经常这样问我。“你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能耐,策划是你,写书是你,找出版代理还是你,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人扛下来?”对我来说,一旦听到我自己内设预期的声音,那么做好这事儿就根本不难了。不过,我是花了漫长的时间才听到这个声音的。
优势:
主动开拓
自我激励
勤勉尽责
值得信赖
细致彻底
坚守日程
渴望理解和达成预期
潜在劣势:
戒备心强
死脑筋
常与计划或日程的改变做斗争
缺乏幽默感、刻板
忧虑于含混或不确定的规则
当他人需要提醒、设限、督导或讨论时缺乏耐心
连服从根本不存在的规则也会忧虑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