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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回
炼法中魔深 与拒违衷棋不定
飞行经海上 救援逢阻遇偏奇

且说金蝉、石生见势不佳,飞剑和天遁镜全无功效,四面的无形神砂二次挤压上来,对面那个太极图一般的圈子不知是甚魔法异宝,不但前进不能,再不见机,还要陷身圈内,遭人毒手,双双不约而同,各将法宝挥动,一路将光华乱卷,直往阵外冲去。这次神砂有初凤主持,不比第一次是原设埋伏,自行发动,要厉害得多。二人虽仗着这许多异宝,运用玄功,拼命往前直冲,还被那神砂挤压得气喘吁吁。等到逃出甬道,到了迎仙岛上,已累了个元气耗损,力尽神疲了。料知后面敌人追赶不上,除迎仙岛外,海天辽阔,洪涛万里,无可落脚之处,只得暂在岛上隐僻处歇息,如果敌人追来,再作道理。

等了一会,敌人并未出现。喘息略定,石生想起乃母蓉波,自从入内送信,便未出来,不知机密是否被敌人看破,有无凶险,好生焦急。金蝉劝道:“听适才众妖人之言,伯母的信必然递到,我们机密决未看破,定在宫中无疑。现时妖人虽未追来,亭内少不得还要派人轮值,只不知有无妖法隐蔽。只等元气稍复,往那亭内探视,如遇有人,将其擒住,且先不进甬道,到那无人之处,当可问出底细。伯母如有甚灾劫,来时各位前辈师尊早就提起。等天一真水取到了手,我们问明伯母能否脱身,再行设法,此时只管忧愁则甚?”石生道:“甬道千里,魔法厉害,如今敌人又有了准备,我二人再想进去,恐非易事哩。”金蝉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魔法虽厉害,我二人业已经过,使命未完,怎好回去?我们头次下甬道,因为怕和伯母相左,又还打着先礼后兵的主意,顺着路途入内,经过一层,又是一层,我们不知阵中奥妙,只能胡乱相机应付,容易惊动敌人,阻隔甚多。这一来,已看出我们这几件法宝的妙用。二次入内时,只需我二人将所有法宝同时施展,如能闯过这条甬道,到了宫中,便有望了。不过那两层无形沙障却真厉害。头一次无人主持,还觉好些。末后一次竟跟定人挤压,直到甬道口方止,真费尽无穷的气力,歇了这么一会,我身上还觉着有些酸痛。最好能先将防守的人擒来一个,问出一点机密,下手便较易了。”石生道:“我们来时,李师伯早料定善取不易,曾说派两位有本领的同门随后相助。纵然弥尘幡飞行迅速,差不多也出来了一日一夜,怎的还未到来?”

正说之间,忽见一道银光从延光亭那面飞起,沿岛盘旋低飞,似在寻找敌人踪迹。二人存身的地方,在岛边一块凹进去的礁石之内,极为隐蔽,便是宫中诸人,也从无到过,一时不易为人发现。那银光先时飞行较缓,后来越飞越疾,时高时低,从全岛连飞绕了六七匝。有时也飞近二人藏身的近处,却未落下,银流飞泻,一瞥即逝。二人正要准备出去相会,那银光倏地升高数十百丈,又在空中盘飞起来。金蝉方觉那道银光,与石生飞剑家数有些相似,忽见青紫白三道光华如长虹经天,银光便感不支,拨转头,流星飞泻一般,直往延光亭中落去。金蝉认出来的是英琼和轻云,好生欢喜,不等下落,便即迎上前去,接了下来。那与轻云、英琼同来的,是一个女子,看去举动虽然老到,身材却极矮小,颇似七八岁的幼女,相貌也极清秀。穿着一身青色衣服,腰系紫绦,提着一个长约七八寸的紫荷包,背插一口尺多长的短剑。一双星眼,威光显露,迥非寻常新进可比。

大家相见之后,互道姓名,才知那女子乃云南昆明府大鼓浪山摩耳崖千尸洞一真上人最心爱的弟子、神尼优昙的侄甥女神婴易静。金蝉在九华山学剑时,曾听妙一夫人说过,此女生具慧质仙根,不但剑法高强,还精于七禽五遁,道术通玄,本领高强,已经得道多年,身材却异常矮小,所以有女神婴的称号。当她剑术初成时,因为性情刚烈,疾恶如仇,屡次在外惹事结仇,专与异派作对。有一次惹翻了赤身教主鸠盘婆,几乎被敌人用倒转乾坤大法,九鬼啖生魂,送了性命。多亏乾坤正气妙一真人走过,硬向鸠盘婆讨情,才得免难。一赌气逃回山去,立誓不能报复前仇,决不在人前露面,由此再未听人提起她的踪迹。自己闻名已久,不想在此不期而遇,好生心喜。便向英琼问道:“你和周师姊为何这久时候才来,莫非今早才动身么?”英琼道:“哪里,你们一走,我二人没待多时,便动身了。”正要往下说时,轻云拦道:“这里密迩紫云宫,我们在路上已知天一真水还未到手,与紫云三女动了干戈,适才还有一个敌人,一照面,便被他逃走,大家急于见面,也未追赶,此时必入宫中报信邀人。这些话,且等事完再说。还是先问二位师弟,怎样与人动手,宫中情形如何,以便相机下手为是。”

金蝉道:“说起来话长。我二人元气都略受了点伤,周身还在酸痛,需要略微歇息些时。况且此时神砂甬道内防备甚紧,去了未必成功。我们正打算打坐片刻,运转玄功,将真气复原,再去擒来一个防守甬道的敌党,拷问一些虚实,再行入内。恰值那道银光升起,好似四处搜寻我二人的踪迹,我们正要上前擒他,便遇三位师姊到来,将他惊走。甬道中妖法神妙,甚是厉害。我们已知紫云三女寿辰在即,一两日内必有异派中人前来庆寿,可以乘机下手。掌教师尊尚未回山,凝碧崖五府开辟,群仙盛会,还得些日,无须急在这一两天工夫。今天我们入内,遇险逃出,敌人未曾追赶。适才虽有一个敌党出来探视,想是查看我们回山去未,或者是诱敌之意,也未可知。看这里光景,定是仗着甬道厉害,多设埋伏,严阵待敌,以逸待劳。我们不去寻他,不致出来惹事。我二人已受了不少辛苦,正可趁此时机,略谈片刻,打一回坐,等元气康复之后,再行一鼓作气,奋勇入内。再如不成,便等三女寿日,相机下手,忙它则甚?”轻云仍恐有人窥伺,用邪法暗算,不住朝四外留神查看。

女神婴易静见了不耐道:“我们原要寻他,还怕他来么?我正想听二位师兄说甬道中情形,周师姊无须过虑,我自有道理。”说罢,便将秀发披散,拔出背后短剑,禹步行法。一阵清风过处,众人只觉脚底下软了一软,别的也无甚动静。易静笑道:“我已用七禽遁法,敌人不暗算我们还好,否则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叫他来得去不得。我们索性围坐石上,畅谈一阵,容他听个清清楚楚,再拿他开刀吧。”众人还没听出言中还有别的深意,便依她同在礁石上坐下,互谈经过。英琼性急,先由金蝉说出与紫云三女翻脸动手之事,然后再由英琼说来时经过。

原来轻云、英琼自金蝉、石生一走,便由髯仙李元化略说程途机宜,命她二人同驾仙雕,随后赶去接应。先时英琼以为天一真水有妙一真人书信,还不手到取来,并不心急。及至起身空中,飞行了一会,轻云笑对英琼道:“你还不催佛奴快走,弥尘幡多快,莫要接应不上呢。”英琼道:“这次接应,不过李师伯为备万一起见罢了,难道紫云三女这般不知轻重,吝而不与么?否则何必命我二人随后起身,又骑着佛奴前去,不御剑飞行呢?”

轻云道:“你哪里知道。我们俱是末学后辈,皆因宿根深厚,时机太巧,才遇见这等旷世仙缘,入门不久,便到了今日地步。如按寻常道人,正不知要经受多少险阻艰难,灾厄苦难呢,哪有这般容易?此次之行,如果事情容易,师尊选人时,必要挑灾厄已满的门下,也不会派我们两个打接应。须知五府开辟,门下弟子赐服师祖所遗灵丹之后,我们虽离超凡入圣还远,大半总有半仙之分。石生入门,功劳不多,听玉清大师说,他异日所得甚厚,此次紫云之行,对他必然含有深意。掌教真人那封书信,不过是先礼后兵之意。闻得天一真水乃地阙至宝,与峨眉颇有渊源,三女何人,岂得据为私有?我看飞剑传谕,既有便宜行事之言,这事不但运用全在我们,恐怕还要大动干戈,不只我们四人可了。你没见我们行时,玉清大师曾拿着优昙大师一封手札,交与李师伯,又朝我二人含笑点头么?只不知命我们驾雕前往,故将行迹示人,行又较缓,是何缘故罢了。”

英琼闻言,也觉有理。正要催雕快飞,那神雕佛奴自从轻云说它飞行迟缓,早展动铁羽钢翎,疾如箭射般往前飞驶。二人在雕背上凭凌苍宇,迎着劈面罡风,御虚飞行,顷刻千里,比起驾着飞剑飞遁,也慢不了多少。知道神雕道行日益猛进,甚是代它高兴。

飞行了两三个时辰过去,遥望前面,山峰刺天,碧海前横,已抵海隅,再有数千里远近,便可到达。正自快意,猛觉神雕身子往下一沉,还未及看清下面,神雕一声长鸣,重又往上升起。刚飞到原来高处,倏又往下沉落,这一次竟落有数十百丈高下。

英琼本已听出神雕报警,不由又惊又怒。忙向下面一看,脚底下三面皆是山峦杂沓一面临海,展现出一个大约数百顷的平原。当中建了一所宫殿,琳宇金阙,玉阶朱柱,回廊曲槛,华表撑天,看去甚是庄严华丽。大殿阶前有一大平台,广约百亩。先时目光被山挡住,这时刚刚飞过一条高岭,正临殿宇上空,由高下视,一目了然,看得极其清楚。偌大宫殿,竟不见一个人影。可是神雕双翼,已是吃什么绝大的力量吸住,只管奋力腾扑,不能前进,渐渐还有下沉之势,二人知道定有妖人藏在殿中作祟。眼看神雕飞落越低,鸣声越疾,先没看出神雕双爪已吃人法宝套住。及至二人离了雕背,刚要往下飞落,去寻殿中妖人,英琼慧眼猛然看见神雕脚下似有一股青气,颜色极淡,看得甚真,时隐时现。因见神雕鸣声凄凉,飞腾不起,一时情急,顾不得先寻妖人,将手一指,紫郢剑化成一道紫虹,脱匣飞出,不问三七二十一,便往神雕脚下绕去。

起初英琼心理,不过姑试为之,那青气看上去似有若无,并没确定是敌人法宝。不想竟奏奇效,剑光才绕到神雕双爪之下,便听无数裂帛之声同时发作,那青气由隐而现,哗哗连声,全都变成万千缕长短青丝,雨雪一般满空飞洒,随风飘落,斜阳影里,顿成一片从未见的奇观。那神雕本来拼命往上挣扎,脚底下束缚一去,铁羽翻风,一声长啸,振翼便起。因为用力太猛,直似弹丸脱手,眨眼直上青旻。那些万千缕的青丝,经了这两翼的风力鼓荡,益发似杨花乱飘,翻滚浮沉,半晌还未落到地上。神雕佛奴已有千年道行,何等通灵厉害,两翼神力何止万斤,岂能轻轻巧巧便被人套住,不能脱身?而且一脱网罗,便如惊弓之鸟,直没云空,不再飞回。殿中人的厉害,已可想见。

二人如果见机,自己又有使命在身,敌人既未出面,正好赶上神雕,骑了飞去,岂不是好?及至破了敌人法术之后,不但英琼因为神雕吃了大亏,妖人无故寻衅,心中愤恨,便连轻云也觉这般海滨荒寒之区,却有这般华丽的一所宫殿,此中主人决非善类,不知便罢,既已遇上,又无故与人为难,岂能再容他在此猖獗?加上自从紫郢、青索合璧以来,到处纵横,所向无敌,也未免略有骄意。还算是加了一分谨慎,下去时节,招呼英琼,如果敌人厉害,需要合而为一,不可分开。英琼气愤填膺,闻言也没在意。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神雕振羽高翔,青丝断落,飞舞零乱之中,二人只略一招呼,早同往殿前平台之上飞去。

毕竟轻云见闻较广,又比英琼持重,飞离平台还有数十丈高下,猛一眼看出那平台竟是一块整玉所成,不但五光十色,暗藏六合阵法,而且光华隐隐,彩霞腾耀。想起昔日在黄山学剑时,餐霞大师曾经说过,如遇这等境地,定有能人主持,千万不可妄入。忙将遁光一催,拦向英琼前面,口中喝道:“琼妹且慢!敌人无礼。我们须守教规,不问明是非,未奉师命,需要叩门而入,不可妄入人室。”英琼心想:“教规虽然如此,眼看敌人恶行已露,明明妖邪一流,还与他讲甚礼教?”正要答话,吃轻云剑光一拦,再往前一逼,双双一同降落在平台之下。英琼原本想直入大殿,去寻敌人算账。一落地正待张口相问,轻云忙使眼色,将她止住。英琼方在不解,轻云已朝殿上喝道:“我二人奉了师命,骑雕打此经过,并未打扰,尔等无故阻拦,是何道理?还不出来答话,我二人要无礼了。”

言还未了,忽见一道青光,从大殿内直飞出来。英琼正要迎敌,来人好似早已知道,在离身十丈以外首先落地,现出全身,乃是一个二尺多高,生得奇形怪状的小孩。轻云看那小孩生得又胖又矮,一双黄眼生在额上,鼻子高耸朝天,加上底下一张阔口和一个又大又圆的蛤蟆头,越显丑陋非常。不过小孩形状虽似妖邪,那道青光来路又非旁门左道;而且小小年纪,便有这等道力。宫殿又这么大,如非妖邪,其中能人必不在少。正在寻思,那孩子如飞也似摇着双手跑了过来,说道:“这里是海仙湾玄龟殿。今日全殿的人都各在殿宇中做晨参,只我兄弟两个轮值。起初看见这只黑雕神骏,这东西太大,飞行又高,我兄弟也没看清上面有人,冒冒失失地打算放起青瑶锁,去将它捉住,收服养了玩。一见上面有人下来,知道惹祸,我正想命我兄弟快将法宝收回,已为你们飞剑所毁。好在你们坐骑未伤,我们也是事出无心,伤了一样至宝,已经晦气,悔之无及,何必得理不让人,又寻上门来?你们走你们的,岂不甚好?”

轻云见来人说话不亢不卑,未必好惹;又想起使命在身,急于上路,已有允意。见英琼怒仍未息,正想借势收篷,答言劝走,忽然大殿内又是一道青光飞出,落地现出一个相貌俊美,英气勃勃,年约十六七岁的童子,一见便朝二人说道:“你们在此乱喊些什么?我虽同你们开了个玩笑,我的青瑶锁却被你们飞剑斩断。少时我祖父完了晨参,还不知想什么法儿交代,我不寻你们,你们倒上门欺人。实对你们说,省事的快走,我弟兄认晦气,不与你们女流一般见识;再如迟延,我便把你二人擒住,做我殿中侍女,稍微做错点事,便打你们五百海蟒鞭,叫你们吃罪不起。”

言还未了,英琼一听他出言强横,比先来那个要不说理得多,不由勃然大怒,喝骂道:“大胆妖童,无故开衅,还敢出言无状!”说罢,手一指,剑光便飞上前去。先来那个见英琼动手,口中骂他妖童,也怒骂道:“好个不知趣的丫头,放你生路不走,谁还怕你们不成!”一面说,弟兄两个的飞剑早先后放起迎敌。二童剑光哪是紫郢剑敌手,轻云青索剑还未放出,两下略一交接,已感不支。英琼满心气恨,哪肯放松,一道紫虹如龙飞电掣,把二童的飞剑压得光芒渐减,势颇不支。

轻云也恼那后来童子无礼,不过已从来人言谈动作和飞剑家数上,看出来人不是妖邪左道,知是海外散仙一流,而且“玄龟”两字,又好似在以前听人说过,故不肯轻易动手。无奈双方已成僵局,无法和缓,只得静以观变,相机处置。

三道剑光在空中斗了不多一会,这两弟兄万不料敌人飞剑如此厉害,本想引敌人到那平台之上,无奈剑光被人逼紧,撤不回去,只急得满面通红,无计可施。轻云见双方虽相持不下,敌人业已势败,便劝英琼道:“我们还有事在身,饶了他们吧。”话才出口,内中一道剑光已吃紫光绞住,立时粉碎,青芒飞落如雨。另一道势子略松,被一童收了回去,喊一声,直往大殿中飞逃。

英琼得了胜,怒气稍解,又听轻云催走,本未想追。抬头一看,神雕佛奴仍在空中极高之处往来飞翔。正要飞身上去,猛听大殿内一声娇叱,又是两道青光,一个全身缟素的淡妆少妇,后面跟着先前那两弟兄,一同飞身出来。一照面便喝道:“何方贱婢,敢毁吾儿飞剑?速速通名纳命!”英琼听她一见面就骂人,哪里容得,也不容轻云答话,早将紫郢剑飞将出来。那少妇见了英琼剑光,好似有些吃惊,忙对二子喝道:“让我独擒这两个贱婢,尔等不可动手。”二童会意,径自闪开,袖手旁观。

轻云见那少妇剑光虽非紫郢剑之敌,却比起先前二童要强得多,英琼一时半时取不了胜。暗忖:“紫郢仙剑,以前未合璧时,也曾敌过许多异派能人,并未遇上敌手;这少妇的飞剑,竟有如此功力,再若恋战下去,万一又勾出敌人的助手,脱身更是不易。自己忙着往紫云宫去,无端遇见二童,业已耽延些时。莫如还是合力将她打败,好早些上路,省得误事。”想到这里,刚把青索剑放起助战,准备双剑合璧,将敌人飞剑绞碎,只要她一败走,立时便舍了她飞走。等紫云宫事毕归来,向师长问明这宫殿中人的来历,再作计较。谁知那少妇与英琼刚一交手,便知自己飞剑不是敌手,一面喝退二童,暗中早在那里准备擒敌之法。

也是该当英琼、轻云二人要结这场想不到的闲怨。就在少妇法术未及施为出来之际,轻云的青索剑已经飞起。先前轻云敌那二童,因见既不是妖邪一流,殿中人必然不好惹,只想略加警戒,使其知难而退,还留了点情面。这时急于脱身,一出手,便将本门心传施展出来。那少妇单打独斗,尚非对手,如何经得起双剑合璧。二道光华在空中只一绞,少妇便知不妙。一面又在暗中行法,哪里收转得及,立时断虹也似坠将下来。英琼剑光欲要跟着下去伤那少妇,轻云忙喝:“琼妹勿伤敌人,我们且走,由她去吧。”说时,青光刚将英琼的紫光拦住,忽听少妇身旁二童拍手笑道:“无知丫头,今番看你们往哪里走?”

一言未了,英琼、轻云猛觉天昏地暗,阴风四起,黑影中千万道红光像箭雨一般,夹着风雷之声,四面射来。喊声不好,忙和英琼一声招呼,二人连在一起,身剑合一,想要冲出去时,敌人阵法业已发动,将二人困住。二人刚被陷时,不知敌人早暗用颠倒乾坤五行移转大法,将殿前石台上预先设好的大须弥正反九宫仙阵移向对敌之处,将自己困入阵内,还以为敌人左不过使什么五行遁法而已。凭紫郢、青索两口仙剑,当年华山、五台派史南溪等一干妖人暗袭凝碧仙府,设下都天烈火大阵,有万丈烈火,无量风霜,何等厉害,尚经不起双剑合璧,不消顷刻,全都消灭,在这里岂有冲它不出之理?谁知在黑暗中飞行了一阵,虽然暂时没有别的动作,可是老飞不出去,连神雕鸣声也听不见。

二人正在惊讶,忽听先见那两个童子中,后来的一个发话道:“两个丫头,休得逞能,想要逃走才是做梦呢。你们已被我母亲暗用仙法困入大须弥正反九宫仙阵之内。只因你们还算运气,我祖父早参灵空仙阙,神游太清,归途又要往星宿海去看望我太师叔,尚未回殿,我母亲虽将你们困住,未奉法谕,不便伤害你们罢了。依我金石良言相劝,快快将你们所用两口仙剑献出,赔还我母子,我母亲念你二人年幼无知,必能手下留情,饶你们乘雕逃命;否则明日我祖父回来,得知你们上门欺人,必将阵中真假五行发动,叫你们形神消灭,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英琼闻言,只是加了几分愤怒。轻云却因童子之言,猛想起昔日在黄山曾听师父餐霞大师说起,天下群仙首脑源流,正邪各派群仙中,最著名厉害的,除了神驼乙休夫妇之外,在南海边上还有一家散仙。为首的是一个白发朱颜老者,姓易名周。此人在明初成道,因逢意外仙缘,拔宅飞升。只有一个儿子,无此仙福,在他成道前一年,为仇人所害,当时没有成仙外,还有他妻室杨姑婆,女儿易静,侧室林明淑、芳淑两姊妹,以及历劫六世的儿子易晟,儿媳绿鬓仙娘韦青青,孙童易鼎、易震,个个俱精通剑法,自成一家。先在昆仑山星宿海飞鲸岛上修炼,后来将岛宫让给乃子易晟的师叔无咎上人居住,才举家移居南海。曾在那里用千年玄龟、海底珊瑚和那许多异宝,盖了一所宫殿。因知过于炫奇,难保不有能人前去寻隙,又在殿前设了一座大须弥正反九宫仙阵。其中神妙莫测,变化无穷,不知个中三昧的人陷身其中,除了死活由人处治外,休想脱身一步。虽还比不上长眉真人在凝碧崖灵翠峰所设生死幻灭晦明六门两仪四象微尘阵的玄奥,却也厉害非常。适才听童子说了殿名,听去耳熟,这才忽然想起。如果是他,只恐难以脱身,不由焦急起来。

轻云正打不出主意,又听那童子发话道:“大哥,母亲命我们在此运用阵法,这两个丫头兀自不肯服输。她们毁去我们的法宝,衅自我开,情有可原,但不该又将我们的飞剑连毁两口,分明欺人太甚。依我之见,母亲已将阵法发动,祖父回来,好坏都隐瞒不过,左右只有一个不是,不如将这两个丫头处死,得她们这两口好剑,赔我们也是好的。”说罢,那另一个好似不以为然,在那里低声拦阻,两人争执了一会。但轻云、英琼仍然冲不出去,也未见甚动静。 SNbFwuFp1zYrdYqjES9YTg7nt1FRnu3pXj/NHi05E8hsq5IChF7JeSPvqOvR0M1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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