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绮惜藏在耳里的对话机也在此时传来了声音。
“别轻举妄动,不是他。”
“不是?”
沈绮惜有节奏的敲打了一下,示意知道了。
她表情淡定,进入所里的这些年遇见过的这些事太多了,早就把自己锻炼的面不改色了。
扫了一下疗养院树底下的落叶,沈绮惜就帮忙去陪着老人给锻炼了。
她几乎不离张婆婆的左右,忙碌的同时,目光几乎没离开过张婆婆。
那个男人看起来有些眼熟,推着张婆婆在疗养院转了两圈。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应该是亲戚。
“张婶,您在家里的那块地,上次已经有专门部门来量了。说好像能给了几十万,只要你点个头,这事我就给你办了,以后你那两个孙子,生活也有保障了啊。”
“张全,那块地是我的命,我可以让我们张家的人去种,也不会卖掉。农村人没什么本事,地能钟一辈子,卖掉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张婆婆紧握着轮椅,双眼浑浊的看不清思绪,却还是能从她抖动的肩膀上看出来激动。
“你叔在的时候,那块地都没有卖。我不能干这种事。”
男人给她做了好一会的亲情攻势,都没有撬开张婆婆的嘴,索性放弃了。
他倒是没硬逼着老太太签字,只是气愤的甩袖子离开了。
“张婶,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呵呵。”人这一生每一天每一刻不都是在后悔之中度过?
张婆婆朝着远方眺望了一会,沈绮惜叹了口气走到了她身边。
刚才两个人所有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距李所调查的背景来说,他们的祖上曾经是当地的地主,手里头有很多土地,他们一家上下几十口人,都是靠着这些地生活。
农村人本来就没什么文化,思想有些固执。
张婆婆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张宝生会牵扯到这次的案件,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
“张婆婆,我带你去那边转转吧。”沈绮惜想推着她出去溜达溜达,被张婆婆拒绝了:“哎……小惜,我有点困了,想回房间睡觉。”
哪怕她的嗓音被岁月侵袭的失去了原本的声线,还是听得出,她字句带着哽咽。
“好。”
张婆婆都这么说了,沈绮惜就没有在打扰她了。
一天下来,张婆婆一直躺在房间里,就没出来,晚饭还是沈绮惜亲自送去的。
晚上,美七跟顾冉城来找沈绮惜。
她刚下班,就看见顾冉城的车子停在了疗养院的门口。
美七摇下了车窗,坐在副驾驶冲着她招手,“宝贝,这!我再这!”
“美七,你怎么来了?”
“上车,带你去一个地方。”
沈绮惜想要拒绝,工作一天这么累,她一下班只想回家睡觉。
可美七都来了,不给她面子也不好。
沈绮惜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上了车。
她把后车座的门打开, 就看见一位不男不女的人坐在了后车座,‘男人’化着女人的妆,还穿着女人的裙子跟高跟鞋,那凸出的喉咙一下子就出卖他的性别。
沈绮惜愣了一下,纤细的手指握着车门,没有行动。
“嗨。”后车座的男人给她打了一声招呼,那翘起的兰花指属实让沈绮惜有些接受不了。
这是个什么玩意……
没看出来呢。
“你就是把我们老祖迷的魂牵梦绕的美妞?”Maori故意捏着嗓子,目光毫不避讳的看了她好几眼。
听到男人提了‘老祖’,沈绮惜的心里才升腾起一丢丢想要跟他说话的欲望。
“嗯?”
Maori见她不上来,直接拽了她一把:“小沈沈呀,果真是个大美人!我们老祖真有眼光。”
沈绮惜有些嫌弃的把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回来,很尴尬的抽动了一下嘴角。
“你是用什么降住老祖的?快点讲给我们听听,我最爱听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了。”Maori一脸八卦相,也看不出来沈绮惜有点畏惧他,就拉着她不放手。
沈绮惜求助的目光扫过美七,很想问问她这怎么办?
她可不可以动粗?揍他一顿?
美七接受到了她的讯息,嘿嘿的傻笑:“宝贝,这位叫Maori,跟我家城城,还有你家老祖可是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
“然后呢?”
“好好增进一下感情呀!Maori多可爱呀,长得漂亮,性格还好。”
Maori给美七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美七姑娘真有眼光。”
沈绮惜:“……”那你们聊呀!
车子在闲聊间,被顾冉城开到了海城郊外的一处半山腰上。
这里,风景秀丽,山石长相独特,整座山像乘了一个人字形,远远望去,像傲立于云雾之中。
这地方,沈绮惜虽说没来过,倒是听说过几次。
是全国数一数二有名的温泉山庄。
“来这干什么?”她问。
“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几个人跟她打着哑谜。
待将车子停好之后,顾冉城就带着三个人去到了之前就订好的包间里。
温泉山庄里面装修的很中国风,所有单独的房间外面都挂着一个类似用竹子做的牌子,上面刻着春夏秋冬之类的。
服务员带着他们来到了‘冬虫’包间。
房间的门一推开,闯入鼻息就是浓重的汤药味。
“就是这了。”
“好的,麻烦了。”
四个人进来之后,纹绣着牡丹花屏风后面的药汤温泉里‘噗通’冒出来了一道声音。
“谁?”沈绮惜警觉性极高,小心跑上去查看,望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赤着上半身,正享受的闭着眼睛。
“封宴祖,你怎么在这!”他不是去出任务了?
怎么这么潇洒,跑到这泡温泉来了。
封宴祖听到她的声音,缓缓地睁开双眼。那漆黑锐利的眼眸,每每见到沈绮惜,都会温柔的舒展开来。
沈绮惜就走到了他的身边。
封宴祖伸出手,沈绮惜就把手放到了他的手上。
视线交缠间,他的眼神像裹着一层浓浓的忧伤,望着望着,便咬住了她的唇。
他没说话,还想继续探入,就被沈绮惜给扣住了。
她小声低吼,急得要命:“屏风后面,还有人呢。你干嘛!”
“想亲你。”
封宴祖目光专注,一字一句说的极其认真:“我现在只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