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亮度逐渐暗了下去,随后锁屏。程漾将手机握在手心里,抬头看向林明戈,那灼热的目光里带着隐隐的期盼,已经做好的决定忽然间又萌生退意,心又往后缩了缩,讪讪一笑:“快点回家吧,今天也有些累了。”
程漾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的人没有声音,她又停住了脚步,看样子林明戈没有跟上来。仿佛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帧一帧的缓缓拉过,程漾叹了口气,回身。
林明戈背后是昏黄的路灯,路边停着不少共享单车,他长身玉立地站在那,刚刚还带着期盼的神情,此刻已经带了几分落寞和自嘲,看到程漾看向他,忽然缓缓勾唇笑了笑。
可那笑意,怎么看怎么苦涩。
程漾的心也跟着涩然起来,她太清楚爱一个人,被对方一再拒绝的感受。她当年越战越勇,也越战越伤,现在看来,林明戈也不是如此吗?
程漾的手放在链条包的链条上,然后紧了紧,深吸一口气,再次转身。
在她转身的一刹那,林明戈深邃的双眼顿时黯然下去,他低垂着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想着今天遇到的金璟,心就好像放在整颗柠檬浸泡的酸水里,酸胀得不行。
这么多年了,还是敌不过他吗?
缓了几秒,正要迈步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林明戈掏出来一看,发了好一会儿怔,下一秒几乎尖叫起来。
他将手机迅速放回口袋里,迈开长腿朝程漾跑过去,然后从身后一把打横抱起她,抱着转圈。
“啊……”程漾低低惊呼着,“林明戈,吓死我了,你放我下来!”
林明戈却如一个考试得了满分的孩子一样,眉目间都是灿烂的笑意,抱着程漾不肯松手:“不放不放,我高兴,漾漾,我好高兴。”
或许是被他的情绪所感染,程漾也不由跟着开心起来。
等他转了几圈,把程漾放下来时,林明戈还觉得如走在云端一样,没真实感,他伸手牵起程漾的手:“你掐我一把,告诉我不是在做梦?”
“你希望这是做梦?”程漾反问他。
林明戈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如果这是梦,我宁愿长睡不再醒来。”
明明还有五分钟就到家的流程,两人却硬生生地走了半个月小时。
每次走出一段路了,林明戈总有各种理由再退回去,或是原地再呆会。
到最后程漾哭笑不得了:“林明戈,你疯了吧。”
林明戈从善如流地点头:“嗯,疯了。”从他爱上她那天起,就疯了。
回家后,林明戈让程漾先进屋,他看着她再进去,再回家。
程漾打开门,回头看了林明戈一眼:“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
“嗯。”在程漾即将关门的时候,林明戈叫住了她。
门没关紧,还留着一条缝,露出程漾有些疑惑的脸:“还有事吗?”
林明戈笑得柔情,笑得灿烂:“晚上记得要想我。”
程漾瞬间红了脸,急急忙忙关上门,她似乎听到了门外传来隐隐的笑声,她有点恼羞成怒,可怒着怒着,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刚在小区门口,她在转身的时候,她把没发完的那句话,编辑完整点了发送。
林明戈说的对,人总要往前看的,不能一辈子缩在自己的壳里。
而至于金璟,在她那天烧了他们那张唯一合照的时候,一切都过去了。
程漾洗了个澡,换了套睡衣坐在书桌前,听到程妈妈在喊她,忙穿好拖鞋走了出去。
“你不是晚上和明戈一起吃饭的吗?”程妈妈边将烧好的热水往保温壶里倒,边问她。
程漾点点头:“对啊。”
“你们吵架了?”程妈妈皱眉。
“没有啊。”程漾一脸懵逼。
“那我刚下去倒垃圾,怎么看他一个人坐在长椅那?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那……”程妈妈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咯吱”的一声,程漾已经开门出去了。
她蹭蹭蹭地一直往下跑,看到不远处长椅上那坐着这人,可不就是林明戈吗?
而长椅上的人听到脚步声,抬头往这边看来,看到是程漾,对她招招手:“来。”
程漾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就穿着睡衣,还是有帽子的卡通甜美睡衣,这形象,怎么看怎么不美丽啊。
看她不动,林明戈沉沉开口:“过来坐。”
程漾别别扭扭地走过去,拉了拉衣服,有些尴尬:“你怎么在这坐着?”
“冷静冷静。”林明戈说的一本正经。
程漾:“……”有这么激动和兴奋吗?
她靠着他坐,肩膀偶尔会碰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份的转变,程漾总觉得现在和林明戈有肌肤接触会格外的不自然,她刚刚情急下来,可真在坐在他边上了,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盛夏的晚上,蚊虫总是特别的多,程漾下来的急,也没擦什么防蚊液,才坐在这没一会儿,右胳膊那就被叮了个大包,她一直在挠。
林明戈很自然地拉过她的胳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挠着她鼓起的那个小包,他的手指好像带着魔力,让她渐渐地没这么痒了。
林明戈忽然笑了:“我记得以前我一被蚊子叮咬,你就让我用所谓的独家秘制药水。”
他这样一说,程漾更加不好意思了。以前她总是以打趣林明戈为乐,所谓的秘制药水,就是用口水擦一下被蚊子咬的地方。可不管程漾怎么忽悠地天花乱坠,偏偏林明戈就是不上当,还让程漾自己要演示一下。
程漾不由感叹:“那时候你还小,怎么就能这么精明呢?”
“那是聪明。”林明戈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程漾,他不由靠了过去,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身体一僵,他心里叹了口气,程漾愿意给他机会,已经是她迈出的一大步了,其他的事也急不来。
林明戈抬手抓住了程漾睡衣帽子上的猫耳朵:“戴着帽子不热吗?”
“不……不热。”
林明戈轻轻揉着那个猫耳朵:“多大的人了,还老喜欢戴这样的猫耳朵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