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语:忍不住还是说出来,我倾向于将Seyn译成“存有”
,译“纯在”使人读起来有太强的黑格尔《逻辑学》开端“纯在即无”的痕迹。这个字(Seyn)本来就是海德格尔特有的:第一开端“Sein”(存在),另类开端“Seyn”(存有)。仅表示原初的区别。特别重要的理解在于,“第一开端”与“另类开端”,并不单纯是时间横向序列的前后之分,而是时间交错下倾向于空间纵向显隐之别,仅仅因为现实的人如海德格尔在其不同的思想阶段侧重不同。早期侧重地平在线下的显隐关系:上“看”之时间中的“存在者(此在)”,下听隐蔽其差异的“存在”。中后期以“敞开即遮蔽”的二重时空运作表示之,隐蔽的“另类开端(Seyn)”成为自己运动的主体(Ereignis,天命有成之“主述者—指涉物”)。
不过,本文读记尊重译者的译法悉听尊便。
1932年的海德格尔如是概括:“第一次开端:升起,(理念),制作性。另一次开端:生发(Ereignis)。”
按语:“第一次”、“另一次”的译法完全定格在横向时间序列承接中,并不符合海德格尔的意思:纵向空间显隐重迭、敞开即遮蔽运作之二重性更重要。换句话说,即便在时间中有先后之分,也仍然要注意其中必有“存在者”与“存在”之二重性显隐之别,而且不是静态的,还必然是动态的敞开即遮蔽地生发运作。所以,“第一开端”与“另类开端”之非平面重迭较为软性时空观,似妥。
对“纯在”整体历史的叙事,“把两个开端和一个被标识为‘制作性’的终结联系在一起”。“两个开端”指的是“第一开端”和“另类开端”。
“第一开端”:“早期希腊”冥府夜宫完整地规定着太阳的出发与返回(开端即终结),因而连肉身的巴门尼德(非柏拉图所书写的)都走着这一“女神之路”,且以“冥想”为思维的本质。相对于此,“古希腊”特有的哲学“升起”了,如日中天,其太阳的光成为“自然理念”的写照,“双重遮蔽”着“自身的阴影”以及“遮蔽阴影的‘遮蔽’”;“冥想”变成了无休止的递夺性“辩论”,于是有柏拉图的“本相”说问世。幸亏苏格拉底死了,否则,不是苏格拉底反讽柏拉图,就是苏格拉底本人陷入“苏格拉底悖论”。(“理念”)——这里指的大概就是柏拉图的“本相”;“制作性”,主要指亚里士多德高于“历史”的“诗学”、高于“自然存在”的“技术存在”即作为“逻辑学”主词的个体“实体”。它把历史的本质“制作”出来致使“历史本质”取向单一的“技术存在”——形而上学因此“开端即没落”。即,既是“被标识为‘制作性’的形而上学”,又是指“达到其终结的‘形而上学’”。
“另类开端”:“生发”(Ereignis),作为“制作”的形而上学就在这种“生发”中被起死回生了,或更确切地说,被绝处逢生了(ueber-bzw.verwunden wird)。“生发”是一个大致的(临近的)规定(Das ist eine annaehernde Bestimmung)
。特拉夫尼做了上述表达后承认,“Ereignis”是一个很难述说清楚的词。尽管海德格尔用各种方式述说它,仍然难于把握他究竟想说什么,它究竟指认什么。
德国人对此母语都深感“言不及义”,何况中国人的移译。若按意义,或“天命有成”倒可接近。译成“生发”或“居有”,都只能取其一点地“借代”而已。聊备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