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卡洛琳的沙发上醒来,有一只猫趴在我胸前。不要问我是哪一只。我现在的状态下,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是确定该物种为猫。
在厨房桌子上,卡洛琳留了一张字条,向我保证她会在上班的路上顺便喂拉菲兹。“如果你愿意就留下来,冰箱里有吃的随便拿,如果你能吃得下的话。”
我吃不下,在淋浴、换件衣服之前我也无法面对世界。她的字条用一瓶阿司匹林压着,出门前,我从里面拿了两片吞下。
洗完澡刮完胡子,我居然感到精神焕发。想起我最近一直想找理发店打理头发,于是我又去了理发店,出门的时候我的胃口也回来了。我在餐厅停下来吃饭,还喝了第二杯咖啡。我到市中心的时候差不多已是中午,开店上班。
拉菲兹向我发出 我饿死了,快来喂我 的讯号,过来蹭我的脚踝,这是它在猫学校学到的招数。“想都别想,”我对它说,“卡洛琳今天早上已经喂过你了,你以为我们彼此不通话吗?”
说到这里,我打电话给卡洛琳告诉她,我不过去吃午饭了,感谢她让我睡她家的沙发,还想着帮我喂猫。“你真是个好朋友,”我说,“希望昨天晚上我的状况不是太糟糕。”
“你挺好的,”她说,“也没有呕吐,你甚至没有和我特别伤春悲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本想把床让给你,自己睡沙发,我个子小睡在那里比较适合,但是你,呃——”
“那时已经直接呼呼大睡过去了。唔,我记得对吗?金吉和乔安娜?”
“是吉姆和约瑟夫。”
“他们还保持联系吗?”
“他们现在是好兄弟了,伯尼。他们一起去看球。”
“球赛啊。”
“你懂的。男人喜欢的东西。”
我开门的二十分钟里来了三位顾客,如果你把那两个进来打听怎么去斯特兰德书店的游客也算上,那么我有五位顾客。我打了几个销售电话,等他们清了账,拿起了我的书。可还没等我看完一页,就来了另一个人。
“嗯,你总算来啦,伯尼。”
“你这么想吗?”我低头看看我的手表,“下午好,雷。”
“我两个小时前就来这里了,”他说,“但你不在。你还在按盗贼的时间表生活吗?”
“卡洛琳和我昨晚喝多了,”我说,“一边喝苏格兰威士忌,一边谈论变性手术。”
“是吗?你俩谁变,你还是她?”
“我们无法决定啊。”
“嗯,这你是要好好谈一谈。我猜等你喝完回家时已经很晚了。”
“你真是老奸巨猾,雷。”
“怎么说?”
“问个问题还设陷阱套话。你明明知道我昨晚没有回家,一直待到今天早上,这意味着你昨晚可能很想找我。为什么?”
“唉,昨晚我坐在电视机面前的时候突然有了个想法。我本想打电话给你的,但当时已经很晚了,而且我以为这个想法可能很愚蠢。”
“那它有没有阻止你来找我?”
“我今天早上醒来后,”他说,“这个想法还在我脑子里盘旋,只是我不觉得它有那么愚蠢了。所以我来你的地方找你,也许能赶在你吃早餐之前。”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也许八点或者八点十三分。我开车到你的住宅楼前,打电话给你,可只听到留言机留言。”
“那你有留言吗?”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去找门卫按你公寓的门铃,但没找着你。所以我只好和自己吃了个早餐,然后去了附近的区域,做点儿这个,做点儿那个,然后十点之后我来到店里,因为我知道你已经开门了。”
“但我没有。”
“没有,你还真没有。这让我有更多的时间来决定我的想法是否愚蠢,我仍认为它可能确实不太聪明,但我似乎无法把这个念头甩出我的脑子。”
“也许分享一下你的想法会对你有帮助。”
“你是心理医生吗?我正要说呢。”
“对不起。”
“这与另一件我心里放不下的事情,也就是九十二街的奥斯特迈尔夫人的案件有关。”
“你不会真的认为是我——”
“天啊,不,伯尼。我知道那事儿和你无关。我就是觉得这案子里有什么地方显而易见,可我就是看不见想不出。”
“你想跟我说说吗,雷?”
他摇摇头,“我想做的是,”他说,“带你去看看。你是一个小偷,对吧?”
“曾经是。”
他看了我一眼:“你就是一个贼,伯尼,我想的是,你可以用盗贼的眼睛帮我看看情况。”
“我以什么身份去呢?我是什么啊,纽约警察局的某位平民顾问?”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这么想。你就是给我帮个忙。这么多年以来,我看你好几次从好几个帽子里变出了好几只兔子,有不少坏蛋是因为你的迅速推理和出神入化的游走才能被定上谋杀罪锒铛入狱。被杀的是位好心的老夫人,她被杀只是因为她没有听完某个胖姑娘唱歌就离开了剧场,这没有天理。”
“是啊,是不对。”
“那你怎么说?我的车停在外边的消防栓旁边,咱们走肯尼迪高速开上去,很快。两小时内就能回到这里。”
“这两个小时我没有,”我说,“我刚刚开门,雷。我有生意要照看。”
“是啊,我可以看到这里的顾客多到人满为患。咱们的对话在他们不停的打扰下真是很难进行下去。”
“六点钟怎么样?我不去和卡洛琳喝酒了,和你一起去上东区检查。这样行不行?”
“其实,”他说,“那可能会更好。到时候我就有验尸结果了。倒不是说知道死因就能让找到凶手更容易些。”
“但是,”我说,“也不是件坏事。”
门上的铃声响起,书店的门随之打开,一位顾客走了进来。
“你看?”我说,“我告诉你什么来着?我是有生意要照看的,雷,就像我说的那样。我会在六点时跟你走。”
于是他离去,我等门在他身后关好以后才走向我的访客。
“下午好,史密斯先生,”我说,“有什么是我可以效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