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树毫无分心、分外认真,自然没有注意到青衣男子的奇异神色。
那虞笙欲言又止,端着一股言说不清地神情,眼帘半落,低低注视着木小树认真谨慎的脸。
从头到尾,丝毫不在意手上如何,更是一句喊痛之言都没有发出。仿佛那烧得只是不相干系的旁人的手,并不是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
薄被外层已经被卸得干净,只剩下最里的紧挨着皮肤的一层。感受到薄被之上尚且还散发着蒸腾的热度,木小树敢再随意动作。
“我也不知里面伤得如何,如果表面肌肤已经尽数烧坏,揭开被子大概会……会很疼。”
青衣男子听完似是淡淡笑了一声,见他将受伤的手左右转了转,似是明了烧伤大致,接着另一只手拿住了薄被,“我是医者,这点伤痛算不得什么。”
木小树眼见他就要一把将薄被全然掀起,脑中先行想象了伤口皮肉黏连血肉模糊的样子,哪里还敢多看,于是用力地闭上了眼。
直到身后几人接连松口气的声音传来,木小树才一只眼先试探性睁开了一条缝。见眼前并没有出现血肉绽开之景,才放心地全然睁开。
“多亏木姑娘反应及时,在下才免了一顿皮肉之苦。”青衣男子淡淡勾起唇角,将手送到木小树眼下,左右翻转了几番。
木小树睁大了眼睛,男子的手大部分都微肿而红,却没怎么掉皮,只在手背处,损了一块铜币大小的表皮,直见浅粉透明的生肉。
看来是真的没什么事,她本以为会是这世界独有的咒法之火,好在这火焰来势汹汹看得吓人,也没什么特别的伤害力。
“虞医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要说木小树,算是跟着清让见识过几番大法术。
可这淳朴普通的张家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惊魂未定的三人,互相看了好几眼,才由张叔开口探道。
青衣男子作沉思状,看了手上伤痕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那纸上所写就是寻常的药方,但那纸张之中,似乎施加了燃火的咒术。”
此话一出,当下听的几人皆是大骇,这好端端的,怎么又出现了新的咒法,也不知是不是害人的咒。
“你且详说。”木小树更为激动,接着便是追问道。
要知道这纸药方可是清让所留,他行踪不明不说,怎么还在这药方上下了咒?
虞笙先是淡淡瞥了木小树一眼,眼里似有不悦,又很快消失。
也不管众人心急如焚,他先是起身接过妇人手里的水盆,将水盆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将灼伤的手浸了进去。
直至凉水中镇静得差不多了,才一边取回手,一边接过粗布擦干净了多余的水渍。
他的动作缓而细致,医者有条不紊的整洁利落的气质,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
这时木小树心里那股违和感又冒了出来,无论是他气定神闲的言论举止,还是永远一丝不苟的面容神情,都过于完美无缺了,完美得竟像个精细的傀儡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