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救人最大。
就算清让身上有一万个缺点,木小树都决定忍字为上。
所以在第二天天还微微亮的时候,清让隔空一脚把她踹下了竹床,还冷冷说了句“我只在门口等你一刻钟”时,小树只是咬了咬牙,捧了把冷水让清醒,带好贴身的行李,火速赶到了清阁门口。
看到急匆匆赶来的女子,清让双手环臂,似有满意,“算你有诚意。”
“你!”你这个人中垃圾,小树面上挤出笑容,“那么,尊贵的俊公子,我们可以出发了。”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某人毫不领情,十分嫌弃地探手,抖了抖袖子,“抓住我。”
跟了清让几天,小树知道这是要用云起之术赶路的意思,撇嘴无声表达不满后,向前抓紧了那只浅蓝色金纹大袖。
云起之中,四周场景极速变换,耳畔狂风呼啸,无数看不清的残影飞略。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了短短一刻,再落地时,两人已是来到了一片草木葳蕤的树林。
大片金光透过树叶的间隙,丝丝缕缕漏下来,浮尘欢快地在阳光里跳跃,浓郁的草木清香,也在炽热的光线里各自弥漫开来。
只是这里,怎么看得这么熟悉?
这不是之前自己走了几天,都没能走出去的那片密林吗?
清让直指前方, “我便是在那里受的伤。”
果然,这就是那片密林,却不想这么远的距离,清让只用了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就回到了这里!
“原来你这么厉害的!”木小树目露钦佩。
清让斜眼觑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去。
呸!就不该夸你,木小树暗暗腹诽,老实跟了上去,“大佬,等等我。”
日光大片铺满每一寸地面,泥土间偶尔还有砂砾折射出闪耀的碎光。
要不是前路有所求,否则停下来慢慢观赏,定是惬意至极。
木小树心情不错,跟在清让后面左看看右看看,不一会,高大的浅蓝身影停下,淡淡说了声。“到了。”
闻声往前,不远处像是有个小村落,隐隐约约看得到村口的几户人家,估摸是在烧饭,正有炊烟几缕升起。
却见清让眉头微皱,并不继续走。
木小树忍不住问:“怎么了?”
“在考虑是否带你进去。”即使蹙着眉,但逆光之下蓝衣之人,清秀的脸渡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轮廓显得更柔和了。
“难道说,你就是在村落那块受的伤?”木小树猜道。
清让点头。
“若连你都不是对手,我留在这里也未必安全。”木小树想得很明白。
他舒展了眉头,“好,跟着我。”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村口,只见村口的石碑上写这三个大字——浮生乐。
定睛一看,这字哪里是写上去的,像是从烟囱里借了几缕青烟,扭成了村庄的名字,奇特的是烟还一直流动着。
木小树惊奇不已,却见清让一脸淡然,淡然到她但凡发出任何疑问,都会显得她头发长见识短。于是,到嘴边的疑问又生生收了回去。
陡然间,只见清让极快地抓住她,猛然往他胸前一拉。
木小树一个趄趔,脑袋径直砸在清让胸口,吃痛的当下,自然想推开他,不料又被清让另一只手摁了回来。
只听到头顶传来微带怒意的声音,“看清楚,不要乱动。”
她转头去看,前站的位置,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全身裹着斗篷的人。
要命的是,那人手里举着一把磨得发亮的斧头,正高高举起,如果她还站在那里,那斧头落下的位置就是她的脖子!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清让面无表情地问。
“嚯?你可真是兰玉的好帮手。”那人指头间活动,把玩起了斧头来,斧头在空中转着圈,他才慢悠悠地出声:“玩笑,不过是开个玩笑。”
又是兰玉!听到这个名字,木小树条件反射性地抖了抖。
这动作提醒了清让,下一秒,他已闪电松手,顺势将她推开三尺。
裹了斗篷的男子看到这一幕,不动声色地勾了嘴唇,“都跟我走吧,既然来了,就随我去喝口茶。”
说完,他没管两人是否会跟来,就自顾自地往村子里走了。
走了几步,似是觉得头顶太闷,又摘下了宽大的兜帽。
不摘还好,摘了后就见木小树发出一声惊呼,“耳,耳朵!”
阳光丝缕倾注而下,万物变得清晰又恍然。
这日光落到男子身上没有安分下来,反而跳跃着告诉所有人,那一袭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是如何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而比这银发更夺目的,是一双肉粉色的、覆着一层浅浅绒毛的狐狸兽耳!
但摘下兜帽的男子,未见真容。红唇以上,都被一张看上去质感尤好、巧工精致的金色面具所覆盖。
即便只露出下颌微微一角,从优美流畅的弧线,也猜得出,面具之下何其惊艳的一张脸。
兽耳男子没有理会木小树的惊呼,似是不敌炎炎骄阳,只是脱了兜帽片刻,又重新戴了回去,口中不无抱怨,“今日日光真大,还真是一如既往耀眼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