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要亮的时候,就有人在外边叩门,还算是好好睡了一觉的木小树,觉得精气神足了许多。
换好昨天领来的下等品阶的婢女装束,就跟着一众,出门务工了。
倒也没什么难的差事,无非就是扫扫地,擦擦灰,剪剪花草。
她原以为会是挑水洗衣砍柴这等事,便好奇地去问其他婢女,只是被取笑道那是下下等人做的事。
借着今天的工作,木小树把这个大府邸熟悉了一遍,当然,不算尚未谋面的变态主子的地界。
这个家里,似乎每一棵草每一块砖都有来头,随便指哪个东西,都有人能给你就地讲出一段故事,更别说这里的装潢布置收藏陈设。
在这里,一花一木都无不是高调地叫嚣,这个家的主人,绝不仅仅有钱。
木小树还发现,那个变态公子似乎极爱兰花,整个府邸随处可见,各式品类,各种颜色,一应俱全。
兰玉,兰玉,想来这人是真的喜爱兰花吧。
走了一大圈,中途就着最近的石凳坐了坐。
刚坐下不久,便隐隐约约听到有男子说话声传来
“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又严重了,我不是说过,你这身子,是不能乱来的。”男子的声音里带着愠怒。
紧接着又传来几声咳嗽,冷淡的声音开口,“咳,昨日与清让对了一招。”
语气缓了一些,“怪不得,那人确实非同寻常。”
“嗯,所以他能带回——”那声音突然停了,再开口瞬间再冷了几度,“谁,出来!”
木小树张望四下,见无人走动才心里一惊,这话,难道是在说自己?
“不要让我问第二遍。”那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声音让木小树没来由地害怕,她猛然站起,却不知道说话的人具体在什么地方,
但这警告,迫使她迅速去寻找这声音的源头。
穿过身后的这个院子,她总算是见到了说话的两人。
她没忘记翡翠的嘱咐,没敢抬头,只去看了半眼那边白衣衣角。
“你是谁手里的人。”那个冷漠的声音又了开口。
木小树知道答案意味着什么,她可不想就这样死了,死前还连累翠翠姐。
索性心一横,恭敬地回答道:“回主子,我是昨日新来的婢女,尚未跟人,刚才只是途经,万万没有打扰之意。”
“不想说?”冰冷的声音语调上扬了一些,却不带感情。
下一秒,就有什么隔空勒紧了她的脖子,力度大到令她毫无反抗的余地。
剧痛之下的缺氧,使得木小树此刻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捂着脖子,痛苦地弯在地上。
“是你?”
在木小树以为她要这样死掉的时候,另一个人声略带惊讶响起。
这句话来的及时,让脖子上束缚缓了一缓。
“你认识?”冰冷的声音问道。
“一面之缘,算救过这位姑娘吧。”
到这里,木小树才听出来,这位开口救她的人,是先前在大厅为她解围的赫连修。
“那今次,你又救了她一次。”冰冷的声音说完似乎累极,已然缓缓闭上了眼,对眼前的事不再有什么兴趣。
与此同时,木小树觉得脖子一松,那种强力的束缚感顿时消失不见了。
若这话她还听不明白,那也算是死得活该,木小树大力吸了好几口气,稍稍恢复过来,就飞一样地离开了这里。
谁知道那个变态会不会反悔,快闪为妙。
离开前,她飞速看清了这位兰玉公子的模样,与她之前想象中的铁血糙汉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太出乎她的意的,所谓的兰玉公子,这个家的主人——竟是那样一个纤弱而病态的男子。
他有着俊朗分明的五官,可面色白得像纸一样丝毫不见血色,就连嘴唇也没有正常人的红润,反倒微微发青,身上也是清瘦得可怕,长袍下的身体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将之刮走,闭眼时深深凹陷的眼窝甚至能看见青蓝色的血管。
说实话,那副模样,任谁人见到都会觉得莫名心疼。
这样的人,若是健康之态,又该是如何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
木小树感慨归感慨,也没傻到真的去同情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轮得到她来同情。
再说,若他真如表面所见那般脆弱,又如何会令府邸之内所有人谨言慎行、毕恭毕敬。
最重要的是,木小树大概永远也不会忘,那是怎么样的可怕力量攫获了自己的脖子,在他冷漠之下更可怕的是,凌厉的杀意与凶狠的决断。
回来的路上,时不时抚着脖子的木小树还在阵阵后怕,今天若不是恰巧碰上赫连修,自己小命可就交待了。
说到赫连修,这样温和从容的男子,怎么会和变态兰玉成为朋友呢?她十分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