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常妩瑟瑟发抖,缩在墙角处抱着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幸而这婚礼是在黄昏举办的,此刻外面的天也暗沉下来了。王家屋子里上的砖瓦也都跳了起来,桌子上的美酒佳肴都被掀倒在地,宾客乱作一团。
假王公子哈出一口黑色的气,阴恻恻地笑着说道:“老头儿,想救你的儿子,抓出几个人把他们的血给我喝几口。”
“爹,不要,你们……你们快走!”
“住嘴,你这副身子很快就是我的,至于你只能化作烟雾消失。”假王公子将自己的脸揪的通红,嘴角的死皮也被他一把撕开,一面是得意洋洋的笑容一年又是痛苦不堪地呻吟。
只要有一线机会,哪怕是稻草一样渺茫这个王老爷也是会死死抓住的,他重重地点头,疯了一般地冲出去:“不要走,都不要走,你们走了我的儿子怎么办?”
假王公子挥了挥衣袖,烛火倾倒,火势熏天。林常微费力地将林常妩拉了出去,“如今你可是明白了?”
“姐姐,姐姐,是我错了……”林常妩将林常微抱地紧紧的,眼泪汪汪。
林常微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她总是想起与妹妹在一起的欢笑日子,那时候她坐在柳树下刺绣看着她在园子里扑蝶。然后,娘端着做好的糕点过来,爹爹提着刚钓好的大肥鱼,问她们是想清蒸还是红烧。那时候,她们还遥想着美好的未来,嫁给怎样的郎君有着怎样的婆母,谁比谁多添几条皱纹。
“常妩,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爹娘还要拜托你照顾。”
王老爷疯疯癫癫地坐在烧焦的木头上,傻呵呵地指着天空:“老天爷啊,你不长眼啊,怎么就是不肯放过我的儿子啊……”
今日与这妖兽必有一战,这些人再次就是累赘,我扯了扯清一上仙的袖子示意他将碍事的人给送出去。王老爷是被打晕了扛到外面的古井边,等要送走这林家姐妹的时候这假王公子又发话了:“一个都别想走,既然你们爱着这王公子,不如陪他去死。”
青色的藤蔓如同一条条毒蛇一样奋力向林家姐妹冲去,速度之快无法躲避,林常妩抱着头闭眼等死之时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护得死死的。林常微倾尽散魂之力,她无力地笑了笑,冰凉的手为她擦去眼泪:“常妩,姐姐护住你了,真是太好了。”
“姐姐,姐姐……”林常妩哭的撕心裂肺,她的姐姐,她恨了那么久的姐姐为了她魂飞魄散。
林常妩用力地打着自己的头,又是哭又是笑。她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摇摇晃晃:“姐姐去哪了,姐姐呢?我们要回家吃饭了,不然爹娘会担心的,姐姐你在哪啊?”
又疯一个,再次将她打晕放在一旁,接下来开始我们之间的事了。假王公子冷冷地笑道:“既然姑娘如此不愿,那别怪我不留情意了。”
“我稀罕你让我了,你的脸难不成大一点!”
然后他两手搭在头皮中间,不断往下扒着,就和解开衣服一样轻轻松松。只是这弥漫这空中的血腥味让我们忍不住皱紧眉头,皮囊被他生生剥落在地,他舔了舔指间的鲜血。
梁类只有眼白,且脖子跟树桩一样粗。用树桩形容再合适不过,因为他的脖子上还有一圈圈类似树轮的的形状,他的头发……不,准确来说,那是一片灌木丛,灌木丛中生长着蓝色的小花,就好像黑夜里的萤火之光。关于他的脸,那更是不堪入眼,坑坑洼洼地跟水沟一样,仔细瞧去,那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水泡。
我忍住呕吐,指着他道:“这下子我明白你为何占用他人身躯,我要长这样也恨不得掐死自己。”
事实这东西是最遭人嫌弃的,因而这梁类恨不得将我给掐死,他的头发……呸……他那一头荆棘疯狂地向我伸过来。如此猛烈,一个不留神就削下一块肉,青渡和清一上仙抽出长剑向他刺去。又是这该死的浓郁的花香,这花香能乱我们的心神,我们止步不前努力抑制着心底的躁动,梁类道:“既然你们生了一副好皮囊,我就剥下来,作为我的私有物品。”
真是该死,这荆棘丛快要将我们给包裹起来了。情急之下,青渡念了个口诀,他的“多年”在空中化作一阵白光,然后朝着梁类的心口刺去。也是这样,荆棘丛才稍微收敛一点,我手背上的长毛也才慢慢没入肉里。
再看那梁类,胸口那里空了一块,他伸出枯老的手来来回回地摸索着。然后他的身后,他的脚下一堆密密麻麻的虫子朝我们爬过来,情况汹涌。这些虫子用剑光逼退了一波,但转眼又上前两波,就连用火烧也无多大作用。
“不愧是上古妖兽,就连脚底下都是奇奇怪怪的虫子。”我十分懊恼。
“但是你起先不是好好的神兽吗,难不成是因为丑就成了妖兽?作为一个妖兽你就好好在你的地盘来着,吃几个野果子玩玩泥巴,你掺和人间这泥潭做什么?享受了几天做人的欢畅,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了?”
我霹雳吧啦地一大堆叫他整个脸都扭曲了,梁类抬起手攥紧了手指头,狂风肆虐,没来由的黄沙也迷了我们的眼睛。梁类猖狂地笑着:“这二位应是仙宫当差的吧,你们也真是怪。一面撺掇我行恶,一面又打着正义的旗号杀我,有趣啊有趣……”
梁类的耳朵大于常人数十倍,所以当他伸出丑陋的手指头在耳朵里摸来摸去,我还以为他是耳屎太多。然而他摸出来那东西着实闪瞎了我们的眼,我们辛苦寻找的骨尘匕首就握在他的手里,我冷静一下就笑着说道:“你这么个大妖兽,怎么还用这么不中用的破匕首。”
“破吗?”
“当然了。”
“那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我觉得挺好看的。”
我:“……”
我们一边郁闷地看着他,一边绞尽脑汁怎么拿回这匕首。梁类得意地晃了晃匕首,道:“我看你们好像很想要。”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拿他的话反堵回去。
“你们不要就算了。”
“要。”管他有什么花样,能把匕首给我就行,我就差双手举起跳起来去拿了。
梁类对着匕首哈了一口气,然后匕首就从他的手里飞了出去,一晃眼就没了影子。“想要啊,就是不给你们。如今这匕首被我施了术法,唯有我可感受到它的气息,你们与它失之交臂。”
气人,实在是气人得很。我一恼怒就提着“辞恨”从他身边飞过,片叶不沾身啊,不过他那脸上的臭水泡被我给刺破了。我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我的长剑,这怕是洗上几百遍也去不了这味道了。
再看这梁类,他那被我刺破的水泡流出浓黑恶臭的水,那些虫子闻着那味道也得爬了过去。他的脸上,他的脚下都是那帮虫子,那些虫子……似乎…似乎是在吸那臭水,吸完臭水的虫子个头也变得更肥大了一些。
我们三人背靠着背,眉头紧锁:“这可怎么办?”
青渡沉声道:“你们发现什么异常?他没有影子,虽然那么一大个杵在那,却犹如浮萍一般,似乎就是飘着的假人。”
被他这么一说,仔细看去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清一上仙点了点头,道:“没错,他虽是满头的荆棘,却不像古籍记载的那般。这些荆棘带着柔软的光辉,这都是虚的,只要我们找出那真实的一处就有机会。”
“太渺茫了。”我垂下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然而青渡却化作一阵光钻进了王公子的屋子,待我们再反应过来,青渡已经那些前些日子我们见到的那插在花瓶里的小蓝花。“这王家大宅处处都是烈火吞噬,虽说这王公子的屋子也有火苗,可这小小的火势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而且那日我们见到这花就是诡异的很,我查过典籍,有些妖兽与凡间气息是不对的,往往需要自己最为贵重一物放置于外感受到凡间气息才好融之。”
“这不是一般的婴梁花,这是长在他心头上的,同样这也是他的死穴。”
我愣愣地看着青渡,这样的他还真是叫我刮目相看,紧接着他的掌心升起一团红色的火焰,火焰将那朵花包裹地死死的。梁类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那些虫子也失去了原先的威力,慢慢都化作了一摊黑水:“想不到……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梁类是被青渡给杀了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连声赞许,而清一上仙则是惶惑不已:“你怎么会这个术法,普天之下无几人习得。”
青渡则是挠了挠头,嘻嘻哈哈地说道:“这不就是简单的生火之术吗,上仙莫要大惊小怪了。我……我你们也是知道的,懒懒散散却总被我娘逼着看一堆书,刚好今日派上了用场。你们说,这是不是刚好应了那句书中自有黄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