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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朗白日这般有几分尴尬的，我轻轻捶了捶他的背，小声说道：“男女有别，这样不太好啊……”
“夫妻一体，有何不好？”
我是说不过他的，便乖乖地闭上了嘴。青渡不紧不慢地跟在我们身后，他的目光落在青青的草地鲜红的花儿鸣叫的鸟儿身上，嘴角是一抹淡淡的笑意。
到了老道的房前，我迫不及待地一崴一崴地走了进去。老道看见我的时候正要嚼着牛肉喝着小酒，不悦地说道：“来我这做什么？”
我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桌子，又拎住他的衣领：“给姑奶奶老实交代，你都撺掇着王老爷做了什么？府里的女尸是不是都和你有关系？还有林家小姐也是和你脱不开干系吧。”
老道狡黠的眼里有过一丝躲闪，紧接着就是矢口否认：“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目光连怒火都平息了，渐渐变得平静，平静成一股彻寒。我的手指掐住他的脖子，一点一点用劲，老道的双手在空中扑棱着，脸涨红着。我笑了笑：“既然说不出无用的信息，那你还有什么资格呼吸，呵……”
是清一上仙将我拉开的，我拍了拍手：“想清楚了没有？”
老道还想耍滑头，眼睛四处飘荡，就想找块空钻出去。青渡冷不丁抽出长剑，冷冰冰地说道：“你真想找死？”
老道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当即跪下来求饶：“是我撺掇的，可是那些女子的死不是我做的，我……公子……”
突如其来的，老道嘴角流血，头一歪，死了。
你死不足惜，可是你至少得把话给说清楚啊，说一半留一半这算什么啊？猜哑谜么？我正头疼之时外面又喊起来死人了，我踢了踢这老道：“死的时候还要泼我们一下脏水吗？”
然后王老爷和颜悦色地请我们喝茶又和颜悦色地问我们怎么回事，我正窝着一肚子火，没好气地回答：“我还纳闷啊，这臭道士……”
清一上仙握住我的手，将茶推到我手边，温和地说道：“别着急，你先喝杯茶。”
青渡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王老爷若是不信我等，何必再问？此事与我们无关，我们揪出背后之人就离开，王老爷另寻高人就是了。”
这王老爷视子如命，总不能为了死人得罪活人，忙赔着笑脸摆摆手道：“仙人怎会做这么不堪的事，我信的，是信的。待会儿我就叫人处理了去，小儿的病还望各位多多费心。”
有钱人家抬出几具尸体都算不得什么的，在凡间就没有几件银两摆布不了的事。因此地府也有小鬼头们跳来跳去地哼唱着：“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逍遥法也外。”
我们跟着抬尸体的人后面去了，这老道虽生前得人敬重死后却是连个草席都没有。坑挖的差不多大了，他们准备将老道给丢下去的时候，突然走过来两个扛着锄头的汉子，其中一个汉子挠了挠头：“这不是那老赖皮乞丐吗，怎么就死了？”
另一个汉子拉了拉他，小声嘀咕：“赶紧走赶紧走，估摸是得罪了贵人。”
我施了个小法术定住了这挖坑下人的身子，将这两个窃窃私语的汉子拎到老道尸体前，冷声问：“你们认识？”
“认……不…不认识……”两个汉子虽是身材高大，眼下却是瑟缩在一起。
我对清一上仙使了个眼色，他神情严肃地看着我，而后只是笑了笑。还是青渡机灵，丢下一锭银子：“问你们话，仔细答就是了。”
我还没问，那汉子就将银子揣到怀里，老老实实地说道：“他就是个乞丐，不光是乞丐还特别赖皮。你要是从他跟前走不给他钱，他就会跟你一路，非得扒拉一个铜板不可。然后，然后就是好久没见到他了，今日才发现……”
“你说的可属实？”我盯紧了他的眼睛。
那大汉认认真真地说道：“我发誓，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我又看了眼晴朗的天空，想来他也是没有骗我，便拉着青渡和清一上仙急急忙忙地赶回王府了。我将门窗都掩起来，托着下巴道：“从乞丐到道士，着实有点意思了。你们可还记得他死前那句话，他叫了一声公子，看来是有人操纵，可这人到底又为了什么？”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然后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道：“搞不清这些乱七八糟的，可这人的目的就是要林家姑娘嫁过来，我们只管坐看狗吠。这碗喜酒，咱们喝，而且要越快越好。”
敌不动我不动，姑且只能行此一计。这王公子的脾气也是难以捉摸，一会儿听说他要来酒肉快活尝之一会儿又是听说他在屋里摔杯子砸花瓶闹脾气闹的厉害，这不突然间就在大婚前一日特意摆了一桌酒席请我去吃。
而且明明白白表示只能我独身一人，是个将死之人，我便可怜可怜他，也就同意了。
王公子为我斟满一盏酒，笑盈盈地说道：“我这副病身全靠是药吊着的，多亏了姑娘几位助力才叫我好好地呼吸一番。”
“客气。”
“姑娘整日里戴个面纱不觉得闷吗，瞧着姑娘眼睛通亮眉毛清秀想来也不是丑啊。不妨，取下来吧，毕竟带着面纱吃东西也不方便，姑娘说是不是？”
我想了想，手刚碰到耳朵又赶紧放了下来，摇了摇头：“我……”
话还没说完，门外闯进来一阵讨嫌的风吹跑了我的面纱，王公子悠然自得地夹着菜。我略微尴尬地笑笑，只听他说：“看来是姑娘生得国色天香，就连着风儿都好奇呢，忍不住一亲香泽。”
“明日我就要迎娶那林家二小姐了，唉，真是可惜可惜啊……”
我当他是因为自己短命怕委屈了林家姑娘，便安慰他：“王公子你也别难过，这林家小姐心悦与你。哪怕你们不能长相厮守，一天一个时辰也都是好的。”
“姑娘怕是会错了我的意。”王公子放下筷子，拿起一块干净的丝帕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我不解地看着他，只听他轻轻笑着说道：“姑娘妙手回春，我若是离了姑娘怕是喘上一口气都吃力。林家小姐虽然善解人意，可我却是更欣赏姑娘的性情，倘若能将姑娘给娶到手，那我死也无憾了。”
这个算盘打的可以，梦也是美滋滋的，我冷冷地一笑。
“偶然间见到王公子与林家小姐两情相悦恩爱的不得了，怎么这么快心思就变了？王公子的心，还真是海底针啊。”
“那可不是我。”王公子轻飘飘地说道。
我心想不是你难不成是鬼啊，说到鬼我又想到那飘来飘去哭哭啼啼的林常微，端起酒盏：“听闻王公子曾有一妻，如今又有娶亲就不怕她泉下难过吗？”
王公子这人也是对答如流：“那各位为何不阻拦？”
同他聊天，我总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很是微妙。他的目光灼热之中又暗藏着一丝戏谑，他朝我勾了勾手指头：“要不然姑娘留在我身边吧，姑娘做了我的人，就是这明月清风我都请给你。”
“大放厥词！”
“在我看来，也只有姑娘配得上与我，这也是姑娘你的福分。”
我这脾气一时没有控制住，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就站起来了。王公子也跟着站起来，他拉住我的手指头，含着笑：“姑娘，你和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平日里见他都是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同我也说不得一两句话，他在我的印象里就是温和虚弱的书生，顶多就是因为将死之时脾气暴躁些。可今天，今天这个王公子，实在奇怪，可我从他身上又看不出哪里异常。
我盯着他看了好久，然后重重一推，他就倒在了地上。面色苍白，嘴角滴着血，依旧是半死不活的身子，我耍了耍手：“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虚敬重。”
“不是有那句话吗？救人一命以身相许，我把自己许给你不是挺好的吗？”
我摇了摇头，翻了个白眼就离开了他的房间。大概要死的人行事都古怪吧，可能他是被死亡逼迫得神经不安了吧。
我刚走到梨花树下，青渡就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没什么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你该问问他？”
青渡困惑地看着我，我摊了摊手，无所谓地说道：“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吗？嫁给我？哈哈哈哈，呸……呸……是他说要娶我，你说是不是在搞笑？”
“他真是这么说的？”青渡没有笑，反倒是一脸严肃地问我。
我点了点头，青渡便摸了摸剑往王公子的方向去，冷声回答：“我知道了。”
我愣了一秒，然后赶紧拉住他：“你干嘛啊？”
“替你回答。”
“老实说。”
“我去揍他！”
我哭笑不得：“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居然敢戏弄你！”
“我不在意，你可不是冲动的人啊。”
“因为是你，只是因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