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的时候天色微凉。其实仙宫是没有白昼与黑夜的,都是由各仙君轮流守着凤幽台的旭漾神灯,灯亮则是四下光明,灯灭则是一派黑暗。仙宫的这些东西都是虚假的,所以有时候我会盯着手里的杯盏,我会思索着这滩液体到底是什么,我会想着同我说话的是活的还是死的。
所以很多人也说我不识礼数,我喜好发呆。
清一上仙坐在院子里穿戴整齐,他凌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桌子上的茶还在冒热气,可能他早就在等我了吧。
“我不在,你们逍遥得很。”
我满不在乎地坐在他身旁,毫不客气地回答:“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可是都没过问你们的事,你反而管起我了,这合理吗?”
也是那么一低头,我刚好看到桌子上的玲珑玉镜,镜中是我和青渡言笑晏晏的模样。我一时恼怒,将这玉镜狠狠摔在地上:“你还偷窥我,说得过去吗?”
“怎么,知道丢人了?”
“你和她之间就不丢人了,我可什么都不问你,你就不能……”
清一上仙一本正经地作答:“她病的很重,甚至吐出血来了。她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我安慰了她,给她喂了点药。”
我翻了个白眼,“你和我说这些干嘛,我又不稀罕知道。况且,你们要做什么,也没人清楚,还不都靠你一张嘴来说?”
尽管后面的半截话我是极其小声地说,还是被他给听清了,他狠狠地瞪着我。
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兀自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伸了个懒腰道:“我也乏了,今日的仙宴替我告假,明日再见。”
还未等他回答,我便将门重重地关上,躺在床上胡乱地盖着被子就呼呼大睡起来了。
梦里我还在狠狠地骂着他,甚至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泥巴小人在脚底下死死踩踏着。
睡得沉了,也饿得难受了,迷迷糊糊之间确也闻到喷香的食物味。我猜想这是我饿得太厉害了,有所梦罢了,于是翻了个身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可这眼睛虽然闭得很紧,可是脑子里确实乱哄哄的,索性掀开被子披衣下床。让我惊讶的是,一桌的佳肴,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如此周到,倒像是假的了。”
我坐过去,不顾形象地大口咀嚼起来,喃喃自语:“方才他还是在气头上,怎么会……”
“莫不是我快要走了,他心里欢喜,所以不计较了?”
我托着下巴细细地思考,突然房门被推开,一行小婢女恭顺地走进来。她们又是端着美酒,又是端着干净的衣衫,又是在备着热水。其中领头那位说道:“尊主慢用,待吃的舒心了,我等伺候您沐浴更衣。”
“干什么?”
“这都是上仙吩咐的,上仙说尊主一夜未睡定是又饿又累,叫我们小心伺候着。”
“对我这么好么?”
领头那位笑笑:“上仙说您是他的未婚娘子,叫我们都恭恭敬敬的。”
我点了点头,挥手让她们都退下去。管他是真是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眼下我心情确也明朗,许是这酒水顺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