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博士是一名金属般的学者。他虽说是博士,但年纪轻轻,简直都可以喊他小伙子了。当然,这也足以显示他作为一名学者是多么优秀。
F博士是一名彻头彻尾的合理主义者,甚至可以用“金属”来形容。不过,这里的合理主义可不是指生活方面的细节,比如花钱要精打细算,一看到饭菜就去计算卡路里之类。这里的合理主义指的是思维方式,万事都追求合理性。这也就是说,他的大脑根本就容不下一丁点的不合理。
一天晚上,月光皎洁,F博士独自伫立在波浪翻滚的海边。
见此情形,那些喜欢瞎猜的人一定在想:呵呵,那小子其实骨子里也是个浪漫主义者嘛,他一定是在为自己得不到女人的青睐而悲伤吧。
而那些贪财的人则肯定会拿博士的专业去瞎琢磨:嗯,那小子一定是在偷偷摸摸地寻找沙金呢。
不过,以上两种猜测都不对。博士既没有春心萌动,也没有想一夜暴富的赌徒心理。当然,从地质学的角度来说,他也知道这里是不可能有沙金的。博士是为了研究沙中所含的微量元素,来这里采集样本。
博士郑重其事地捧起沙子,收集到试管里。忽然,一个奇怪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个罐子,不知是被海浪打上沙滩的,还是被波浪从沙滩里冲刷出来的。总之,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带着异国情调的罐子。
不过,F博士对古董毫无兴趣,所以用脚尖把它轻轻地踢到一边。
罐子“骨碌”地滚了一下,塞子掉了下来,里面竟跳出来一个奇装异服的男子,冲着仍埋头前行的博士喊起来:“喂,谢谢您!”
博士不禁回过头,用他一贯的金属般的声音问道:
“你是谁啊?打扮得这么奇怪站在这里,还跟我说谢谢,真是莫名其妙。”
“我是一个长期被装在那罐子里的人。”男子指指罐子说道。
博士打量了一下罐子跟男人,皱起眉,严肃地说:“开什么玩笑,请给我一个更合理的说明。”
“信不信由您。反正我就是古阿拉伯的恶神,我真的是被装在那罐子里的。”
博士的表情越发难看。
“恶神?胡扯!你骗小孩呢。不,这种话对小孩也不能说,否则会妨碍孩子成长的。”
“您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既然是您把我从罐子里解放出来,那我就必须向您表示感谢。我可以帮您实现三个愿望,什么愿望都可以。”
“什么愿望都可以?你这话说得也太离谱了吧。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事,可能与不可能。你绝不能无视这一事实的存在。”
“那这样吧。您不信也没关系,就权当是上了个当,反正说句话也不会吃亏,对吧?要不,我先送您个金块?”
“什么,金块?这一带是不可能有沙金的。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不信您瞧。对了,到底多重的才好呢?是纯金块呢,还是雕刻用的七分五的金块呢?”
“你别拿人寻开心好不好?信口雌黄。你既然那么想给我金子,干脆给我一辆金车好了。怎么样,傻眼了吧?”
博士话音未落,只见那名男子把手一挥,四周顿时声音大作,一辆金车果然出现在眼前。
“请收下。”
“哟,还真是神奇。你究竟从哪儿弄来的?”
博士走上前去,从兜里取出仪器,仔细分析起来。
“怎么样,是真的吧?”
“不错,的确是金的。密度19.3g/cm 3 ,熔点1063℃,原子序数79,货真价实的金子。不过,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呢?”
“因为我是个恶神,这下您知道我的本事了吧。”
“不明白,这不合理。你肯定耍了某种花招。现在你让它立刻消失,我一定要揭穿你的障眼法。”
F博士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辆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车,在他眼皮底下竟真的瞬间消失了。
“看到没有?”
“嗯,消失了,的确是消失了。不可能发生的现象竟然发生了,难以置信。”
恶神对喃喃自语的博士说道:“只剩下最后一个愿望了。这次您希望我为您做点什么?毕竟是最后一个了,所以请您慎重考虑。无论多么难,我都能帮您实现。”
博士摇头晃脑地沉思了半天,终于说出最后的愿望:
“这实在是太不合理了。我绝不能容忍这种现象存在,我也不想拥有一段这样的经历。所以,请你把这次的记忆给我抹掉,然后重新返回罐子,从我眼前消失。”
恶神一脸悲伤,可他还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F博士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离去了。事实上,他的大脑里也真的没有留下丝毫不合理的记忆。
古老的罐子被重新塞上塞子并滚到了海边,在海浪的冲刷下不满地颤抖着,后来,不知不觉间便被冲回了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