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荣为何要调黑雕军到天雄节度使赵川麾下?
侯云策反复考虑林荣的调兵意图,综合各方情报,得出自己的结论:“大林皇帝林度已瘫痪在床多时,随时有可能驾崩,调黑雕军入其岳父赵川麾下,应是增强赵川实力。从这一点来看,林荣要为登基做好两手准备。这也说明,林荣看好黑雕军的实力。”
黑雕军要到大名府,春兰、秋菊自然是万分不舍,相对垂泪。她俩知道这事由不得侯云策,只好在家中为郎君出征做准备。
经过调养,秋菊基本痊愈,只不过脸上还有隐隐痕迹。在出征前一夜,秋菊安排了郎君最爱吃的金齑玉脍、霸王别姬、野鹑盅等几样菜,还亲自做了一道秋风鳗鲞。
鲞(xing)就是指晒干的鱼。早在春秋时期就出现“鳗鲞”。当时是把鳗鱼切开,除内脏,去骨,揉上海盐,腌制成可收藏的“盐腌鳗”。后来越做越精致,除了盐以外,还加上香料、葱、姜和酒,秋风起的时候腌制,最有风味。
秋菊把鳗鲞切片,加上黄酒和姜葱,蒸透,做成香味扑鼻的秋风鳗鲞。鳗鲞上除了作料外,还有秋菊的许多眼泪。
与秋菊相比,春兰显得没心没肺,安慰道:“姐姐,郎君到大名府,等到安顿好了,肯定要带我们姐妹。”话虽然如此说,她心中也无底。不过就算郎君忘了姐妹,至少在沧州给了她们一个立身之所,比之以前在刘府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春兰、秋菊侍候侯云策吃饭,强颜欢笑。
侯云策见两女兴致不高,回起在黑城听过的笑话,“一次,客人们都聚在一起谈笑,忽然有人放了一个响屁,他自己脸立刻羞得通红,觉得非常尴尬,为了掩饰屁响,他故意把坐的竹椅子摇来摇去弄出声响。这时,座中有位客人开玩笑说:“这个屁响,但是不如刚才那个响得真。”
讲完,侯云策等着两女笑。
春兰低着头,没出声。秋菊咧了一下嘴,想笑,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见两女如此,侯云策想到这一去肯定要经历不少残酷战斗,不知能否回来,也不知多久才回来,不禁也有些依依不舍。
两女知道侯云策喜欢洗澡,早早地把水烧好。
屋下有火道,屋里非常暖和。平日里都是春兰在澡房服侍,今日却是秋菊。
秋菊过来帮侯云策宽衣,脱着脱着,两人都进入木桶之内,紧紧在一起。春兰拿着新衣服也进来,看到此情,就将新衣放到一边,要进木桶。
“桶虽然大,也装不下三个人。”
“郎君,我就要进来。”
“来吧,来吧。”
木桶不断摇晃,桶里波涛汹涌,最激烈之时,木桶突然爆开,水流了一地。
第二天,精力旺盛的侯云策都有些腿软,喝了两碗马奶,这才恢复了体力。
在此次沧州保卫战中,黑雕军损失兵力过半,经李晖同意,就在沧州补充兵员。黑雕军贴出招兵告示,报名当兵的良家子相当踊跃,本拟招二百人,前后有六百人报名。侯云策最后选定四百人,新建一营,等到经过训练,再根据每个军士的特点补充到五营中云。
何五郎来到黑雕军中。侯云策知其武艺高强,就让他做了队正。
黑雕军出发时,沧州老百姓倾城出动,为其送行。黑雕军在沧州时间不长,但在沧州保卫战中,黑雕军小队骑兵于万军中取大将首级的气势深深印在沧州老百姓心中。
另一方面,黑雕军军纪严,基本没有扰民,对战死的沧州军士抚恤甚高,这些做法也得到沧州老百姓认可。
郭行简把两个人交给了侯云策。
一是郭炯,郭炯妻子病逝后,早就想出外闯荡。另外,沧州之战时,他见到黑雕军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威风八面,就打定了从军主意,想在战场上立些功名。郭行简见郭炯态度坚决,也就应准了。
侯云策把郭炯编入豺营,也为队正;另一人是赵英。赵英是赵川的女儿,要回大名府,正好可和黑雕军一道返回,跟着黑雕军,可以确保路上不会有什么闪失。
告别送行之人,黑雕军向西南而行。行军路线是从沧州出发、经德州、贝州,最后到大名府。沧州之战后,侯云策痛感部队战力不足,且有大量新军,就把行军当成一次训练。上路后,黑雕军顶风冒雪,不停操练。
赵英带侍女和随从,骑马跟随部队。黑雕军一千余人,沿途变化队形,进退如一,军士矫健,装备精良,这让见惯大军的赵英赞叹不已。
侯云策对赵英这个前未婚妻感情很复杂。
女大十八变,赵英如今出落得如花似玉,并不输于契丹公主耶律其敏敏。两者比较,耶律其敏敏更为爽快,赵英则相对内敛。
另一方面 ,赵英之父是大侯王朝的叛将,更是侯云策的杀父仇人,从复国计,暂时不能报仇,但是,侯云策终究要算这一笔血债。
由于有这种复杂感情,侯云策不想与赵英接触,有什么事情都是由郭炯办理。
部队行进到德州附近,终于飘起大雪。雪太大,军士经过长途行军也开始疲惫,侯云策下令寻找避风处就地宿营。
虽然地处德州,侯云策没有放松警惕,冒风雪,带亲卫检查宿营情况。
忽然,一军士道:“看,有两个人。”
小道旁倒着两人,身上已堆雪。侯云策探鼻息、摸脉搏,发现两人未死,只是冻僵。侯云策让亲卫把两人抬进营帐,见其中一人是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就让郭炯将小女孩带到赵英帐篷。
“有事求见。”郭炯在赵英账门对使女拱手道。
赵英在账里已听见郭炯声音。一路上,侯云策高高在上,几乎不太理睬赵英,全亏郭炯在旁照顾。郭炯这么晚来求见,想必是有紧急事,她赶忙来到帐门。
“都指挥使在路边发现两人,已被冻僵,其中有一女子,能否带到这边来。”
“带来吧。”
郭炯把小女孩带进赵英营帐,亲卫还端来一碗姜汤。
“怎么回事?”赵英见女子衣服完全湿透,就让使女带其到后帐换衣服,喝姜汤。
郭炯道“都指挥使亲自巡营,发现这两人倒在雪中,还没有询问其倒在路上的原因。”
赵英道:“这是在德州,侯云策还要带队巡营?”
郭炯对侯云策发自内心佩服,道:“都指挥使虽然年轻,治军甚严,爱兵如子,大有名将之风。”
郭炯是世家子,见多识广,却对侯云策如此推崇,这让赵英颇为惊奇,她想起城外冲阵那一幕,道:“侯云策不过是一员骁将。”
“都指挥使能文能武,绝非武夫。” 郭炯不便在女帐里久留,聊了几句,拱手告辞。
喂了姜汤后,女孩子悠悠醒来。
赵英问道:“大雪天,怎么在外面,若没有遇到他们,你就没命了。”
小女孩子眼圈一红,道出了原委。原来这两人是兄妹,德州人士,哥哥叫孟殊,妹妹叫孟真,孟殊还有一妹妹,叫孟清,十七岁。孟家父亲早亡,三兄妹靠祖上留下的薄产生活,日子虽清苦,倒也过得去。今日兄妹三人到万寿寺上香,不想惹出了一段祸事。
万寿寺香火旺盛,寺产、寺田极多,现今寺里住持出自德州大族,早年和人争斗,杀人后,被对手逼迫,无奈之中投到万寿寺里,依仗族里势力,做了住持。住持虽是和尚,却是花和尚,最是好色,寺里常收有各色女子供住持混乐。
当孟家三兄妹到寺里上香时,住持见孟清相貌姣好,便起色心,借故把孟清叫到后院,藏进密室。
孟殊、孟真久等孟清不出,就到后院找人,住持就说两人亵渎佛祖,将两人赶出万寿寺。
两人无奈之下,想到德州府告官,走在半路,下起大雪,两人又饥又累又气,到一树下避雪,不想天冷,竟被冻僵,如没有遇到黑雕军,性命必然不保。
在另一帐,侯云策救醒孟殊,听了他的事情,正决定带兵剿了这淫寺。赵英进了帐。直截了当地道: “侯都指挥使,我想借一营兵马,到万寿寺救人。”
侯云策道:“若人不在寺内,如何?”
“寺庙出丑事,佛祖不容,侯都指挥使如此胆小怕事,此事奴家一个承担。据孟真所言,万寿寺是在密林处,没有其它人家。住持抢得其姐孟清后,应是藏在后院。包围寺庙,不放一个人进入密林。”
“诺,出兵,剿寺。”侯云策点齐兵马,直奔万寿寺而去。赵英穿一身软甲,挂弓持刀,也跟在队伍里。
到了寺庙,郭炯带队守住后门及寺庙周围,司马赵雷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士冲进寺庙,侯云策和赵英等人随后来到庙中。
此时,雪下得正紧,寺里除了僧人,没有其它人。大群军士进寺庙,住持连忙出门问个究竟。住持和德州军将校们大多认识,出来看是不认识的军官,道:“今日雪大,将军请到寺庙里避雪,不知众军从何而来。”
赵英斥责道:“把孟清交出来,饶你不死。”
住持一双色眼在赵英身上打量一番,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说些什么,小僧不明白。”
侯云策不想和他罗嗦,下令道:“进后院搜查。”
住持张开双手,拦住入口,说:“小僧叔父是天雄节度使赵川,你们不要在这乱来,打扰佛家清修。”本来住持叔父是赵川麾下将官,他想吓唬侯云策,就冒充叔父是赵川。
侯云策看向赵英。赵英摇了摇头。何五郎很快回来,也是摇了摇头。
有了沧州密室的经验,侯云策道:“此处定有密室,到床头、墙角仔细找。”
住持闻言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