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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送她入宫

来到洛阳,住进司马家的几日后,她甚至都听闻,张春华已经命人去缝制给她成婚用的喜服了。

不过这事情的转机,说来也就来了——这天傍晚,突然从宫中来了几名内官,说是被押进宫中为奴的郭家女眷当中,少了一名叫郭阳的少女。由于司马家之前一直在西平郡平定叛乱,因此平原王曹叡下令,让司马懿彻查此事,找到郭阳送进宫中。

这事显然出乎了司马懿的意料。他根本不知道,郭阳区区一个民女是何时让曹叡知晓并记住的,难道就是她拿着血书来洛阳找陈群的那几日?

可见即便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总有疏漏的地方。

但入宫为奴的女眷当中若是漏了谁,也应该是少府派人来问,而不是曹叡随意差几名内官前来。由此可见,曹叡并不想将此事闹大,此事在宫中应该还并未传开。至于郭阳的下落,曹叡恐也早已心知肚明,所以只管司马家要人,而并没有去问,奉诏去西平处置郭家的陈群。

既然曹叡给了司马家台阶下,那这回郭阳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留下了。必须得将她送进皇宫,才能给曹叡一个交代。

而郭阳诧异的则是,之前在洛阳时,她与曹叡不过才只匆匆见过两次面,他怎就会将她放在心上,甚至还特地留意入宫为奴的郭家女眷当中有没有她,然后命人出来找她呢?他到底想干什么?

接下来,司马家装模作样地差人去西平一番调查后,就命人将郭阳送入皇宫。

虽然总算可以彻底摆脱司马家,这正中了郭阳的下怀;但之前来洛阳找陈群的那几日已让她深知,大魏皇宫是何等风云诡谲,暗流汹涌之地;一招不慎,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此她还是有些恐惧的。

在她离开司马家,要随内官进宫的那一日清晨,唯有司马昭来给她送行。

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调养,司马昭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此刻他面露郁色,眼圈还微微发红,看向她的眼神很复杂。既有担忧,又有些许掩饰不住的愤懑:“姐姐是何时与平原王相识的?平原王如此惦记姐姐,跟姐姐私交定是不错吧?”

听到他这有些发酸的语气,看到他脸上充斥的失望,这一刻郭阳心中除了恐惧与忐忑之外,竟也无端生出些许伤感来。其实她也心知肚明,他对她的霸道与强制都是为了她好,不愿她被送进皇宫,去过那如履薄冰,危险重重的生活。而她心中虽然已经没有办法再接受他的好意,却也无法阻止自己的内心生出不舍来;毕竟这世上除了已故的母亲,恐怕也唯有他会如此在意她,为她打算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今日一别对他们而言或许就已是永别。即便郭阳痛恨司马家,但值此临别之际,她也不想与他太过剑拔弩张,就说了些实话:“我只是在之前拿着血书来洛阳时,与王爷见过两回面而已,我也不知王爷为何会如此。阿晋,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不论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我定都会铭记于心。”

司马昭许是没想到她会在此时暂且放下仇恨,跟他解释她与曹叡的关系,还对他说出如此交心的话来。他一时既感动,又有些愧意,那原本愤懑的神色也稍有缓和:“姐姐此番进宫不必恐惧。日后无论发生何事,我在宫外都会力保姐姐周全。”

即便此刻他的语气无比坚定,但郭阳也心知肚明,这句话多半是要落空的。毕竟入了宫后,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她的性命会被牢牢掌控在大魏掌权人的手中,即使他是位高权重司马家的二公子,也不能左右分毫。

不过现在他既还肯如此安慰她,她欣慰之余,也不愿让他失望,便点点头:“我记住了。我不怕。”

然后她便毅然转身,上了旁边早已等待多时的马车。当轿帘被放下的那一瞬,她整个人置于一片昏暗之中;也知晓当轿帘再次掀起时,她的人生便要进到一个危险重重,步步杀机的新阶段。

司马昭娇小的身躯站得笔直,就这么目送马车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又站了一会后,正当他要离去时,后面冷不丁传来司马师微微上扬的声音:“昭儿,舍不得对吗?”

司马昭回头,看到司马师逐步走过来后,他也并不避讳,实话实说:“差点就能娶到姐姐,可这会又不得不送她进宫,我自然舍不得,让大哥见笑了。”

“我有什么可笑你的。至少你还曾抗争过,而我则不得不去求娶,泰初那刁蛮任性的妹妹。明日我便去夏侯家找泰初,先瞧瞧那夏侯徽,”司马师的语气颇为无奈,也是身不由己,很快话锋一转,“这郭阳分明不在郭家女眷的名单之列,你付出那么大代价把她留下,她差点就是你的了;可只凭平原王一句话,她还是得被送进宫。凭什么?就凭他姓曹!可见这乱世,权势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唯有有了无上的地位与权势,才可以保住自己想要的。”

说到这里,司马师看向他的双眸里又多了几分深意,压低了声音:“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魏的天下,不也是从汉室手中抢来的吗?”

他这话一出口,司马昭整个人愣了一下后,便无比慌张地打断了他:“大哥,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这传出去可要被夷三族的!”

“我当然不会乱说,我只会说于你听,”司马师嘴角突然勾起的笑意深不可测,“昭儿,以你的聪慧应该已经猜到,西平郭家谋反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父亲的大网既然已经悄然拉开,为了父亲,为了司马家,我们定要助他一臂之力。”

在离开西平之时,司马昭当然早已将郭家谋反之事的真相给猜了个通透。但此刻司马师竟会如此露骨地提点他,还是让他有些震惊。他知道兹事体大,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88LZVGMEiPakDiaOvH4vT4AmdFXidBWOCjLUj5kpg7DzXjx8Qn2/LuHPiw1ocLK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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