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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见过公子

果然如他所料,他话音刚落,司马懿便彻底怒了,狠狠将面前的案几拍得震天响:“为了区区一名女子,你竟连你父亲都瞒着,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是谁借你的胆子!”

司马昭只得立即俯下身,语气恭敬而坚决:“儿子知错,全凭父亲处置。”

而他嘴上虽然在认错,但却是谁都能听得出来,他语气里一丝悔意也没有。

“都是我平时将你惯坏了,”司马懿紧蹙眉头,突然伸手指向帐外,一字一顿,“既然你要擅作主张,那就得为你自己的行为负责——现在就去刑场领二十军棍去!”

如今司马昭也只有十一岁,二十军棍对于他这小身板而言,自然算是重刑了。但他脸上却根本没有半点惧意,回了一句“是”后,便果断起身离开。

五日后的清晨,在尚书台。

跪坐在旁的郭阳,死死盯着前面正在看血书的尚书令陈群,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直等了好一会,见陈群都并未说话,只是攥着血书若有所思。她有些急了,经不住开口打断他:“陈大人,您可有法子救郭家满门?”

“郭姑娘,西平郡谋反之事,我也略有耳闻——如今圣上亲征伐吴,前些时日几番大捷,几乎攻下江陵;谁知关键之时军中竟爆发瘟疫,军队只能止步不前,目前还在与东吴临江对峙。后查出瘟疫正是由于,从西平郡征收而来的军粮中被下了瘟毒。我虽知你父亲为人,定不会做出此等危害国家社稷之事来;但也的确很难让人相信,此事与你父亲无关……”

更何况只因军中瘟疫之事,而错失一举攻下东吴之良机,此时圣上定是雷霆震怒。即便此事真与郭单无关,至少这疏于查验,玩忽职守之罪,他是逃不了了。

而眼前的郭阳不过只是一名才十四岁的少女,能逃出被司马大军牢牢控制的西平郡,一路安然到洛阳来,这是不可能的,定是司马家有意放她出城。司马家的用意则再清楚不过,就是想让他在圣上面前替郭单求情,让圣上的这把滔天怒火也烧到他身上。

如此利用一名救人心切的少女,也利用了他和郭单的深厚交情来泄私愤,司马家的这一招不可谓不阴,不狠。

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明白此番郭家是踩在圣上的痛脚上了,郭阳就更加心惊胆战起来:“那陈大人,眼下该怎么办?难道郭家真就难逃此大祸了吗?”

“不过郭家谋反之事,也的确疑点重重,”陈群又皱着眉头思索良久后,最终长叹了一口气,“罢了,我与你父亲总角之交,即便知晓此时圣上雷霆震怒,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郭家上下二百余条人命惨遭屠戮?我这就传信给圣上陈述此事,看看能否为郭家寻得一线生机。”

见这绝境之中总算升腾出了些许希望来,更明白此时陈群是冒着多大的风险在救郭家,郭阳自然感激不尽,当即就朝他跪下磕头:“民女多谢陈大人!陈大人救命之恩,民女没齿难忘!”

“先别急着谢我。我也只能尽力一试,成功与否还很难说,”陈群上前将她扶起,“姑娘身份敏感,切不可被人发现妄生事端。若姑娘不嫌弃,这几日便暂居我府上等消息吧。”

“多谢陈大人。”郭阳站起来后,再次朝陈群连连道谢。

陈群当天就写下书信,命人六百里加急,传于正在江陵亲征东吴的圣上曹丕。

洛阳距江陵只有一千余里,不出意外的话,只需四五日,圣上的回复便能传回洛阳。这四五日,郭阳便住在陈群府上。

陈群是正人君子,跟郭单交情又深厚,就把她安置在府上后院偏僻之地,嘱咐家人不可随意打扰。郭阳感激不尽之余,也知晓自己的身份万不能被外人得知,每日就也只在后院活动,绝不离开半步。

这等待的时日虽然不算长,但着实让人心急如焚。到第三日清晨,坐立不安的郭阳正在院子里闲步,谁知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就快步走进院子,到她跟前向她行礼,奶声奶气的:“姐姐好。”

郭阳看那小男孩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便不禁蹲下身轻轻拥住他:“小男娃,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泰,我爹爹是尚书令陈群,”小男孩认真地答道,“听哥哥们说,我家后院来了一位漂亮的姐姐;爹爹还让我们都不许打扰,但我偏要来看看。”

原来是陈群的小儿子。他这个年龄正是好奇的时候,而郭阳心中也正愁苦,就被他给逗笑了:“那你现在看到了,满意了?”

“不,不满意,”陈泰摇了摇头,目光随即落在她如葱白般纤细的十指上,“我听说美人都会弹琴呢,姐姐可否弹一曲给我听?”

面对着这么可爱的小男孩巴巴的眼神,郭阳还真不忍心拒绝。左右心中也是烦闷,弹弹琴纾解一下也好。她点点头后便回屋,跪坐在古琴后面就伸手弹了起来。

小时候母亲也教过她弹琴。只可惜她琴技不精,唯有一首《聂政刺韩王曲》能稍微拿得出手些。她原本是为了逗陈泰开心才弹的,可是这《聂政刺韩王曲》的曲调甚是凄凉而苦楚,与她此时的心境颇为相通。弹着弹着,她竟沉浸其中,逐渐忘却了周遭之事。

一曲终了,陈泰早不知跑哪去了。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对什么都是三分热度,自是没有耐心听她弹完整首曲子。不过经过这样一抒发,她心中终究还是好受些了。

谁知片刻后,屋外竟突然响起了一个有些成熟的男声:“姑娘琴声虽美,但过于忧郁哀婉,难以表现出聂政为报恩而刺杀侠累,姐弟同义的忠勇之心。”

郭阳吓了一跳,一抬头便瞥见一个约莫十八九岁,身材高大,俊美的脸上有些阴郁;但即便一身便服依旧难掩矜贵之气的男子,一步步走进屋内。她虽不知男子为何人,可想到方才陈泰的话,便以为他也是陈群的儿子,立即上前朝他行礼:“民女见过公子。” xgHND+9ao1gUjMqaehGvwNT2SKp8wZVw4fD9y09tbMz7m0Wxexn7W7QFcefy+e1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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