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飞 高考673分 北京大学元培学院
人生格言: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可能我是最没资格介绍学习经验的人,因为上学这么多年没有为学习特别费心过,总是很容易地达到不错的成绩,因此我认定自己是一个头脑聪明且运气够好的人。对“奋斗”这个词我也是没有发言权的人,因为我对自己没有什么要求,干什么都想得过且过,跑800米也总是在累得要死的时刻减速。可是现在要谈一谈高三,谈一谈奋斗,是因为我觉得我还是有所体会的,而这点仅有的体会是高三赐予我的。
用上“赐予”这个词,是因为我觉得这个经历本身就是值得感恩的。如果说有什么是高三给予我的,那一定是它给我一路顺风顺水的应试教育在最后的阶段设置了一些障碍,给剧情增加了一些跌宕起伏。
高中前两年没有很努力学习,平时还看看小说谈谈恋爱,成绩维持在中上的水平。高三前的暑假基本处于荒废状态,除了写完作业一事无成。我是个重度拖延症患者,没有一个长假甚至周末能打破“事情拖到最后”的魔咒。计划?目标?几次半途而废过后,连我都不再相信它们对自己有用了。学业上我居于不上不下的位置,谁也说不准我的未来在何处。我很平庸,没什么爱好和特长,虽然想去北大,但完全没有明确的专业方向,还时常为此胡思乱想。
就这么开始了高三生活。我很被动地适应着,老师的要求尽量完成,但实在做不完的也就算了;我不会触碰底线,但在规定的任务之外也很少多做什么,我做的事都是课堂的补充。有背不完的英语单词和文综知识点,我就在桌上贴个小条,随时看看。知道自己数学不好,我就把每天课堂例题和课下作业中的错题和不会的题抄一遍重新做,分析错因和思路。近代史的年代搞不清楚,我就花20分钟总结一下时间顺序。如果时间有限,在复习基础知识和做更多选做题之间,我更愿意选择前者。每天听讲、写作业、复习,我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尽量不落下什么。其实这样做还不够—上半学期一开始,我一直感觉自己没能进入高三的状态,因为我并没有尽力。
直到高三第一次要排名的月考,我用十一假期的时间做了一个复习计划,想要好好考,因为数学是我的弱项,我特意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刷了一遍。那一次考前,我觉得我已经前所未有地努力了,但结果是数学依旧考得很差。出成绩以后我开始怀疑,为什么我努力了、付出了依然没有好结果?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我记得九把刀的《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里有这样一个情节,柯景腾因为喜欢成绩好的沈佳宜,也决定努力学习,他和沈佳宜打赌比赛考试排名,他说:“我一直不努力是因为我努力起来连自己也会害怕,因为我是天才。”这句话说得好骄傲,当时觉得很好笑,但笑笑也就忘记了。直到那次失败的考试以后,我经历了第一次的努力奋斗,又经历了第一次奋斗后的失败,我开始问自己:为什么我一直不努力?然后我发现,我不努力是因为害怕失败。如果一个人没有奋斗过,成功了他可以说自己幸运,失败了他也不必痛苦,他可以说自己本来就没有努力,如果当初努力争取就可以成功。可是如果一个人去努力争取却还是失败了呢?是不是证明他能力很差?
因为这种心态,我总是采取消极的态度,从没有努力奋斗争取过什么。偶尔一次付出了一点,心态反而更不平静,觉得自己必须要看到成果才可以。这种紧张让我的数学考得更差了。
那场失败的考试是高三一年我排名最低的一次,但它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终于坦诚地和自己对话,问自己“你为什么害怕奋斗?”然后我发现,我终于可以心态平和地去付出了。
这个阶段可能是很多人在高三都会遇到的,凡是你付出了一点努力,就觉得自己辛苦得不行,就觉得应该有回报。人人都知道高三要努力奋斗,但付出的心态很重要。
努力一点就斤斤计较,还算得上什么奋斗呢?其实高三这一年虽然苦,但有很多前所未有的甜,这些都是奋斗的理由。高三最常用的一句励志格言——人生能有几回搏。这句话把高三这一年放在漫长一生的语境中,将它视为一次宝贵的奋斗经历。高三的主题就是高考应试,但这也是高中阶段的最后一年,是穿校服、有同桌的学生时代的最后时光,一切其实都在高考的硝烟中不知不觉开始倒计时。
高三第一个学期结束,放假前夕,老师开了一次班会。老师的话中最打动我的一点其实是“你就要离开这个学校了,再不学以后就没这样的机会了。”我太舍不得我的高中时代了,所以当我发现只有靠努力学习才能留得下在学校的记忆时,我就决定要好好度过余下的时光了。
于是,生平第一次,我的假期没有荒废。寒假的时候,我把每天的时间表发给老师来督促自己。虽然还是有很多问题,如缺少长远的规划、不能专心致志、效率低下等,但比起以前,我已经做了很多的事情。第一次高质量完成假期作业,整理了很多文综的问题和答案,几乎没有浪费时间。我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快乐。但我有时候还是会流泪,经常是在夜里入睡前,想起自己又为高三留下了一天的回忆,想起很快就要告别。我很奇怪高三上学期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与其说我们的努力是在创造未来,不如说我们是在塑造回忆。
高三下学期开学考试,我考了年级第一。我知道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回报,我很可能只是幸运。其实做完这一切就会发现,这时候成绩只是一个副产品而已,过程中超越自我、获取信念,才是最大的奖励。我知道我仍然是那个平庸的自己,但是我不会再对那些优秀的个体望而生畏,乃至退缩不前,而是走好自己脚下的路。
高三下学期,复习和考试,一切都按部就班,水到渠成。曾经怎么也写不好的语文作文,多练几次,找出适合自己的模式,也能拿到一类文。曾经小错不断的数学题,在各种试卷的磨炼下,也能把会做的题做到全对。从前做的总结和整理在考前复习时总能用上,背过的句式和答题模板一个个在考试中拿了分数。就在每一个当下的专注中完成学习的积累。成绩也会起伏,但自己受到的影响好像变小了……已经很难概括那样的心境了,做一切事都是因为珍惜,因为要留住更美好的记忆。
当然也会有一些感到艰难的时刻。高三的情绪脆弱到随时有一个触发点就可以大哭一场。那时候数学是我最大的弱项,一次早自习,数学老师把我叫到楼道里改错,当时有一点不耐烦,老师看我抄题、写题什么也没说,只是我要走的时候她突然说:“你别的科都那么好,总被数学扯后腿太可惜了,你那么聪明,多用点心就没问题。”我当时就哭了,想忍都忍不住,后来还因此迟到了体育课,被老师罚做俯卧撑,也是哭着做完的。那时候自己心理压力很大,好多时候都怀疑自己,但只要得到别人的一点信任,都感动得落泪,告诉自己一定不可以让看好我的人失望。如果只是一个人,大概不会有勇气坚持这么久。这是高三最美好、最温暖的部分,因为有那么多看好你的人,有那么多为你付出的人,就算到了连你自己都想放弃的时刻,你还是能够获得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到了大学,的确再难有在高三学习的感觉。没有和你关系那么密切的同学和老师,没有那么团结的集体。所以我很庆幸高三的我最终从迷茫、害怕付出的心态中走出来,更加珍重这段一生只有一次的高三经历,更加认真地体验“人生能有几回搏”。而爱和珍惜是走过这段路的精神支柱,你会看到有那么多人和你一起坚持,也有那么多人在背后支撑着你。这样,在我想起高三的时候,既能感动于集体的温暖,又欣喜于个人的成长,也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高考是人生中一个很重要的关卡,但远远不是唯一一个;我想告诉你们的是,这一年真的会是最纯粹的一年,你的身边有那么多朋友和你一起相互鼓励,为了梦想而努力,用奋斗装点青春,单纯而快乐;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即使在这个过程中你们无可避免地撞上迷茫、彷徨或者失意,但你们以后终会明白,这是成长道路上的宝贵馈赠;我想告诉你们的是,请珍惜这一年,纯粹地做好学习这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其实人生的每一段路都不容易,也都有每一段路的烦恼,请坚定而微笑地走下去,然后,迎接下一段路的来临。
人生能有几回搏,你不试一试,岂不是一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