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家的路上,季桐抬头看着夜晚的天空。其实,发生任何事,这地球还不是照样绕着太阳转。结束了一段烂掉的感情而已,这算得上是及时止损吧?
一阵夜风吹过,干了的泪水紧绷着脸庞,季桐抬手摸了摸脸,皮肤粗糙干燥,自己果然像顾铭说的那样,已经活得像个男人了吗?。
手机响了起来。打电话来的正是和源的程总,如果没有猜错,程总的电话必然与阮宁有关。于是,她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接起了电话。
只听程总很是高兴:“季经理,您休息了吗?”
“程总,什么?我听得不是很清楚,您说什么?”程总的语气代表了事情办妥,为了留有证据,季桐故意装作听不清楚,这样,好让对方以其他的方式来通知自己事情已经办妥了。
“季经理,您能听清楚吗?阮小姐特别靠谱,她说下周一就给我们办妥。”程总在电话那头说道。
“啊?程总,我信号不好,您方便给我发个信息吗?”
“好,好。”
程总自然没有防范,加之也无敏感内容,就直接发了信息给了季桐:阮小姐帮我们下周一办妥,谢谢引荐。
季桐扬起了笑容:陈瑞,阮宁,你们等着。
这是一个煎熬的周末,季桐与顾铭分手之后,并不想窝在家里看着每一个曾经出现过他们身影的角落。她去了南湖,在那儿住了一晚,本是当作散心,却在刷新闻的时候看到一篇留学生在海外知名大学学术造假的新闻。她点进去后赫然发现所列的多起学术造假信息中,有三年前苏黎世大学中国保送的化学博士生顾某抄袭学术论文被学校处分的信息。三年前,正是顾铭在苏黎世大学读化学博士的最后一年,不会有这么多同姓的中国保送博士生,也就是说,他在那个时候就可能存在学术作风问题了。只是这三年来,他对她瞒得严严实实。季桐终于明白,顾铭在学术上的作风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原来,时间改变的不只是自己,也包括曾经熟悉的那个男人。
周一一早,季桐就让施小文盯着阮宁,一旦发现她去找陈瑞签文件就立刻汇报给自己。
约莫十点钟,施小文便匆匆地打电话给季桐,告诉她阮宁找陈瑞了。季桐知道阮宁一旦拿到陈瑞的签字,就会立刻上Johnny那儿申请最后批复。
要揭露阮宁,就必须不动声色,因此,季桐先到了Johnny办公室谈盛都修补项目。
“最近两天,我还会和他们的材料采购总监袁杰见面,把合同的事宜敲定下来。”
季桐坐在Johnny对面,Johnny很满意地点头听着她讲的细节。
不管先前陈瑞说的事是不是真的,Johnny更关心的还是生意。本来就是两虎相争,他们不争的话,自己哪还能坐收渔翁之利呢?只要不侵犯公司利益,他是不希望面前的女人离开公司的。
“对了,我想如果可能的话,会在恰当的时候提议与盛都建立战略合作。到时候,就要请你出席了。”季桐把功劳让给Johnny,Johnny很是高兴,连声说好。
这时,Johnny的秘书电话进来,说是阮宁有紧急文件让Johnny签署。季桐听到后,就知道阮宁已经拿到了陈瑞的签字,正在走向最后的深坑。她便假意要离开:“Johnny,你要忙的话,我先出去了。”
“签个文件而已,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倒是很想听听你说的战略合作具体是哪方面呢。”Johnny刚说完,阮宁穿着一条白色V领裙,拿了份文件走了进来。见季桐正在办公室,阮宁也不多说,像是炫耀自己功劳似的直接将文件放在Johnny面前,说道:“Johnny,这是一级代理商申请表,需要麻烦您签字。”
“这么急?看样子是实力不错的代理商。”Johnny翻看了下文件最后一页,陈瑞已经在上面签了字,便问道:“这家代理商目前给哪些品牌做?”
“他们现在在给……”
就在阮宁弯下身,露出自己曼妙身段的时候,季桐在旁说道:“和源?”
“你也知道?”Johnny伸手去拿笔筒里的钢笔,季桐立刻正色说道:“我当然知道和源了。”
阮宁愣了一下,她万万没有想到,季桐竟然会知道这家公司。只见季桐朝她忽而十分严肃地说道:“阮宁,你是不是拿了他们好处啊?”
“你,你什么意思?”阮宁花容失色地看着季桐。
“我的意思说,和源是不是给了你好处啊?它的资质远远达不到我们的一级代理商要求啊。”季桐继续质问阮宁。
Johnny在一旁听季桐提到阮宁交上来的文件不符合公司规定,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Johnny,这家和源贸易给我打过两次电话,说是要做我们的一级代理商,我一直在忙盛都项目,就把阮宁的号码给他们了。周五晚上,他们给我发了消息,说是阮宁周一会办妥,谢谢我引荐。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后来特意查了下和源贸易的资质,远远达不到我们一级代理商要求,想着短信上写的是这周一办妥,我就想等空了问问阮宁呢。没想到,阮宁的申请表这么快就上来了。”季桐说着拿出手机,给Johnny看了当晚的短信。
Johnny脸色一变,朝阮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阮宁只顾着否认,季桐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她还没想好怎么应对眼前的危机,而季桐却已经想好了下一步。
“Johnny,我现在打个电话给和源贸易的程总,毕竟,他以为我和阮宁是一起的。”季桐说完就立刻拨通了程总的电话:“程总,您好。”
“季经理,您今天有空了?”程总问候道。
“是啊,上周五晚上信号不好,后来收到你的短信,你是说阮小姐周一就会帮你办妥?你们已经都谈好了?”
“谈好了,阮小姐很爽快,我给的条件,她都同意了。这还得多亏你介绍阮小姐给我。”
电话说到这儿,季桐朝Johnny递过个眼色后,随便搪塞了两句就挂了程总的电话。此时此刻的阮宁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季桐知道如果阮宁不是一个贪婪的人,那对付她要难上很多倍,而她偏偏就是这么个贪婪的人。
“你……”半晌,阮宁反应过来,指着季桐说道,“是你,是你,害我……”
“我害你?我只是让他们来找你,具体的审核是你应该做的,我怎么害你?”
“通知人事部上来。”Johnny很是恼火,命令秘书立刻找人事部的人来办公室。
阮宁慌乱地翻找手机,想向陈瑞求救,一不小心手机翻落在地。
季桐上前捡起了她的手机,说道:“陈瑞是不会帮你的。”
“不可能,不可能的,Johnny,我没有拿过和源贸易的好处,你相信我,我没有拿过。”
“阮宁,你太让我失望了。”Johnny皱起眉头,虽然和源贸易的程总并没有直接说阮宁拿钱,但违反公司规定,急着帮一家不符合要求的公司申请一级代理,想说她没有拿到好处都不可能了。
“季桐,你害我,对,对,这和源的程总是你的人,是你找的人,所以陷害我。”阮宁神情慌张,语无伦次地辩白。
季桐却不慌不忙,不紧不慢道:“我的人?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是你自己提交的申请书,不是我提交的。如果我是你,任何公司提出要做一级代理,我都要好好地考察,怎么可能会这么轻率?”
“季桐,你,你公报私仇。”阮宁指着季桐说道。
“阮宁,我看你是糊涂了,我和你有什么私仇?”季桐故作茫然状,将阮宁的攀咬行径又打了回去。
“我要找陈总。”
“你是说陈瑞也知道这件事?!”Johnny瞪大了眼睛,凶狠地盯着阮宁,阮宁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季桐在旁说道:“我想陈总是不知道的,虽然他批了申请,也是出于对阮宁的信任。”
“季桐,你这个女人……”
“闹够了没有。”
Johnny见阮宁还想胡搅蛮缠,呵斥道,人事部同事刚巧进了办公室,Johnny便立刻交代他们带阮宁带出去后,商议解除合同的事宜。
季桐知道阮宁这次是玩完了,但是,她背后的人还好好的。
陈瑞,接下来,就是你!
Johnny因为阮宁的事扫了兴致,约季桐过些时间再来讨论,季桐临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听到Johnny找陈瑞去办公室。
一个刚刚拿到了年度项目奖的销售在短短一周的时间里竟然被公司开除了,宏高上上下下都在琢磨总经理办公室发出的公开信中所谓的“违反公司条例”究竟指的是什么。阮宁背负着这么一条罪状,怕是很难再在这行业里找到工作了。
季桐拿起手机,看着阮宁那晚发的朋友圈。
她不是公报私仇,是公仇私仇一起报了。
不知道此事此刻的阮宁是在打陈瑞的电话,还是在打顾铭的电话。可无论她打给谁,都无济于事了。
就在季桐靠着椅背舒展身体的时候,陈瑞一下推开了办公室门。
“你够狠。”
“小文,把门关了。”季桐关照施小文关门,在陈瑞发飙之前,按了手机的录音键。
对付陈瑞这样的非常之人,这些非常手段都是为了正当防卫。
“怎么?难道说你和阮宁之间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季桐扶额,看着双手撑着桌面的陈瑞。
陈瑞整个人都阴沉沉的,牙缝里挤出几字来:“我真是小看了你。”
“陈总,我可是在Johnny面前说你和这件事没有关系的,你要是非把自己套上去,那你就不能怪我了。”
“你别忘了,你还有罪在身呢。Johnny现在不处置你,不代表以后不处置,行业协会可不是软柿子。你和盛都走得越近,梅来宝就越不会放过你。”
“陈总,你和我都清楚Johnny要的是什么。他之所以不处置我,是因为我能给公司创造价值,而你不在Johnny面前保阮宁也是因为阮宁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噢,我把你想太好了,想着你只是不保阮宁,也许,你是把她往火坑里再推了一把,否则的话,这总裁办公室的信怎么会写得那么狠。以后,阮宁在这行业根本混下去,她就是把知道的事咬出来也伤不到你了。”
季桐露着笑意,她的话戳中了陈瑞的心思,也猜对了陈瑞在Johnny面前落井下石的事实。
如今,阮宁是陈瑞的弃子,而对季桐而言,阮宁的利用价值才刚刚开始。
陈瑞冷冷一笑,说道:“季桐,别以为你什么都猜得到。”
“那就是承认了,哎,可惜了阮宁,本来还能有机会替我的位置,现在变得一无所有了。”
“至少她也替了你感情上的位置,不是吗?”陈瑞阴鸷地笑了起来。
两人的谈话自然是不欢而散,季桐知道陈瑞一招不行,还会接二连三地出招,而她一定要做到兵贵神速。
自阮宁被公司开除的信发出后,季桐特意找了朋友蛮牛,关照他一直盯着阮宁。
蛮牛和季桐不打不相识,原本做讨债一行,在季桐一次上门讨债时被蛮牛误认为是欠债人的老婆,结果他被季桐打了,没想后来打出个铁关系。在季桐的鼓励下,蛮牛改行和人合伙开了家保安公司,做的是风生水起。季桐一提这事儿,蛮牛就认真地去做了。
下班的时候,蛮牛告诉季桐,阮宁去了季桐家。
季桐知道阮宁上自己家一定是来找茬的,果不其然,季桐刚停好车,准备上楼,阮宁就疯了一样冲过来,想打季桐。季桐反应很快,往旁边一让,穿着高跟鞋的阮宁一下撞到了车门上,连连喊疼。
“阮宁,可惜了你这张厚脸皮,做不成销售,只能做小三了。”季桐理了下外套,冷冷看着阮宁。
“季桐,你这个卑鄙的女人!”
“我卑鄙?”季桐哼了一声,“我怎么卑鄙了?”
“你明知道和源有问题,故意放钩子害我。”阮宁的一双明眸里早已泛满了红丝,可见被公司开除的事对她打击有多大。
“你要没有贪念,谁都动不了你。不过,最想让你被开除的,不是我。”
“谁?!是谁?!”
“你想想,你替谁做事。你故意接近顾铭,到我家用我的Surface发邮件,之后,我就成了恶意举报梅来宝,不正当竞争的罪人了。你有想过为什么我还好好的吗?”季桐几步走到阮宁跟前,说道,“因为Johnny在盛都项目上对我是百分百的信任,也就是说教你陷害我的人失败了。既然失败了,你背后那个人自然就不希望知道事情真相的人还在公司里待着,以防万一被你牵扯出来。”
“不,陈总不可能出卖我,他说他去替我求情了,是你,是你把我往死里逼!”阮宁不敢相信季桐的话。
季桐指了指脑袋,说道:“凡事都动动脑子。你好好听听,他在我办公室是怎么说的。”
说完,季桐将录音放了出来,阮宁吃惊地瘫靠在车门上,说道:“不会的,陈瑞不会骗我的。”
“你还不醒醒。这几年你为他做事,你得到什么好处了,除了个主管位置之外,他有把自己的好处给你吗?他对你好,不过是想借你的手把我给撂了。可你有能力撂我吗?你成天靠着他给的客户做表面文章,有什么资格和我比?”
“陈瑞不会出卖我的,我什么都给他了,他怎么会出卖我?”
“你给他什么了?做情人还是做棋子啊?如果你不甘心,就去找他问清楚。今晚,他在帝宝大厦2楼的青鹤谷和Johnny一起招待韩国客户。”
阮宁看了眼季桐,转而开车离开。
这时,在角落里的蛮牛走了出来,季桐立刻招呼他上了车。
“季姐,发生什么事了?”蛮牛终于逮到机会朝她问道。
“长话短说,我被人陷害了。一会儿你拿着手机跟着这个女人,把她和遇到的男人对话过程全部拍下来,我有用。”
蛮牛是个讲义气的人,也不多问,拍着胸脯向阮宁保证搞定这件事。
到了帝宝大厦停车场,阮宁并没有进去,她打了很多次电话都没有人接,情绪非常糟糕。这样的情景,季桐早就猜到了。陈瑞不可能接听阮宁的电话,因为他正和Johnny在一起接待客户。直到近九点半的时候,陈瑞才到了停车场。蛮牛早已在附近准备好了,见阮宁与陈瑞见了面,便假装在一旁抽烟,悄悄进行拍摄。
季桐为了防止被陈瑞与阮宁发现,只能坐在车里观察,车上的行车记录仪虽然没法收音,但也拍下了整个过程。阮宁的情绪波动非常大,她拉扯着陈瑞的衣服,看样子是在质问,而陈瑞显然非常无情,更不想在大庭广众下与阮宁拉拉扯扯,便推开了阮宁后便大步离去,只留下阮宁一个人瘫坐在地上。周围经过的人见状边上去搀扶,而蛮牛则趁着空档回到车上,将视频发给了季桐。
季桐感激地说:“谢谢。”
“说什么谢哪,我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像这样害你的人,咱不用对他们客气。”
就如蛮牛所说,对付害自己的人不用客气。
视频中的阮宁果然是把所有的事与陈瑞摊开来说,陈瑞却是十分冷冰冰。两人狗咬狗,一嘴毛。
季桐拿到了这份视频,足以证明举报梅来宝的事是出自陈瑞的手。可如果她把个视频交给Johnny,以她对Johnny的了解,Johnny顶多也就是打上陈瑞五十大板,并不会对陈瑞下狠手。
这样的话,她费这么大劲儿搜集证据有什么用呢?她需要的是彻底地干掉陈瑞这个陷害自己的奸邪小人。
季桐决定把这段视频交给梅来宝的总裁,利用梅来宝追着行业协会,给Johnny施加压力。
不过,一旦这件事做成了,她也无法在宏高待下去了。这就意味着自己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可如果不这么干的话,连敌都杀不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不是一个好的计策,却是一个必杀的计策。
季桐站在阳台上,握着足以毁了陈瑞的视频U盘。还记得当年就是陈瑞招她进的宏高,也是陈瑞教她做的销售。陈瑞在她的职场生涯中,是多面的,是面试官,老师,上司,也是对手。今时今日,他先挑起的战争,那就让她来结束吧。
第二天,陈瑞与阮宁争执的视频发到了梅来宝总裁Peter的邮箱中,而另一份同样的视频也到了行业协会会长的手里。
视频里阮宁与陈瑞对质时,阮宁将如何替陈瑞卖命,配合陈瑞恶意举报梅来宝,嫁祸阮宁的事都扯了进去。
在Peter眼里,梅来宝之所以失去盛都这个客户,完全是因为陈瑞恶意举报。不仅如此,在举报期间,梅来宝经济损失惨重。然而,就当季桐认为陈瑞会因此结束在宏高的职业生涯,Johnny却给了她一个瞠目结舌的消息:陈瑞因为腰椎间盘突出,心血管等问题,提出需要长期静养,销售总监的工作由她季桐暂代。
“Johnny,你明明知道,陈瑞他没生病,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包庇他?”季桐激动地质问道。
“季桐,你注意自己说话的态度。”
“Sorry。”
“我不是包庇他,老陈在这件事上做得是很不妥当。我说过他了,大家都得冲着公司发展做事,别老是搞内耗。阮宁已经被公司开除了,多少对老陈来讲是个警告。他答应我,以后不会再为难你。你也体谅下他,体谅下我嘛。”Johnny扮起苦脸。季桐既寒心又窝火,明明已经实锤了陈瑞在背后搞阴谋,Johnny却还偏帮他。无非,他是在意陈瑞对客户的把控。就好比整件事之初,Johnny也没有把自己开除出公司。
“他可不是内耗这么简单。”
“那还能有什么呢?别忘了,你把这自家的丑给Peter那儿送过去。我也没有追究嘛。”Johnny仍然客气地说话,却也把季桐不妥的地方点得明白。见季桐不仍旧气着不吭声,便又打起了太极道:“现在老陈长休,你暂代总监,公司会记得你的贡献的。”
“记得我?呵,是记得陈瑞吧?”
“好了,老陈现在打包回去,你别怄气,把事儿给翻篇了。好好干,我保证不会亏待你的。”
季桐知道,无论自己怎么生气,怎么去反击陈瑞,到最后,Johnny都只会和稀泥。
她愤愤地离开了Johnny的办公室,坐了电梯后径直朝自己办公室走去,不料,经过陈瑞办公室的时候,被他喊住了:“季桐。”
是啊,这个令她憎恶的男人在这么一场大风波后,竟安然无恙地去病休避风头了。而她却只是得到了一个代总监的身份,真是可笑至极。
“季桐。”
陈瑞在办公室里又喊了一声,季桐这才走了进去。只见面前的男人扬着得意的笑容,朝着她说道:“以后得要辛苦你看着销售的摊子了。”
“你不怕我在这儿揭你的底,让你再也回不来吗?”
“揭我的底?哈哈,我有什么底好被揭的?”陈瑞眼睛眯了起来,狡黠的目光在试探季桐。
“呵。”季桐冷冷一笑,内心愤怒的焰火熊熊地燃烧着。
陈瑞还没有踏出办公室,小陈等人已经簇拥了上来,争先恐后地帮陈瑞搬东西。他走过季桐身旁,忽而转过身,目光狠戾地瞪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头,走出了办公室。
一股寒冷的气息袭上了季桐心头,她知道尽管此刻,她能查看所有的资料,但也根本查不出任何的信息。
而在陈瑞暂时离开宏高的这些日子,自己的路一定会是如履薄冰。
她该怎么去战斗?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在公司浑浑噩噩了大半天,应付了一堆恭维的同事之后,季桐回到家打开房门的时候,迎面而来的竟然是顾铭的一巴掌。
“你为什么要害阮宁?!是我背叛了你,你为什么要害她?她没有工作,没有公司敢用她。季桐,你在学校的时候是多么善良,现在,却把一个无辜的女孩逼得走投无路,你知不知道她都要崩溃了?”
“你为了她打我?”她已经和这个男人毫无瓜葛,可他却为了阮宁这样的女人打她,脸上火辣的感觉告诉季桐,只提分手二字是多么可笑的仁慈。
“你这个可怕的女人,我真后悔曾经爱过你。”
“是吗?我可怕?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你自己眼瞎?你以为阮宁是什么纯洁无辜的天使吗?她只是别人的一颗棋子,而你不过是阮宁的棋子。”
“住口!阮宁不像你,她不是棋子,她对我是真心的。”
“真心?你们让我恶心!”季桐一把拉开大门,“说完了没有?说完了立刻给我滚!”
顾铭指着房子,愤愤道:“这房子,我也有份。”
“那就法庭见。”
顾铭哼了声便甩门离开。
季桐靠在墙上,今天总算是见识了新闻里说的那些为了小三而刻薄原配的渣男。哪怕自己待他再冷淡,毕竟他们之间有过爱情。阮宁没了工作很可怜吗?她那是咎由自取。整件事,她季桐才是受害者,可心疼自己的,也就只有自己。
既然顾铭这么无情,那就不要怪她事情做绝。
第二天一早,六点刚过,季桐就来到了昔日的大学操场,她知道张教授每天一早都会来操场跑步锻炼,这习惯已经保持了十几年。
操场上的塑胶跑道又换了新的,红色的颗粒很是亮眼,她与顾铭过往在这里锻炼的情形已同那些早就被换了的跑道一样成了往事旧景。
“季桐?”季桐正想着,穿着一身运动服的张教授倒是先认出了她。
“张教授,很久没见。”
“过年的时候,你不还来给你师母和我拜年的吗?”张教授继续道,“怎么?今天过来特意候我,是来提醒我别忘了你和顾铭的喜酒吗?”
张教授是学院里的老教授,也是研究所的领导,当年他就知道季桐与顾铭在恋爱,这几年来也非常看好他们两人。
“不是。我们分手了。”
季桐的话,显然让张教授吃了一惊,他问道:“顾铭没提过啊,你们俩怎么就分了呢?这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结婚了吗?”
“张教授,我想问顾铭是不是在苏黎世大学读博士的时候就出现过学术论文抄袭的事情。”
“这……”张教授皱起眉头,神色颇是失望,季桐已确定那报道中写的是真实的。
只听张教授说道:“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怎么突然提起来?”
“我想问下,顾铭目前申请的项目是不是胶黏剂在航天领域的应用?”
“是啊,现在科研项目更注重应用性,目前胶黏剂市场很广阔,顾铭做这方面的研究项目也符合研究所的需要。”
“我和顾铭分手,这是一个重要原因。当年,我和顾铭恋爱,是因为我觉得顾铭是一个非常上进努力的人,所以,即便他去了苏黎世,我仍然坚持这份感情。只不过,他变了。在苏黎世大学的时候他就学术抄袭,现在,还是这样。不久之前,他和我办公室的一位同事产生感情,两人偷取了我公司电脑里的资料,其中一份就是胶黏剂行业内情。至于其他文件,他是否不问自取过,我就不得而知了。”
季桐将先前的事说了出来,张教授的眉头愈加地紧锁,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手培养的人才竟然出现了道德问题。
“季桐,这件事确定吗?是不是你们之间有误会?”
季桐看得出张教授完全相信自己的话,只是内心上无法接受这件事。季桐点点头,说道:“我很确定,而且我那位同事阮宁已经被公司开除了,噢,对了,阮宁也是我们学院毕业的,比我小三届。”
“没想到,我真是没想到。原以为苏黎世大学的事是他一时糊涂,当时,我们院可是和他们协商很久才免除了他被开除学籍的事。”张教授接连叹息了两声,继续说道:“可能他以前读书一帆风顺,没有受过挫折,到了苏黎世大学后语言上又吃亏,不仅融入不了那儿的学术氛围,还经常与人起冲突。几次项目他都没有别人做得好,所以,就想走偏路超过别人。现在看来,他还是能力上的问题,一旦跨不了槛,就容易走旁门左道。唉。”
“张教授,我今天来,除了当面告诉您我跟他婚约取消的事,还有就是求证这件事。我很希望他悬崖勒马,及时悔改,可是抄袭盗窃别人的成果,有一有二必有三,他当年侥幸逃脱一次,胆子好像就越来越大了。他这样损人利己,将来不知道要落得什么下场,连累多少人的名声。”
“季桐,这件事,我知道了。”
季桐留张教授站在原地细细思量,转过身朝着落满了金黄树叶的林荫大道走去。她知道,张教授向来是重道德的人,这一次他绝不会放任不管。
两天之后,顾铭喝醉了酒后到季桐家,发现门锁被换,于是在门外大声地谩骂起季桐,骂她在背后告状,令自己失去了博士后项目,又被所长张教授劝退离所,而阮宁拿走了他所有的现金后失踪了,他变得一无所有。
“我告诉你,让你变得一无所有的罪魁祸首不是我,是你自己。”季桐打开门后扔出了两箱子顾铭的衣服,不等顾铭爬起来,季桐便关上了门。
顾铭又是一番不甘的谩骂与诋毁后,方才悻悻而去。
季桐长吁了一口气,当初那个令她心动的学霸,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铭变成了现在这样,学术作假,情感出轨。他一再刷新道德底线,她却一直毫无察觉。
季桐拖着疲惫的身体倒在沙发上,心里一片苦涩。在她在忙于事业的时候,她把大量心血花在工作上的时候,跟顾铭的相处与交流越来越少的时候,他们之间早已渐行渐远,彼此都已经不再是对方当初心中的样子了吧?他觉得她可怕、心狠手辣,她何尝不觉得如今的他已经面目全非?
他们谁都不再是对方心中的天使,从未婚夫妻变成彼此可以下狠手去对付的仇人,居然也不过几天时间。
她只觉得自己筋疲力尽,再也不愿意去想跟顾铭有关的任何事。
正在这时,手机跳出了孙萌发来的微信:季小姐,周六中午,协会有收养猫狗的活动,因为人手不够,不知能否来帮忙?
收养活动。
季桐再次想起了佐罗,她打了一个“好的”,想了想,又把字擦了去,改成了“不好意思,我有些事要处理,来不了了”。
佐罗,要是你在我的身边,能抱着你,一起度过这个艰难的夜晚,那该有多好。
同样的城市,同样的夜晚,一个穿着运动开衫的男人刚从跑步机上下来,一只长着不同颜色眼睛的哈士奇跳起来扑了上去,使劲儿地用自己的下颚抵着男人的腰腹,想要男人一起与它玩耍。
这时,男人的手机跳出了一条微信,他抚摸了下扑在自己身上的哈士奇,打开了手机屏幕,上面写着:聂先生,周六中午,协会有收养猫狗的活动,因为人手不够,不知能否来帮忙?
“熊猫,协会有活动,我去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女朋友。”男人摸了下哈士奇昂起的头颅,朝它开起玩笑。谁知哈士奇像听懂了一般,立刻坐在了地板上,一本正经地吐出舌头好似摆好Pose等待主人给它拍个充满朝气的相亲照。
男人笑着回了条微信:准时到。
接着,他便打了个电话:“你好,我是聂辰泽,麻烦把我周六预约的球场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