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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资
诺贝尔经济学家施蒂格勒说过：纵观世界上著名的大企业、大公司，没有一家不是在某个时期以某种方式通过资本市场发展起来的，也没有哪一家是单纯依靠企业自身利润的积累发展起来的。
就如Frank所想，季桐在聂辰泽的建议下接触更多的投资公司，而在这之前，罗琪的张总也投入了两千万资金。栖梧已经渐渐地从初创期走向成长期，公司也招聘了一些新员工，不仅如此，也有扩大产能的需求。季桐花了多日将融资计划书写完，又与聂辰泽反复商讨修改了细节。
计划书对于大学生创业者来说是件难事，但对于季桐与聂辰泽而言，却容易得多。加之在外资企业多年的跌爬滚打，季桐做出的PPT表现力强且重点明确。在聂辰泽的引荐下，季桐见到了乔盛中国投资公司的高级分析师曾渝。
资本市场对传统制造业的兴趣向来低于新兴产业，因而，季桐打出一副文创与传统制造业相结合的新思路牌。曾渝是位经验丰富的高级分析师，中等个子，脸微圆，虽戴了副眼镜，目光却是炯炯有神。
早已听闻投资界有很多精英，能够洞穿人的心理。季桐见到曾渝的第一反应，立刻把他和印象中的投资界精英们挂上了钩。他看上去严肃，话却很多，可每一句话目的性也很强不是套话，便是在下套。
“那季小姐，你应该知道化妆品行业的增长率不足百分之四，贵公司的产品利润率也在百分之五十以内。请问你的优势在哪里？”
“曾先生，栖梧公司不是单一的化妆品公司，也并不是靠着传统模式而走上成长阶段的创业公司。这是化妆品行业的创新，化妆品行业增长率虽然只有百分之四，但有个前提，是持续几年都在百分之四，这意味着整个行业是乐观而积极的。即便遭遇经济危机，化妆品行业依旧稳中有升，这是一个抗压与抗风险都很强的行业。文创领域是蓬勃发展的新领域各种政策利好，也对文创领域的发展起着积极作用。就我在计划书中所列项目，我想曾先生应该能非常清晰地看到两种领域彼此正向影响发展的作用力。”
曾渝笑而不语，目光虽然淡定自若，但季桐猜他应是在迅速地搜罗更多的问题。正在这时，曾渝的助理敲门进了会议室，附耳低声说了几句后，曾渝表示歉意地跟着助理离开了会议室。
季桐见曾渝离开，长舒了口气，正要拿出设置了静音的手机是否有信息。忽而，一个高个儿英俊的外国男人从会议室门口走了进来，见到季桐后，忽而伸出手，向她自我介绍道“嗨，我是Alex。真是抱歉，让您久等了。”
季桐并不认识这个自称Alex的外国男人，只是礼貌地站起来与他握手。没想到Alex握完手之后，忽而来了个贴面礼，季桐猝不及防地侧了下脸，唇膏不小心沾到了Alex的脸上，留下一抹红印。
“不好意思。”
Alex长了一双仿佛贝加尔湖色的眼睛，一头金发神采奕奕，身上穿着衬衣及西装马甲，显得很是正式，全身上下一派高级投资人的模样，唯有脸颊上季桐不小心落下的口红印显得突兀。
很显然，Alex并不明白季桐为什么道歉，反而端倪起季桐微红的脸庞，一会儿之后，极不好意思地说道：“噢，抱歉，我不该这么看着您的。我实在是太无礼了。”
“你脸上有……”
正当季桐不好意思地想着措辞去提醒他的时候，一个女孩探出半个身子往会议室里看了看，说道：“Alex。”
她刚要继续说下去，瞅见Alex脸颊上的口红印以及尴尬站着的季桐，仿佛不小心撞破了偷情接吻的两人，半转过身体，低声道：“石小姐已经到会议室了。”
“到会议室了？不是Meeting Room 2吗？”Alex再度看了眼季桐，转过头看那女孩。
只见那女孩回道：“改成Meeting Room 2了，这儿被曾渝订走了。天哪，你的邮箱又出现滞后问题了。”
“噢，是吗？每次我一回欧洲，它就跟着我过起欧洲时间来了。”Alex笑笑，冲那女孩解释立刻就去Meeting Room 2。女孩应了声后离开了会议室。
“非常抱歉，我以为您是石小姐。”Alex歉意道。
“没关系。”
“那你是……”
季桐拿过一旁的纸巾递到Alex面前，“你的脸。”
说着，她指了下自己的嘴唇。Alex这才意识到脸上落了她的口红印，难怪刚才助理露出尴尬的样子。
“不好意思。”
曾渝从外头回了会议室，见到Alex在会议室内，便问道：“你们认识？”
“我不……”
“认识。”没等季桐说不认识，Alex弯起性感的嘴唇微笑道。
“真是没想到。”曾渝在旁说道。
季桐也不好说破，只见Alex与曾渝寒暄了两句后就对两人表示歉意离开了会议室。她对这个叫作Alex的男人丝毫不熟悉，但看得出他的职级要高于曾渝。因为曾渝曾在接着的聊谈中无意间试探性地提了句“Alex”。季桐含糊地应付了过去。
对于人脉这件事，投资公司也是非常看重，就好似曾渝知道季桐是聂辰泽引荐，也是栖梧公司第一个及最大的投资人，对季桐的商业计划书有一定的倾向性。毕竟，聂辰泽在行业里的身份和地位不容小觑。
与曾渝的会谈结束之后，季桐还得等待下一次的会谈，要拿投资不是光一次见面就能完成的。除此之外，乔盛中国也会对栖梧进行各种调查，以评估投资风险。
“谈得还顺利吧？”
聂辰泽的车早已停在了乔盛中国的地下停车场，他刚开完一个电话会议，季桐也正好结束了与曾渝的会议，回到了停车场。
“与其说是会谈，不如说是审问。”
“嗯，不需要审问就投资的人，恐怕就有我一个了。”聂辰泽狡黠地笑笑，踩着油门离开了停车场。
“你是不用审问，恨不得直接大刑伺候呢。”季桐微红了下脸颊，噘嘴说道。
聂辰泽唇角漾起幸福的笑容。他对栖梧最大的投资回报就是她的快乐，她的一笑一颦，都是他最在意的事。他一定要帮助栖梧成为一个民族品牌，这不仅仅是耿恺的遗愿，更是他对季桐的爱。
三天后，季桐接到了乔盛中国打来的电话，曾渝约她到乔盛中国谈事。季桐当然应允，按约定的时间来到乔盛中国投资公司。曾渝曾在电话里提到，乔盛中国的合伙人想见她。投资公司的合伙人，这意味着更接近于她最终的目的。
她坐在会议室中，等了一会儿，直到门被打开，她看到一张并不陌生的脸孔出现在面前。
“季小姐。”
“Alex？”
进会议室的人正是前几日见到的Alex，他仍旧是西装马甲，衬衣，西裤，领子里系了块方巾，干练而高雅。
“上次走得太匆忙，我还没有来得及正式介绍自己，乔盛中国合伙人Alex von Reed。”Alex帕托石般的双眼绽放出悦然的神色，注视着面前惊讶的女人，伸过一只手。
“我是栖梧公司的季桐。”季桐迅速掩饰住惊愕，伸出手臂去握手，不想Alex只是小心翼翼地抬上她手背，礼貌地吻了一下。
“我知道，你曾经是宏高中国的销售经理，之后，跳槽去了千羽化妆品公司任职销售，半年之后，进入贝莱中国成为销售经理，接着，又升职为销售总监。任职不到两个月，你离开了贝莱中国开始创业，成立了栖梧化妆品公司。”
季桐并不奇怪这番背景调查，Alex应是从曾渝那儿拿到的信息。将投资候选人的信息刨根究底地挖出来也是投资人常干的事。这对季桐来讲并不可怕，反而，也是一种资历的证明。
“是的。”她说道。
“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多丰富的经历。”Alex的目光再次扫过季桐的双手，以便确认资料中这么优秀的女人仍旧是单身。
“职场机遇比较多。”
“栖梧兴许是个独角兽公司。”
独角兽公司是投资界对于10亿美元以上估值，且创办时间相对较短的公司的一种称呼。Alex提出这话的时候，季桐的心怦然一动。这比之确定投资栖梧来说，是个更高的肯定。
“我当然希望栖梧能成为独角兽公司。”
“你本身就是一位独角兽小姐，不是吗？”Alex微微一笑，继而生怕自己的玩笑引来季桐的反感，立刻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在职场的经历。两个完全不同的行业，能说说你为什么多次选择放弃到手的高管职位的？”
“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里提到过‘这世上有的是怪人怪事，人往往不是自己渴望成为的人，而是不得不成为的人’。我只想成为自己渴望成为的人。”
“你喜欢这本书？”
“不。”季桐否认道，“坦白说，作为女人，我很难喜欢一个忽发奇想，抛弃家庭的男主角。抱歉，我忘记了他的名字，只记得他是以保罗·高更作为原型设计的人物。不过，我喜欢他的执着。”
“你真的很坦白。”
“无须隐瞒对作品的看法，一部作品公诸于世，就意味着得接受世俗的评价。这和我们生产的产品一样，一旦上市，就得接受市场的检验。”
“我可是很喜欢毛姆的书。”Alex说道。
Alex这么一句，季桐微微一紧张。许多渴望投资的人都会竭尽全力地区打听投资人的喜好，没想到她已经在不经意间伤了下投资人的喜好，于是，她挽救道，“他是个很不错的作家。”
“噢，那是。”Alex仍旧看着季桐。第一次在这儿撞上面前的这个女人，当知道她唇上的口红落在自己脸颊上后，他竟忽而燃起了喜爱的感觉。他发誓再也不能喜欢上中国女人了，她们总有些奇怪的念头，没想到，才过了一年多，他就又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你是看了我的商业计划书吗？”季桐被Alex看得有些心慌，总觉得他似乎在思索与融资主题无关的事情。
“看了，很不错。”Alex微调整了下坐姿，继续说道，“不过，我得好好考虑下。”
“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探讨。”
“不介意到我办公室喝杯咖啡吧？”
“不介意。”
季桐虽然不知道Alex为什么忽而把话题扯到咖啡上，但既然Alex提出了，她应邀去了Alex的办公室。
乔盛中国合伙人的办公室并不富丽堂皇，但却正对着黄浦江，居高临下，落地大玻璃宽敞明亮，这是另一种睥睨天下的滋味。
“我很爱中国，中国的变化很快，我喜欢这种快速变化的生活。”Alex边做着咖啡，边说道。
“谢谢。”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谢谢’。”
“你赞许我的祖国，不该说‘谢谢’吗？”
“说的对。”Alex摆弄着手上的咖啡机，转身与她说道，“那儿是我和家人的照片。”
季桐不知为什么Alex会提这么一句，她走上前看那些照片。每一张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滑板冲浪、滑雪登山……
当季桐挪过脚步看着照片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了张熟悉的脸孔，心咯噔一下，目光直愣愣地落在那张照片上。
“我想你该知道为什么我需要思考了。”Alex拿了两小杯咖啡，一杯递到了季桐面前。
“你和Philip是……父子？”
“你果然是个很聪明的女人。”Alex靠在桌沿上，季桐接过咖啡杯，咖啡豆的香浓气息满溢在房间的角落，“欧氏的Philip是我的父亲。”
“这么巧。”季桐牵强地笑笑。
“不过，这不是重点。”Alex微眯起双眼，令一双深邃的眼眸更富有魅力，“重点是我感觉我没法好好地处理你的案子。”
欧氏与贝莱之间你争我多，季桐作为销售经理没少参与过市场竞争。她很难想象Philip的儿子会同意为一个初创化妆品公司投资。当然，她也希望人能够分清公私，但其实很难做到。
“我明白。”季桐喃喃道，将杯子里的咖啡一下喝了下去。她希望咖啡的苦能够迅速充填自己的失落。
“很失落？不，不，我想你误会了。”Alex伸手拿过季桐的咖啡杯，将咖啡盘扣在了杯子上，摇晃一下杯盘，小心地倒扣回来，接着，他将杯盘静放在桌上。
季桐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想着Alex与Philip之间的关系怕已经扼杀了她的希望。尽管Alex否认，但他却没有解释。
直到一会儿之后，他看着杯盘，惊呼道：“天哪，果然是上帝让我遇见了你。”
“什么意思？”季桐莫名其妙。
只见Alex脸上绽放了欣喜的笑容，他指着咖啡杯盘，说道，“这可是很灵验的占卜。”
“占卜？没想到你信占卜。”
“想信的时候，我就会尝试。”Alex的手指悬在杯盘上，指着里面的图形说道，“在土耳其咖啡占卜术中，这心型代表爱情。”
季桐一脸茫然。
Alex却说道，“我知道，我怕说的话会吓到你。我需要思考的意思是我想我爱上你了。”
“什么？”尽管Alex已经提醒，但还是吓了季桐一跳。
“噢，我知道，这并不好。”Alex喃喃了一句，目光从咖啡杯盘上挪到了季桐脸上，“我对你一见钟情。”
“你在开玩笑？”
“不，这不是玩笑。”Alex一下严肃了起来，接着，他站直了身体，朝季桐继续表白道，“那天见到你后，我感觉死去的心又活了起来，从曾渝手上拿到你的资料后，我就陷入了一种单向的爱恋。我明白，作为一个投资公司合伙人，这件事疯狂地就如穿着泳衣跳入北冰洋一样。”
“我有男朋友了。”季桐从未想过Alex竟然突然冒出这么一段话来。这让气氛变得极其尴尬，她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地方，可她不能这么一走了之。
“男朋友？”Alex愣了下，这一点曾渝并没有提及，只提过季桐曾有过未婚夫，但是未婚夫背叛了她。这与他情感经历如出一辙，也是他更加喜欢季桐的一个缘由。他有些怨艾曾渝没有调查清楚，嘴上却表示没有退却的意思，“没关系，我勇于参与竞争。”
“Alex，我想结束我们今天的对话。我很爱男朋友。”
“但你们还没有结婚。”Alex说道。这一信息必然是真实可靠的。
“是。”
“那就好了。”
“可我们订婚了。”
季桐忽而冒出了一句话，没想到这并没有令Alex有任何尴尬，只是认为这是个权宜的借口。当然，这也的确是一个借口。季桐并没有和聂辰泽订过婚。
“季小姐，我很抱歉这么唐突，令你在想尽办法回绝我。我会放缓我的步子。”
“Alex，我想我们之间还是谈商业计划的事更合适吧。至于感情上的事，我很抱歉，我有爱的人，他也很爱我。”
“好吧，好吧。不过，今天不适宜谈公事。我想是我破坏了我们之间的气氛，能否与我一起共进晚餐，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
“Sorry，我晚上已经有约会了。”
“明天。”
“明天也有了。”
“Ok，没问题，总会有时间的。不过，我真是非常抱歉把气氛搞得这么尴尬。请原谅我。”
Alex说得非常诚意，与季桐保持的距离也是极恰当的，并没有半点不轨的企图。季桐没有理由拒绝潜在投资人的道歉。毕竟，谁也不想把这件事搞得更为尴尬。
“Alex，我希望，我们都是更职业的人，能在商言商。”
“容许我冷静一下后回答你，眼下，我能说的只有抱歉。”Alex再次做出歉意的动作。
离开乔盛中国的时候，季桐联系了曾渝，曾渝表示Alex熟悉化妆品行业，希望接手整个项目，因此，他只能中断与她的进一步沟通。季桐无奈地接受这一结果，向曾渝表示会继续与Alex沟通。曾渝并不知情Alex对季桐一见钟情的事，只是在电话中反复赞许Alex的投资眼光。
季桐无言以对，在曾渝看来投资眼光独到，职业素养极高的Alex，几乎没有谈什么商业计划的事，而是在向她表白一见钟情的事。
聂辰泽在日本参加东亚化妆品行业的会议，为了帮季桐拓展宣传，他也带了栖梧的产品到日本。因而，季桐与他的电话多半停留在对产品的讨论上，直到电话结束的时候，聂辰泽问道：“融资的事有新消息吗？”
“我今天又去了乔盛。”
“怎么样？上次曾渝和我说，计划书很不错。”
“他把我的项目交给了Alex，说是Alex更熟悉化妆品行业。”
“Alex？他是Philip的儿子。”
“我知道，他说了。”
聂辰泽沉吟了一声，接着说道：“我担心他会受父亲公司的影响。当然，他是位非常资深的投资人，我得尽力用客观角度看待他的职业素养。”
“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既有法国人的浪漫，又有德国人的严谨，容易沟通却又不会轻易结论的人。他很喜欢打高尔夫、看书，我可以带上你约他一起打场高尔夫。”聂辰泽并不知情Alex表白的事，只是替季桐着想。
“就是之前你说他要和一个中国女人结婚后来又没结成的人吧。”季桐说道，她想知道Alex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还有没有机会通过一个客观的途径获得投资。
“是的。那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跑了。按理，Alex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结婚对象，不过，感情的事，局外人很难明白。”
“你是周日回来吗？”
“放心，这次不会改期了。”
“Frank、陈烁最近有找你茬吗？”
“没有。”
“上次设计稿的事没得逞，我们借了文创领域发展业务，贝莱没有丝毫的动静，我总感觉在蓄力一些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在一起，没有什么过不了的槛。”
“辰泽，我想……”季桐听到聂辰泽的话，忽而，心头一热，想要问他什么时候结婚。只是很快理智战胜了这莫名涌上的冲动。
“怎么了？”
“没什么，我突然忘记要说什么了。”
季桐与聂辰泽结束了对话，她拍了下自己热烫的脸，刚才竟是有些莫名其妙地想提结婚的事。恐怕也是因为Alex表白的缘故。不知是不是到了某个阶段，人就会想要更多的东西，譬如说结婚。自从过年的时候，季桐的父母与聂辰泽谈过婚房之后，她与聂辰泽之间并未谈过结婚的事。曾经在婚姻面前被伤过一次，季桐原以为这伤会令自己有恐婚症，但现在看来，她却有些“恨嫁”了。
第二天，季桐如常与大家开会，并仔细倾听了各个产品在各区域的销售情况。除了皙妍产品之外，栖梧也为几家文创企业及非物质遗产文化传播单位做了一些订制产品，跟踪这些客户的销售也一一将进程汇报给季桐。
待到结束一轮轮的会议之后，季桐只觉得脖子酸疼，刚用手敲打了下颈椎，郭甜甜立刻迎了上来，低声说道：“季姐，有人送了你一大束花，放进你的办公室了。不是聂总吧？”
“送花？”
聂辰泽也送花，但绝不会送到公司里来。他经常会买各种玫瑰做成的哈士奇，还会在脖子里写卡片。但凡他出差未归，花作的哈士奇就会送到家里。
季桐走回办公室，果然见到桌上一大捧深紫红色的玫瑰花。这种玫瑰花的色彩很独特，在季桐的印象中，从没有见过这种颜色的玫瑰花。她拿起插在玫瑰花里的卡片，只写了“Sorry”，落款是个A字。
正当季桐意识到这花是来自Alex的时候，展鹏送份资料进季桐办公室，说道：“路易十四玫瑰。”
“路易十四玫瑰？”季桐疑问道。
“老大不知道吗？这是以法国太阳王路易十四命名的花，贵的不是一点两点。花语——我只钟情你一个。”展鹏挤挤眼，继续道，“应该不是聂总送的吧？”
“你们太八卦了。我警告你们，再八卦的话，我得出个规矩，禁止你们在办公室议论我的事。”
“老大，不是说公司里言论自由的吗？”
“你是不是今天很空闲？”季桐瞪了一眼展鹏，展鹏立刻掩口离开了办公室。
季桐看着大捧的路易十四。Alex既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信息过来告知花是他送的。因为人没到场，季桐连拒收的机会都没有。她不得不想个法子处理这些花。她看了眼垃圾桶，最终，还是把花拿出办公室交给了郭甜甜，吩咐郭甜甜分了这些花。
郭甜甜很是高兴，一来能拿到这么昂贵的玫瑰花，二来至少说明季桐不为所动，不用替男神操心。只是当郭甜甜分完路易十四鲜花之后，发现鲜花底放了一只盒子，上面贴了张条“请将这只盒子转交给季小姐”。
这让郭甜甜一愣，看样子这个送花人真是来者不善，知道季桐不会收下这花，特意留了后手。郭甜甜很想打开这盒子，可上面写的话又制止了她的举动。她想了片刻后，将盒子交到了季桐的手上。
季桐都没有想过Alex会有这样的安排。她打开盒子后，发现里面还放着一只小盒子，上面留了一张纸：请在宁静的夜晚打开它。
这是一只投影灯盒，季桐并没有在夜晚打开它，就已经看到了镂空的字体写着：请允许我爱上你。
Alex的举动让季桐抓狂，她无法相信把这个男人与聂辰泽、曾渝口中非常专业的资深投资人扯上关系。当然，对于许多需要投资的人而言，这是多么美妙的事。她和Alex的角色地位好似是对调了一下，投资人把她调查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对她接收礼物的心理进行了分析，反而，作为期待被投资的人恐慌地不知如何处理。
她既没有Alex的电话，座机打到乔盛中国因为没有分机号，总机不失礼貌地拒绝了她这通疑似骚扰的电话。
没有办法拒绝他，他也不打来电话，她仿佛在被一个男人用最古老的方浪漫式追求着。
令她更不知所措的事，路易十四与投影的情话不过是开胃菜罢了。第二天，Alex又送了一个礼物盒，当她打开礼物盒的时候，不光是用朱丽叶玫瑰花做成的心，还飞出了两只宝石蓝色的蝴蝶。Alex同样留言道：“请别因为我的疯狂而生气。”
周五临下班前，季桐收到了一只红色的瓶子，瓶体并不透明，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外面贴了一张纸：“希望能在黑夜中，能有照亮你面前小路的机会。”
这一次，季桐把瓶子扔在了垃圾桶里，只是关灯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这瓶子竟然亮了起来。她蹲下身，才发现里面竟是几只飞舞的萤火虫。
“老大，看样子，追求你的人不会轻易放弃。”
季桐打开窗子，一阵热浪袭来，她打开瓶子放飞了萤火虫。身后传来展鹏的声音。她转过身，尴尬地叹了口气摇摇头。
“聂总知道了吗？”
“兴许知道了，兴许不知道，我没说过，但也许甜甜说了。”季桐耸耸肩，拿上包，冲展鹏说道，“总会处理好的。”
“老大，你是根本找不到对方吧？”
心思被展鹏一点穿，季桐忍不住瞟了眼这位年轻人，展鹏挠了下头，“老大，我好歹也是个男的，别总把我当弟弟看待，我的经验可以写本书呢。”
“行了，还想不想搭车了。”
“我就是说这追求者的段位高啊，老大，你想想，论我了解的你，一定是早早就拒绝了这狂蜂浪蝶，但现在还在不停地给你送礼物，必然，你是没有办法拒绝他。除非，当面见面，否则的话，你就没有机会拒绝他。可是，如果当面见面的话，就是他期许的结果呢。所以，这就是段位高的男人的手段。”
“嗐，我说你平时就干这事儿，对吧？”
“不，不，不，我可没那么多钱做这么多事。他每天送来的东西可都贵得吓死人，光那花都是特级的，每一朵都是价格不菲。”
“好了好了，说你一句，必然能辩出十句来。”
“老大，究竟是谁啊？”
展鹏的好奇心最终也不过是好奇心。季桐只感觉这种被追求却无力回击的滋味够难受的。幸而，她足够忙，周六一整天都在做市场巡查，没有时间去想这件麻烦事。待到她夜晚回家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躺倒在沙发上，垂下一只胳膊摸着佐罗的脑袋发呆。
没想到，一回家，聂辰泽竟是坐在了沙发上。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周日的吗？”
“我怕被人攻城略地，就回来看看。”说话的时候，聂辰泽已经站在了季桐面前，揽住她的腰身吻了起来。比起以往来，这一次的吻更霸道窒息。
两人绕着前厅吻了许久后才停歇了下来，季桐勾着聂辰泽的颈脖，脸色绯红，喘着气问道：“是不是甜甜都和你说了？”
“我想听你自己说。”
“你生气了？”
“不生气，但是很吃醋。”聂辰泽并不避讳地说道，他有十足的信心季桐不会为之所动，可对方这番浪漫的手段也着实让他有些不安。尤其是郭甜甜告诉他，根本不知道送礼物的人是谁。在郭甜甜面前装得一点儿都不在意，但在季桐面前却坦诚得毫无保留。
季桐耸耸肩，娇嗔道：“你知道我不会喜欢别人的。”
“是谁？”
“Alex。”
“Alex？”聂辰泽微微一皱眉，没想到一直被他认为恪守行业操守的资深投资人竟然会追起了他的女友。这令聂辰泽感到惊讶，继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说话了，还说自己不生气。”
“我只是没有想到会是Alex。”
“是啊，你和曾渝都说Alex是个非常有职业修养的人。结果，完全不是想的那样。”季桐亲了下聂辰泽，手拨弄起他微敞开的衣领扣子，低声道，“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相信我。”
聂辰泽握住了她放在领口的手，说道，“看着好像还是心有愧疚。”
“都被你看穿了。”
“那现在补偿我？”
季桐主动踮脚吻了聂辰泽。就如聂辰泽所说，虽问心无愧，可这件事一直迟迟没有说出，多少也是不当。聂辰泽轻抚了下她，正要开口说话，却接到一通电话。他握着手机，径直去了书房。
以往，聂辰泽接电话从来不避讳她，但今天的他却有些不一样。她看到聂辰泽转身的时候，眉宇间瞬时浮起了愁容。
难道说柯林遇到了麻烦？
季桐不禁担心，不让她知晓的问题怕是一个不简单的问题。这兴许是他忽而从日本提前回来的真正原因。季桐叹了口气，倒在了沙发上，喊了两声佐罗。佐罗本在楼上房间里睡觉，听到季桐的声音，立刻跑下了楼，讨宠地站在沙发边蹭起季桐的手臂。
她正思考着聂辰泽的事，不想自家小区物业打来了电话，说是有份重要的快递需要本人签收。季桐与送快递的人对话后，让快递改派了的快件。约一个小时不到的光景，这份原本送至季桐小区的快件转到了聂辰泽的别墅。
这时候，聂辰泽已结束了电话，煎了牛排给季桐。季桐拿了这份快递，打开后发现，里面放着一只蓝色蝴蝶胸针。
Alex在盒子里留了张纸条：你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飞过我灰暗的世界，我希望你能停留下来。
“梵克雅宝的高定胸针，看样子，我的这位情敌真是不惜血本地在追求你。我现在真是恨不得揍他一顿。”
“梵克雅宝？”季桐扑哧一笑，抬眼想了想，总算记起聂辰泽先前送给过她一只梵克雅宝的诗意星象腕表，还记得他有好些梵克雅宝的袖扣。她因总在工厂与客户之间忙碌，就将腕表收藏在了床头柜里。虽说非常喜欢，却也想不到去佩戴，倒是送表当晚，她开玩笑地问聂辰泽是不是还把柳译送表的事放在心里，聂辰泽笑而不语。
“梵克雅宝除了平日出售的一些系列之外，也会为客户高端订制。以前曾经为一个客户定制过四季系列。其中秋之手镯就是以帝王斑蝶做的设计，这款胸针上的蝴蝶是Morpho Hel ena，也就是光明女神闪蝶，并不在梵克雅宝平时的售卖清单中。我想是高端订制款式，且还不是这几年的订制品。”
“你把Alex的手机号给我。我得把这胸针还给他。”季桐吐了口气，这件事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
“牛排要凉了。”聂辰泽见季桐看到蝴蝶胸针时，非但不为所动，反而有些生气的样子，不免生了更多的怜爱，并把Alex的手机号交给了季桐。
季桐顾不得吃饭，拿了Alex的手机号后就打了过去， Alex并不在上海，听到季桐的电话，立刻约她两周后见面。临挂电话前，季桐向Alex提出不要再送礼物，Alex欣然答应。
这两周却是风云变幻，栖梧产品上了许多美妆新媒体号及直播的热议，随了热议，各个客户代理商提前发了大数额的销售备货预测给栖梧。季桐问了聂辰泽，聂辰泽发现这件事的第一时刻就已经着手调查了此事。这些美妆大号均不是柯林旗下的美妆大号，也不是合作关系的新媒体号，而都与一家文化公司有关。至于这家文化公司背后还有什么人在操纵，却怎么都查不到。这件事，不仅蹊跷，而且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效应。
一方面，订单如潮涌令生产计划等措手不及，另一方面，Frank将此事归结于聂辰泽，认定在市场上所有对栖梧有利的事均是聂辰泽在背后覆手翻云。在没有拿到那家文化公司幕后操纵人的证据之前，聂辰泽所有的否认在Frank眼里不过是狡辩。这么一来，贝莱中国与柯林的关系到了悬崖边，几乎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
订单暴增引发产能不足的问题，扩充产能排班增线、购买更多的原材料、提前支付线上线下广告位的费用等，这令本还算充裕的现金流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缺乏制造公司生产运营经验的季桐原本只关注销售，当销售猛涨，暴露出来的各种问题令她猝不及防。
资金短缺的问题，很快传到了Alex那儿。
季桐在各种繁杂头疼的事务中抽空带着Morpho Helena胸针到了Alex约定的一家洋房西餐厅。这是一间典型的老洋房，同她常与聂辰泽一起喝酒的那间酒吧距离不远。
服务生送季桐到了洋房顶楼，比起常去的那间酒吧，这座餐厅的顶楼一半是花园，一半是玻璃房包间。
Alex早已坐在单间里，见到季桐进来，立刻站了起来。他湖水般的眼睛溢出满满的自信，浅金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身订制西装高贵而潇洒，举手投足间无不带着贵族的气息。
“季小姐。”
“Alex。”季桐扫了眼周围，发现整个房间布满了朱丽叶玫瑰。
正这时，Alex已是单膝跪在了季桐面前，他手里拿着一枚戒指，仰头朝季桐微笑道，“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像你这样，我只看了一眼就怦然心动，从此堕入了不可救药的深渊嫁给我吧，季桐。”
季桐吓了一跳，这求婚的架势比想得还夸张了许多。她与Alex不过见了两面罢了，他像是中了魔一样，向她求起了婚。
“Alex，对不起，我说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想，以我的条件足以比过他。”
“我很爱他。”
“一个普通的男人如何配得上你？栖梧现在资金短缺，遭遇了创业短板，这是谁做的，你应该心里清楚？即便不是Frank所做，必然也与贝莱中国脱不了干系。如果乔盛与欧氏同时注资栖梧，那么栖梧的产品一定会成为欧氏旗下的大品牌。”
“Alex，你这是在用资本与我做交换吗？我想与乔盛中国合作，是因为乔盛中国资金雄厚，专业性强。在我的商业计划中，已经写得很清楚，栖梧会以销售分成的方式来回报乔盛的资金投入，乔盛中国可以获得栖梧部分股份，但不控股，也不参与公司日常运作，同时，栖梧未来拥有优先回购股份的权力。栖梧，是中国品牌，就算资金短缺，我也不会把栖梧交给欧氏、贝莱以及任何一个外资企业。”
“你说的每个条件都很苛刻，但我很有信心说服乔盛与欧氏保留栖梧品牌，中资还是外资，姓什么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你嫁给我的话，就是我们家族的人，我父亲不仅是欧氏中国的总裁，也是欧氏全球的股东，你想要什么，难道父亲会不支持吗？”
“对不起，Alex，我和你的价值观完全不同，我爱的人也不像所说的那样普通。”
Alex听到季桐这句话，不由皱起眉头，季桐径直走向露台围栏那儿。他不得不站了起来，手里紧紧地拽着价值连城的钻戒，跟着季桐到了铺满鲜花的露台上。他想不通他放弃了恪守多年的职业操守，为的就是赢得季桐的芳心。不想她竟然是丝毫不动心。
“Alex。”聂辰泽站在楼下，微笑着冲楼顶上的Alex打了声招呼，接着，顺了露台旁直通楼底的铁艺扶梯走了上来，“很久没见。”
Alex愕然地看着聂辰泽，季桐则走到聂辰泽身边，说道：“Alex，你对我的背景调查得很清楚，也知道最近在市场上故意抬升我们栖梧的幕后黑手是贝莱，但却没有查清一件事，辰泽是我男朋友。”
“你们……”Alex本是昂扬的斗志在这一刻陡转之下，他以为季桐是骗自己有个男友，或是说他认为即便季桐有男朋友，他也有足够的能力把她撬走。虽说有些卑鄙，但终究是为了爱情，做什么都不打紧。没想到，季桐的男朋友居然是聂辰泽。
“Alex，季桐的确是我女朋友。那天她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也在身边。她今天是来还东西的。”
聂辰泽话语刚落，季桐已把梵克雅宝的胸针递还给了Alex：“对不起，这份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
“怎么会是你？”Alex喃喃了一句，眼神颇是颓然沮丧。他以为季桐赴约，就意味着她会给他机会，没想到是拒绝他的机会。
“我本想把你介绍给季桐的，但碍于你父亲是欧氏中国的总裁，所以，才引荐了曾渝。”
“噢，不，我对季小姐一见钟情。”
“Alex，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聂辰泽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了一只戒指，推入了季桐左手的中指上，“她会是聂太太。”
戒指还带着他的体温。这是一只高定钻戒，钻石勾出一朵精巧的泡桐花，晶莹剔透的钻石折射出太阳的光芒。季桐愣怔地看着聂辰泽，这一切突然地令她来不及做出反应。
“挑了很多款式，我都不满意，没有满意的，我绝不会就此将就。”聂辰泽单膝跪下，轻吻季桐戴了戒指的手，温柔地道歉道，“对不起，是我晚了。愿意嫁给我吗？”
“辰泽，你太过分了，明明是我先求婚的。噢，不，不，真是太不合理了。”Alex恨不得立刻把自己高贵优雅的品质掷到地上，狠狠地骂上聂辰泽一顿，他扶额仰天，愤愤地来回踱步。
然而，一旁的季桐却已经扑进了聂辰泽的怀里，全然没有在意Alex的反应，完全沉浸在聂辰泽突然的求婚中。
连同，那句“我愿意”都省略了。
这让Alex更郁闷，好好的一场求婚，反而成就了聂辰泽。他又来回踱步了好一会儿，终于憋不住朝聂辰泽说道：“Ok，我，我是不是得祝福你们。”
“当然。”
“噢，天哪。”Alex气馁地瞪了眼聂辰泽，“你怎么能比我先认识她，怎么会这样，如果我先遇上她……”
“如果你先遇到她，最后，她也会是聂太太。”聂辰泽打断了Alex词穷的假设。
季桐依偎在他怀里微微一笑，朝Alex说道，“你一定会遇上令人心动的女孩。”
“又是句安慰人的话。”Alex耷拉了下脑袋，与先前信心满满的样子相比，显得尤为可怜。
“好了，Alex，我也祝福你，遇上一个完美的女孩。”聂辰泽在旁说道。
“谢谢。”Alex叹了口气，对聂辰泽说道，“你得请我打一年的高尔夫，不，每次还得带上她。”
“没问题。”
“噢，天哪，我真的恨死你了。可没办法，我失败了，她爱的人是你。”任谁都想不通一个投资界著名公司的合伙人在感情面前会像个男孩似的。他说完后，进了玻璃房里喝了一大杯的冰水，总算是镇定了下来，与聂辰泽说道，“你为什么非让她这么辛苦地创业？”
“所以，我说即使你先遇到她，她也会是聂太太。”聂辰泽宠溺地低眉看了眼季桐说道，“只有我才最懂她要什么。”
“嗐。这就是Frank也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
“是的。”
“怪不得菲莫斯会进入贝莱中国，可你知道，我向季桐提出的乔盛中国与欧氏同时注资的提议对栖梧来说是个好主意。”
“注资不控股，必然是好主意，但我想欧氏不会不想控股的。欧氏这两年的收购计划还没有完成，对欧氏来说，贝莱中国看中什么，欧氏就会非常有兴趣得到什么。”
“对栖梧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已经错过了一次，不想再错一次。栖梧是中国品牌，我们想做的是百年企业，而不是一个简单的独角兽企业。”
聂辰泽的话音刚落，Lina的电话打了过来，她的声音与铃声一样的急促：“聂总，贝莱中国疯了。”
“什么事？”
“他们寄来了合作终止协议，还有，法院还发来了传票。”
聂辰泽正沉浸在求婚成功的喜悦中，没想到贝莱中国终止了与柯林的合作，心境从云端瞬间落到了谷底，他极力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低声道：“什么内容？”
“贝莱中国起诉你藏匿了前莹丽公司总裁耿恺的配方，将属于贝莱中国的配方交给了第三方，违反了莹丽与贝莱的并购协议，属非法侵占贝莱的资产，获得不当商业利益。”
Lina正说着这件事，季桐接到了黄子涛的电话，“季总，刚收到法院传票，贝莱中国起诉我们非法侵占贝莱资产，要求我们停止侵占并赔偿巨额商业所得。”
季桐一愣，目光不觉碰上聂辰泽的眼神。她瞬间意识到，贝莱突然向柯林与栖梧同时开炮。方才还小鸟依人的季桐旋即从浪漫中抽身，与Alex说道：“不好意思，我和辰泽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改天请你吃饭道歉。”
Alex唯有应允，但他看得出聂辰泽与季桐两人似乎遭遇了一件极其棘手的事，目送他们离开的时候，他拿起了手机，问道：“查下栖梧和柯林遇上什么事了。”
一场腥风血雨在风和日丽中突然来袭了。
“辰泽。”季桐坐在聂辰泽的身旁，她听到了Lina急促的汇报，贝莱中国的传票以及菲莫斯在行业里抹黑柯林的事，这像是一场配合完美的计策，将柯林设计得难以招架，不少与柯林合作的企业取消了合作协议。她想要安慰聂辰泽，不想迎来的是聂辰泽淡然的笑容“不会有事的。戒指还喜欢吗？”
“当然喜欢，你这么挑剔的人，选的戒指能不好吗？”
“希望到时候，我选的结婚戒指，你也能满意。”
季桐莞尔，心情却是十分沉重。两人回家之后，Lina与黄子涛先后来到了别墅，同时，聂辰泽的御用律师关律师也到了别墅。
短短三个小时不到，栖梧产品涉嫌盗用贝莱中国配方之类的话题就成了热搜。虽然聂辰泽已经十分努力地压制负面消息传播，奈何聂辰泽本人背景身份以及与季桐之间的关系也被公开化。网上纷纷指责聂辰泽与季桐偷盗国际公司专利，虚假贩卖民族品牌概念。与此同时，不少水军涌入，各种批判的话语漫天飞来。
展鹏、郭甜甜等人打来电话问季桐该怎么办，季桐让他们无须理会，她与聂辰泽会想办法解决。
“非常抱歉，是我没有及时处理实验室资料被窃取的事，导致栖梧和柯林遇到现在的危机。”聂辰泽紧锁了眉宇，语声不免有些自责，“约三周前，冯博士通知我实验室部分文档遗失，同时，一名中国籍助教失踪，遗失的档案正是耿恺写的配方日志。我们花了一周时间都没有找到这名助教，没想到这份档案落到了贝莱中国的手里。”
季桐看着聂辰泽叙述了这件事，想起两周前，聂辰泽突然由日本提前返回后接听的电话怕就是一直在追查此事。冯博士是唐国林的学长，因为一次化学事故后失明，之后得了社交恐惧症，几乎没有公司和实验室再聘请冯博士。尽管如此，他却凭借自己惊人的毅力继续研究化妆品。当初聂辰泽找唐国林出山，唐国林拒绝后力荐了冯博士。聂辰泽便在瑞士成立了专门的实验室研究完善耿恺的配方，最终成功研发了全新的全天然提取物制成的化妆品。
“整件事怕是陈烁和秦言一手策划的，怪不得这阶段静悄悄的，原来是部署了这么一个大局。”季桐叹了一声，继续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故意推高栖梧，离间了Frank和辰泽之间本就已经不稳固的关系。陈烁熟悉莹丽的事务，对他来说翻查到耿恺当年在莹丽立项要做全天然产品的事并不困难。Frank向来忌惮我创业，陈烁这把火一定把Frank心里的怒火彻底燃烈了。哎，怪我这两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只认为有人借推高栖梧产品，令栖梧陷入现金流危险，我甚至以为是乔盛中国做的，以便联合欧氏注资收购栖梧。没想到，他们是准备捧杀栖梧。”
说到这儿的时候，季桐看了眼聂辰泽，聂辰泽回以安慰的目光。
“真他妈龌龊！”黄子涛忍不住骂道。
“从法律角度讲，当初贝莱中国收购莹丽，所有莹丽的资产包括配方技术都得移交给贝莱中国。因此，他们以栖梧使用了耿恺的配方为由，告栖梧非法侵占贝莱中国资产。就目前我们猜测到他们可能握有的证据，对我们非常不利。如果申请国家专利公开配方，应该会对我们有利。”
“不行，化妆品行业的配方向来都是技术秘密保护，极少有公司采取专利保护。”黄子涛立刻说道。
“所以，我们才会这么被动。”季桐叹了口气。化妆品行业基本采取技术秘密保护而非专利保护，因为一旦申请专利保护就意味着要公开配方，这么一来，给了不少公司可乘之机，保护期内，有人可以剽窃专利，保护期一旦过了，就成了公开配方。跨国企业的核心技术大多采用技术秘密保护，可口可乐与百事可乐便是技术秘密保护最为经典的例子。
“技术秘密保护和专利保护在法律上归属于不同法律的条款保护。技术秘密是受《反不正当竞争法》的保护，而专利保护则是受《专利法》的保护。现在贝莱中国并没有以《反不正当竞争法》来起诉栖梧，应该也是因为获取证据的途径不当的缘故。”关律师在旁解释道。
“关律师，我想请问这场官司的赢面是不是很低？”季桐问道。
“能够证明栖梧公司生产的产品配方与耿恺日志中的配方没有联系，是完全独立研发的产品，才能说明栖梧并没有使用耿恺的配方，一旦这个条件不成立，侵占贝莱中国资产也就不成立了。”
“就是说，只有栖梧申请专利公开配方，才有可能赢这场官司。”
“也并非稳操胜券，不过，任何能够证明两者没有关联的都有利于打赢官司。”
“化妆品行业这么多配方，成分表相似也正常，我们完全可以否认栖梧的配方与耿恺的日志有任何关系。”黄子涛说道。
正这时，Lina的手机响了起来。聂辰泽的手机一直静音状态，如非重要来电一律不再接听，而Lina的手机则响个不停。自打Lina进了别墅，虽然为这起突发事件心烦意乱，但她看到季桐左手的戒指时，脑子一下就混沌不堪。虽然她竭力地摆脱内心的妒忌欲，但晃动的钻戒让她不由心烦。以至于上司聂辰泽提醒她接电话，她才拿起手机：“接电话吧。公关稿让我看后再发。”
“好的。”Lina立刻起身去接电话。
聂辰泽与桌旁其他人说道：“既然有备而来，他们就能把所有脏水泼过来，我们不能存有任何侥幸心理。”
“是啊，陈烁这小子，出了这么一个阴招。”黄子涛再度骂咧了一句，说道，“能和Frank再谈谈吗？”
“谈判的基础必然是一方妥协，我想除非栖梧妥协，否则的话，Frank不会与我们谈判。”
“聂总，柯凡评论了贝莱起诉栖梧与柯林的微博，把话题推到了热搜第一的位置。”Lina神色慌张地回来汇报道，她看着聂辰泽，觑了眼一旁的季桐。
“她说什么？”季桐知道，柯凡评论的内容必然与她有关。
“她在评论中暗示你插足了她和聂总的感情，还说你有今天也是报应。”Lina不敢看聂辰泽倏然冷冽的眼神，只敢朝季桐说完这件事。
聂辰泽一把抓起手机，却被季桐拉住制止：“不要理她，我没事的。”
柯凡的举动对季桐而言是极不公平且恶劣的，季桐疲累于眼前的危机，却还要遭受这样的污蔑。聂辰泽只觉得心痛，他知道柯凡想要的就是季桐身败名裂，因为他，令季桐被柯凡诽谤，他无法沉默。然而，季桐却不想他因为她而不冷静。
“辰泽，我真的没事，她就是蹭个热度，若是我们理会她，反而遭了算计。谁知道她现在是不是秦言或是陈烁故意安排的棋子。”尽管这莫须有的罪名令季桐难受不已，但她竭尽努力不流露任何委屈的神色。
“对了，季总，我建议你取消后天化妆品行业大会上的文创新思路分享演讲。”黄子涛在旁缓和了下气氛。
“不，子涛，我得去行业大会。”
“万一在大会上出问题咋办？”Lina忍不住说道。
“栖梧在这个时候越逃避，就会显得越有问题。”季桐朝关律师说道，“关律师，我想您为栖梧发表声明，正面回应贝莱中国的起诉，否认栖梧使用任何属于贝莱中国的配方。一切将交由法院审判。”
“好的。”关律师应道。
“再加上我的个人申明，否认侵占贝莱中国资产，同时澄清我与季小姐之间的关系是未婚夫妻。”聂辰泽拉过季桐的手补充道，“我不能让你受委屈。”
季桐唇角微扬，与聂辰泽彼此会心一笑。狂风暴雨中，他们将接受最为残酷的考验，过去付出的心血或将一无所有，但依旧无法击垮他们的坚持与执着。目光交汇间，他们更加坚定了信念。
当晚，Alex发了短信给季桐，让她再次考虑先前的提议。如果栖梧接受乔盛与欧氏的条件成为欧氏旗下公司，欧氏将与贝莱中国和解风波，同时，化解聂辰泽的危机。尽管季桐非常想脱困，但还是选择了婉拒。
Alex回复了句：Take care。
拒绝这样的条件是疯狂的，但季桐一点都不后悔，她相信他们一定能扛过去，即便抗不过去，也会重新再来一遍。耿恺真正留给他们的是精神，而非被贝莱起诉中所提到的配方。
国内企业侵占跨国公司的资产，盗用跨国公司的配方，贩卖虚假的民族文化，种种言论传到了栖梧客户那儿。客户纷纷取消订单，而那些委托栖梧进行代工生产的长期客户也提出解约，甚至还有人致电要追究栖梧是否盗用他们的产品配方。
“王总，我们栖梧怎么可能会偷盗你们的配方呢？什么？贝莱的事？我们和他们之间是有误会……”
“章总，不可能，你们有假货？假货的事一定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不会偷盗的。”
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电话声与销售们的解释传入了季桐的耳朵，她相信陈烁正迅速在行业里扩散各种言论，让客户们对栖梧产生排斥。
关律师为栖梧与柯林拟了公开信，柯林同时宣布聂辰泽暂停一切职务，直到结束个人与贝莱中国之间的官司结束。聂辰泽之所以这么安排，已是将个人对柯林造成的负面影响降至了最低限度。即便如此，网络并非理性的场所，各种谣言依旧充斥着各个角落。
即便如此，季桐仍旧参加了化妆品行业大会。一早的时候，聂辰泽替她拉上了旗袍拉链，温柔地揽着她的腰站在穿衣镜前，轻吻了下她的耳朵，“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去现场了。”
“没关系。冯博士昏迷，你一定得去看看，更况，解决目前的问题，去趟实验室兴许会有用。至于开会发言的事，你都已经交代好蛮牛保护我周全，就放心好了。”
贝莱告聂辰泽与栖梧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欧洲，冯博士本就脆弱的精神遭受打击，在实验室里突然晕倒后被送往医院，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聂辰泽必须立刻赶到瑞士去探望冯博士，并查清楚助教的背景及文档偷盗的事件。
“我答应你，很快就回来。”
“嗯。”季桐拿过一条珍珠项链交给聂辰泽帮她扣上。
聂辰泽想起第一次为她戴项链时，自己几乎难以把持的窘态，不免暗笑了一声。季桐追问他为何笑，他只是笑而不语。
“辰泽。”季桐穿上高跟鞋，准备离开别墅的时候，转身抱住了聂辰泽。她忽而觉得两人行将分开的感觉令她有些许的恐惧，不过，在他怀里温存了一会儿之后，她又恢复了先前的自信与勇敢，“我突然就想抱抱你。”
聂辰泽吻了下她前额，发丝的馨香一如以往地惹他留恋。然而，他知道此时并非两人温存的时机，因此，他未有更多温柔的举动以免令她更添了不舍。
季桐与黄子涛、展鹏来到了化妆品行业大会的现场。
与会的许多人都是熟悉的，他们看着穿了旗袍的季桐走进会场的时候，脸上浮现出各种奇怪的表情，仿佛她的突然出席破碎了先前各种八卦的猜想。
Frank与陈烁的位置离她并不远，她落座的时候撞上了Frank投来的目光。以往，Frank很少参加大会论坛，今天特意参会，证明了他很了解季桐。两人昔日里合作的关系已然成为被告与原告，他们目光交汇时流露出的神情绝非外界认为的尴尬，而是一种对过往的彻底抹杀后的心灰意冷。她能看到Frank的目光里神态复杂，而自己又何尝不是。
陈烁并没有看她，保持着端坐的姿态。
当主持会议的人请季桐上台，做文创新思路分享演讲的时候，季桐站了起来，这让更多的人看到了她出席了会议。
她站到台上，热暖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她再度看起台下那些熟悉与不熟悉的脸孔。Frank已经调整了姿态，陈烁则握起空拳轻咳了一下，丁总坐在中间一排的位置，因为光线的缘故，季桐看不到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不管台下的人是如何看待这场风波，季桐依旧开始了演讲：“非常高兴，我能得到主办方的邀请，来与各位同行前辈们分享文创新思路。”
季桐说这句话的时候，座位的远方传来一些嘘声。底下坐着的人有些继续听着，有些则扭头去看声音的来源。
“栖梧公司是一个初创企业，从创业至今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在已然成熟的行业中，栖梧要想生存，就得寻找一条新的途径。”
“偷盗配方！”后排传来了一个声音。
因为台上灯光很亮，远处说话的人看不清楚，季桐微停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机缘巧合，我认识了服装设计大师展昕，与他一起谈论文化与化妆品合作的可能性。据权威数据统计，中国文创产业的GDP已接近4万亿，其中北京、上海、广东、江苏、浙江五地均突破了3000亿，而更有预测中国潜在文创产业市场规模将达到10万亿。以文化创意设计来提高工业产品的附加值，充分挖掘工业产品的溢价空间，是我们传统工业产品行业需要探索的目标。中国的消费者已经开始消费模式的转变，以著名的文创产品‘故宫淘宝’来说，小到一只零钱袋，一本本子，这些以往大家都觉得已经饱和的产品，却以几倍甚至十倍以上于日常产品的价格在售卖。结果呢？消费者买单。为什么买单，是因为消费者已经慢慢摒弃了价廉这种观念，他们需要更多富有内涵的产品来提升自己的消费体验。栖梧与文化的结合，也是一种对化妆品溢价空间的探索……”
尽管在演讲的过程中，总时不时地传来嘘声，但季桐仍旧坚持把自己在皙妍上的探索与大家分享。然而，就在一些人鼓掌的时候，那些反对的声音更响地回荡起来。
“借文创的帽子，偷国际公司的配方。”
“剽窃。”
“小偷。”
结尾的时候，嘘声再度响起，季桐不失礼貌地向听众致敬，接着，平静地说道，“栖梧虽然是初创公司，但从来没有盗取、侵占过任何其他公司的配方资产。贝莱中国是我曾经工作的地方，在那里，有我尊敬的上司Frank Fox先生，也有我曾经共事过的同事。我们曾在无数个日夜中通力合作，我很怀念过去的日子。我相信在配方问题上，法律会给予一个公正的结果。谢谢。”
季桐再度鞠躬，整个会场响起各种嘘声与嗡嗡的讨论声。季桐走下台阶，Frank在她回到座位之前收敛回了目光，继而，他站起身离开了会场。他的离开，引起了周围几个人的注意，陈烁立刻跟了上去，匆匆地离开了会场。
“自作聪明！”
当陈烁钻入Frank的专属座驾时，迎来Frank的厉声痛骂。陈烁虽腹诽Frank的坏脾气，却并不表现出来，只是解释道：“同行厌恶她也是正常的事。”
“难道非要我说破，那些无聊的人是你安排的吗？”
“现在我们是原告，她是被告，说的再好听，也是没有用的。”
“聂辰泽去了哪儿？”
“这个……”
“今天，他没有到场，显然是有别的安排了。还有，我想和那个助教谈谈。”
“助教？”陈烁警觉地看了眼Frank，很快意识到Frank已经掌握了欧洲方面的线索，不免有些紧张。
“怎么？你是想说我办公室里的日志是自个儿长了翅膀飞来的？陈烁，你不会当我是傻子吧？”
“Frank，不，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查好了，再向您汇报的。”
“查？少来这套自导自演的事。他回中国了吗？”Frank瞟了眼陈烁，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实在不想看到这阴险的小人继续拙劣地表演。
“回来了。”
“立刻去安排吧。”
“是，是。”
行业大会分享会之后，季桐与黄子涛迈步离开了会场，不想迎面遇上了秦言。秦言穿了件千鸟格的职业装，她与季桐并没有什么交道，但与黄子涛却是相识。
“这位是季总吧？”秦言端着一副得胜者姿态，眼梢微翘，眼光鄙夷地打量着季桐。
“你好，秦总。”
“呵呵，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不，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季桐并非第一次见秦言，记得第一次，她就帮着聂辰泽耍过一次秦言。
秦言愣了下，自然没有想起什么时候见过季桐，但很快她又改回了先前的傲慢，说道：“怎么聂辰泽没陪你吗？还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秦总真会说笑，我以为你和我打招呼是想问我能不能请展先生为你设计旗袍，没想到你牵挂的是辰泽。回头，我会转告他的。”秦言在最近的一次时尚圈社交活动中穿了件旗袍因为肚腹上有赘肉，被一些时尚公众号拿来调侃了一番。季桐见她冷嘲热讽，自然还以颜色。
“聂辰泽在家里歇得还不错吧？”
“辰泽难得有假期可以休息，感觉很不错。对了，我还没有恭喜秦总成了贝莱中国唯一的推广商。”季桐伸手去握秦言的手。
秦言不知季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周围经过她们的人投过目光，她只得伸手与季桐握手：“谢谢了。”
“秦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和子涛要走了。”
“噢，没什么事。打官司要赔很多钱，筹钱是得花时间的，啊，聂辰泽也真是的，早些与贝莱庭外和解，赔偿了事，不就好了嘛。据我所知，他在上海的房产价值不菲哪。”
“还没开庭，秦总就已经下了判决书？”
“证据确凿的事，你觉得这官司还能赢吗？”
“证据确凿？你连我们手上有什么证据都不知道，就能确定贝莱手上的证据就一定能赢我们？噢，我忘了，诺奇文化这家公司的信托受益人是你的前夫，对吗？”
季桐端起笑容，而秦言傲慢的脸孔一下僵在了原处。
“秦总，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不如等官司结束后，我和辰泽请你和你的前夫喝喝茶，大家好好谈谈文化。”
说完，季桐与黄子涛交换了下眼神，两人继续往前走。
“子涛，我昨天交代你的事去办了吧？”
“放心，正在进行中了，这事儿不难。这周一定能办好。”
“嗯，下周三开庭，我们……”
季桐说到这儿的时候，丁总低沉的声音喊住了季桐。
“丁总。”季桐回过头，只见丁总站在距离她身后一米的地方。
“配方究竟是不是耿恺的？你还记得当时在我办公室里说的话吗？”
“我当然记得。我说过，没有什么比完成一个已故之人的遗愿更重要的事了。”
“意思是……”
“耿恺的遗愿是研发全天然提取物的产品，建立一个民族品牌。丁总，千羽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得到了答案的丁总垂下了眼睑，意味深长地叹息了一声。就在Alex向季桐提出乔盛与欧氏注资之前，欧氏与千羽曾在上一年进行了长达数月的谈判，但最终收购方案以双方价格差距过大而终止。
千羽，动过了卖公司的念头。丁总作为高管之一，不免有所羞愧。因而，在季桐开口说到民族品牌的时候，他默然了。
季桐微微一笑，与黄子涛离开。
“季总，刚收到消息，有媒体接触过耿恺的妻子，她回应媒体，称不知道有耿恺的日志这件事。加上柯林在媒体上的资源，现在媒体平台上一边倒的趋势因为这一消息好转了不少。”黄子涛看了下手机，向季桐汇报道。
“嗯。刚说到一半。我和辰泽早上说过，在开庭之前，我们需要办一个记者招待会。Lina会和你联系具体落实下来。另外，除了之前我交代你的事情之外，我想你陪我见一个人。”
“谁？”
“卓澜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