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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
一波三折

微康与栖梧签订了战略合作,栖梧的皙妍系列旅行装投入了微康的各个站点,同时也销售到罗琪超市。柯林为皙妍系列做的预热也如火如荼地推了起来。

微康、罗琪、柯林都给了栖梧超长的付款周期,这对季桐来说就好比是一个无本买卖。因为季桐一再坚持聂辰泽不要过度参与到皙妍系列,以免与贝莱产生冲突,聂辰泽仍旧安排了几大美妆博主做了直播推广,反响相当不错。然而,市场对这种新品牌总是高开低走的反应。

尤其皙妍系列只有六款产品,根本不足以建起自己的专柜,线下渠道销售本就受阻,线上渠道也远不如预期。

销售计策仿似石子投入了静谧平静的湖面,连溅起的涟漪都没有看到,就已经沉入了湖底。糟糕的是由于厂区一次限电,栖梧晚交了两天货给千羽。

千羽理所当然地提出了赔偿要求,并通知栖梧会在付款中扣除货款。

这令大家非常沮丧,明明是限电,却要向他们索偿。工厂的工人们都担心这会影响他们的工资,直到季桐宣布不追究大家责任的时候,工人们心中的石头才落了下来。公司运营贷款的钱款需要偿还银行,本就紧巴巴的,扣除赔偿款本还可以应付贷款,但千羽迟迟不打货款过来。

这让季桐不得不再次来到千羽找丁总解决问题。

“晚交货的事,我很抱歉,贵公司提出的赔偿,我已经书面回复同意了,但还是您帮忙催财务付付款。”

“怎么?栖梧这么缺钱?”丁总从桌上拿起一只青花瓷茶杯,打开杯盖后,放到鼻下闻了闻,又放回了桌面。

“丁总,我履行了赔付承诺,相信千羽这么大的公司也能恪守承诺。”

“呵呵,千羽可不是大公司。”丁总拿起杯盖在茶杯上划了几次,氤氲的热气慢慢地腾起。

“丁总说笑了。”

“听说,你们的新产品皙妍系列高开低走哪。”

“栖梧是新公司,需要向千羽学习。”

“学习?”丁总抬手,重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啐了口茶叶后,说道,“把皙妍系列产品配方转让给我们千羽吧。”

在利益面前,丁总老前辈的姿态变得狰狞起来,季桐没有想到他会利用付款的事来威胁栖梧交出配方。她忽然觉得,千羽上周突然下了个订单似乎已经预知了厂区会限电停工的事,而且,千羽对栖梧的运营状况也了如指掌。

他的目的难道一开始就是皙妍系列的配方吗?季桐沉思了片刻后,说道,“丁总,我不会转让配方,栖梧的生死轻于这些配方。我一直敬重您,没有想过您会要用这手段来获取配方转让。对不起,我看我会让您失望的。”

“你不怕我停供金盏花原料吗?我一停供,你还有什么产品可言?”

“丁总,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配方成为一个好产品被客户使用、赞叹才是它最终的意义。何必拘泥于谁拥有呢?”剑拔弩张之际,丁总微缓了下语气。

“对丁总来说,是这个道理,但是对我来说,它的意义非比寻常,没有什么比完成一个已故之人的遗愿更重要的事了。”季桐果断地站了起来,说道,“丁总,打扰了。”

“配方……”丁总将茶杯盖盖在了杯子上,望着季桐离去的背影问道,“是耿恺的?”

季桐依旧打开门走了出去。

丁总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手边的茶杯依旧散发着氤氲的热气。良久,他按了桌上的电话机:“小李,栖梧的款打过去吧。”

耿恺。

这是一个令人心口沉重的人。

季桐离开千羽后的一刻钟,郭甜甜打来电话告诉她,千羽财务告知款项会在今天落实。她欣喜地笑了,黄子涛也打来电话告诉她一周后回上海,这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条救命绳索虽然,对黄子涛而言,季桐也是他的救命绳索。

除了黄子涛之外,季桐要求李薇薇联系欧洲的金盏花原料生产商,她不想再受人威胁。丁总那番恶劣的相逼提醒了她,她一定得找到可以稳定供货的原材料。既然国内不行,那就去欧洲。

季桐在联系好多家南欧金盏花原料公司后立刻飞赴法国。聂辰泽刚好在做贝莱北方区的大项目出差去了北京。

满怀着希望前往法国金盏花原料供货商那儿的季桐见了热情的庄园主们。在欧洲,生产金盏花提取物的公司大抵都拥有自己的金盏花庄园。然而,在他们热情地向季桐展示了庄园之后,却又纷纷表示有买家已经下了订单,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秃顶男得意洋洋地告诉季桐,订单也是来自中国。不过,不是中国本土的企业,而是法国化妆品巨擘企业企业贝莱在中国的公司。

这让季桐颇为吃惊,不仅如此,当她致电意大利的厂商时,也给出了类似的信息。金盏花提取物的价值并不高,这样大肆地收购优质等级的原材料对贝莱中国付出的代价并不大,但目的却是非常明显:Frank是不想给她留活路。

黄子涛从中国打来了一通电话,告诉季桐,陈烁向Frank建议大量收购优质金盏花原料以绝了栖梧的皙妍产品之路。

季桐苦笑地谢过黄子涛,Frank的速度相当之快,只是她尚不明白,为什么陈烁会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她来欧洲的事也不过是几天前才下的决定,这些厂商都是才联系好的,贝莱的线怎么会这么快而准地击中每个她要到达的地方。

难道说自己团队中有陈烁的人?

李薇薇?

有过背叛经历的人,不自觉地跳入季桐的脑海中。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整个欧洲行便成了没有意义的事。此时此刻,她真希望能变成孙悟空,拔根毛就能变出无数个自己。一个能立刻回国镇场,再有几个能分头寻找金盏花的生厂商,还有几个能去各个地方开拓市场。

她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任着风拂过脸庞,好似有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去。创业,这件事她是怎么提上日程的?她仿似忽然失忆了,只记得开了头后就全是糟心的事。被人冷嘲热讽,被风雪从设备刮倒,被丁总设计逼迫,一切比起自己设想的苦要多得多。

阳光变得强烈起来,一下子刺入了季桐的眼睛,她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用手遮住阳光,只是,睁眼的瞬间,她从指缝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反手擦了眼睛,那好看的双唇不禁笑了起来,熟悉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

“放心,没做白日梦。”

“你,你怎么来阿维尼翁了?你,我……”

季桐还在毫无逻辑地表达着自己惊诧的心情,他已靠着她身边坐了下来,温热的掌心放在她的手背上。

“可真是一个人说走就走的旅行。”

“我这是出差。”

“出差?倒像是一个迷了路,满脸颓丧的女孩。”

“有吗?”季桐摸了下脸,调皮一笑地搂起他坚实的胳膊,说道,“那请问这位先生,你是怎么从中国找到这里?”

“我会魔法。”

“魔法?”季桐寻思面前这家伙莫非真的会魔法,方才坐在长凳上时挫败难过的心绪一下被扫得精光。

聂辰泽拉起她,她跟着他漫步在街道上。直到在百余米后停在一棵大树下,他钻入一家冰淇淋店,少顷,手里拿着一只沾满了各种巧克力配料的蛋筒冰淇淋递到她面前,“一只施了魔法的冰淇淋。”

“真的?”

“真的。”

他说得郑重其事,季桐耸耸肩眯眼笑着接过他递来的冰淇淋。管它是不是真的,她都想立刻尝尝散发着肉桂粉香的冰淇淋。

她吃完了冰淇淋,打开纸卷准备扔进垃圾桶,忽而发现纸卷上写了一串字母,像是地址名称。

“让我来陪你,这个迷路的女孩一起继续欧洲之旅吧。”

“这个地址是?”

他果然施了魔法在冰淇淋上,知道她有打开包装纸卷的习惯,就把咒语写在这纸卷上。纸卷的地址是瑞士的一个庄园。这座庄园的主人Matthe至少拥有十处大庄园,平日经营的主要业务是红酒,副业是营销植物提取物,主要供给食品行业。

“聂,我说过,种花和交往女人是一回事,任何女人和我在一起都会是最漂亮的,花也一样,到我手上,都是最好看的花。”Matthe是个法国人,长得虽算不上英俊,但却是令女人能有一眼生出好感的魅力。

至少,季桐认为像Matthe这样的男人不会让人生厌。他总能滔滔不绝地说些好玩的话,随后,把女人捧上了天。

在他谈吐中,女人就像是精心呵护的各种花。

聂辰泽调侃道:“给我看看检测报告。”

“嗐,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嘛?”Matthe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支紫色鸢尾花插在细长的玻璃瓶放到季桐的面前,“送你一支永生Iris。”

“谢谢。”季桐礼貌地回复道。

“Matthe,报告。”

“噢,天哪,有人吃醋了。”Matthe狡黠地笑笑,接着边去取报告,边说道,“聂,你完蛋了,完蛋了。”

季桐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聂辰泽倒是落了尴尬。

Matthe的报告非常完善,他已经尽快安排了样品寄往中国,接受中国的测试。在Matthe和聂辰泽的谈话中,季桐才知晓两年前聂辰泽和Matthe谈论种花的事情,其中不仅包括了金盏花,还有各类花种。Matthe是个完美主义者,所以,没到报告出来,他就不告诉聂辰泽自己搞定了一切。

因此,聂辰泽也是才知晓Matthe的金盏花提取物已经顺利过了检测。三人在一起聊了两小时后,Matthe忽而朝聂辰泽眨眨眼睛,两人好像有个什么约定似的,季桐刚要开口问是什么事。

Matthe故作神秘地伸长脖子朝季桐低声道,“聂和你两人去参观庄园。我就不陪你们了。唔,聂说,我就是一只大灯泡,所到之处光芒万丈。”

季桐忍俊不禁。

Matthe再次低声道,“好好参观美妙的伊甸园,我保证没人会打扰你们,尤其是我,最麻烦的人。”

他说完后,忽而扔了把钥匙给聂辰泽。

“谢了。”

季桐还没有反应过来,聂辰泽就拉着她一起离开了Matthe的房子。

“你怎么认识Matthe的?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读书那会儿认识的,我的红酒知识启蒙者。Matthe的父亲经营着法国知名的家族企业,年轻时非常风流,这一点,Matthe倒是得了真传。他的父母并未结婚,母亲生下他就走了。之后五六年,他父亲与一个算得上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了,有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尽管欧洲人思想开放,但他私生子的身份在家族里总是低人一等,所以,他放飞自我到处寻欢作乐,干自己想干的事。”

“想不到你会和他认识。啊,我怎么想你们都不是一类人。”

“他和Ella关系很好。”

“曾经恋爱过?”

“也许吧。他是Ella介绍给我认识的。认识后一周,他请我去参加一个派对,我……”聂辰泽清笑了一声,继续道,“我不知道他办的是睡衣派对,随后,就我一个人穿了正装。”

“睡衣派对?你穿了正装。”季桐哈哈大笑起来。

通往庄园的路两旁满是鲜花,笑声荡漾在车里,季桐使劲地催着聂辰泽讲述当初睡衣派对的故事。

不知不觉,车子驶入了一个庄园,通往泊车位的路旁种着两行苹果树,明媚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投下纷乱的光影。待到下了车,季桐与聂辰泽走过一条挂满了紫藤的拱形长廊。

忽而,眼前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斑斓绚丽的花群仿若几十条缤纷的彩带镶嵌在交通纵横的绿野中,朝着两座青山蜿蜒而去,而那两座青山间湛蓝的天空渐渐地被晚霞染成了金黄色。

“金盏花?”季桐看到东南方向成片的橙黄色,不由自主地走向了那片花海。到哪儿都是缺字打头的花就鲜活地出现在了这里。

它平凡,却又不平凡。

“不走近看看?”

“可以吗?”

“当然可以,做什么都可以。”

“是吗?”

“这里是伊甸园。”聂辰泽拉着季桐的手走入这低矮的花田,橙黄色的花迅速绕柱脚畔,用它细小而不平凡的身躯拽住他们的目光。两人在花海中走了不过几分钟的光景,他忽而停下脚步,轻吻了她的双唇,轻风拂过她的脸庞。她踮起脚,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脚跟后的金盏花迅速抬起了几寸。

“谢谢你。”

他将她拥在怀里,两人倒入橙黄色的花海中,销售、原料、配方,那些压在心里的石头,都被抛得远远的。橙黄色的花朵围绕着他们,每一次的转身,枝叶会轻挠过她细腻的肌肤,羞赧地藏在他们的身下。

他是一个魔法师,只是在对她施展魔法的时候,把自己也一同带入了魔法中。从北京飞到巴黎,一刻不停地辗转到阿维尼翁,他只想立刻将遭受了重重打击的她拥入怀中。Frank已经竭尽全力在狙击皙妍系列。值得庆幸的是Matthe总算不负所托,为战斗做好了准备。

“辰泽,刚才在花田里的时候,我想到件重要的事。”

“呵,那么不专心。”

两人坐在Matthe伊甸园中的别墅阳台沙发上,眺望已经夜幕笼罩的花田,房子的灯光与月光只能照亮近处的花朵,远处宁谧的深蓝色天空中缀着无数的星星。晚霞中,他们曾经浪漫的地方已然寻不到踪影。

“哪有?我专不专心,你感受不到嘛。”她娇嗔地蜷起膝盖依偎到他的怀里,“以前我总想刚开始创业,产品少一些,生产运营成本低,风险少。现在,我认为应该迅速扩充产品线,这样,没有代理,皙妍也能有专柜销售。想想贝莱千方百计要整死皙妍系列,丁总又逼迫我交出配方,这说明,我们的产品对他们有威胁。”

“看样子,乐观的季桐又回来了。”

“我想把彩妆和另一个系列产品也提上日程。你想想,唇膏、眼影、粉底都能好多种颜色,这么一来,产品线就丰富了。嗐,破釜沉舟,也要放手一搏。”

“好,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得把我当作一个合作伙伴去看待,我的资源也是你应该利用的资源,这是任何创业者获得成功的一个途径。不能因为我和你是恋人,你就把我拒之门外。我们曾经是很默契的拍档,我希望现在和未来,我仍旧是你最信任的那个人。”

聂辰泽一字一句地说着。

季桐看着他的双眼,她的确一直避着聂辰泽在创业上的帮助,不知是不是那些流言蜚语更增强了她独立的信念,决定不依靠聂辰泽。她找丁总,找代理商,找张总,找陆一帆可独独就是不找他。每回他问及公司情况的时候,她总说“别牵扯进来,会把你和Frank的矛盾公开化”、“栖梧和柯林应该保持战略合作的关系,否则,会对你在行业里的声望产生负面影响”,可在替他考虑的时候,是否真的忽略了他真实的想法。

“我创业的时候,没有人陪伴我,你创业的时候,我希望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做你真正的另一半。”

季桐点点头,夺眶而出的两滴泪水被他轻轻地吻走了。

两周后,贝莱中国的CEO办公室里传出了一声怒骂:“你看你出的什么鬼主意!我们囤了这么多金盏花提取物,却阻止不了他们!”

“毕竟金盏花提取物不是什么稀罕的成分。”

“陈烁,我告诉你,总监这个位置是给有能力的人坐的,不是给蠢材的!”Frank掀起桌上的文件夹,黑色的物体噼啪地落在地上,他叉着腰,背对着陈烁,愤愤地想着那个背叛他的女人。她是最合适在销售总监的人,可偏偏就背叛了他。

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羞辱。

他至今都没法理解,那些底层的员工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这世上的机会本就是给强者的。

“Frank,把柯林的钱款扣着,震慑下聂辰泽也好。”

“你在开玩笑?”Frank突然转过身来,那扭曲的脸孔上寻思不到一点玩味的气息。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已经很久没开玩笑了。陈烁是个什么样的人,Frank当然清楚,他给陈烁权力,就是让陈烁好好地替他斩草除根那些卓澜韬的党羽。有什么比利用一个原本莹丽的人去铲除莹丽旧部更好的主意呢?可Frank明白陈烁的野心与能力根本不在同一线上,做事手段也是卑鄙至极。

“毕竟控制下聂辰泽的现金流也是手段。”

“钱?”Frank嘲讽地冲陈烁白了一眼,“你以为聂辰泽的钱是重点吗?不,他的人脉、关系,那才是重点!这样的人,就算没了柯林,他还能再造一个出来。真该死,他有了柯林,还要栖梧。这都怪我,我怎么当时就想着让他们在一起!噢,天哪,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和我作对,不,不,是他们俩都和我作对!”

Frank语无伦次地说道。

“那家公司毕竟在海外,要进口还得手续,如果进不了,他们什么都干不了。”

“那是你说了算的吗?”

“我会有办法的,比如……”

“住口!”Frank打断了陈烁的话,低声道,“不要让我知道你那些卑鄙的手段,Ok?你自己做就好了。”

陈烁应了声,心里咒骂着Frank这只伪装成绅士的老狐狸,总想让别人去做肮脏的事。他转身正要退出这令人压抑窒息的办公室,却不想又被Frank喊住:“还有,我问你,为什么要同意黄子涛辞职?”

“他想离开就离开吧,心思不在贝莱,我留也留不住。”

“你是怕他威胁你吧!黄子涛离开贝莱,一定会去栖梧!算了,人走了!我再说一遍,别干蠢事,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季桐办公室里的桌上放着一份文件,她注视着面前的女孩,她那双眼睛总是闪烁地避开自己投去的目光。

“薇薇,这成分是你写的吧?”

李薇薇的手指绕了下衣角,那声“嗯”低得怕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到。

“你故意写错的吗?”

“我没有。”

“没有?你看着我。”季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走到了李薇薇的身前,李薇薇往后退了一步,头埋得更低了。季桐眯起双眼看着这个年轻人,有时候她是不是真的仁慈过头,让这年轻人没有尝试过犯错带来的后果。

郭甜甜说,李薇薇见了陈烁。所以,这故意写错的成分就是见面后的结果吧?

“我,我,季总,我……”

“你知道吗?写错成分,就会导致HS 编码错误,HS编码错误,少则罚款,多则涉及刑事。让你做这做事的人,不会只想让栖梧罚款而已!”季桐凛冽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剑戳入李薇薇的心。

李薇薇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有这么可怕,不过是改一下成分名称罢了,陈烁并没有说过会有这么可怕的后果。

“薇薇,当初顾铭怎么利用你的事,你这么快忘记了吗?”

“我,我真的没有想过后果会这么可怕。”

“海关的HS编码涉及了进口税则,你给的成分缴纳的进口税远低于实际缴纳的税点,这是偷税漏税哪。你懂了吗?!”季桐大声斥责之后,努力地收敛起暴怒的脾气,低声沉吟道:“好了,我不想再多说。你如果想回贝莱中国,我绝不拦你。”

“对不起,我不想的,家里人知道我离开了个好单位,都在说我。同学们也都说我是傻瓜,好好的跨国企业不待,非要跟人创业。”

良久,季桐叹了口气,说道:“他们说得没错。你在大企业可以有试错的机会,在这里,我给不了你那么多机会。如果你想走,我不会挽留,但你要留下的话,这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以前,我从不给人机会,对你,我已经破格了一次,这是最后一次。等你有了决定后,再告诉我吧。”

李薇薇抬头看了眼季桐,因害怕变得苍白的脸庞慌措不安,脚下仿佛灌了铅一样挪不动半步。直到黄子涛敲门进了办公室,李薇薇钉在原地的脚才拔了出来。

“季总。”

“子涛。”

两人开启对话的时候,李薇薇退出了季桐的办公室。在一周前,黄子涛加入了栖梧公司。他本以为离开贝莱中国会遭受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没想到陈烁比他还心急,恨不得他立刻滚蛋,因而,连半点时间都没有浪费,他应了季桐的邀请就进了栖梧公司。

当然,贝莱传出Frank因为这件事大骂陈烁的消息也是后来才传到了黄子涛的耳朵里。

“这些客户都是老交情了,给了些订单过来。他们很看好皙妍系列以及我们即将推出的同系列彩妆。”

“果然是老销售,一出手就不凡。”

“过奖了,行业里的性别歧视还是客观存在的。尤其像你这样优秀的销售,他们总习惯性地去找那些假想的原因来否定你的能力。先前在贝莱中国,无人能撼动那些代理商,而你动了他们的奶酪,他们就更要耍栖梧这个新公司了。”

“嗯。陈烁在背后也没少做事。幸而,及时发现了薇薇这件事。待我们有了原材料,就要全线铺开产品。”

“是啊。要不是你已经洞悉到薇薇的不妥,我们怕是被害得不轻。”

“陈烁,真是来者不善。”

“讨好Frank是他的首要任务,他知道Frank恨你背叛,必然不遗余力地耍招数。这也是他保住位置的手段。”

“阻止不了他,就只能靠自身努力。对了,先前提过西安有母婴公司对我们产品感兴趣,等原料进来,彩妆的试生产完成后,我们一起去西安看看。”

“好。”

“这里是新产品的包装设计打样,你给些意见。”

季桐与黄子涛两人在办公室研究起产品,就如先前季桐设想,牺牲部分低收益的代工业务,迅速扩充产品线,让栖梧公司的品牌跨入市场,这是当务之急。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阻止了李薇薇犯错,却还是遭了陈烁的设计。承运金盏花提取物的船只因为被人举报走私,被海关要求整船查验。

货代公司再三道歉,可却阻止不了迟交货的厄运。已经下了订单的客户纷纷向栖梧公司要求索赔。季桐与黄子涛亲自向客户一一道歉,虽不到卑躬屈膝的地步,但没少遭遇客户的质疑,栖梧是否有能力做好产品。

为了挽回客户对栖梧的信心,栖梧在天鹰广场开设了旗舰店,并通过柯林对外宣传未来一年更多的直营专柜。破釜沉舟,放手一搏。在上海的网红级Shopping Mall里有旗舰店本是最好的广告,加上更多渠道看到了皙妍系列护肤品和彩妆的推广,市场上反应良好,这再次促进了代理商下订单的积极性。

“栖梧在天鹰广场建旗舰店?!聂辰泽,你这是什么意思?!”

贝莱中国的会议室内,坐着三个人:Frank,陈烁,聂辰泽。

气氛莫名的诡异,Frank这声怒意十足的质问震得陈烁浑身一颤。然而,聂辰泽却是异乎寻常的平静:“栖梧是初创企业,建旗舰店是企业发展战略需求。”

“战略需求?你是天鹰广场的股东,季桐又是你的女人,你告诉我,战略需求?!”

“柯林和栖梧是战略伙伴,所有的推广都是有订单的,季桐做的每一样决策都是独立的。”

“狡辩,赤裸裸的狡辩。”

“Frank,我说过,栖梧不会对贝莱中国产生威胁。”

“噢,不,它就像沙子吹进了我的眼睛,我必须得把它冲走。”Frank瞥了眼远处墙上挂着的法国时间,说道,“辰泽,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贝莱和柯林的合作就此终止;二你说服季桐把配方卖给我们贝莱中国,我一定会给她一个非常好的价格,从今往后,栖梧只做贴牌代工生意。”

Frank提出这两点的时候,已经平缓了语气,他克制着一浪浪涌起的暴躁情绪,尽可能地以绅士的姿态来提出这件事。他虽然恨极了季桐的背叛,内心深处却又下不了狠手。在旁人看来,他只是想借陈烁的手来执行,其实不然,他是真的下不了手。他提了这两个选项。

陈烁心中咬牙切齿,第一个选择是绝路,第二个选择是让步。谁都会选第二个,而选择第二个就意味着他得找另一个Frank想做的事去保住销售总监的位置。

没想到,在陈烁才沉思到一半的时候,聂辰泽已经给出了答案:“对不起,Frank,季桐不可能转卖配方给贝莱中国。”

“你这意思是……宁愿选择和我闹翻,也不好好解决?!”Frank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双手张开后僵硬地悬在半空,他想抓挠自己的头发,但却连这动作也不知该如何下手。他气得简直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境。

“聂辰泽,莫非栖梧手上的配方是……?”

“你先出去!”陈烁刚说到一半,Frank摆手命他立刻出去。

会议室内只剩下聂辰泽与Frank两人,Frank来回踱步,好一会儿后,焦躁的步伐才缓了下来:“她手上的配方是不是耿恺的?”

“无可奉告。”

“聂辰泽。”Frank双臂一下撑在聂辰泽面前的桌上,“难道你真的想和我翻脸不成?不,不,这配方一定是耿恺的。陈烁可是莹丽的人,他说过,在耿恺去世前,曾有计划研发全天然的护肤品和彩妆。”

聂辰泽缄默不语。

“那是Dr. Tang研发的?他和你可走得很近。”

聂辰泽沉吟道:“Frank,贝莱的竞争对手不是栖梧,是欧氏,是与贝莱在同一线上的企业。连千羽这样的本土公司都成不了贝莱的威胁,何必非要针对一个初创公司呢?”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季桐,那女人,不,我不该对你说的,但我必须得这么说,她让我不安。”Frank恨不得跳脚,他双手叉着腰,走了两步后转过身道,“她能成为我的竞争对手,你和我都明白,她能做到。”

“Frank,这不像你,你可是贝莱中国的CEO。”

Frank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是贝莱中国的CEO,为了一个初创公司表现得这么丢份的确叫人唏嘘。或许是季桐离开后,他每次开除人的时候就会想到季桐那决绝的样子,而陈烁不停地煽风点火,再小的火苗如今都已经发展成了烈火,根本不能用理智来扑灭它。

“OK,我再给柯林一次机会,你必须保证栖梧不在市场上与我们有正面冲突。”

“我只能保证栖梧不会做任何越界的不正当竞争。这一点,你应该相信季桐。”

Frank闭着嘴唇,舌头来回顶了两侧嘴角,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良久,才开口道:“看着你的女人。”

聂辰泽离开会议室后,Frank再度喊陈烁进会议室。被赶出会议室的陈烁在外伪装作打电话的模样,以防被人识破真相。

“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拿到栖梧的配方。”

“聂辰泽当真要和我们翻脸?贸然和他搞僵的话,恐怕……”

Frank瞪了陈烁一眼,陈烁只能把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Frank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栖梧活着一天,就如鲠在喉。”

“栖梧毕竟是小公司。”陈烁故意挑衅了一句。

“收起你的小伎俩,我要的是结果,放得上台面的结果。”

西安,在经历了几千年的变迁后换上了新世纪的新衣,比之上海,它的繁华更兼具了历史的厚重。离开贝莱中国后,季桐首次为了自己的公司踏上这个城市,与她一起出差的正是黄子涛。

在天鹰广场的旗舰店打造之际,季桐与黄子涛已经开始了全国之旅。西安是他们的第三站,也是西北地区最重要的一站。他们不仅要谈妥当地设立专柜的事,还得与一家在西北地区颇为有名的母婴连锁店ABC谈合作,把适合孕妇使用的皙妍系列推广入母婴店。如果这个渠道打开了,那么该模式就可以复制到其他区域。

因而,季桐与黄子涛两人在西安驻扎了多天,落实好专柜的事情后,就与ABC公司的负责人蒋方进行了合作商谈并在晚宴中约定第二日落实合同。

季桐与黄子涛拖着疲惫的身体回酒店的途中,季桐的手机上跳出郭甜甜的来电:“季姐,聂总是不是今晚到西安啊?”

“怎么?你做起双重间谍来了?”

聂辰泽到西安的事本只有季桐一人知晓,没想到郭甜甜也知道了聂辰泽的行踪。

“我刚听到一件重要的事,柯凡也去西安了。”

“她来这儿很正常。”

“不是啊,你还不知道吗?前两天聂总同Frank打高尔夫球,柯凡也去了呢。她缠着聂总不放呢。你知道的,虽然她做贝莱中国的代言人,但今年被踢爆在过年时留宿同剧组有妇之夫的男主角房间,人设崩得不是一点半点。”

“辰泽做什么事,没有必要一一都和我交代。再说,这和她来西安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说柯凡的名字在过去还有些隐刺的感觉,现在这名字对她而言没有半点的触动。她相信聂辰泽,毕竟他的工作免不了和各种美女打交道。如果事事都要操心,他们间坚不可破的信任岂非一纸空无的承诺?不过,柯凡这次来西安必定有所图谋,否则的话,不会这么巧。

“季姐,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了,好好盯着皙妍专柜。薇薇这几天还好吧?”

“她都恢复了。”

“那就好。不说了,我回酒店还得和子涛谈事。拜拜。”

尽管栖梧尚处在缺人期间,季桐给李薇薇一周的假期让她好好决定,对外统一口径是李薇薇患了流感,需要病假段时间。李薇薇选择留在了栖梧,她发誓自己再也不干蠢事了。

二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酒店的门口。季桐与黄子涛进了酒店大堂后继续讨论番第二天谈判的事才各自准备回房间。

正当季桐走出大堂咖啡吧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女人正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从侧面看,妖娆的身段与柯凡非常像。

这时,季桐的手机上跳出聂辰泽的微信:“我到酒店了。”

“我的房号是1806,马上回房间。”

“很巧,同一层差一个数字,1816。”

季桐发完信息后,听到戴口罩的女人问了前台道:“对了,我的同事已经入住了吧?他叫聂辰泽。”

“您稍等,我帮您查询一下。”

“谢谢,噢,对了,我的手机没电了,联系不了他,麻烦告诉我下房号,我一会儿可以电话他。”

“您稍等。”

前台小姐自然是不知道柯凡的伎俩,或是说即便知道也会装作不糊涂。

因酒店的房卡系统并未更新至一卡一层,柯凡很快到了聂辰泽在的十八楼,而季桐坐了另一部电梯也到了十八层。

她发了条微信给聂辰泽:“我到房间了。”

聂辰泽马上回了个玫瑰花的表情,接着,季桐清晰地听到走廊不远处房门打开的声音。只听聂辰泽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只能你来西安,不允许我来哪。”

“我来办事,麻烦让下。”

“我不让,人家大老远跟你来的,也不感动下?”

季桐只觉好笑,柯凡每次去找聂辰泽,都能被她撞见,不知是不是柯凡太不走运。不过,这一次,她得好好看看这女人究竟准备做什么,竟然从上海飞到西安,还一门心思地要进聂辰泽的房间。

她收拾了下心思,从放在拐角处的银色印象派雕塑那儿绕了出来,走向聂辰泽的房门。柯凡并不知情,娇嗔地扑进聂辰泽怀里说道,“我现在已经只剩下你了。”

聂辰泽推开了柯凡,不巧刚好目光遇见季桐。

“季桐。”

“你太让我失望了。”季桐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朝自己房间走去,聂辰泽立刻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却被她甩开:“别碰我。”

聂辰泽愣怔了一下,根本来不及想其他事,再次追了上去,说道:“季桐,你听我解释。”

季桐刷卡进了房间,聂辰泽在门关上的瞬间一把拉开后跟了进去,门“砰”的一声关了上去。

他只看到季桐倒在床上,单薄的身子颤微起伏着,他心疼地上前道歉道:“季桐,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柯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情。她之前是缠着我要代言要广告,我答应她了,但我发誓,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季桐,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你不信任我吗?除了你,我不会想任何女人。”

“嘘——”季桐转过身,凌乱的发丝贴在她的脸上。她捂着嘴强忍着笑容,将聂辰泽扑在床上,特意提嗓道:“你给我滚!”

接着,她贴到聂辰泽耳边说道,“把戏演足了。”

这一回,聂辰泽彻彻底底地懵了,原以为她是哭,原来她是在笑。

“柯凡从上海到西安必然不是单单为了要广告之类的事。你好好用美男计去试探下她背后的阴谋。”

“不行。”被季桐压在身下的聂辰泽恨不得立刻好好“教训”下这顽皮的女友。

“好了,快去,不要失身就好了。”季桐低声说了句后,又朝门口特意又骂了声“滚”。

“没想到你会这么坏。”聂辰泽没好气地说道。

“一定要知道她背后的目的。”

季桐从聂辰泽的身上滑了下来,见他不舍得开门,便主动拉开门将他推了出去,顺带还扔出个枕头,又骂咧了一声,把戏演得颇像真的一样。

很快,门外就传来柯凡娇柔的安慰声,在聂辰泽的建议下,柯凡陪着他到楼下去借酒消愁。

随机应变本就是聂辰泽擅长的,柯凡自然不是对手,原本是想借着季桐与聂辰泽起冲突这事,可以顺势踩一脚进去,没想到却落到了陷阱里。

两人喝了几杯后,七分醉的柯凡向聂辰泽坦言,菲莫斯的秦言想借她拿到皙妍系列的配方,从而挤走柯林,成为贝莱中国唯一的广告推广商。聂辰泽把柯林送回房间后,就到了季桐的房间。

季桐与聂辰泽都意识到,Frank对栖梧的忌惮与日俱增,陈烁、秦言,一丘之貉的人,正利用这点,里应外合想整垮栖梧的同时,把柯林从贝莱中国踢走。他们能做的除了防范之外,就是迅速扩张栖梧。

至于皙妍的配方,他们绝对不会交给任何人。

次日,季桐与黄子涛到了ABC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打开了西北地区另一个新合作模式,并成为了栖梧最大的客户。之后,西南及华南区也都确立了直营专柜的合作目标。

一圈下来,栖梧初期准备发展一个旗舰店,六大一线城市直营专柜的目标正在实现中。不仅如此,浙江的一家线上渠道代理商也在看了柯林的推广之后,主动联系了栖梧,表示有合作意图。

皙妍的护肤品与美妆先后上市。不再受束缚于原材料厂商,也不用因为毫无销路而变得颓丧。栖梧公司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从来没有一天,像看到产品出现在专柜上,被人拿在手里品评赞许更令人振奋的。

“谢谢大家的努力,等收到账款后,我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好啊,老大,我就知道你很厉害。”展鹏笑呵呵地赞许道。

郭甜甜也在一旁起哄说道,“请聂总一起来啊。”

“你呀,聂总来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就在大家欢乐的时候,柯凡突然来到了栖梧。她走到季桐面前,在季桐还未开口之际,柯凡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季桐,你这个卑鄙的女人!居然利用辰泽来套我的话。”

这一声脆响与谩骂怔住了所有在大办公室庆贺的人。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季桐回了一巴掌给柯凡。声音丝毫不比柯凡的那巴掌轻,柯凡瞪大了眼睛,未想过季桐会还她一巴掌。

“对付小人,不需要有什么讲究!”

“你有什么好的,辰泽竟会为了你,不惜与贝莱作对!”柯凡捂着脸叫嚷道。

“我没什么好的,但比起你,好的绰绰有余。柯小姐,是你自己走,还保安送你出去!”

说这话的时候,保安已经站在了柯凡的身后。这位保安是蛮牛精挑细选后派驻到栖梧公司的,身怀真功夫,人也懂得变通。虽见柯凡打扮入时,开了豪车,说是与季桐开会,但也不忘跟在后头见机行事。

柯凡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冲着季桐说道:“你以为你就赢了?”

“我的输赢,就同我和辰泽的感情一样,与你毫无关系。”

无疑,柯凡是双输的人,即便她强装出自己并没有败得一派涂地,但事实上,她已经输了所有。黄子涛朝保安递了个眼色,保安做了个请的动作给柯凡台阶下。

柯凡悻悻离开,季桐仍旧笑着朝几位愣在那儿的年轻人说道:“不必在意这些事,我们继续庆祝。”

“没有想到她会上公司闹事。”

夜晚,聂辰泽轻抚着季桐脸上留下的痕印,虽已经淡了许多,但仍能隐约看得出,心里不免自责。

“我又不是没打她。我不靠脸吃饭,她靠脸吃饭,你说谁的损失大。再说,这美男计的主意不是我出的嘛。”

“菲莫斯与欧氏的关系越搞越差,自然会想在贝莱分杯羹,眼下是抓住了机会不肯放手。”

“你和我都知道,这件事的根本并不在于菲莫斯要抢柯林的生意。子涛也说了,Frank最近段时间变得很暴躁。权力有时候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开启就难以逃脱被掌控的命运。陈烁、秦言利用了这点,为自己谋取权益也是正常。”

季桐正说着,手机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季姐,你看下新闻,ABC公司被曝资金链断裂了!”

“什么?!”

季桐浑身一个激灵,立刻翻看手机上的新闻:西安著名母婴连锁机构ABC被爆资金链断裂,多家门店已大门紧锁……

出差回来之后,栖梧已经向ABC在西北地区几十家门店发了价值两百多万的货物,按照约定,ABC提前打了百分之三十的预付款,各个环节都没有差错。不仅如此,她还按照约定,为ABC公司做了近百万的库存。季桐挂了郭甜甜的电话,立刻打电话给了Victor,请Victor替她查下ABC公司。

聂辰泽在旁紧锁眉宇,但见季桐忙碌并未打扰,只是发了信息让西安的人查ABC公司的事。

黄子涛也很快打来了电话,告诉季桐他已经在机场了,正要飞西安查个究竟,务必请季桐放心。只可惜,他内心的紧张和担忧还是从电话中流露了出来。

季桐并不是销售上的新手,对于客户资金链断链这种事并不陌生。为了以防万一,她还让财务部特意对ABC做过资信调查。没想到却还是出了事。

怕这ABC资金链断裂背后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事。季桐整晚未睡好,辗转反侧后爬起来又将网上所有关于ABC资金链断裂的信息又搜罗了一遍。有说是房地产,有说是赌博,也有说是投资某海外项目失败,更有传闻是合伙人欺诈,看了这些信息后,季桐更加睡不着觉。

聂辰泽毕竟不在母婴行业里,关系网与人脉给出的消息相对化妆品行业也滞后得多。最终,他拿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这时,季桐也拿到了Victor的信息:ABC资金断链是因贸然投资了某项耗资巨大的亲子连锁大项目,早在年初的时候,ABC的资金就已经不行了,之所以支撑到此时才断裂,是用了最后一口气搞了大促销,回笼了部分资金后,给供货商们打些款充装门面。这一切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季总,我们该怎么办?”

“季姐,上海中创、方圆、金禾的账款都没有到来。”

“老大,怎么都像商量好似的,刚才浙江那儿打来电话说是要重新考察我们公司,才能决定是不是和我们合作。”

这些事几乎同时爆发。季桐掌心中的手机还在跳跃着各种简历,她想趁着公司步入正常轨道之后增加员工。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公司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财务很快交给了她一个令人瞠目的数字:公司的流动资金只剩一百万,另有两张需要等五个月才能到期的二十万元承兑汇票。

“和所有客户确认一下什么时候能回款?”季桐吩咐道,但很快又收回了命令,“等等。”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如果贸贸然地去追问款项,会给客户造成不良印象。一旦一家知晓栖梧有困难,那么会有更多的客户知道。行业的信息传播速度很快,因而,为了避免消息蒸发,季桐咬牙对财务说道:“把承兑汇票贴息入账。”

“季总,贴息的话损失不少,不过,加上这些现金,我们大约有一百四十万左右现金,需要支付的款项有五十六万的采购及物流到期应付账款,专柜工程的进度款三十五万,员工工资和社保三十二万,还有公司的水电煤费几万。如果没有进账的话,现金流就要断了噢,对了,银行贷款已立了专项还款账目,暂时没有影响,但下个月,就难说了。”

“知道了,你先去办承诺汇票贴息的事吧,还有员工工资和社保一定要优先保证。”

财务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提醒季桐,账面上的钱只能撑一个月,接着,就真的弹尽粮绝了。大客户出现资金链断链,走法律途径的话也只能等待,仓库中为客户准备的库存还得慢慢消耗。给人做代工分装的利润少得可怜,因为要生产自己的产品,部分产线已经切换出来成皙妍产品的专线。

“甜甜,你去了解下这三家公司为什么不打款。”

“展鹏,浙江的事暂时搁置一下,我会想办法解决。”

“好的,老大。黄哥还没有回来,我今天早上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他,他的手机一直占线忙音。”

“我会和子涛联系。”

“薇薇,你那儿和工厂对接好,控制好材料库存。”

季桐交代完所有的事后,走回了办公室。她把所有的坚强都留在办公室外,用残存的力气把任务布置了下去。她几乎是跌在了座位上。短暂的欣喜被突然袭来的事件掏得精光就像一只孤帆远航的小船,在历经重重大浪冲击后,本以为可以到达一个小岛上喘息,没想到是一座长满了礁石的荒岛。

她闭上眼睛,试图深呼吸去缓解此时内心的焦灼,然而,这都不过是徒劳罢了。难以形容的痛啃噬着季桐坚强的内心,将她的信心慢慢地挖溃。

黄子涛打来了电话:“季总,是陈烁在背后搞鬼。陈烁和ABC的市场销售副总关系很好,合着给我们下套。现在好几家合作商在这儿讨要钱款,我这儿朋友多,我多留两天,出差费我自个儿掏。你放心,这事我惹上的,我一定得办好,否则,我没个脸回来见你。”

“子涛,安全第一,你我都不是第一次做销售,像ABC样的公司,欠的也不是我们一家,必然会耍手段,不行,我们走法律途径。”

“我有数,你放心。”

黄子涛的喘气声清晰传递进季桐的耳朵,她再度次交代黄子涛小心。如果她不离开贝莱中国,陈烁也不可能有机会升职,而黄子涛怕已经是她的左臂右膀。当初,她的决定已经不再是她一个人命运的变化,而是很多人命运的变化。

季桐的视线慢慢地模糊起来,厂房的颜色混作一体,她该怎样领航着这艘孤帆小舟继续前行呢?

“笃——”

郭甜甜敲了办公室的门,季桐只感觉一滴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她赶紧收拾一下遮掩掉自己软弱的泪水,请郭甜甜进办公室。

“季姐,我有件事想和你说。”郭甜甜阳光的脸庞变得有些黯淡。

季桐不想年轻人们因为公司的状况而失去光彩,总是刻意地保持乐观的精神状态。哪怕上一秒她还在落泪,这一秒,她都将笑容放在了脸上。

“说吧。”

“我收到消息。贝莱中国已经把未来一半的推广策划合作计划交给了菲莫斯。”

“什么?”季桐不禁一皱眉头。

“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今天早上的事,柯林丢失了贝莱中国一半的生意。”

“菲莫斯。”季桐握起空拳使劲敲了几下额头,“秦言和陈烁太卑鄙了。”

这难道就是柯凡这么气焰嚣张的原因吗?她是知道会有这么一个结果吧。一边出手击溃栖梧,一边拆走了柯林的生意。何其狠毒的招数。

“那该怎么办呢?”

“没事的。”季桐走到郭甜甜面前,拍了下她的肩膀,说道,“栖梧还是柯林都会渡过难关,会的。”

“季姐。”

“今天是周五,不要把消极的情绪带入周末。”

郭甜甜还要说什么,季桐关照她好好地与三家公司沟通,帮助公司的问题为先。郭甜甜只好退了出来,积极地去处理问题。

傍晚,季桐回了别墅,熊猫没有跑出来与她亲热。她找了好一会儿,却见聂辰泽从楼上下来,手里提了个日默瓦的银色旅行箱,见到她后,一脸笑容道:“雪姨带熊猫遛弯了。”

“你出差吗?”

“不。”

“那是……”

“周末旅行。”聂辰泽一手拉起拖杆,一手拉过她的手,“我们两个人。”

“你有心情旅行?”

“和你在一起,每天都有好心情。”

聂辰泽的脸上没有受创的痕迹,云淡风轻得让季桐觉得郭甜甜报告给她的是个假消息。她跟着聂辰泽上了车,她并不知道聂辰泽将要带她去哪儿旅游,只是坐在他的身边,完全信赖于他的决定。

“沪常高速?我们这是去……”

这条路是通往他们家乡的高速,季桐自然非常熟悉,聂辰泽朝她莞尔:“认出来了?”

“我又不傻。”季桐轻叹了声,“贝莱是不是把柯林的一半生意切给了菲莫斯?”

“一个公司有两家合作商很正常。”

“辰泽,你为了我,牺牲得太多了。”

“旅行是件快乐的事,答应我,周末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聂辰泽瞥了眼季桐。好不容易走出困境,怀揣着希望走向成功,没想到一脚踩空,落入了一个敌人早已埋下的陷阱中。

当聂辰泽发现这些事都是陈烁在背后搞鬼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不仅如此,陈烁成功地离间了他和Frank的关系。他知道,轻视陈烁这个敌人是他犯的最大错误。小人就是小人,他能用各种手段达成目的。如今,栖梧遭遇生存危机,柯林虽受创,但聂辰泽明白以自己的财力救栖梧并不成问题。只是,这洞补上后,是不是还有下一个洞要补。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季桐。让她这么个娇柔的女人挡在大风大浪前,他于心何忍?莫不是当初提出创业二字,她何至于辛苦疲累得让他看着心疼。

“好啊,全听你的安排,我什么不想。”

季桐看着聂辰泽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明白他的这些伪装无非是博她一笑。她懂柯林于聂辰泽的重要性,可就因为她,柯林也遭遇了不公正的对待。当然,世界本没有公平的游戏。Frank就是想让她好好明白这个道理,要与他作对,就得付出代价。

栖梧付出了代价,柯林也付出了代价。

沮丧充斥了她内心的每一个角落,正在将最后的期冀吞没,她努力地护住,就像在大风中护住小小的烛光。

季桐对自己说,一定要扛过去,为了自己,也为了他。

两人彼此都怀着为对方考虑的心思,同时也为了让对方不担心而表现出坦然的样子。不知周末是何物的两人在星辰夜幕下回了家乡。

他们回到家乡并非为了讨取父母的安慰,而是好好地抛却烦恼,呼吸家乡令人平静的味道。

“没想到我连爬个城墙都这么累。”

“早就让你跟着我锻炼了,偷懒的后果。”

“好久没爬了嘛。”

季桐穿了身卫衣,扎起了马尾辫,仿佛刚从校园里下课,与男友一起到马路对面攀爬登高。

“明天坐船吧!”

“明天环古城步道游。”

“不行不行,坐船嘛。”

“这位同学,请问能帮我们照个相吗?谢谢。”忽而,一对七十来岁的老夫妻走到聂辰泽面前,拿着一只手机朝他说道。

聂辰泽一愣,离开校园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呼他“同学”。季桐在旁搡了下他道:“这位同学,认真帮叔叔阿姨拍照。”

老夫妻极为默契地站在那儿,丈夫的手搭在妻子的手臂上,脸上漾起幸福的微笑。聂辰泽不需要抓拍就能轻易地拍到最好的照片,因为每一个角度,每一秒的幸福都发自肺腑老夫妻谢了聂辰泽后,指着另一个地方一同走了过去。

“这位同学,手机还给别人了,你还在想什么呢?”

季桐循着聂辰泽的目光望去,他正看着两位老人一同携手走下城墙阶梯。

“我在想若干年后的事。”他轻拿起季桐的手放到唇上轻吻了下,“明天去坐船吧。”

“啊,果然还是我赢了。”

“一会儿去平江路吧,我小时候住过那儿。”

“我小时候也住过。”

“真的?”

“当然是真的,外婆家在最北段,我小时候会住外婆家。”

“这么说来,那时候在街巷里排队买爆米花,捂耳朵躲电线杆后面想吃爆米花的小不点儿是你?”

“喂喂,什么小不点儿啊。”

“你还记得有个小哥哥给你送过大白兔奶糖吗?”

聂辰泽俯身说完后,故意留下季桐一个人使劲儿回忆。儿时吃爆米花的情境几乎是小巷里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虽然“嘭”的那声响得能吓破他们的胆,但是,孩子们仍旧喜欢按着耳朵,眯起眼睛去看那一瞬间的爆炸声,接着,拼命闻着香喷喷的味道,等待接过白色的爆米花。

捂着耳朵躲在电线杆后面的事,季桐当然记得,可究竟有没有拿到过大白兔奶糖,她得拼命地搜罗那些久远的记忆。好像有,也好像没有。接着的时光里,她缠着聂辰泽,时不时地试探下他的话是真的还是忽而编出的故事,奈何,聂辰泽只是笑而不语。

两人在平江路上走着,只听一旁几个年轻女孩端拿着手机说道:“我都买了五本小确幸笔记本了。”

“那算什么,故宫文创笔记本我收全了。《灿若星辰》那本美得一塌糊涂。”

“是吗?一百多块钱一本,你收全的话得多少钱哪。”

“不管故宫出什么周边,我这铁粉一定会买的。”

她们边走边继续说着故宫的事儿,只听其中一个女孩指了一旁的店铺说道:“这家店的旗袍很漂亮的,我们进去看看。”

季桐朝那几个女孩进入的店铺看去,这是一间与周围一样古色古香的店铺,木板做的匾额上书写了“秀衣坊”三字,落地玻璃门前放置了几件不同色系的旗袍。虽是白天,店内几只仿古灯笼挂灯的光线打在旗袍上,与一旁的苏绣挂画同时映入眼帘,一番古色古香的味道透过玻璃溢了出来。

“辰泽,你说皙妍是不是也能和文创融合呢?古韵的风雅融在全天然的产品上,唤起女人千年来对美的追求?”

“文创的确是非常火热的话题,但两者结合完美的案例并不多,如果皙妍能够融入合适的文创题材,在行业里也会耳目一新。只不过,与那些文创产品不同,皙妍与文创如何的重心是在产品上。”

“没想到,回家还会有灵感。我立刻给他们几个发信息,约好周一早上开会。”

“你啊,说了抛开工作,脑袋里总是放不下的。”

“你又何尝不是?虽看着好像若无其事,总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既然是好点子,就得趁热做起来。”

“你这么一说,我等不及了,不能等到周一,我得立刻把他们喊上。辰泽,明天不去游船了,我们现在就回上海。”

说罢,季桐拉起聂辰泽的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栖梧公司的生死存亡比周末假期更为重要,聂辰泽与季桐回到上海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为了减少路途上的时间,季桐早已让年轻人们到她位于地铁站附近的公寓里集中。

“真是不好意思,把大家从周末假期里拽到工作上。”季桐请大家在餐桌前就座。

展鹏笑呵呵地说道:“没事儿,我正愁约哪个女生吃饭看电影呢。”

“季姐,他是愁不知道约哪个,我是不知道谁约我。所以,我也没事儿。”郭甜甜瞄了眼正在阳台上打电话的聂辰泽,完美的背影令她不免又花痴了一番。

“我睡到中午才起。”李薇薇揉了下眼睛说道。

“总之,还是非常抱歉把大家喊过来,一会儿用美食补偿吧。”季桐拿出了笔记本,朝大家继续说道,“你们都知道故宫文创吧?”

在座的年轻人点头,展鹏更是说道:“我认识的一女生特别爱故宫淘宝,动不动就买周边,我还送了好几次呢。”

“我想如果能把传统文化融入到产品中,对产品进行再包装,不仅能提升了产品形象,更与我们想要建立民族品牌的愿景不谋而合。”

“老大的意思是……”

“现代女性购买产品并不仅仅因为“女为悦己者容”,更多的是源于女性自身对自信和美的追求。如果包装与寓意能够融入富有内涵的传统文化,这美的层面就不仅仅只是表象了。我想这也是文创行业兴盛的根源。只不过,与文创产业不同,我们卖的还是产品,文化创意是增加溢价空间和提升产品内涵的方式。”

“季姐,我们可以买些国画的版权,然后应用到包装上。”

“国画?”

“文化嘛,不都得和国画搭上边吗?”

“我觉着不行,国画讲究的是意境,整幅图印在产品的瓶身上会很别扭。”

“可以是小幅国画嘛,你看檀香扇上,不都有小幅国画嘛。”

“用国画,不如用Q版美人图。”

“这哪行,用了Q版美人图的话,我们卖的对象岂不是成了学生。”

李薇薇与郭甜甜两人相持不下,季桐立刻翻出张大纸,与大家说道,“我们来个头脑风暴吧,大家谁不要先反对别人的,各说各的,然后,我们再来一个个评估。记得,大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只一晚上的功夫,桌上就写了满满五张纸,国画、Q版美女、古砖瓦当、龙纹祥云、唐诗宋词、梅兰竹菊、瓷器等等,都一一列在了上面。为了犒劳大家想出更好的点子,结束了电话会议的聂辰泽去铃木先生的料理店买了海鲜。

费了脑细胞的年轻人们见到海鲜开心至极,甩开疲惫吃了起来。

聂辰泽趁着大家吃海鲜的时候,翻了下桌上的那沓纸:“你没写旗袍吗?白天可是看得直发愣。”

“写了,怎么会没写呢?”季桐翻起纸,却真的没有找着。

郭甜甜立刻弯下身去看桌底下,发现展鹏脚下踩了张纸,于是,她推了推展鹏的脚,说道:“展鹏,被你踩脚底下了。”

展鹏“噢”了一下,赶紧抬起脚,郭甜甜把纸拿上了桌子。

“一定是我刚才接子涛的电话时,不小心刮落下的。”黄子涛打了电话给季桐,说是ABC提出将未能出售的货物退还给栖梧,他会到各个仓库去清点货物,查看之前打到账上的预付款项能否涵盖已销售出去的货物价值。季桐同意了这一提议,毕竟在目前看来这已是最佳方案。挂了电话后,她再度投入了头脑风暴,已然忘记刚才写的那张纸去了哪儿。要不是聂辰泽提醒,她都没发现桌上少了张纸。

“旗袍是个好方案呀,我就一直想买身旗袍呢,就是腰不够细。”郭甜甜吐吐舌头道。

“是啊。”李薇薇附和道,见一旁展鹏没反应,便搡了下他的胳膊,揶揄道:“展鹏,你平时主意挺多的嘛,怎么今天心不在焉的,还在琢磨选哪个女孩吗?”

季桐也觉着奇怪,之前还讨论热烈的展鹏好像在她打完电话回来后就变得有些沉闷。

此时,聂辰泽的手机上跳出了Lina发来的文件,他快速地浏览了一番,朝大家说道,“我曾经接触过一位旗袍设计大师,他将古代传统文化融入到了现代服装设计中,他的设计在国际服装设计圈非常有名。”

“聂总,你说好,那一定是好的,是不是可以请他来设计啊?”郭甜甜最爱接聂辰泽的话,听到聂辰泽对这位设计师大加赞赏,立刻粉丝力爆棚。

“估计很贵吧。”李薇薇喃喃道。

“是啊,薇薇说的没错,国际服装设计大师的价格一定不低。”季桐说道。

“高低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位设计大师除了参加国际大赛,平时只为自家旗袍做设计。之前,欧氏中国的总裁Philip为儿子办中式婚礼,菲莫斯做了婚礼策划,想请这位大师做整个婚礼现场设计,没想被他一口拒绝。不过,后来这婚礼取消了,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说不定是秦言没能力呢。”

“不,不是秦言的问题。这位设计大师目前为止没有为任何公司做过设计。”

“那岂不是我们请不到了?”

“未必。”聂辰泽目视了下坐在对面的展鹏,说道,“展鹏,你能帮忙吧?”

在座众人愣了一下。展鹏倒是没有惊诧,仿佛已经思索了很久这个问题,见聂辰泽开口问他,他咽了咽口水,说道:“我当然很想帮忙,可我是离家出走的,走时还冲他说事业有成再回家,现在要我回家求他办事。丢人。”

“他?”郭甜甜在旁嘀咕道。

“聂总说的是我爸,展昕。”

“哇塞,你老爸这么有名,都没和我们提一口,有你的啊!”郭甜甜不乐意地皱皱鼻子,接着,又指了指方才捡起来的纸,“刚才这纸掉地上,你是不是故意踩着的?”

“不,不,我没故意踩着。”展鹏立刻否认道,“老大,你得相信我,我是看你提了旗袍的事儿,就开始琢磨了,根本没意识到这纸掉我脚底下了。”

“我信你。”季桐说道。

“老大,我脸皮薄,不知道该怎么说,能让我再想想吗?”展鹏挠挠头,一脸纠结的模样。

“你脸皮薄?你不常说自己的脸皮厚得和城墙似的。”李薇薇瞪了他一眼。

“好了,大家都好好吃海鲜吧。”季桐指着桌上的海鲜刺身,特意与展鹏说道,“别把这事儿放心上。”

季桐笃定展鹏必然会帮忙,一来,父子间本就没有隔夜仇,二来,展鹏帮了栖梧的话,对他自身的职业发展也是有利的。她与聂辰泽偷换了下眼神,彼此明白接下来该做什么。

在季桐一番“不要有压力”的暗示后,展鹏心情更矛盾了。散会后,聂辰泽借先送女生回家为名,最后送展鹏回住处。他请展鹏喝了几杯酒,用男人间的方式解决了展鹏的心结。

只用了一个晚上,季桐与聂辰泽的巧妙配合就令展鹏放下了心理包袱。周日一早,季桐就收到了展鹏发的微信:老大,我会搞定我爸的。

季桐欣慰一笑,聂辰泽在旁假作邀功讨赏,两人在暖和的被窝里温存了一番。之后,整个周日都在准备与展昕开会的事上。

展鹏请父亲展昕到栖梧公司开会已是周一的下午,季桐在会议室备好了资料与产品,待到保安一提客人到访,季桐就立刻下楼迎接。

“老大,这是我爸。”此时的展鹏再度朝气蓬勃,甚至,还有些得意洋洋,见季桐站在门口迎接,熟络地介绍起父亲。未想,被父亲瞪了一眼,低声斥道:“没规矩。”

展鹏赶紧闭上了嘴。

“展先生。”

季桐与展昕握手。她第一眼看到展昕,就觉着父子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比起互联网上的照片,五十岁的展昕看着更年轻些,脸比展鹏瘦削少许,却很沉稳。展昕穿了件中山装,面料看着十分贵重。

“季小姐。”展昕的声音富有磁性,很是热情。血脉相通,展鹏那么开朗,父亲必然不会过分冷漠。

“展先生,称呼我小季就好了。”季桐谦恭地应道。

“小鹏在贵公司上班多有叨扰的地方,请您多多原谅。”展昕像是在和学校的老师谈论自己的儿子。

季桐边指引着会议室,边微笑道:“说起来,我也很愧疚。先前,他在贝莱中国工作挺好,现在到了我这个初创公司,埋汰了才能。”

展鹏在旁听得嘚瑟,展昕则摆手道:“年轻人就是要多多锻炼才好。这两天小鹏和我说了不少你的事。能在社会上坚持自我的人已经不多了,季总,我倒是觉着小鹏跟着你,比待在染缸里强。希望往后,他回家继承祖业,也能把继续有坚持自我的信念。”

“啥?我可没说回去继承……”展鹏在旁嘀咕了句,没想才说了半句又被展昕瞪了一眼,后半句就生生地吞进了嘴里。

季桐见展鹏颇有些尴尬,便与他说道:“展鹏,你先处理下先前安排的事,我同你父亲单独谈谈。”

展昕见儿子嘀嘀咕咕,忍不住要教训两句,觉着有些失礼,也刚好想支开他。他见展鹏被季桐派去忙事情,总算是松了口气。

“展先生,我想您应是从展鹏那儿了解到我们栖梧现在的状况吧。说实在的,当初创业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会这么困难,着实也有些耽误年轻人的发展了。不过,这些话说多了,除了博取些同情外,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就开门见山地与您谈正事吧。”

季桐泡了杯明前碧螺春递给展昕,虽未用茶艺工具,但聂辰泽提前准备的好茶、好杯加好水泡出的新茶,香气怡人,令展昕不觉赞许了两句。展昕喜欢品茶的事,自然是展鹏透露的。季桐虽说也会些茶道,但技艺不精,不过,她故意不摆茶具的原因是不想把讨好展昕的事儿做的露骨。眼下看来,她的做法是正确的。

“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小鹏同我说,贵司想让我帮忙设计产品。”

“是的。”季桐拿起桌上的产品递给展昕。

展昕接过后,仔细看了一番,说道:“我从来不替其他公司做设计。”

季桐心一沉,稳住心绪,微笑道:“展先生,我明白。”

“这产品的配方是当年莹丽的老板耿恺研发的吗?”展昕再一次地拿着产品看了看,朝季桐问道。

季桐一愣,她完全没有想到展昕会提到耿恺的名字。听得出,展昕与耿恺必然认识,且还知晓耿恺有配方的事。

展昕见季桐没有回答,目光从产品上又挪回了季桐的脸上。

季桐忙不迭地问道:“展先生与耿恺认识?”

“故交了。”

“故交?”

“我来这儿,并不完全是因为小鹏的话触动我,而是因为耿恺哪。”展昕说完后,喝了两口茶,徐徐说道,“莹丽曾是我参加服装设计的赞助商。我家祖上是开旗袍店的,到我父亲这辈因为一些原因,改成了裁缝店并迁离了上海。改革开放后,父亲把裁缝店又改回了旗袍店,我在美校学习了服装设计专业,毕业后,与父亲一同经营店里的生意,生意有了起色后,我就开始专注于设计,希望另辟蹊径获得更多客户。2000年开始,中国的服装设计大赛多了起来。对我来说,是个好机会,不过要参加那样的比赛开销不少。许多知名海外化妆品公司、珠宝公司、奢侈品公司都会赞助那些有知名度的设计师,我什么都没有直到2002年的时候,我有幸结识了耿恺。莹丽成了我的赞助商,我也靠着莹丽的支持,拿了下多项设计大赛。耿恺和同我一起去巴黎参加过一次国际服装设计大赛,那是我第一次跨出国门参加比赛,耿恺说那也是他第一次出国。他还说有个弟弟在英国读书,他都没舍得掏机票钱去看过他弟弟。”

展昕停了下来,仿佛在回忆那一年与耿恺一起坐飞机时候的场景。季桐当然知道耿恺说的“弟弟”就是聂辰泽。没想到,冥冥之中会有这样的安排。

“没想到啊,那次设计大赛,不少中国媒体去采访,我设计的《晓月》意外拿了个冠军。呵呵。”展昕眼角处不觉溢出自豪感来,尽管已经过去了十几年,那番场景好似就在眼前。

“这是您努力的结果。”季桐在旁说道。

“呵呵,毕竟去趟国外的钱不少哪,去了就是想拿奖的嘛,只不过拿了第一真是出乎我的所料。”展昕又喝了两口茶。

季桐替他满上茶杯后,他继续道,“耿恺是个非常执着的人,他曾与我说要开发全天然提取物的产品,减少合成化学品对环境的污染,同时,也能让孕妇和敏感肤质的人能有护肤品可用。不过,非常不幸,我尚没有看到那套产品,他就去世了。我记得,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曾提过,等产品上市,一定要让我帮他设计产品。”

展昕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郑重其事地又问了一遍:“小鹏说,耿恺的那位弟弟聂辰泽,就是栖梧公司的投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产品就是当年耿恺研发的吧?”

“没想到您和耿恺是深交。耿恺生前的确有开发全天然产品的想法和配方,但因为他忙于公司运营,项目一直被搁置了,配方并不成熟。现在的产品,是我们根据耿恺留下的配方资料重新进行研发完善的,是完全独立的配方。”

“耿恺是个很执着的人,一心想把莹丽做成一个民族品牌,没想到最后落入了外国人的手里。”

“莹丽虽然已经没有了,但耿恺留给我们的是一种精神。栖梧虽是初创公司,但也有雄心壮志。说真的,先前,接连遭遇了一些算计,我想过放弃,但看着这些已经放在柜台销售的产品,我就鄙夷自己的怯弱。现在,我得不遗余力地去想办法救活产品。逼着展鹏回去请您出马,也是情非得已。”

“小鹏说很喜欢跟着你做,现在看来是有道理的。”

“谢谢您的肯定,还请展先生破例为栖梧公司的产品做设计,一个有设计灵魂的产品,才能更有市场竞争力。‘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希望栖梧的每个产品能像凤凰一样翱翔。”

“做企业,无关乎大小,而在于要有永不言弃的精神,这也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外国可以有一百多年的化妆品企业,中国一样也能有。你们的产品既然是基于耿恺当初的遗愿研发的,那我岂有不帮的道理?您把所有产品的包装尺寸都交给我,我会尽快给您回复的。”

“展先生,真的很谢谢您。”季桐深深地欠下身,以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没有想到,请展昕为产品设计会比预想的要容易得多,这恐怕也是耿恺留给栖梧的一份最厚重的人情她做好栖梧的信念更加的强烈,“我一会儿就发邮件给您。您可以根据我们的包装规格报价设计费用,虽然栖梧现在的财政情况不好,但绝对不会拖欠您的设计费。”

“不,我不要钱。至少,这个系列,我不收钱。”展昕摆摆手道,“当初,我去法国的时候,都是耿恺请客。我坚持要给他钱,他说不用,他请客,说以后等我有名有钱了,再还他人情。后来,我也没有机会还。现在,就把人情还了吧。”

季桐还要说什么,展昕已再次强调道,“就这一次,下次一定收你们的钱。”

以展昕的身份和地位,他要多少钱都不为过,可偏偏他的设计又不是钱能买到的。季桐不知该如何感激,平日里活络的嘴皮子竟是半点都说不出字来。

倒是展昕又谈了些设计的想法,季桐这才回到了先前的会议聊谈上。会议结束的时候,展昕特意请季桐严守为栖梧做设计的真正原因,他说儿子费了两天口舌,多少让他有点成就感,也算是给他的小激励。季桐应允,父爱如山,说的不外乎这样的感情吧。

皙妍的新设计在两周后完成。展昕将旗袍盘扣的花样放在了皙妍的瓶身上,素雅灵动,意蕴着东方女性的含蓄之美。除此之外,季桐与展昕经过一番商讨,决定将产品的外包装从纸盒替换成布袋,以符合环保的理念,布袋封口则采用与瓶身设计一致的盘扣结。

皙妍的彩妆系列,设计理念与护肤品一致,口红色号则采用中国传统胭脂水粉对色彩的描述:嫣、妃、丹、彤、赫、绛、绾,粉底、眉笔、眼影、腮红均以古汉语标识。

在这两周中,黄子涛与ABC交涉后,交割清楚了库存货物,按照季桐吩咐直接将库存货物从西安发往各地筹备的专柜。虽然解决这件事后,资金仍旧没有回笼到位,但损失降到了最低点。陆一帆知道栖梧资金有问题之后,特意下了两个订单,先行支付了款子。季桐与郭甜甜、展鹏也先后拜访了几家推迟付款的客户,客户耐不住软磨硬泡,只得将款支付都了账户上。

栖梧平安地度过了最为危险的一个月。季桐也将聂辰泽交到她手上的一千万支票还给了他,她说一定会想办法让栖梧变得更好。她明白自从菲莫斯进贝莱之后,秦言虽然在项目上做的不如聂辰泽,但挖人墙脚的本事却是在行。大凡比不过柯林的地方,秦言就想方设法用钱收买柯林的人跳槽。对此事,聂辰泽始料未及,与菲莫斯间的较量也日趋白热化这倒是贝莱喜闻乐见的事。尤其是Frank,与其说他是喜欢听秦言献媚,倒不如说他沾沾自喜于聂辰泽生意受损。

在收款的同时,季桐一拿到包装设计,便交代李薇薇找包装材料合作商加急制作样品,以参加五月在北京举办的文创博览会。之所以选择文创博览会而非化妆品行业博览会首推新包装产品,季桐是想剑走偏锋,先在其他领域获得客户,从而避免与化妆品行业的竞争对手正面冲突。聂辰泽也赞同这样的方式,文创领域内,化妆品行业涉足少,以展昕的名声加上创意推广,可以为栖梧谋求更多出路。

“季总,鑫胜包装说打版需要十五天。”

“十五天?以前打版不都是一周吗?”

“鑫胜小张说最近接了其他大公司的单子,有不少样需要打。还说我们这次设计复杂,所以,必须等十五天。”

“我打个电话给戴总约时间当面谈谈。”

季桐琢磨鑫胜包装虽规模不大,但在化妆品包材行业里做了十多年生意,向来十分守信用。现在因为有大客户而推迟了一倍打样时间确属蹊跷,于是,她打了负责销售的戴总电话,约了下午到鑫胜谈打样的事。有些事,当面说比起电话里谈更有诚意、也更有效率。

正如季桐预料的那样,她与李薇薇一到鑫胜,戴总就迎了上去,连忙说道:“季总,打样的事还要麻烦您亲自来一趟。”

“大家都在上海,我刚好有空就过来看看。”

“哈哈,幸好你今天打电话给我,我昨天才刚回上海。”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可不是,我二弟结婚,我回去帮忙来着。今天您一说打样的事,我就和小张问了情况。”戴总边说边领着季桐与李薇薇进办公室,招呼下属端上两杯茶,说道,“不瞒你说你前东家贝莱最近找我们合作了。”

“那你们肯定先做他们的单子了?”李薇薇忍不住抢话。

季桐朝她使了个眼色,朝面露尴尬的戴总说道,“和贝莱合作是件好事,在贝莱的供应商名录中,对扩展其他客户很有帮助。”

“是啊。说起来在这行当里做了这么多年,才搭上贝莱这么大的船。以前,我想办法约李凯出来谈谈,他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我。过了年后,他居然主动来约我了,还谈到了你呢。”

季桐保持着笑容,她想李凯突然联系鑫胜必然是有所图谋,于是,她抓住这话,问道:“谈到我?没说我坏话吧?”

“没有,当然没有,他还说是你推荐的呢。哎,说起来我这糨糊脑子,都没有好好谢谢你呢。”

戴总并不像在撒谎,季桐更坚信了对李凯的怀疑。她仍旧保持着笑容道,“不过,贝莱同鑫胜合作的话,不会耽误我的打样吧?”

“不,不,不,当然不会影响栖梧的打样。”戴总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小张,好当面落实这件事让季桐放宽心。没想小张的电话一直占线,戴总有些不耐烦,打了办公室其他员工的电话。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女员工走进了戴总的办公室,因见到戴总脸色不好看,头低着喊了声:“戴总。”

“小张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栖梧公司打来的,我看他和人打电话时,电脑的设计图是栖梧的。后来,他大概瞅我瞧他打电话,人就出去了。您说找他,我找过一圈,也没找到。”那女员工说道。

“栖梧的设计图?”李薇薇惊诧道。

“戴总,薇薇负责对接小张,现在薇薇在这儿,难道有人冒充栖梧的人吗?”季桐当然明白这冒充之话是说给戴总听的。小张怕是被人收买了,在向外人提供栖梧的设计版面。

戴总也是老江湖,旋即意识不妙,赶紧与季桐说道:“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季桐见戴总走后,与李薇薇交代道,“不管我一会儿说什么,你都不要插嘴。”

李薇薇点点头。

一刻钟后,戴总回了办公室,小张并没有跟在后面,先前的那个女员工也没有进办公室。季桐猜出戴总必然找到了小张,甚至还训斥过小张,因为他的脸上堆满了阴沉的气息尽管试图调整回和颜悦色的样子,但却是没有掩饰得好。

季桐倒是先开了口:“不知道我们的打样周期能缩短吗?”

“肯定没问题,保证一周内就全部交齐。”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拿到打样的时候,我们的包装设计专利也该下来了。”

戴总看着季桐,眼中闪过到惊诧的神色,李薇薇在旁不吭一句。

“小张是不是还在忙?”季桐试探道。

“是啊,刚才是一个客户的电话,信号不好,他就去外面接电话了。”

“没什么事。戴总,我们这次包装设计是出自一位国际设计师之手,所以,特意申请了包装设计专利,以防止将来上市后被人仿造。所以,烦请谨慎处理我们的设计。”季桐特意强调了番。

“季总,你放心,小张一定会谨慎处理设计打样的事。请相信我们鑫胜的信誉。”戴总向季桐保证。

季桐知道戴总是不想家丑外扬的,但她绝对不想放过任何耍花招的人,更要确认这背后究竟是谁。于是,她又向戴总说道:“戴总,我还没见过小张,不知道方不方便,我和他当面再说说设计的重要性吗?当然,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不太妥帖。”

“哪有什么不妥帖的?”戴总不好推脱,只好领着季桐与李薇薇一起去了设计办公室。设计办公室里有四张座位,只有一张座位上坐的是男员工,毫无疑问,那位就是小张。季桐看到那男员工面如菜色,走近的时候,他的周围还浮了烟味,更确定了他的身份。

“小张。”戴总沉声道。

小张还在后怕中,人对着电脑默不作声,听到戴总喊自己,惊了一下,吞吐地回应道:“戴、戴总。”

“这位是栖梧的季总。”戴总介绍道,“这位负责采购的李小姐,你该认识的。”

“季总。”小张眼神慌张地掠过季桐,立刻看了下李薇薇。在小张眼里,李薇薇是菜鸟人物,看着李薇薇总比看着季桐和戴总要轻松得多。

“小张。很高兴认识你,我们栖梧的包装材料可都是你在费心协调,这次我们的设计复杂,却是非常重要。因为出自知名设计大师之手,已经申请了包装设计专利,决不允许有任何泄露,否则可是重罚。戴总和我说,让我放一万个心。我当然是放心的,因为能接触设计的就小张你一个人,肯定不会有什么纰漏。是吧?”

季桐的话看似平淡,但却没有给小张留后路,警告他万一出事,那一定是他出了问题。

小张慌乱不已,赶忙点头道:“不会有差错的。”

“对对,小张是非常不错。”戴总在旁说道。

季桐笑着赞同道,见小张手机上跳出一条微信提醒,立刻朝小张说道,“你手机响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小张忙点头相送。季桐离开时,余光瞥了眼小张,只见他做贼似地拿起了手机。看样子,微信上的人让他十分紧张。

离开鑫胜之后,季桐问李薇薇要了小张的手机号并把它交给了Victor,让他帮忙查询手机号当天收到的电话号。果不其然,打给小张最多的电话来自贝莱中国。因为贝莱中国做了电话号码保护,任何座机打出都只能看出总机的电话号码。虽然不知是贝莱中国的谁但必然与陈烁脱不了干系。

贝莱中国绝不会冒偷盗设计的风险,最有可能的是陈烁将设计转与那些小厂,好让皙妍新包装未上市就遇到盗用风波。这一招果然是阴险。

为绝后患,季桐第二天再次关照李薇薇立刻申请包装设计专利。

知名设计师展昕为皙妍系列产品做的旗袍盘扣设计在北京文创博览会上备受好评,多家公司有意与栖梧合作开发更多文创产品。展昕介绍了多位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继承人老师给季桐,以期将来能把更多的中国传统文化融入到化妆品上。栖梧公司的产品一下成了网红化妆品,还特推了七夕限量版,需要提前一个月预订。

栖梧以这种方式蹿红,令化妆品行业不禁瞠目。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栖梧会不在化妆品行业发布,而选择在文创行业另辟蹊径。

Frank极度郁闷,当他看到最新的市场报告中,栖梧的名字居然首度跳跃在报告中,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受了。他以为栖梧会越做越糟,慢慢地消失在市场上,至少,陈烁给他的信息就是如此。

可没有想到,栖梧居然成为化妆品行业的新星。主打环保、全天然提取物制作的皙妍产品销量猛增,尤其是七夕套装竟然挤进了当月同级别产品单品销售量的前五位。看着桌上柯林的推广费付款申请表,Frank忍不住更生气了。聂辰泽答应过的事,他是做到了,栖梧不在化妆品行业里大肆推广,独辟蹊径在文创行业起步发展,可这结果不都一样吗?

有什么比想骂人却找不到骂词更令人抓狂的事呢?

Frank就知道季桐能做好一件事,她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女人,在她的身上有其他女人,甚至男人难以企及的特质。

譬如,面前的陈烁,卑鄙有余,却优柔寡断,凡事没有担当,论推卸责任的能力,他当第二,就无人能当第一。每次谈及业务薄弱之处,陈烁总有各种理由解释推脱。先前,陈烁以打击柯林为由,引入了菲莫斯,秦言与他一丘之貉。心思永远都在如何争斗,而不在业务之上。项目推广屡屡出现问题,却都指责是柯林背后搞鬼,其实真正搞事的都是秦言她自己。

这一点,Frank比谁都清楚。他之所以默许秦言与陈烁对聂辰泽的打压,也都是因为自己的愤愤不平。

“就算他们上了一次市场报告,也未必能真的成功。这种环保,无添加的噱头就是一阵风,过段时间就没了。现在,也就是趁着那位设计师的名声在卖产品。”

“卖名声?为什么那设计师会给他们做设计?我可是知道那设计师从来不替人设计。现在倒好,成了他们产品的首席设计师了。噢,天哪,要是我们能有那样的设计师该多好。”Frank忍不住感慨道。

“Frank,初创公司突然冒下尖儿,很正常的事。现在不少微商也冒下尖儿,但活过一年两年的能有多少?”

“取他人之长是填补自己不足的最好方式。哎,你就不好好反思下自己的营销策略吗?”陈烁抬抬眉,不敢反驳,想要扯别的话题,不想Frank再次提起了栖梧,“你给我好好地盯着栖梧,他们发展这么迅速,我想他们很快要进行融资了。”

“融资?季桐毕竟是个女人,靠着聂辰泽投资不就行了吗?还要进行融资?”陈烁并不信季桐会融资,在他眼里,季桐虽然能力很强,但她毕竟是女人,依附男人创业就不错了,难道说还真得搞个大企业不成?

Frank自是看不上陈烁这番轻蔑的态度。虽然职场、商场仍是男人的天下,但女人同样可以做得很好,他从不轻视女人,尤其是像季桐这样的女人。 h3TniSEUOt3qidAFli9sBVVewccsi2l3DElek4dIEv4bL20UEoRid3gMa5mWSMh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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