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Chapter 23
又一场暴风雨

两人匆匆地在机场见了一面后,聂辰泽前往香港参加会议,而季桐则在工作两天后,又跟着Frank去了新加坡、日本、韩国等地熟悉亚太区重要国家的同事。因为先前有了香港会议,大家对季桐并不陌生,其他国家的销售总监先后恭喜了季桐。

这意味着,季桐已经在总部,和亚太区同事领导面前都有了“身份”。然而,就在这顺利的商务旅程中,她接到了两通心烦意乱的电话,令她感觉到有种暴风雨前的“闷热。”

第一通电话来自郭甜甜,她告诉季桐她投了简历到贝莱中国,即将参加人事部的面试,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郭甜甜说行业里流传说贝莱中国的销售要大换血,问季桐是不是真的。季桐虽回她没有这回事,但隐隐感觉未必空穴来风,只不过自己身在其中,难以察觉罢了。

另一通电话是张琦打来的,她在电话那头是带了哭腔的,先是向季桐坦诚Eric是自己的丈夫,接着,求季桐留他们夫妻两人都在公司里。季桐有些莫名其妙,只听张琦说Lucy Wang已经派了人事部到华南区与原莹丽的销售人员谈解约的事。季桐隐隐地闻到了血腥的气味。

“Frank,我听说人事部在接洽一些莹丽老员工。”在酒吧里,季桐见Frank喝了几杯酒后心情不错,趁机提出这件事。

“呵呵。”Frank饮了一口酒,唇角扬起狡黠的笑姿,令人惴惴不安,“卓澜韬在贝莱中国的根太深了。虽然他垮了,我担心跟着他的那些人会威胁公司的发展。”

“Frank,他是进监狱了,这已经足以震慑所有的人。铲草除根、赶尽杀绝会显得我们过于冷情。”

“不,季桐,你恐怕还没有理解到我要做什么。这也怪我没有来得及和你好好谈这件事。如你所说,我不能赶尽杀绝他们,因而,我们需要边纳入新鲜血液,边慢慢地替换掉他们。”

Frank端着酒杯,目光紧紧地盯着酒杯里液体,瞳仁里映出猩红的血色来。他点的是血腥玛丽。血腥玛丽是英国历史上亨利八世的女儿,也是著名的维多利亚女王同父异母的姐姐,她重振天主教,对父亲推行的新教激进分子进行了血腥的屠杀。

正如Frank所说的,他在密谋着一场血腥的屠戮。

“Frank。我有信心可以带着现有的队伍,为贝莱中国创造更好的销售额。”

“噢,我当然相信你可以做到,但是培养自己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你放心,我会把这生杀大权交给你,但凡你要留的人,我绝不干涉。”

“不,Frank,我希望他们都能留下来。”

“季桐,你太心软了。这不是一个职业经理人该做的事。拿出你的狠来,你会变得更出色的。”

“Frank,这不是心软,是原则。莹丽的员工进入贝莱之后,已经是贝莱的一分子,就如同他们的品牌一样融入了贝莱。更况,这件事,不仅是原莹丽的人参与,朴慧,吴彬彬原本都是贝莱的人。作为安抚,我们也必须留住人。贝莱中国是上海地区的最佳雇主之一我们不能因为卓澜韬等人的错误,而杀尽所有怀疑对象。”

“够了够了,季桐,我们今天不讨论这件事。”

“Frank。”

“季桐,我们不讨论了,Ok?”Frank的表情严肃起来,声音也变得沉重,他盯着酒杯目光更加狠戾。

季桐不得不收住这话题。她明白自己得另寻时机再劝说Frank,不过,既然人事部已经开始启动了这件事,她必须得加紧时机才与Frank谈。

然而,Frank显然知道她会再一次地劝说。执掌了总裁印之后的Frank开始了他的独裁决策。他表面上将生杀大权交给了季桐,但暗地里却命人事部到各个区域软硬兼施地逼人辞职。

BU3的几个大区经理都留了下来,为了保证这些大区经理的安危,季桐让人事部补签了一份无固定期合同。Frank默许了。

他这么做无非是给季桐留了面子,季桐靠在座椅上,看着郭甜甜送给她的太阳花,此刻,她感觉到阴霾正笼罩着自己。大约一刻钟前,张琦哭红了眼睛,坐在对面说了句“谢谢”。季桐虽然没有拦住她丈夫Eric被迫辞职的事,但还是替她保住了位置。张琦说Eric的确帮卓澜韬在西南区做过些事。其他人为了保住饭碗不得不向人事部举报他人违规,好以此苟且留下。Eric就是这么被人举报的。

季桐闭上眼睛,却仍旧是张琦那张戚戚然的脸孔。毕竟,对于一个在大城市有着沉重的房贷与孩子读书费用的家庭而言,失业是件可怕的事,否则的话,又怎会出现那些想不开跳楼的人?

就在这时,郭甜甜发来了信息,说是人事部面试过了,很快就会与她见面。季桐想到那张阳光灿烂的面容,不免担心她会在这么一个环境中变得阴郁。接着,季桐又想到了李薇薇与展鹏,他们的笑容似乎也少了许多。

季桐自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但对眼下发生跌破她底线的事,因无力挽回,也无方法应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累。那么多的困难,她都克服了,却不知该如何克服这个困难她盯着“销售总监”的字眼,眼睛慢慢地变得模糊。

聂辰泽打来了电话,却听了她一句“辰泽”,便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谈些事。是不是压力很大?贝莱的事,我多少都知道些。Frank的清洗一定不会停止,你还能承受吗?”

“我无法忍受自己的无能。”

“你不是无能,听我说,你只是无法解决你能力范围能达不到的问题。”

“辰泽,我好难过。我以前从来不觉得别人的职场与我有任何干系,但现在,当周围的人卷入这场斗争中无力还手,甚至还要靠互相残杀才能苟且留在贝莱,那些阳光朝气的年轻人才刚开始奋斗,就要沦陷在职场的血腥风雨中失去本该有的活力,我,真的,好难过。”季桐难以抑制自己的心情,将所有的事都倾泻而出。她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地坐在总监的位置上,任由公司血雨腥风而过,甚至也可以从此培养自己的人。可是,她却做不到。

“季桐。”

“辰泽,我想退出。”季桐抽噎了一下,撩起披散下来的头发,露出光洁的前额,目光盯着在桌上摇摆的太阳花,“我是不是很懦弱?”

“没有。”

“你哄我。”

“退出并不是懦弱。销售总监的位置是你用能力挣来的,退出是因为你在职场上并不是没有原则的人。无论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我拒绝了宏高的销售总监,接着,放弃了千羽的升职,现在,成了贝莱销售总监后又想退出。你不觉得我很失败吗?”

“不,几乎无人可以在职场上活出自我,而你却做到了。”

活出自我,简单却极少有人做到。有多少人在职场上被磨去了棱角,变作了自己曾经讨厌的那类人。胆怯、虚伪、奉承,那些曾被挂在嘴上厌恶的形容词渐渐地也成了自己的代名词,甚至连争取自己权益的话都不敢说上一句。他们有人已经习惯于伪装并将伪装认定是本我,而另一部分人则在心底里反复地挣扎。季桐是自我的,爱憎分明的,从不会为了博取一个职位而趋炎附势于谁,更不会胆怯于任何权势之下,与人做任何苟且肮脏的事。

聂辰泽的话仿佛一杯热茶暖和了季桐冰冷的心。她感到欣慰,尤其这话来自聂辰泽。

挂了电话后不久,孙萌发来了佐罗最新的搞怪照片,并告诉她,佐罗的主人想约她周日上午见面。季桐欣喜地答应了孙萌。

佐罗,曾经在无数孤寂夜晚陪伴她的小伙伴,终于又要和她见面了。她像孩子期待春游一样,开始期待与佐罗的见面。这是她除了聂辰泽之外,最大的安慰。

贝莱中国的血雨腥风持续着,不仅仅是销售部门,连同研发、财务、公关等部门都被这阵飓风刮得东歪西倒,哀声连连。

郭甜甜在周五下午接受了季桐的面试,她非常自信,比之千羽那会儿,更成熟也更懂得如何去销售产品。季桐很矛盾,她很想把郭甜甜招入这个世界五百强的企业,然而,她却又担心郭甜甜会在进来后挣扎于是否改变的痛苦中。

当然,也许郭甜甜不会觉得有任何痛苦。

季桐面试完就离开了办公室,没有人质疑她为什么离那么早,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Frank最贴心的人,当然,几乎所有人也认为她不是洗涤战场的主谋也必然是最重要的帮凶。

她之所以这么早地离开,是因为聂辰泽回了上海。她只想立刻见到聂辰泽,像只小猫一样依偎在他怀里。因次,她开车直奔聂辰泽的家。

可偏偏她又在聂辰泽家门口撞见柯凡了,只不过,这次她拦在了聂辰泽的车前。半分钟前,聂辰泽打电话给季桐说回家梳洗换了衣服后来接她下班,没想到这才刚出门,就遇上个程咬金。

“辰泽,你和那个姓季的女人是逢场作戏对不对,你是利用她来整垮卓澜韬的吧?你心里还有我,不然的话就不会救我,还花了很多钱来买那些照片。”

未等聂辰泽反驳,季桐走到柯凡面前,一把拉过她扒在车窗上的手,说道:“柯小姐,聂辰泽心里只有我一个人,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们。”

“季桐。”柯凡被季桐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揉了揉手腕,带着哭腔地说道,“你弄疼我了。”

接着,她又朝着聂辰泽撒娇道:“辰泽,她弄疼我了。”

“柯小姐,你的剧本里就这么一句话吗?”说完,季桐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门坐了上去。

这让柯凡看得更生气了,她跺脚要骂季桐,不想季桐上了副驾位置后拉过聂辰泽直接吻了上去,聂辰泽也立刻解了安全带,侧身揽过季桐的腰身。两人全然当她是空气似的沉浸于彼此的激吻中。

柯凡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她涨红了脸,怨艾地瞪了眼车里的两人后扭头走了。这样的逐客令比之上一次更令她无地自容。

“她走了吗?”季桐本是主动,却敌不过聂辰泽的反击,间歇的时候,微喘着贴着他唇问道。

“她能不走吗?”

聂辰泽松开放在季桐背后的手,玩味地看着她,没想她会突然杀到自己这儿,不免有些猝不及防。正想着她会如何对柯凡,果然是一贯的“季桐”风格,只是这么主动地吻上来必然是没有考虑到会惹火上身。

眼下,就算她想脱身,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暂且松开了季桐,季桐只顾着喘息,靠在副驾驶位置上。

这给聂辰泽以时间把车倒回了车库,刚停稳车子,季桐正要下车,却被他锁住了门。

“干什么?”

季桐还觉得奇怪,腰身却被聂辰泽抱了过去,他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不是你说要在车上表扬我的吗?”

“谁说的?我才没说过。”季桐撇唇,侧过脸佯作生气道,“就是说过要表扬你,也是在你私会朴慧前。”

“你知道,无论你到没到,我都不会理会她。”聂辰泽的唇贴着她的耳后吻了起来,她被这温热而挑弄的吻惹得一个激灵,试图缩紧脖子逃避,不想他修长的手已经越过衬衣的边缘贴在了腰际,顺着腰际往上游走。

“车里太小了。”她的手抵在聂辰泽的肩上。

“那换辆车。”聂辰泽狡黠地笑笑落下车窗,目指一旁停着的林肯领航者,“不过,从低碳环保的角度讲,我觉得这辆比那辆好。”

就在季桐半抬起身看了眼车窗外的时候,身旁的男人已经放倒了副驾的位置,只是一揽腰的功夫便将她拉倒在座椅上。她方才意识自己的衬衣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了开来聂辰泽已越过主驾的位置,挤到了她的面前,刚好目视着她身体。

“又是设计好的吧?”

“不,自由发挥而已。”

正当聂辰泽的手滑下她最敏感的地方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本不想理睬,继续燃点刚才烧起的那团火来,奈何手机铃声接连响了两次。

季桐扑哧一笑,朝无奈的聂辰泽说道:“接吧。”

聂辰泽才拿出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同时让两人怔在了原处。

电话是孙萌打来的。

季桐这才发现聂辰泽竟然认识孙萌,上海虽大,但她确定这个孙萌就是她认识的孙萌。因为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尴尬的神情。

“聂先生,先前我和您说过,季小姐答应了和您见面,不过,您还没说时间,马上就要周日了。”

果然是孙萌。

狭小的空间不仅适合燃点欲火,更适合倾听电话。季桐方才还是娇羞的脸孔一下变得冷淡起来。

聂辰泽仿佛一个做错事的男孩,耷拉下脑袋,低声与孙萌说道:“不用了。”

“聂先生,您的意思是说要取消会面吗?我想季小姐已经等了很久,是不是您再考虑一下?”

“让我再想想。”

聂辰泽看得出季桐的怒意,他立刻挂断了电话,拦住要起身的季桐:“季桐。”

“你是不是佐罗的领养人?”

“是。”

“为什么瞒着我?”

季桐目光凛冽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想要欺骗的眼神。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一切很意外,从我知道熊猫是你曾经弃养的狗后,我有段时间非常难过,后来我才知道你为什么弃养它。我曾尝试提过,比如你说到它的乐高别墅的时候,我也说过我会搭乐高。”

“你是个骗子。”

“不,我不是。”

“你知道瞒我没有好结果的。”

“所以,我打算周日告诉你。因为这个周日,是我领养熊猫的日子。”

“谎话,我不信。”

季桐扭过头要起身,聂辰泽却把她的手扣了起来,紧吻住她的双唇。待到她完完全全放弃了挣扎,聂辰泽才松开双手,低声道:“不要生气了。”

“我要见佐罗。”

“我答应你。不过,在这之前,你能照顾下它的哥哥吗?”聂辰泽见季桐气已经消了,再次在她耳旁轻语。

“谁啊?”

聂辰泽见她明知故问,不觉一笑,指腹掠起她的衣裙……

汗水沾湿了彼此的身体,激发了每一寸肌肤的欲望。越到后来,她越难以自控。

“听从自己。”

“讨厌。”

“还有更讨厌的。”

他打开车内音箱,任由《克罗地亚狂想曲》充斥着车内的每一寸空间,继而侧过她的身体,撩起她的发丝,深吻着她颈脖后白皙的肌肤,一手挑开还半耷拉在胸前的衣衫,一手则放在她的小腹以便光滑如玉的背脊贴上他的腹肌。

季桐忍不住叫出了声,胡乱地抓住悬空的安全带。这让他更无法停下,任她的叫喊声混入《克罗地亚狂想曲》中,彼此的喘息声盖过了音乐,他们也由副驾转而到了后排座椅忘我地继续着,直到身子紧绷到了极点方才停歇下来,一双交缠的手指划过窗上薄薄的雾气落了下来,留下几道痕印。

“累吗?”

季桐转过身,如小猫似地依偎在他怀里道:“我不回答,免得又落进什么陷阱。”

聂辰泽唇角拂过温馨的笑容,掬起她的下巴低声道:“上楼暖和一下。”

“照顾过佐罗的哥哥了,我想见佐罗。”

“它现在叫熊猫。”

“不,叫佐罗。”

聂辰泽取了后备箱里本准备带到季桐家的睡衣裹住了她,小心翼翼地去抱她。她却逞强地要自己下车,未想双腿毫无力气,刚踏上地就险些跪了下来。聂辰泽玩味一笑,打横抱起她:“还是叫熊猫的好。”

“都怪你。”

“上去泡个澡,按摩一下会好许多。”

见聂辰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季桐手遮在胸口,脸孔转向他。所谓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便是他这样的男人吧。季桐鼻子贴在他胸口,汗水密布的肌肤散发着更浓烈的荷尔蒙气息,令她不免有些小小的沉醉。

回到楼上后,聂辰泽为季桐准备了薰衣草泡泡浴,淡淡的薰衣草味舒缓了她方才紧张而亢奋的心情。末了,她躺在床上甜甜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夜晚九点,当她下楼找聂辰泽的时候,聂辰泽已在楼下与熊猫玩耍了起来。

“醒了?”

“佐罗。”

季桐一眼看到自己曾经常常抱在怀里,摸着下巴说着悄悄话的哈士奇忍不住地喊了它的名字。

熊猫本在聂辰泽身旁讨宠,听到季桐“佐罗”的名字,左右歪着脑袋盯着季桐。季桐蹲下身,朝它招招手:“佐罗,快过来。”

熊猫仿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飞一般地冲向季桐,扑到季桐身上舔了起来,脑袋则反复地区蹭季桐的胸口。季桐搂着它的背脊,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抱着它道:“你都这么大了。”

“喂喂喂,你注意点。”

聂辰泽走了过去,朝熊猫说道。熊猫只是觑了一眼主人,仍旧和小时候一样蹭着季桐的胸口。聂辰泽忍不住轻拍了下熊猫的脑袋:“你这条小色狗,别趁机占便宜。”

“它以前就是这么蹭我的。”

“那怎么行。”聂辰泽喊了声熊猫,“熊猫,她是我女朋友,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熊猫靠着季桐倒下,朝聂辰泽委屈地呜咽。

“别吓到它。”

“它抢我女朋友。”

“谁让你骗我的?活该。”季桐抚摸着熊猫,它的毛发已经从当初柔软的细毛变得坚硬粗实。这些年,她有多么思念它,可没有想到领养它的正是聂辰泽,这般的缘分好似天定。

聂辰泽就着季桐身旁坐了下来,轻揽过季桐的肩膀,脸贴在她发丝上,说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熊猫看到聂辰泽与季桐这般亲昵,立刻直起身子朝他呜呜了两声,好似极不情愿似的。聂辰泽伸手挠了它的脑袋:“她是我的女人。”

熊猫哼哼了一声,脑袋挤在他们两人中间,眼睛左瞅瞅,右瞅瞅,惹得季桐不住地笑了起来。

“怎么样?想好要不要退出贝莱了吗?”

“嗯,匆匆离开公司到你这儿,就是想早些见到你。没想到,一来就……”季桐的脸上泛上了红晕,停顿了一会儿后才继续道,“退出贝莱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也不是不可行。我只是在想天下乌鸦一般黑,我该如何继续做自己?如果我一直不能放弃做自己,那无论我去了哪儿,都难以容身。”

“为自己打工。”

“为自己打工?”

“你眼前不就是最好的范例吗?”

季桐当然很快明白聂辰泽的意思,所谓为自己打工当然指的创业。她还记得在那间车库里,挂着耿恺创业与他自己创业时的照片。

创业,为自己打工,诚如聂辰泽所说的,可以继续做自己。只是,她从没有想过这么一件事。

“说起创业,为什么把公司名字叫作柯林?是因为柯凡吗?”

“怎么?吃醋了?”聂辰泽紧了紧放在季桐身上的手,“柯林是‘冰壶Curling’的音译而已,当年,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经常玩的一项运动。”

“就是几个人围着一只蒜头扫冰的运动啊?”季桐调侃道。

“蒜头?哈哈……冰壶是一种不含云母的花岗岩制成的,产自苏格兰艾尔萨克雷格岛,这种材质硬度高,吸水性弱,经撞击,不易碎。取名柯林,是因为我希望自己的公司能和这种石头一样坚硬不屈。”

“我孤陋寡闻不行吗?博士大人。”季桐没想过柯林还有这层含义,自嘲无聊的同时,也想着若真是要创业,那企业一定也要坚强不屈。可是,创业的话好提,但事却难做。

聂辰泽在旁自然意会了季桐的思虑,作为一个曾经在创业路上磕磕绊绊的过来人,他当然明白季桐的难处。不过,从他联手Frank打击卓澜韬那天开始,就已经筹谋起一个新的公司。现在,刚好有个极其合适的人去做这件事。

“开一个化妆品公司?”

“你怎么不让我开个水泥黄沙公司?”

“开化妆品公司,你有我。开水泥黄沙公司,你只有自己。我不放心自己一个人。”

“可我手上没有配方,也没有工厂、资金和人,各种资源都不够,水泥黄沙,我还找得着工地配套呢。”

“我有配方。耿恺日志里没有完成的配方,已经在瑞士完成了。我在香港试做了一部分,测试后,结果非常好。”

“就知道你瞒着别人出去必然是做重要的事。”

“耿恺一直想做好一个民族品牌,没想到最后被身边的人出卖。我希望能够继承他的遗愿,打造一个属于中国人的民族品牌。我手里的配方是纯天然成分,可用于孕妇与儿童。这样的产品,正适合交给一个执着的人去做。”聂辰泽握起季桐的手,低声道,“我知道在莘庄有家佳联化妆品公司有卖厂的计划,我看过他们的厂,设备非常好,老板麦总不善经营,听人说化妆品利润大,就进了这行,投了很多好设备后却没有好配方,只能靠代工过活。现在不想做了,正想找个买家出手。可以找他好好谈谈,至于钱这方面,不用太在意。”

“机会是好机会,但我不想用你的钱。”

“只一次,不会再有下次。我知道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不喜欢用男人的钱,只当我借给你,往后要还的。如果……”聂辰泽唇角浮起一抹邪魅的笑意,“还不起,那你只好把自己赔给我了。”

“辰泽,我……”

“不要和我讨价还价,世界首富还得靠第一笔资金呢。”

熊猫见两人又亲昵起来,使劲儿地把脑袋挤了上来。聂辰泽只好松开季桐,嘴上嗔怪熊猫:“猪队友。”

季桐在旁忍俊不禁。

周一的一早,季桐将辞职信放在了Frank面前。Frank盯着季桐看了许久,没有打开信,手放在上面,沉思了一会儿后,徐徐地开口道:“你是扛不住外头的流言蜚语吗?”

“不,我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

“心里的坎?”Frank猛地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走到季桐身边,“你知道在这贝莱中国,除了我之外,你是最重要的人吗?我给你销售总监的位置,你不要吗?这不是你职业生涯发展最好的机会吗?”

“是,是我职业生涯发展的高峰,也是我梦寐以求的位置。不过,这个位置一定是有底线的。既然说服不了你,我就只能选择退出。”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不是中国的俗语吗?卓澜韬在的时候,他们有谁站出来,指出过他的黑幕吗?没有。他们是卓澜韬的残党。铲草除根才能换得安心呐。”

“他们不过是怯懦而已,谈不上残党。现在,卓澜韬已经是过去式了,他们会很听你的话,做好本分的工作,赚本分的钱。”

“呵呵,季桐,你可是有抱负的人。不能因为那些毫无价值的蝼蚁毁了自己的前途,我说过,你可以掌握生杀大权。”

“不,所谓的生杀大权,不过是你欲盖弥彰的说辞,我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季桐!”

“Frank,我希望和你的关系还停留在过去合作的回忆中。”

Frank大声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满含了复杂的意味。他们曾经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人,现在,虽不是敌人,但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难以弥合的裂痕,而这裂痕一下子被季桐的话撕成了沟壑。

谁也无法跳到对方的那一面去思考,过去的,就仿佛是烟尘一样,连同仅存的情分,变得无影无踪了。

“Sorry。”

季桐转过身,她能想象Frank内心燃起的怒意早已吞噬掉了对她的挽留,他没有一句祝福的话,也没有再骂上一句。

只是看着她离开了办公室。

季桐的抉择令大家惊异万分,当她向自己的下属们宣布辞职的时候,他们每个人投以不同的目光。

惊愕、好奇、不解、怀疑、敬佩……

这些表情正是他们每个人的写照。季桐笑着,与他们一一握手,那些或真诚或假装的惜别成了她在贝莱中国最后的回忆。

除了桌上的太阳花,季桐什么都没有带走。进入贝莱中国就像是一场梦,如今,她从梦中得到的,只有那个领她入梦的人。

这兜兜转转的缘分,不知是从何时而起的,总之,她爱上了他。

季桐突然辞职,Frank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怒不可遏,他觉得为季桐的付出给予了最好的回报。他认为对得起季桐,也希望季桐能够帮助他巩固“江山”,然而,仅仅因为那些根本无所谓的蝼蚁们,她居然要离开贝莱。这算什么呢?她有把自己当老板来看待吗?

他想着便气愤地拿起电话打给了聂辰泽:“季桐有和你说过要离开贝莱吗?”

“有。”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Frank提了嗓子指责道。

“这是她的自由。我尊重她的选择。”

“她的自由?!辰泽,她要去了欧氏,去了其他地方,那对我们贝莱就是打击。”

“这点你可以放心,她不会去欧氏。更何况,你有能力不让她去欧氏。”

“那最好不过,她是你的女人,你得好好看着,这样柯林在贝莱的生意才能长久。”

“柯林对贝莱的好处远过于季桐对你的影响。”

Frank在电话这头冷哼了一声,虽然贝莱是行业巨擘,但聂辰泽在化妆品推广行当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与他贸然决裂,必然对贝莱没什么好处,更何况,他才刚刚坐上这位置清肃整个公司已经自损三千,此时,更不能让外界得知他与聂辰泽有罅隙。加之,就如聂辰泽所言,他完全可以让季桐在业内无法进入欧氏这样的竞业公司,故而,也就只能哼唧地生闷气。

季桐离开贝莱,完成所有的手续后,已近十二月中旬。臻醇项目在市场上受捧,创造了品牌的新一轮价值。

“季小姐,这些设备和厂房真是很不错。”佳联的麦总边走边向季桐说着卖厂的事。

这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前面两次,她已经很仔细地看过了所有的产品设备,并让评估资产的朋友随行看过。因为麦总出手的价格是三千万,对于季桐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小金额,但就佳联这样的工厂规模而言,已经相当的合理。

“真的,我是做代工做怕了。本来就是被人忽悠地进了这行当,才买了这些机器,瞧瞧这灌装机,分散机,这自动包装线喷码机,哪个不是国际品牌?买的时候都是七位数的,折旧不过三年的时间。”

“我知道,也评估过你的厂,但三千万太高了。”

“两千五百万,不二价了。”

麦总降了一次价,没想到季桐突然停止了脚步,侧脸朝他看着:“聂辰泽找过你?”

“嗐,哪有的事。”麦总挠了下板寸头,腆着肚子朝一旁的设备说道,“我是真想脱手,早点回本到我自己熟悉的行当。”

“呵呵,麦总,厂,我一定会买,但你还是告诉我个实话,聂辰泽是不是找过你?”

“季小姐,别难为我嘛。”

“那就是了。”

“嗐,聂总也是怕你犹豫,才出此下策,这钱反正也是他出。别怪我多嘴,他这么肯帮自己女朋友,在贝莱面前还不好做人,你应该体谅他。”

“你说贝莱为难他?”没想到与麦总谈卖厂的事,竟无意间得知Frank为难聂辰泽。她本想着贝莱与柯林之间再怎么说也是唇齿相依的关系,没想到自己的创业还是影响了聂辰泽的公司。

“贝莱的信息多快啊,你要买我们公司,这来了两趟,那只法国老狐狸怎么会不知道呢?”麦总又挠了挠头,反正已经说漏嘴,倒也不介意多说几句,“既然聂总愿意出钱买这厂,就考虑到了后果。贝莱这么大的公司,也犯不着和小厂过不去,老狐狸也就是一时生气罢了。”

麦总说的在理,对于贝莱来说,佳联这样的公司与贝莱相比真是蚂蚁与大象,不说贝莱,连千羽都看不上这样的公司。

季桐自嘲地笑了下,与麦总说道:“我需要你生产线上的技术工人和熟悉财务的人。”

“没问题,他们肯定也想继续做下去。”

“麻烦把他们的资料都给我吧。”

“没问题。”

“所有的手续会在我的律师审阅之后完成。”

“都没问题。我虽然在行业里没做几年,但是有口皆碑。你还可以借着佳联原有的客户,先做段时间代工嘛。”

季桐谢麦总的一番好意,有道是和气生财,麦总想要脱手,自然得多加筹码。与麦总约定了正式签约办手续之后,季桐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黄子涛的电话,说是约她晚上吃个饭。季桐欣然答应。

离开宏高的时候,一无所有,离开千羽的时候,郭甜甜送她走,没想到离开贝莱,还有人主动请她吃饭。

这一步步走来,她变得更成熟,更富有魅力。

“谈得怎么样?”

“你都帮我谈好了,能谈得不顺利吗?我再怎么谈,无非是你明着给他钱,还是暗着给他钱的区别。”聂辰泽打来电话问询季桐,季桐言语里有些小气馁,不过,她感受到了聂辰泽对她的爱与为维持她尊严做出的努力。

“对不起,我就知道,以你的智慧,麦总是骗不过你的。”

“辰泽,我怕拖累你,麦总和我说,Frank为难你。如果真是这样,我宁可不创业。”

“这样的话,怎么能出自你的口中呢?柯林不是贝莱的附属品,Frank只是怪你离开贝莱。你在外面成立公司,对他而言,反而好过你去欧氏。”

“就知道安慰我。”季桐开了点窗,北风从缝隙里吹了进来,很快吹干了眼睛里含着的泪水,变得模糊的视线再度恢复了清晰。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里的一人心,不只是情情爱爱的心,还是懂你的心。 8lsK9lavbFpNl++29OY7Hr74koM/hDDJ7Ja7MX6vOoOtOseAZTRcrFAVC+6L2htO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