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辰泽并不理会，打开指纹锁后，抱着季桐沿了一条花园小径走进别墅。房子未开大灯，只是点亮了壁灯与装饰地灯，暖色的光线恰到好处地落在室内的每一处角落。进门的白枫木地板台阶的两旁摆满了蓝白色交替的紫阳花。

北欧风格的原木色餐桌上放了一只银色枝叶形状的烛台，烛台上插着蓝白色相间的蜡烛，橙黄色的火苗正跳动着，两副银色餐具放在桌上，垫在餐具下的铺布均是蓝白色的，整间屋子回荡着悠扬的法国香颂，空气中浮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聂辰泽放下季桐，从后揽着她纤细的腰身，低头问道：“喜欢吗？”

两人仿佛置身于夜幕下的圣托里尼：宁谧的蓝色大海、纯洁的白色建筑。

“你不是回公司了吗？”

聂辰泽低头贴在她的锁骨上，抬起手表指了指时针，凑到她的耳旁，低声道：“每一刻都在想你，开不了会，也听不了汇报，只想立刻回来等你。”

“等我？”

他修长的手指轻抬起她的下巴，她微微泛红的脸庞刚好落在他星辰般的瞳仁里，“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夜晚。”

“你做了什么菜？”

“还没做。”

“没做？幸好我吃了。”

“现在开始做。”话刚落下，聂辰泽吻住了季桐的双唇，打横抱起她放到了一旁铺着白色羊毛垫的沙发上。

烛光努力地蹿起，试图窥视沙发上起伏的身影，音乐使劲地爬上高潮，好盖过他们忘我的喘息与呻吟。月亮越过枝头，不经意地看到纱帘后，荷尔蒙的气息混在飞溅的汗滴中挥洒在沙发的周围。她勾在他肩背上的双手控制不住地抓挠，一道道的红痕清晰地留在他健硕的背上。

直到他将她整个人拉起后贴到胸前，月亮才看到那个幸福的女人面色绯红，闭着双眼，紧咬着唇瓣试图阻止自己发出声音，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徒劳。直到最后，她发出了令月亮都羞赧的声音，他才轻轻地将趴在他肩上的她放了下来。

“累了？”

聂辰泽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低头看着身侧的她，她的身体陷在白色的羊毛垫中，散发出妩媚的气息。

“才不累呢。”她嘴硬地拉起羊毛垫遮掩起身体，却不想这句“才不累呢”令她自食其果。他多日来积藏在内心的热火本想慢慢地释放，此刻却是一泻而出，任凭她怎么求饶，他都全然不再理会，好好让她尝尝挑衅他的后果。

待到摇曳的烛火因多觑了他们几眼而滴下累累的烛泪，音乐重复了无数次的高潮才恢复了平和，他才停歇下来，将她拥入怀中。

这一次，沉浸在他安抚中的女人再也不敢提半句“不累”的话，以防自己一言不慎，再次堕入极乐的深渊。

“饿了吧？”聂辰泽问道。

季桐眨巴着灵动的眼，保持着缄默。聂辰泽忍俊不禁，抚了下她热烫的脸庞，宠溺地说道：“放过你。”

“那么，有吃的吗？”

“都准备好了。”

“我都饿坏了，刚出办公室时吃的都消化得精光。”

的确，她已是饥肠辘辘，明明进这房子那会儿不过七点而已，此刻却已是九点半。聂辰泽拿出海鲜摆盘的时候，她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吃。然而，她却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全靠了聂辰泽抱她上了座位，才能好好地坐在椅子上吃起诱人的海鲜。

“这个不许吃！全给我！”

聂辰泽刚要吃生蚝，季桐就立刻拿起刀叉插了上去。聂辰泽忍俊不禁，抬手让出生蚝道：“我说过，吃不吃都不影响我发挥的。”

“坏得很。”

“真的？”

“真的。”

“那我要好好反省。”

“嗯，好好反省。”

季桐得意洋洋地吃起手里的生蚝，却只听聂辰泽说道：“反省如何变得更坏。”

烛火跳动着，季桐绯红的脸庞映在他的眼中。他爱她就如这烛火一样炙热，在拥有她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被她牢牢地占据了，所有的思念都化成了动力，只想带着她一起翱翔在云端。

正餐之后，聂辰泽盛了养胃的粥给季桐。季桐尝了一口，那似曾熟悉的味道令她立刻意识到当初医院里的粥竟是出自聂辰泽之手。也许，从过去的某一个点，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始了交集，爱情的星星之火，在猝不及防的时刻燎原狂燃。

她说如果可以，想一辈子都吃他为她做的饭菜。

他说可以，他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把她养成一只大胖猪。

一夜风过，树枝上的银杏叶泛出了黄色。季桐如往常一样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公事，代理商因为听到柯凡会成为臻醇系列的代言人，拿货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尽管如此，季桐的策略已经由大比例依靠线下代理商转成了线上代理商。贝莱中国计划选择上海的某座Shopping Mall来做臻醇系列产品首秀宣传，届时各个平台以直播方式为双十一预热。

“季经理，公关部打来电话，说是柯凡生病了，暂时不能拍摄。”吕芳菲敲门进了季桐办公室汇报道。

“病了？”

季桐放下手中的笔，脑海里迅速跳出个念头：柯凡装病。这是对聂辰泽拒绝复合后的反击。女人狠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更何况装个病，根本算不上手段。

如果柯凡生病，就会影响到臻醇系列宣传。在代言合同中，虽然对代言人在配合拍摄宣传方面有条款约束，但真要谈解约需要一定时日，更何况贝莱中国已经打了款，要的是宣传上市，而不是合同解约。因此，当务之急自然是说服柯凡按期拍摄并出席首秀宣传。

“公关部有提供解决方案吗？”

“暂时没有，他们想让柯林解决这件事。”吕芳菲难免担忧，她低声道，“听说柯林的聂总已经回上海了。柯凡是他的前任女友，总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的吧？”

“无论如何，必须压着公关部找柯林解决这件事。”

“我知道。”吕芳菲赞同道，接着，她又把线上渠道的宣传进度汇报给了季桐听。季桐边听着她的汇报，边想着柯凡会怎样威胁聂辰泽。

直到吕芳菲汇报结束离开办公室，季桐准备打电话给聂辰泽问他会怎么处理，手机上跳出聂辰泽的微信：“我会妥善处理好柯凡的事，Sorry。”

季桐想了会儿，用“ok”回复了聂辰泽。

虽这么回复了，但心里总有块疙瘩。柯凡势必用代言合同来要挟聂辰泽，若聂辰泽拒绝，或可能导致合约终止，那受损失最大的还是贝莱中国与柯林。没想到，在她与聂辰泽执手同进退的时候会突然杀出个柯凡来。

就像聂辰泽说的，整件事真的太过巧合。聂辰泽自己都没有寻思出这背后的问题来，因为最终决定由柯凡出任代言人的是贝莱中国，而组织投票事宜的是季桐。季桐想到这儿拨打了公关部负责臻醇项目的主管Zoe的电话。

“Zoe，我是季桐。”

“季经理，你是想问柯凡的事吧？我刚和Suki沟通过，他们会负责与柯凡沟通，确定录制宣传片的时间。”

“我是想问，如果柯凡生病最终导致广告拍不成的话，你们还有备选人吗？”

“因为代言人的合同刚刚签订，不方便立刻与其他备选人沟通，所以，暂时没有应对的措施。如果一旦出现柯凡拒绝拍摄导致合同终止，我们会立刻联系其他明星。当然，流量明星档期是个问题。如果我们为了产品上市非要请明星挤出档期的话，那对方要价肯定不是一点半点。”

“我明白。”季桐若有所思地沉吟道，“啧，对了，之前五个明星的资料是柯林和你商议后提出的吗？”

“他们有口头提过，毕竟他们掌握着市场数据，我们也只能依赖他们的调查。”

“柯凡也是他们提出的吗？”

“季经理，我想你该不知道柯凡是柯林公司老板聂辰泽的前女友吧？柯林的‘柯’字就是柯凡的‘柯’啊。行业里很多人知道他们俩曾经是一对情侣，所以，柯凡出现在名单中也很正常，况且，我们最后不也是通过投票决定的她吗？”

“是吧？我对行业里的八卦新闻并不了解。”季桐听着Zoe的话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提到“柯”字的时候，更是无言以对。看样子，不管是哪方面的人，柯林还是贝莱，觉得签约柯林老板前任女友做贝莱产品的代言人都是不二选择的事情。所以，如果这是一个局，那就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局。

季桐想到也投了一票柯凡，感觉自己就是那个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钞票的傻子。她挂了电话，有些气馁地扶着额头。如果早一步知道柯凡就是Corina，她就不会同意让柯凡做代言人。忽而，她意识到了什么，直起身子打起精神来。

柯凡难道是朴慧用来试探她与聂辰泽之间关系的吗？在做SPA的时候，朴慧也这么试探过一回。

季桐记得当天选择柯凡之前，朴慧曾提过与柯凡喝过下午茶。她谁都不提，却提了柯凡，很明显是在试探她是否在意柯凡？女人总是对另一半“前女友”的存在表现得很敏感季桐正是因为不知道柯凡就是Corina才表现得那么陌生，否则，她一定会流露出吃醋的神情，被朴慧这样精明的女人牢牢地抓住不放。

季桐庆幸起来，她与聂辰泽之间的关系还未被朴慧与卓澜韬识破。不过，她不能再留宿在聂辰泽家，因为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人撞破了他们在一起的事。

想到这儿，季桐不免又有些沮丧。他们明明都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却不能公开恋情，因为恋情一旦暴露，整个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柯凡，这突然闯入的角色还有什么作用呢？

季桐陷入了沉思。

聂辰泽在得到柯凡生病的消息后，立刻关照Lina道：“联络Corina的经纪人，我要立刻见她。”

“好的。”Lina转身准备去打电话，却被聂辰泽喊住，命她当面打给柯凡的经纪人。Lina只能照做，柯凡的经纪人在电话里提到柯凡想和聂辰泽通话。Lina尴尬地朝上司指指手机。

聂辰泽伸手接了过来：“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这什么态度？人家身体不好，你问人家是不是故意的。”

“不可能，昨天我见你的时候，你还好好的。”

“可不可能，你到我的寓所来不就知道了吗？”

“柯凡，我警告你，如果你耍花招，导致贝莱中国宣传项目出现问题，我会立刻和你解约。”

“你就这么狠心嘛，我真病了。”说着柯凡就在电话那头咳嗽起来，听起来倒有几分真切。

“病了赶紧吃药，明天正常拍摄。”

“你来看我，我明天就来，哪怕发烧也过来。”柯凡抓住聂辰泽缓下的语气，立刻示弱地与聂辰泽说道。

“知道了。”

没等柯凡窃喜，聂辰泽挂了电话，将手机递还给了Lina：“去柯凡寓所。”

“我马上安排。”

“你一起去。”

“为什么？她只想见你啊。”Lina极不情愿地回复聂辰泽，柯凡是她第二不喜欢的女人。她当然不愿意卷入这种情境。

“这是公事，不是私事。”聂辰泽回道。

Lina见自己推脱不掉便只能跟着聂辰泽一起前往柯凡的寓所。在确认没有任何狗仔尾随的情况下，两人一同上了楼。

柯凡穿着一条深V领的粉紫色连衣短裙，短到刚好盖住曲线优美的臀部。一听到门铃声，她立刻上前开门，不曾想打开门的时候，眼前不止站了企盼已久的聂辰泽，还有Lina那张极不情愿的脸孔。

“你为什么带她来？”柯凡白了一眼Lina，却又明白把Lina拒之门外应会招来邻居的好奇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只能让Lina一起进来。

“我现在到了，你明天正常拍摄。”

“毫无诚意。”

柯凡坐在沙发上，一旁的茶几放了瓶红酒与两只勃艮第杯。

“你想要什么？”

“你明知故问。”

“我说过，我不会和你复合。”聂辰泽冷冷一哼，说道，“你今天在影视圈的地位不需要再利用我，又何必谈什么复合呢？”

“怎么？我就不能谈感情吗？”

“你有吗？”

“聂辰泽，你要是不想和我复合，就不需要做那么多事情。”

“我有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

“你在意我，所以，才会搅了我和卓澜韬之间的关系。”柯凡站了起来，走到聂辰泽的身旁，手搭在他的肩上，淡淡笑道，“无所谓，他没有一点儿情趣。”

“我说过，你和他的事，我不感兴趣。”

“那你为什么要在办公室里放红纹石，还把贝莱中国的代言人位置特意留给我呢？你知道那份候选人名单，也就我和庞颖最有竞争力，她为欧氏代言，剩下的不就是我了吗？”柯凡眼神挑逗地看着面前这个俊朗的男人。他们曾经有过三年的感情，就算没有，男人又怎会拒绝她这样妩媚漂亮的女人呢？

“红纹石和你没有关系。至于候选人名单，我很抱歉会发生这样的错误。”

聂辰泽推开柯凡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冷冽的目光让柯凡不禁心头一寒，她盯着聂辰泽看了许久，不愿承认自己听到的是这个答案，强作镇定地说道：“不可能。”

“如果是这些让你产生复合的幻觉，我只能说Sorry，你误会了。”

“哼。你有别的女人了？”柯凡狠狠地瞪了眼站在玄关处的Lina，Lina畏缩地往后退了一步，否认话语中那个“别的女人”与她有关。当然，在柯凡眼里，Lina也配不上“聂辰泽的女人”这个角色。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她真的存在吗？还是聂辰泽为了甩掉她复合要求而故意捏造的事实。不，一点儿都不像是捏造的事情。聂辰泽虽然冷漠，但越冷漠的人，遇到爱情的时候，就会变得尤其炙热。柯凡能够感觉到聂辰泽是真的有了一个女人。像他这样从来不迷信爱情守护石的人，居然在办公室里放置了红纹石，该是多么得在意这个女人。

“这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呵，呵呵，柯林公司创始人竟然连女朋友都只能生活在黑暗中。什么时候，你们这圈子也和我们娱乐圈一样必须时时刻刻地警惕狗仔了？”

“柯凡，我很清楚地告诉你，我和你之间除了商业合作之外，不可能再有别的感情。”

“你很爱她？”嫉妒像是蛊虫一样啃噬着柯凡。

“这和商业合作没有任何关系。”

“你告诉我答案，不管什么答案，我明天都去拍摄。”

柯凡仍旧不死心，她想知道自己在聂辰泽的心里还有多少地位，而站在玄关边的Lina同样攥紧了拳头，揪心地等着聂辰泽的回答。虽然在此之前，Lina已经知道了答案，可依旧想听到聂辰泽说出口，好让她彻底死心。

“我很爱她。”

聂辰泽给了答案。昨晚之后，他比先前更爱季桐。一早起来，他宠溺地吻了还在沉睡的季桐，为她做了早餐。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发生了关系，更重要的是季桐把身心都交给了他，这让他心底深处感受了幸福与欢愉。如果不是因为他与季桐还担负着复仇的担子，他一早就会将自己爱的人暴露在阳光下，与人光明正大地介绍说：这是我的女朋友季桐。

柯凡却止不住落下了眼泪。她是聂辰泽的初恋情人，他们一起过了三个春秋，他都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如今，他却大方地站在她面前说“我很爱她”。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那时，她还非逼着聂辰泽说“我爱你”，聂辰泽却说那不过是言情桥段的情话罢了现在，他不仅毫无顾忌地说“爱”，还真真切切地加了个“很”字。

她瘫坐在沙发上，低声道：“够了，你走！”

“履行好你的承诺。”

聂辰泽无意去看柯凡哭泣的样子。她当初背叛他的时候，就从未想过今天的局面。不是吗？既然能够那么狠心地踩着他爬上想要的地位，又何必在这儿惺惺作态地提出要复合他的心已经牢牢地被季桐占据着，不可能再去关注柯凡以及任何其他女人。

他甚至在早晨凝视季桐时，已经开始遐想与她的未来，一年、两年、甚至很多年。

“走。”聂辰泽经过玄关的时候催了下发愣的Lina。Lina在这个无人关注的角落清晰地听到了聂辰泽的答案。意料之中却又出乎她对上司的认识。

季桐。

这个女人究竟是怎样牢牢地抓住上司的心？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她尝试了那么多次，都得不到聂辰泽半点的垂爱。季桐是怎么做到的？论漂亮，季桐不爱化妆，比不上上司周围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甚至还比不上她漂亮。论处事，季桐满腹计谋，奸猾得像只狐狸，行事的时候又野蛮地像匹狼，没有半点温婉可人的地方。

可他却说“很爱她”。

爱情就真的这么没有逻辑可言吗？

临近中午的时候，朴慧约了季桐工作餐。季桐自然应允，知己知彼，才能更清楚对方的目的。

“臻醇项目还顺利吧？”

“还挺好的。”

“早晨在茶水间的时候，还听吕芳菲心急火燎地在同Zoe电话，说是柯凡病了。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我挺紧张的，不过，Zoe刚和我打过电话，确认过柯凡只是有些不舒服，明天会正常拍摄的。”

“不影响公司就好。说来也真巧，你们开会选了柯凡。”

“缘分吧。”

“双赢合作。”

“哦？”

“柯凡最近想和聂辰泽旧情复炽。噢，你该听说过他们先前是情侣的事吧？现在贝莱柯林公司请了柯凡做代言人，两人见面的机会变多，待到八卦新闻拍到，怕已经重新共筑爱巢了吧？”

“没想到你也喜欢看娱乐八卦。”

“都是熟人，也祝福他们能重拾爱情吧。”

“没想到选个代言人还能扯出段感情来。”

季桐心里虽不是滋味，但在朴慧面前只作附和，毕竟是心有准备，言语中也未有纰漏的地方。

朴慧笑笑，两人又聊了些工作上的事。就在季桐与朴慧一同走出电梯门准备各自回办公室的时候。季桐接到了一个电话，她原以为是推销房产的中介，没想到电话那头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小心朴慧。”

接着，电话就挂断了。

朴慧近在咫尺，季桐为了掩饰这通神秘的电话，继续拿着手机说道：“不好意思，我对商铺没兴趣。”

“哎，每天都得收到这类电话，不是投资就是商铺。”

“我也经常收到这类信息，你去忙吧，我也有个会要开。”朴慧没有生疑，两人便在过道分开。

虽然这通神秘的电话只有四个字，但季桐听得很真切，那是庄磊的声音。

一定是庄磊。她从饭店出来后，看到马路对面一家罗琪超市门口站着一个与庄磊身形很像的女人，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现在想来并没有看错。

那的确就是庄磊。

庄磊自从离开了贝莱中国后一直找不到工作。数月前，季桐与聂辰泽、张总一起吃饭，张总曾经提过能否介绍个片区管理人员。季桐当时没有说话，事后，当她把庄磊推荐给张总的时候，张总还笑称她和聂辰泽心有灵犀。庄磊虽然敌不过季桐，但她对付一般员工还是绰绰有余。加之蛮牛说其弟弟又被抓进了牢里，一份稳当的工作对庄磊来说是感恩戴德的。

看样子，庄磊明白季桐有帮过自己，算是给季桐一个提醒以作回报。虽然，这对季桐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季桐把庄磊的这通电话告诉了聂辰泽，聂辰泽微有些惊讶，但推断庄磊并不知晓更多的内情，否则的话，就不至于落得主动辞职的境地。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人跟踪我。”

“晚上泡个热水澡，舒缓放松一下自己。”

聂辰泽没把蛮牛安排人一直在暗中保护季桐的事告诉给她，可季桐生性敏感，警惕性也高，察觉有人跟踪也属正常。聂辰泽只想早些解决事情后，撤掉这层保护，也好让季桐的压力更小。

“我想最近我们尽量别单独见面，总觉得上次查配方中介那件事，朴慧还没有打消猜疑的念头。女人的直觉总是非常灵敏，尤其是在感情上。”

“不和我见面？你是在考验我？”

“经得起考验吗？”

“当然。”

聂辰泽本是兴致盎然，已经想好了如何帮她舒缓紧绷的神经。哪种品牌哪种味道的泡泡浴，哪种年份的葡萄酒，哪种曲调的音乐，自然，也包括在哪儿释放情感。现在，被季桐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有人今天又见了前任吧？”虽然没有人告诉季桐，但想到能在半天内把事情扭转回来，那聂辰泽一定是见了柯凡。

“可惜今晚见不到你，不然，我一定烧个糖醋排骨，糖醋里脊也行，要不然……”

“要不然来个糖醋芋头吗？”

季桐总能想出令聂辰泽语塞的话，而聂辰泽在电话那头也的确无力反驳她。不过，季桐虽介意聂辰泽与柯凡见面，但却相信聂辰泽。

她曾经经历过情感上的背叛，可不知为什么毫不犹豫地选择信任聂辰泽。季桐思起昨晚与聂辰泽在一起的时候，那番感觉是如此美妙，就仿佛两人融合在了一起。这种融合远远超出了身体。比之柏拉图空泛的精神恋爱，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复杂情感。

尽管季桐与聂辰泽数日都没有见面，但公事上却很快见了面。

臻醇项目代言人的宣传大片已经完成。虽然代理合同已经签署，但按照常理，公司都会循例办上一个代言人签约仪式。

卓澜韬代表贝莱中国与柯凡在媒体面前进了一场签约秀。对外界而言，柯林公司作为中间人全然是幕后角色。在会议上，卓澜韬宣布，首秀将在天鹰广场举办。

季桐站在工作人员的座席上，看着台上妩媚动人的柯凡，比起她在宣传片里饰演的那个纯情少女而言，多了些性感，少了份温婉单纯。单从美丽而言，足以秒杀所有在场的女人们，当然，也包括季桐。

这一点，季桐很明白。上天毕竟是公平的，总不能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留给一个人。给了柯凡的样貌，却给不了她要的爱情。自己呢，虽然没有出众的容貌，却牢牢地占据了聂辰泽的心。

她站在发布会后方，眼睛的余光很清楚地看到同样在现场的聂辰泽。他只是极商务礼貌地与人打招呼，即便是柯凡与他擦肩而过，他也仍旧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这波新闻出去后，代理商那儿也会很积极，线上的宣传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我们的产品大卖了。”吕芳菲站在季桐身旁，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想到视如已出一样的产品能够获得公司这么多的资源支持，作为产品线的负责人，这份激动不言而喻。季桐却仍在揣摩朴慧与卓澜韬将怎么出招？

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利用这个项目来铲除她和Frank呢？

与她一样捉摸不透的还有Frank，他用目光示意季桐走到自己身边。

“这个项目进行得太顺利，我总觉得有种巨大的风险藏在后面。”

对于不能把控和预测的风险，人总是格外的紧张。Frank想的，自然也是季桐想的事情。这一切看似太顺利。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柯凡出大事，代言人出了大事，意味着所有投入在线上线下的广告会作废，那必然是大灾难。不光是公关部，连同销售部也会一起牵涉其中。可公关部是卓澜韬费尽心思，一手夺过来的部门，他难道会狠心到把自己亲手夺来的东西踩踏得支离破碎吗？

另者，为了避免这情况，贝莱与柯林已将柯凡的背景调查得很清楚，既不涉毒，也鲜有绯闻，唯一被曝光过的恋爱经历，也只是和聂辰泽有过三年的感情，最后和平分手。

因此，这个最大的风险隐患可谓是零。

“我也很忐忑，不过，下周就是首秀了，希望没有事发生。”

“Terry先前也曾同我说，在销售业绩的完成上，我们都是一条战线的。”

“那只有结果顺利，才能证明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Frank脸上没有往日的笑容，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卓澜韬，仿似要将对方吞入才能消除无处下手时的恐惧感。

“柯小姐，有传闻说你和聂辰泽先生已经复合？”

商务活动一结束，忽而，蹿出几名娱乐记者。柯凡不顾贝莱公关部人员阻止娱记们发问，故意把话题抛给了聂辰泽：“不好意思，这样的问题，你们还是问聂先生吧？”

说完这番话，柯凡在经纪人与助手的掩护下离开了会场。聂辰泽并不作答，只是请贝莱中国的公关部人员将娱记拦住，自己抽身离开了会场。

与此同时，季桐也从会场离开。

两人相视一笑，不需要任何解释，彼此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未曾因此会场内的波澜受影响。 IfIC+tw82ZJAbClDfOkzwgnqPTM37CY87KubdMlPxuVTtZiaKDp9hhbW9RoBvJn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