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桐找不到顾铭，他好似突然在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聂辰泽没有追问季桐那天晚上去了哪儿，因为负责保护她的人已经告诉了他季桐的行踪。

他猜到季桐单独去找了顾铭，虽然心里有些难以名状的不舒服，却仍旧保持缄默。如非季桐自己告诉他，他绝不会去主动问这件事。

吴彬彬虽然脱离了危险，但却因为脑部受到重创而导致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在他出事之前，BU2留了些项目未完成，因为朴慧主动向研发提出优先做BU2的产品，两个大项目悦然美白精华水与微珠眼部精华已经先后释放。其中，美白精华水大受市场看好，因此有了不少订单。季桐着实赞许吴彬彬的销售方案，但因为先前华飞非法获取的美白精华水出过问题，季桐对这款产品格外上心，生怕出现问题。

“薇薇，你能去研发部再多拿些美白精华水的测试报告给我吗？”

李薇薇跟着黄子涛一些日子后，心情好了许多，与展鹏私下聊天的时候，展鹏反复地赞叹季桐的敬业，她都一一看在眼里，每次听到季桐让她做事，总是十分积极地去完成。

“好的，我马上再去研发部和工厂要报告。”

季桐的目光本落在微珠眼部精华的策划书上，听到李薇薇主动地提出还会索要工厂的报告，便抬头看着懂事不少的李薇薇，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谢谢。”

下午，季桐到楼下便利店买了罐红牛，打算加班的时候能够提提神，没想到，当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桌上放了一个文件夹。她打开这个突然出现的文件夹，里面放着一份影印文件。准确地说，像是用手机拍下后打印出来的文件。

悦然美白精华水的配方？

季桐迫不及待地拿起纸仔细地看了一番，果然是美白精华水的配方。与宏高不同，贝莱的配方表并不对销售经理公开，销售经理只能看到配方的状态。

是谁把这份文件放在自己桌上的？季桐从郭甜甜送给自己的太阳花娃娃中拿出放在监视摄像头的存储卡。

最近这段时间季桐过得比起先前处理雅氏商贸事件的时候更为凶险，砸她车的人，警方始终没有头绪，那辆被天眼拍摄下来的车子是租赁来的，登记人用的是假身份证。吴彬彬一直躺在医院，顾铭则下落不明。华飞因为闭口不谈配方交易的事，聂辰泽将旗下几位脸部出现问题的美妆KOL手头剩余的产品交给了第三方实验室查证原因，结果还没有出来。季桐不得不加强防备，在太阳花娃娃中放置摄像头，以防有人在办公室里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毕竟，她也是在办公室里经历过迷药事件的。

给这个文件的人居然是李薇薇。

怎么是她？

这份配方表是真的吗？

她仔细地看着李薇薇进房间的表情，似乎很淡然，不像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就在这时，聂辰泽打来了电话。

“结果出来了。”

“是什么原因？”

“导致脸部出现白斑过敏的原因是配方里含有杜鹃醇。”

“杜鹃醇？”季桐立刻扫过手中的配方表，上面赫然写着——CAS号：501-962，Rhododendrol。果然是杜鹃醇。

“这是日本Kanebo公司研发的美白成分，提取于白桦。美白精华水的外包装盒上写着白桦提取物。”

“就是顾铭偷换了概念，用了杜鹃醇美白技术。”

“Kanebo在全球不少地方申请了杜鹃醇，但不少化妆品实验室对杜鹃醇进行配方研究。”

“杜鹃醇是有危害的，对吗？”

“并不能这么说。杜鹃醇能分解及阻断黑色素形成，所以能让皮肤变白。但量把握不好的话，对肝脏和肾有损伤。这些安全数据表里应该都能查验到。一般来说，添加的杜鹃醇比例为不能超过2%，但是，从分析结果看，美白精华水里杜鹃醇的含量比一般Kanebo公司产品多得多，所以，KOL的脸上才会出现白斑现象。”

“该死，这款产品已经进了渠道，很快就会上市。”季桐握起拳头，没想到这么快就掉进了坑里。她眼下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召回。她立刻把想法说了出来。

“你要召回所有产品？”

“是的，我手头上有一个配方表，里面也写了杜鹃醇。我相信这是一份真实的配方表。明知道产品有问题，我不可能会让它流入市场。我早该想到朴慧主动与研发说让道BU2的项目先行，必然是做了准备。”

“虽然精华水没有上市，但已经大规模地进入了渠道代理商那儿。整个项目策划也做了一半，就等着正式上市了。你提出召回的事，无论是贝莱还是柯林都会遭受损失。”

“必须召回。”

“呵，果然是我认识的季桐。”

“对不起，我不是什么善类，但我绝不允许这类产品流通到市场上。不过，你的损失会很大吧？”

“傻瓜，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只是这件事怕会影响贝莱中国的销售架构。”聂辰泽说得极其温柔，仿似金钱与名誉上的损失都与自己无关。他认识的季桐就是这样一个人，可以为了打倒那些小人而用尽心机，但是她绝对坚守自己的底线。

季桐陷入了沉思。卓澜韬与朴慧的布局总是一环套一环。倘若大项目不上线，那BU2没有业绩，卓澜韬就能质疑Frank对季桐的任用。倘若产品上线，像现在这样大规模召回，贝莱会面临巨大损失，卓澜韬就有理由把责任推给销售，指责销售急功近利，滥用市场策划的职权。至于配方问题，如今已经没有了对证，尤其是测试结果都很正常。

“季桐。”

聂辰泽在电话那头轻唤了声她的名字，季桐这才从思绪中脱离了出来，说道：“我在想，卓澜韬与朴慧果然是非常难对付的对手。杀敌一万，自损三千。这一次，就是损三千都得这么做。”

“做你觉得值得事情。”

季桐低低地说了声“谢谢”，两人结束了电话。

聂辰泽站了起来，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房子，没想到与卓澜韬之间的斗争竟是如此激烈。不出多久，贝莱该就会迎来真正的腥风血雨。

他安排人去寻找顾铭，却一直没有踪迹，他还收到消息说顾铭上了人才黑名单。所谓的人才黑名单一般都由行业领袖企业在业内猎聘行业上散播，上了黑名单的多半牵涉公司机密泄露或是严重违反公司条例。跨国公司为了自己在华的颜面，往往不愿意用法律手段对付自己聘用的员工，而会选择用这种方式令一个人在该行业无法就业。

这对顾铭来说是一个沉重打击。对聂辰泽来说，找到顾铭的希望也会因此变得渺小。

“聂总。”Lina敲了敲门，进了办公室。

“让Suki来一趟。”

“好的。对了，聂总，有个国际快递。”

“不重的话，拿进来吧。”

Lina把国际包裹拿了进来，放到了聂辰泽的桌上，说道：“聂总，Corina找不到您，老是打电话给我。”

“她打给你做什么？”聂辰泽拿过裁纸刀一下打开了包裹，里面放着一块奇特的原石，剔透玲珑的水晶上是透亮的粉红色石头，红白相间，纯净而娇艳。聂辰泽看到这块石头的时候，忍不住地摇摇头。

“她就说她回上海了，问您在不在办公室，为什么总找不到您。”

聂辰泽拿起盒子里的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行字——

Dear 辰泽：

你该知道我送你的是什么吧？听说暧昧时期多看看这个有利于感情爆发。祝你早日嫁出去。——From Ella，于布宜诺斯艾利斯。

“你说我最近很忙，有什么事直接和你说就可以了。”

“噢。也许是Corina最近曝光率低，想找柯林看看有没有合作机会。”Lina的目光自打开盒子后一直落在石头上。石头散发出的魅力，令她不由注目。

“她和你提的话，你就让Suki她们看看有没有机会。这事，不用和我说。”

“噢。”Lina应道。她既不喜欢Corina，也不喜欢季桐，但比起伤害过聂辰泽的Corina说来，她却更讨厌季桐。不知道为什么，季桐就是那么令她讨厌。

“让Suki来找我。”

“聂总。”Lina突然喊了他一声，指着盒子里的石头说道，“这是什么石头啊？”

“菱锰矿。”

“红纹石就是红纹石，菱锰矿。”Lina嘟嘴嘀咕了声。柯林公司是策划公司，Lina虽然对这石头不认识，但一说菱锰矿，圈里的人都喊红纹石。她瞅着聂辰泽故意避开爱情的话题，心里就来气。说着，她便扭头离开办公室去喊Suki。

聂辰泽自然没懂Lina这是哪来的火气，只觉着Ella送的这份礼物很特别，从盒子里拿出后，就放在了桌上。宝石物语该是女人们的爱好，没想到自己也沦为了宝石推手们的俘虏，期冀能和季桐之间的感情能够如红纹石那般热烈。

自那天他提出住季桐那儿之后，也就在季桐家待过一晚。还是个极糟糕的夜晚。

季桐本加班晚回，他在她家准备给个惊喜，结果，都已箭在弦上，衣服散落了一地，Frank打了个电话给季桐说是开电话会议，害得他本落在季桐内衣搭扣上的手只能乖乖地放下，全程陪她开完会，还得一起看方案。最后，竟是什么都没有做，害得他第二天开会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起前晚季桐令人迷醉的样子。

“聂总，你找我。”不知什么时候，Suki敲门进了办公室。

聂辰泽迅速从刚才的思绪中抽身，告诉Suki要停了所有悦然美白精华水的策划案。

“Frank，我们必须停了悦然美白精华水的策划案。”另一头，季桐已坐在了Frank的办公室里，告诉了Frank这个糟糕透顶的消息。

Frank皱着眉头，感觉自己不是陷在皮质的座椅中，而是陷在一潭沼泽里。贝莱是化妆品行业巨擘企业，拥有百年信誉。中国区的这番争斗显然已经将贝莱的名誉放在了刀口上Frank断然不能让这事发生。

“这项目落地了，就不止是我们销售的事了。”Frank用力地咳了声，试图将噎在喉咙里的那口气也一并咳出来。

“由我去向卓总提出这件事。”

“你打头阵也好，下午两点后我会找Terry。”Frank抬手看了下手表，时针刚过十一点，这意味着法国时间还是凌晨。他比任何时候都希望时间能够快一点，这样可以及时联系到总部，绝杀卓澜韬极可能做出的否决决定。

季桐知道与其说Frank会帮她，倒不如说Frank在帮自己。他要想在贝莱立足且青云直上，必须得与总部有同样的信念。这一点，卓澜韬显然是不如Frank的。

下午两点，季桐站在卓澜韬办公室门前，闭目深吸了口气，这才敲了卓澜韬的门。

卓澜韬正坐在位置上，目光落在一份文件上，见季桐进来，将文件挪到了一旁。

“卓总。”

“有事找我？”

卓澜韬的表情是平静而严肃，一副让人猜不透心思的样子。季桐想着，他这样的红脸与朴慧那样的白脸，真是将两种不同的人表现得完美无缺。可事实上，他们两人是一丘之貉，不过是戴了两副不同的面具而已。

“是的，关于悦然美白精华水项目的事。”

“怎么？Frank不在办公室？”

“Jessica告诉我Frank在陪大客户，一会儿还有电话会议。事出突然，我必须得汇报。”

“到底是什么事呢？”卓澜韬靠在大班椅上，端视着面前这个女人，揣度这女人接下的话语。

“悦然美白精华水里含有杜鹃醇且超过了推荐值。”

“噢？”卓澜韬沉吟了一声，“你看到了配方表？”

“是的。”

“你该知道销售不该接触到研发的配方表。”

“我知道。”

“那你现在想说什么呢？”

“我想召回悦然美白精华水所有已经进入渠道的产品。”

“季桐，你在说笑吗？”卓澜韬声音更粗沉了些，目光尖锐犀利，仿似要以此怯退季桐这荒诞的提议。当然，这一切，也都在他掌握之中，只不过，没想到季桐的胆量大到如此。

“不，我是正式向您汇报，要召回所有悦然美白精华水。”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卓总，杜鹃醇过量会导致使用人脸上出现白斑。您看一下，这份是杜鹃醇的功效用途及副作用报告。”

季桐递上了一份资料，然而，却被卓澜韬推到了一旁。

“我问你，杜鹃醇应用最广的是哪家厂？”

“Kanebo。”

“那Kanebo出事了吗？”

“没有。想必Kanebo对于杜鹃醇的量有所控制，但这并不是我们放任有风险的产品进入市场的理由。”

“Kanebo在日本乃至全球的美白产品销售都不错。你能确认杜鹃醇含量一定没有超量吗？”

“卓总，他们超不超量不是我们考虑自己产品的依据，我们需要针对的是悦然美白精华水有没有超量使用杜鹃醇。”

“贝莱中国投了这么多的钱在美白精华水的推广上，不是用来告诉消费者，我的产品是有问题的，而是告诉大家我的产品会让人变白变美。”卓澜韬勾唇冷笑，仿似季桐在与他说着一个可讥的笑话。

“消费者不是试验品。”

“杜鹃醇的副作用不是百分百的。”

“卓总这么说，难道说，这杜鹃醇美白剂是您指定加入的吗？”

“季桐，你，还是我，都有自己的职责。你该做的是把产品卖出去，而不是质疑它。一个优秀的销售经理，贵在能把自己说服。”

“呵呵。”季桐忽而一笑，那种笑容令卓澜韬有些不自在。尽管如此，他仍旧保持着先前的姿态，只是眉眼间多了些不耐烦。季桐继续道：“我以为卓总是站在高处考虑贝莱这个品牌的，没想到您看中的是销售额。”

卓澜韬本靠在椅子上，左腿搁在右腿上，此刻，两腿交换了下位置，朝季桐说道：“我的位置决定了自己的观点必然站在贝莱上。如果大规模召回产品，意味着悦然相关产品、甚至贝莱其他品牌都会受到影响。”

“明知有风险而为之不是一个百年企业该做的事。”

“很佩服，你会有这勇气向我说这些话。”卓澜韬说着眉头一紧，双眼迸发出嗜血的光芒。

“卓总，我们必须召回。”季桐站了起来，尽管身材比之卓澜韬来说娇小柔弱，但话语却是掷地有声。

“不可能。”卓澜韬抬头，褪去先前的伪装，唇角勾起的弧线奸险而肃杀。

就在这时，卓澜韬办公室的门被推了开来。

进来的正是Frank，他径直地朝卓澜韬走来，说道：“Terry。”

“Frank。”卓澜韬立刻恢复了之前的模样，露出礼貌而商务的笑容。

“公司必须立刻召回所有悦然美白精华水产品。”Frank没有半句客套敷衍的话，单刀直入地向卓澜韬挑明自己的来意。

卓澜韬皱皱眉说道：“公司在这项目上已经花了很多钱，为什么要提召回？”

“我想季桐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了你原因。”

“看样子，季桐是给你打头阵，而不是找不到你。”

“我的确不在办公室。Jessica同我说了，季桐已经上楼来找你请示，没想到这个决定会这么困难。”

“你不认为这是个可笑的决定吗？”卓澜韬终于站了起来。

在季桐看来，他确实坐不住了。

“Terry，这不是一个可笑的决定。你应该感谢季桐为我们躲避了一场灾难。”Frank 并无示弱，与卓澜韬两人面对面地站着，他们用眼神与各自的气场在较量。

“感谢？”

“Schneider应该很快会给你电话。”Frank说完后，递过一张打印出来的邮件。

这一次，卓澜韬没有将纸放在桌上，而是接过后拿在了手里，低眉扫过上面的内容。这时，他接到了贝莱CEO Schneider的电话。

尽管，在接电话的过程中，卓澜韬只是用“Yes”，“Ok”这样的字眼来回应，季桐已经猜到Schneider要求卓澜韬立刻召回所有的产品。

从卓澜韬办公室出来之后，季桐从Frank口中得知，Kanebo召回了含有杜鹃醇的产品，涉及金额高达50亿日元。同时，Kanebo高层向消费者公开道歉。因此，在悦然美白精华水上柜之前，从代理商等渠道全部召回产品成了眼下头等大事。

这场止于风险出现前的危机为贝莱的高层挽回了面子，同时也避免了贝莱陷入与Kanebo同等糟糕的境地。

不过，项目因为召回报废后需要重新调整配方生产，前期大量投入的策划付之一炬，公司损失巨大。卓澜韬虽被架着脖子批复了召回产品的提议，可他也很快以销售部在产品项目管理上出现重大疏漏而提出将策划分割到公关部，由他直接管理。

季桐对这样的结果并不吃惊。当初逼卓澜韬下召回令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策划部归属公关部后，犹如销售命脉被卡住一样，势必影响销售。

这就是卓澜韬最狡猾的地方，前进还是后退，他都能得到好处。只不过，前进的话，能把责任推在Frank身上，达到拉他下马结果。现在，卓澜韬不过是断Frank一臂而已。

为了避免项目再出现状况，季桐做事更加谨慎，让李薇薇盯着美白精华水的配方更新进度。季桐没有说破李薇薇拿了配方表给自己。一来，既然李薇薇是偷偷放她桌上的，自然是她不想季桐知道，二来，毕竟这配方表是偷拍的，不符合公司规定，说破了反而落得尴尬。

作为回报，季桐以李薇薇需要培训为由，为她安排了下半年度长达三周的商务培训。李薇薇非常高兴，对季桐安排的事也更上心了。

至于另一款微珠眼部精华液，季桐把这款产品从悦然品牌中拿出来，放在了臻醇系列品牌下，以避开代理商对悦然美白精华液事件的不安感。同时，她安排了展鹏跟进项目。BU2的销售架构与BU3的大区经理安排有所不同。他们未按照区域划分职责，而是按照产品线来划分。负责悦然的同事因生育，之前就由吴彬彬直接掌控，但臻醇系列，是一个叫吕芳菲的经理负责。

臻醇与悦然都是针对轻熟女性的中级产品，曾经有一度，贝莱中国想取消这条重合的产品线，但一年多前，聂辰泽帮臻醇做了一段时间的线上推广。臻醇系列因为磨砂透明瓶子能透出不同色彩的护肤品意外成了网红产品。贝莱也就搁置了取消生产线的想法。

就这样，臻醇保留了下来。季桐手头的这款微珠眼部精华液是粉色颗粒，配上磨砂瓶子，显得朦胧而美丽。因此，她才想到了这个法子。

“季经理，我觉得这么做不妥当。”没想到吕芳菲提出了异议。

“为什么？”季桐打量着这位穿着时尚的女人，她身材修长，脸微瘦，眼睛细长却不狭小。

“这产品本来是悦然产品线上的，强加在我这儿的产品线上不妥。”

“悦然与臻醇都是轻熟女性产品，况且目前臻醇只有眼霜，加入这款眼部精华并无不妥和重复。”

“季经理，您也说了，我们有眼霜，而且我们的眼霜卖得不错。眼部精华这产品上市后，分流的是眼霜买家，增加不了什么销售量。我觉得，还是用悦然更好些。”

“眼部精华液与眼霜还是有区别的，再者，悦然也有眼霜。”

“我知道，可悦然毕竟卖得好，也卖的动。当初，吴经理提项目的时候，说了，这微珠眼部精华是悦然品牌的。还说，这产品和美白精华水先后上市，可以打两波大宣传。虽然现在，吴经理离开贝莱中国了。他在这产品系列上做的方案应该还是最符合的啊。”

“悦然那儿的美白精华水推后了，所以，对这微珠眼部精华的策划推广也会相应改变。难道说，你不想公司在你的产品线上多投入吗？”

吕芳菲微张了下嘴，低声道：“季经理，我怕臻醇承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

“产品好，剩下的就是我们一起努力了。”

“可您该知道，如今市场策划不在销售这儿，很多事也会不由我们掌控。”

“你只需要好好地销售，策划毕竟是手段之一。你也不想臻醇销售额提不上去吧？”

吕芳菲似乎还想反驳，但又不愿意与季桐产生矛盾。季桐明白，吕芳菲应和吴彬彬一样，对于出身建筑行业的她打心眼里鄙夷。不仅如此，吕芳菲对组织架构的调整很敏感，不想完全被季桐所用，但又不愿意撕破脸皮。当然，臻醇对吕芳菲来说就是在贝莱生存的一条生命之绳，她是万万不能松手的。

季桐不得已，只能采取软硬兼施方法，回应了吕芳菲。吕芳菲只能吃进这一产品落入臻醇产品系列中。

一周之后，悦然微珠眼部精华项目已经改名为臻醇微珠眼部精华进行试样。为了以防万一，季桐让展鹏取来了小样分发给吕芳菲与自己，同时还联络公关部，让他们尽快安排柯林的美妆KOL测试。

微珠眼部精华粉色的颗粒装在半透明的玻璃瓶里，朦胧中透着少女情怀，正迎合轻熟女性内心中那颗不变的少女心。

“老大，这产品里有烟酰胺，您耐受烟酰胺吗？”正当季桐打开小样准备涂到眼部的时候，展鹏突然说了句话。兴许是被杜鹃醇的事吓怕了，展鹏虽看不到配方，却研究了一番成分表。

“我不知道，先前没尝试过烟酰胺产品。”季桐被他这么一说，倒也有些茫茫然。

“那我来试试。”

“你试？”季桐瞪大了眼睛，很快摆摆手，说道，“你一个男生试出来感觉也不一样，我……”季桐指指瓶子，继续道，“目标客户，试了才有感觉。”

“啊，也对。”展鹏挠挠头，笑容尴尬却不失灿烂。

季桐将样品涂上的眼周皮肤，为了达到最好的试用皮肤环境，她素颜后用了臻醇护肤品打底，上了眼部精华液后立刻有了刺痛感。按理，在聂辰泽的精心指导下，她已经注意眼周补水的问题，可不知为什么这疼痛感愈发地强烈。

“你看看我眼睛是不是泛红啊？”

季桐拿着手机照不清楚，便让展鹏看看自己眼周的皮肤。展鹏本拿着样品瓶子在手里研究，听季桐这么一吩咐，转过头去看看情况，不想见到季桐眼周泛起了红色，立刻惊愕道：“烟酰胺过敏了！”

“不是吧？”季桐蓦地翻出包里放置的镜子照起自己刺痛的眼周，整一圈尽是红色小点，“再过敏能立刻成这样？”

“对啊，烟酰胺过敏也不会立刻成这样。你眼睛周围好像还肿起来了。”

若不是展鹏这么一提醒，季桐还没感觉到自己下眼睑肿胀得好像哭过似的。展鹏见这情形，打开样品准备试试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桐立刻拦住道：“暂时别声张，你帮我去看看其他人的试样是什么结果。还有，这是我车钥匙，你方便帮我把车里的墨镜拿上来吗？”

“放心，老大。”

比起李薇薇来，展鹏要机智聪明得多，处理事情也更让人放心。季桐见展鹏走了后，便打了电话给聂辰泽。聂辰泽应是在开会，隔了好一会儿后才接起了电话。

“我刚在开会，怎么了？”

“烟酰胺过敏是什么样子的？”

“红，痒，可能有些小疹子吧，每个人的反应不太一样。”

“会不会大片红肿啊？”

“一般不会这么严重。烟酰胺不耐受的人不少，但可以慢慢建立耐受，如果过敏严重，就不建议使用烟酰胺了。怎么，你在试用臻醇的微珠眼部精华的时候过敏了？”

“是的。可比你说得严重多了，我现在两只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睁不开？你的样品还在身边吗？”

“样品我留着了，会带给你化验。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这样，难道又是配方出了问题？”

“一个伎俩不会用两次。你务必留好样品，半小时后，会有人到你楼下取样，你给了样品之后立刻去和睦家医院皮肤科。”聂辰泽刚说完这句话，又不忘添了句“知道吗”，仿佛已经猜到季桐送完样品，就又乐颠颠回办公室干活的样子。

“知道了，聂总大人。”

季桐挂完电话没多久，展鹏就送来太阳眼镜以及其他样品，他神神秘秘地朝季桐说道：“老大，你有男朋友了？”

“净瞎扯。”季桐戴上墨镜，一来遮住了肿胀的眼睛，二来避开展鹏求答案的目光。

“老大，你男朋友是不是柯林的聂总啊？”展鹏压低了声音说道。

“展鹏，你还想好好待着吗？”

展鹏贼贼一笑，“我有证据，证据一，你车上有块手帕，上次我见聂总放在西装口袋里的；证据二，老大，你手机上亮着聂总给你发的‘吻’。”

不等季桐抄起手机扇过去，展鹏往后一退，一句“绝对保密”，立刻跑得无影无踪。

啊，真是个爱八卦的男生。

季桐相信展鹏是不会说出去的，只是被他识破自己正和聂辰泽恋爱，总归有些尴尬。在她送了样品给到聂辰泽安排的人之后，就驱车前往和睦家医院。

聂辰泽已经等候在和睦家医院，见她戴了眼镜，想来情况比自己想象得还要严重，立刻说道：“让我看看。”

“看了别笑。”季桐把眼镜摘了下来，因为红肿，一双眼睛被压迫成了两条缝。本以为他会笑自己，没想到他却神情严肃起来。她只得摆了摆手，说道：“别这么严肃，我这回过敏比你那次好多了。”

“这不是普通过敏。”

“那是什么？”

“至少不是烟酰胺过敏。”

聂辰泽心中生出些想法。季桐进了皮肤科后，医生仔细检查后开了验血单，判断为化学品过敏，安排挂水治疗。季桐如同孩子似的使劲儿拉着聂辰泽的手臂大哭起来，这让聂辰泽不得不把心思放在照顾她上面。季桐像小猫似的依偎在聂辰泽怀里，也只有被扎针的时候，她才会变得这么柔弱。

聂辰泽见季桐眼睛周围的红肿渐渐消下去，提悬起来的心才放了下来。安排拿着样品去做检测的人回复聂辰泽小样中只有季桐那瓶成分与其他的样品不同，里面添加了极少量的甲醇。

聂辰泽听到甲醇两个字，不免一惊，幸而对方为了掩盖甲醇的挥发味道而只用了很少的量，如果这量再多一点，季桐怕就不只是眼睛肿起来的问题。

“你说有人在样品里放了甲醇。”

“是的。”

“谁给你的样品？”

“展鹏替我去研发那儿拿的，其他人的样品也是他拿的，每瓶样品上有标签。不过，我不认为是他做的。”季桐知道甲醇的危险，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能在研发部下毒，这人若非研发部也必然与研发有紧密联系，否则根本没有机会在里面添甲醇。展鹏如果是凶手，下手机会很多，不需要在样品上做文章。

“你对男下属倒是挺有信心。”

季桐见聂辰泽脸上有些小情绪，抬起未扎针的手抚过他下巴，调侃道：“有人吃醋啦。”

“我需要吃醋？”聂辰泽轻嗤了声，佯作毫不在意地看一旁的墙壁。

“那你脸黑成这样。”

“我是担心你。”

“那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吃醋。”季桐说完，打了电话给展鹏。当然，她的目的并不在激起聂辰泽的醋意，而是想知道展鹏在取样品的时候有没有见过谁。

展鹏在电话中回忆自己去研发部拿样品的时候，研发部只有两位同事。不过，临挂电话前，展鹏突然喊住了季桐：“老大。”

“什么事？”

“我想起来，研发同事说，朴经理之前在实验室找研发代理经理，还逗留了一会儿，说是等代理经理讨论项目进程。”

“噢，没什么事了。”

“老大，你没事吧？”

“没有。回头和你谈项目的事，先挂了啊。”季桐挂了电话，朝聂辰泽说道，“应该是朴慧。我记得昨天她问过我最近怎么样了，我只说了还可以，她试探过我是不是微珠项目快正式生产了。刚才展鹏同我说，去拿样品之前，朴慧曾在实验室逗留过。”

“季桐，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受到这么多的伤害。”聂辰泽看着季桐沉浸在分析中，他认同季桐的揣测，但因此也更自责内疚。

“我发现有人恋爱了以后，不仅智商低下，人也多愁善感起来，怎么说以前也是冰山型霸道总裁啊。”

聂辰泽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把季桐轻轻抱着，低头轻吻过她的发丝。季桐轻轻拨弄着他胸口的Logo，指甲顺着Logo的描线滑动，嘴里低声道：“如果真是朴慧，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按捺不住，亲自动手来威胁我了。”

“不管是不是，你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甲醇不是一般化学品，我想办法找到证据。”

“你放心，我机灵着呢。”季桐继续用指甲勾着Logo的线条。

“另外，有件事，我得提前和你说。”

“什么事？”

“这些天已经有美妆博主收到了黑榜邀约，准备差评你的臻醇微珠眼部精华。之前，丝丽美白精华水召回的事已经让代理商和直销客户不满，这款微珠眼部精华的前景并不明朗。”

“嗐，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谁这么无聊？”

“可能是秦言，也有可能是卓澜韬。”

“不管是谁，都是想整垮这项目。”

“说真的，我也不看好这款产品。一来，没有特色，二来，眼部精华与先前臻醇类精华型的眼霜差异不大，有产品重叠之嫌。”聂辰泽说了两句后，又怕在季桐体弱的时候说这些丧气的话会令她不悦，忍住了后面的评论。

“好了。”季桐直起身，放下放在聂辰泽胸口的手，说道，“我也是形势所逼。吕芳菲说得也不无道理，和你一样，她也不看好这款产品。”

“我会尽可能地帮助你。”

“就算不是卓澜韬发的邀约，他也想整垮这个项目，他会利用权力卡住策划资源。”季桐抬手摸了下眼周，感觉自己的视线又清晰了些。

“既然这样，你有新的方案吗？”

“直觉告诉我，他们已经不耐烦了。我想走一步，看一步。如果他们一直在暗处与我们斗，我们的胜算太低。几次交锋，我们都没有机会直击要害。这一次，如果他们主动出击虽然危险，但兴许能彻底赢了他们。”季桐心想正是因为一次次地较劲，对方才会用迷药砸车、下毒这类激进的方式来回击她。如果让对手先出手，那么破绽就会暴露出来。正在这时，季桐的手机跳出一个提醒：还款。

这条“还款”提醒并不是银行信用卡，而是提醒还顾铭的钱。季桐低头将手机银行的钱转给了顾铭。

聂辰泽全都看在眼里，他并不提半句帮她还钱的事，也不提为什么顾铭失踪了，她还在给他转账。这是他与柳译完全不同的地方：他懂季桐。

“顾铭失联了，不知道现在在哪儿，这些钱希望能帮他渡过困难期吧。”季桐惋惜地叹了口气，很快转回话题道，“我得和Frank请几天病假，示弱一下，毕竟朴慧下了甲醇在里面，我总不能还带病上班吧？”

“我陪你。”

“你好好忙公司里的事。没记错的话，这周要去欧洲吧？回来再说。”季桐见聂辰泽要开口，自然抬手按住了他的双唇，说道：“不许反驳。我可不想有些人趁机看我哭的样子。”

聂辰泽只得做个OK的手势。最近一年来，他海外出差的频率下调了三分之二，尤其是在认识季桐后，几乎很少做远行，一方面是应对卓澜韬，另一方面是多了个想经常见面的人。这次的欧洲行有着极其重要的事要做，因为需要逗留三到四周，对外称是回英国学校参加论坛及相关活动，故而，无人质疑此行。

季桐的病假很快得到了Frank的批复，手头的臻醇微珠眼部精华项目交给了吕芳菲让她落实项目。BU3的工作则由黄子涛暂代。经过几个月的交心工作，黄子涛已经完全成了她的人，做事自然也放心。

周五的时候，吕芳菲沮丧地打了给电话给季桐，说是柯林安排的产品预热还没火起来，市场上竟然出现了黑他们这款产品的直播视频，她已经交代给了公关部让他们解决。在叙述过程中，吕芳菲难免露出自己不满的情绪，毕竟这项目是季桐硬塞给她的。如今遇到困难，影响了她的绩效，心情必然不佳。

季桐安慰了两句，并提醒吕芳菲加强推动市场策划，并与代理商与直销客户进行沟通。这一下更点了吕芳菲的怨气，她满腹牢骚地说因为丝丽美白精华水的事与市场策划不足，代理商与直销客户都不愿进新品。

这样的事，都在季桐的意料中。同时，也证明了聂辰泽的判断。毕竟，他是这个行业的意见领袖，看待产品必然比她要有经验得多。季桐与吕芳菲提出待到自己回公司的时候会同她一起面对困难。这对吕芳菲来说颇是安慰。多少说的话语，上司是听进去了。

过了周末后，季桐回了办公室，展鹏特意过来打量了一番季桐的眼睛，说道：“老大，你这烟酰胺不耐受也忒厉害了点。不过，现在总算是好了。”

“怎么？还怕你老大毁容不成？”

“不知道……”展鹏特意不说出来，只用口型讲了“聂总”，接着说道，“怕不怕。”

“好好与吕经理推项目去了。”

“收到。”展鹏笑嘻嘻地离开了办公室。他总是那么充满活力，让人不得不佩服年轻人自带的乐观。

季桐羡慕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叹自己这些年被各种琐事大事搅得心老了许多。可惜，时光如流水，青春不复存在，那就让自己在职场上初心继续下去吧。

“季桐，你回来了？”正当季桐感慨的时候，朴慧敲门进了她的办公室，一袭真丝白裙上印了一只蝴蝶，银白色的高跟鞋，令她整个人的样子显得更清婉秀美。

“是啊，哎，别提了，我烟酰胺不耐受，差点毁容了。”季桐只把事情推在了烟酰胺不耐受上。

“烟酰胺这成分是这样的，有些人不耐受就反应大些，可以多使用几次，建立耐受就好了。”

朴慧说得很真切，季桐腹诽要是真的多涂几次甲醇，她即便不是一命呜呼，至少这脸部皮肤也毁得差不多了。当然，面对朴慧这说法，季桐仍得装出一副信任的样子，随后叹了口气道：“脸上这些也就算了，这项目进程受到阻滞才是麻烦事。”

“你是说策划推广上？”朴慧找了季桐办公桌前的位置优雅地坐了下来说道，“市场策划剥离出去后，各方面的资源受到掣肘也是自然的。哎，卓总这么做有他的道理，可对我们做销售的来说，就会觉得很不自在。”

“是啊。”季桐暗嗤，这戏演得越来越像是那么回事。朴慧在她回公司上班不过半个小时的工夫就来探问，必然有备而来。不如等着她出招后再接。

“先前我听到吕芳菲提到有人在黑新产品，柯林正在多渠道做推广压下负面评论。想来，他们在行业里也是第一了，应该能有办法。再说，这产品外观精致，产品本身又不错，我们女人买东西讲心情，讲外貌的，市场潜力应该不小。”

大家都说不好的时候，偏有人说好，要么就是这人眼光独到，要么就是此人别有居心。朴慧当然是别有居心。不过，季桐仍得赞许她是眼光独到，“我也这么想，所以，才压着吕芳菲去做事。希望能有转机吧。”

“试试流量明星把整个臻醇系列做上去？”

“流量明星？”季桐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下，“是个办法，不过预算不够。现在流量明星的报价都非常高，而且要做整个系列的代言人，比起只请明星做个广告来说代价更不同。吴彬彬先前为丝丽请的代言人用了不少预算，美白精华水新配方释放后，为了避免外界揣测，宣传只能多不能少。现在不过第三季度就已经用起第四季度预算。如果臻醇整个系列用流量明星做代言人，那意味着预算会远远超支。即使Frank同意，卓总那儿也未必通得过。”

“是啊，如果不是美白精华水配方出现问题，后面也就不会引发这么多麻烦。我知道，上次你为了召回的事，没少惹卓总生气。不过，卓总做事对事不对人，你放心，有值得投入的项目，他一定会支持的。”

“还是你了解卓总。”季桐的话自是一语双关，只是看不出朴慧脸上的变化，这就是朴慧道行深的缘故，换作庄磊，那必然会露出些马脚来。

朴慧仍然表现的娴静高雅，听得季桐这句话，不过淡淡一笑道：“做这么些年下属，老板的脾气总要摸透些，不然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你这么完美，到哪儿，必然都受老板喜欢。”

“说笑了。说正事，我这儿的预算今年还挺充裕。你知道的，我管理的产品线多半代言人也都是总部订的，到中国本地市场，多半也是随着总部策略在走。事实上，奢侈品的广告效应也不如大众消费品大。如果你决定用流量明星，我可以腾出些预算给你。当然，这也得Frank同意。”

朴慧把自己想法说了出来，季桐尚无法确定朴慧的目的在哪儿，但必然与这主意有关，自然先行应承下来，并表现出感激之情，约了朴慧一起做SPA增进与朴慧的关系。朴慧很是乐意，两人很快敲定了做SPA的时间。

男人喝酒抽烟是交流，女人做头发做SPA也是一种交流。季桐主动约朴慧的事，没有告诉聂辰泽。作为计划的一部分，并不需要时时刻刻都与他商议，免得让他分神。因为臻醇微珠眼部精华的市场情况不佳，吕芳菲约见了若干代理商，代理商们表现得都不积极。季桐自然想到了陈烁，约了陈烁与吕芳菲开会。

比起先前预想的两人关系会否不融洽，在会议上，吕芳菲似乎对陈烁没有任何的排斥，在如何与代理商谈判的问题上，吕芳菲还赞同了陈烁的观点。这令季桐颇有些意外。他们一起拜访了若干家代理商。

“你最近一直和陈烁、吕芳菲出差很累吧？”SPA室内橙色的灯光折在朴慧曼妙的身上，每一寸光洁的肌肤都跳跃着性感的音符。

“是啊，有些累。”季桐躺下前瞥过一眼朴慧，那是一个令女人都羡艳的身子，不输顶级内衣模特。朴慧是一个既能用身体又能用脑子来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女人吧？

“女人的生活应该精致些才好，最近，我抽了点空学学国画，你要喜欢，改天也一起？”

“国画？不瞒你说，我每周末就想躺床上多睡会儿。”

“顾铭之后，没有再谈恋爱？”

“谁能受得了这么忙的女朋友？”

“其实女人不恋爱也挺好的，感情投入的越多，有时伤害的越大。倒不如，有闲暇的时候，找个男人调剂一下。忙碌的时候，又独身一人享受生活。”

朴慧的这番理论好似是真实体会。只不过真若这样，卓澜韬就是她用来调剂生活的男人吗？对卓澜韬这样强势的男人而言，这并无可能。当然，男女之间本就是不同的个案，外人又怎会知情？

季桐敷衍了声“嗯”之后，闭上眼睛，享受起SPA技师在背上的按揉。

“顾铭离开公司后，和你联系过吗？”开背做完后，技师们帮两人翻身后继续按摩。朴慧抛了个问题给季桐。

季桐转过脸看向朴慧，说道：“联系过，和我谈还钱的事。”

朴慧笑笑。季桐明白如果说没有联系，那公司手机上轻而易举就能看到顾铭打过她电话，说是还钱，这样的解释最无可厚非，反而也最容易信服。

“对了，你知道聂辰泽去了哪儿吗？”

“最近都没见他来公司，市场策划给了公关部后，很少和聂辰泽接触。我那次听吕芳菲说，好像去了什么学校。噢，Frank和他关系不错，但没和我提过这事。怎么了？你找不到他？”季桐很自然地回道。所谓睁眼说瞎话也就是这么回事。毕竟是做销售的，这嘴里的话转起来还是相当得心应手。

“前几天遇上客户在和我聊上次的古堡游，那客户想给自己女儿安排古堡婚礼。我打了几次电话，他都没接。”

“说起来，你们部门的营销活动真让羡慕哪。”季桐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

朴慧这番的试探显然没有成果，她转而换了种问法道：“我听说Frank还想撮合你和聂辰泽。”

“谁说的？这么好笑。”季桐装出一副好笑的样子，心里却打鼓究竟是有人说，还是朴慧、卓澜韬他们还在揣测她和聂辰泽之间的关系？

“聂辰泽调剂下生活还是不错的选择。”

“你呀，别调侃我了。他周围美女如云的，看我都不带正脸的。除了吴彬彬之外，他估计是最不待见我的人了。”

“哎，不知道吴彬彬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虽然朴慧的这句话说得很不经意，但却让季桐打了个冷战。

“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与“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只是一字之差，但后者的意思仿似是恨不得他永远醒不过来。想到吴彬彬出事地点是一个没有天眼的地方，一种糟糕的念头啃噬着季桐的心。她愈加确定朴慧参与了这件事，并且希望吴彬彬永远都不会醒来。这样的女人是多么可怕，几年的合作之情都可以抛之于脑后。

季桐没有接这话。技师也刚好在做颈部放松的按摩，这样也避过这让人恶心的谈话。

整个SPA结束后，两人在VIP包厢内喝着饮料聊了下国画的话题，分手的时候，朴慧还告诉季桐，往后周末，她来安排一起跟着学些国画怡情。

接朴慧离开SPA的是一个外国男人。那外国男人与朴慧非常亲昵，只不过朴慧并未向季桐介绍那男人的身份。想来，这个男人就是朴慧调剂生活用的。

季桐看着朴慧坐车离开，这才回到了自己车上。聂辰泽用微信打来了电话。

“刚才没信号？”

“我按了飞行模式。”

聂辰泽并不追问，只是“哦”了一声。季桐喝了口车上的矿泉水后，与聂辰泽提了部分话题，为免聂辰泽为自己担忧，隐去了与朴慧一起做SPA的事。聂辰泽对于将计就计这条策略，并无太多异议，尤其是在他不在上海的时候，这条策略显得最为稳妥。更何况，朴慧的这条计策实施起来也与柯林脱不了干系，因为在柯林与贝莱的合作协议中，所有非总部直接安排的代言人事宜都要通过柯林来签约。

当然，聂辰泽并不会因为季桐的话而完全放心她的处境，因为熟悉季桐脾性的他知道这女人必然还藏掖了些事情，怕他担心而没有告知。幸而，蛮牛那儿每天都会有信息给到他，从人身安全角度来讲，季桐是安全的。

两人没有煲电话粥的习惯，做事又是利落的人，虽是很想对方，却也没有半丝腻味在里头。然而，就是这般的感情才愈加的浓烈，比起天天同连体人似的情侣而言，是另一番成熟而醇厚的滋味。

两日后，季桐与吕芳菲、陈烁拜访客户的时候，途经瑞金医院，令她想起先前朴慧提到的那句令人背脊发凉的话。于是，季桐决定在结束拜访后独自前往探视吴彬彬。

住院大楼里，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有些刺鼻，季桐经过一番询问后，方才找到了吴彬彬的特护病房。季桐推开门，一名护士正娴熟地操作着换水的工作，见她进来并未说什么话，只是收拾着空袋子，嘴上说了句：“麻烦一会儿和家属说下，换过药了，过道的地方不要堆放东西。”

“好的。”

季桐这才注意这间并不大的特护病房的过道里堆了些生活杂物，看样子是陪吴彬彬的人落下的。无纺布袋、塑料盆之类的叠放一起红红绿绿，满是不协调的气息。季桐扫睨完这些后，护士推车离开，这样她才能看到吴彬彬的样子。

没有了名表与浮夸的衣服，吴彬彬苍白的脸孔瘦了许多，以至于眼睛闭着的时候凹陷了下去，眼周还有些发暗。这双以往还时常露出轻蔑姿态的眼睛如今闭得紧紧的，仿佛要将所有知道的秘密锁在里头。

他究竟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落得如此下场？

顾铭约定了见面，却又莫名失踪，是不是也和吴彬彬一样遭遇不测？

在顾铭那天失约之后，季桐一直有关注上海地区新闻，怕是顾铭成了突发事件中的某一个角色。不过，这样的事并未发生。

季桐正想着，一个刻意压低了嗓门却仍旧说话大声的妇女在门口与搞卫生的护工们说了几句后进了病房。

妇女穿了件不合身的铁锈红外套，肩头耷拉了下来，手肘处有些磨破的痕迹。她的头发花白，鱼尾纹十分明显，这让她的年龄看上去至少老了五岁，加上皮肤黄黑，更显得老了些。

“你是——”那女人打量起季桐。

季桐见那妇人也在打量她，便介绍自己道：“我是吴彬彬以前公司的同事。”

“噢，同事啊。”那妇人拖过一把椅子，椅子脚与地面擦出尖锐的声音。季桐不觉皱了下眉头，这才意识即便是这么尖锐的声音，吴彬彬都没有任何反应。那妇人低声道：“坐吧。”

“不了，谢谢。我过来看看他情况。您是他的……”

“我是他妈。”吴母说话口音微重，提了下嗓后，再度压低嗓门道，“前两天你们也有同事来过了。”

“嗯。”季桐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土气的妇人竟就是吴母。

“一个很漂亮的女同事，还劝我说要不要换个地方给彬彬治呢。”吴母将凳子又拖回到吴彬彬床前，看了眼儿子后，与季桐说道，“我说这儿挺好，房间也不小，带卫生间，我住着也方便。”

这就是为什么在过道里放着各种生活杂品的原因。季桐心想这位漂亮的女同事是朴慧吗？于是，她翻出一张朴慧的照片给吴母道：“是这位同事吧？”

“对对，就她。说是帮吴彬彬找个私立医院，可以找香港或者海外的医生治疗。我听着就是要花很多钱啊，所以呀，立刻就拒绝她了。”

“瑞金医院的医生也是首屈一指，我想吴彬彬在这儿也能得到很好的治疗。”季桐看出吴母对朴慧的“好意”怀有敌意，自然得顺着吴母的心意去说话。

吴母长叹了一声，整了下吴彬彬身上的被子，说道：“彬彬真是造了什么孽，撞成了这样？”

季桐看得出吴母眼睛里的血丝，这些天照料与哭过的痕迹仍能清晰辨识，而言语中那种胸中的气愤经过多日的洗涤也变成了无奈。

“伯母，你一个人照顾吴彬彬吗？”

“没办法，他爸和他姐都得下地干活儿，马上得卖价的时候了。”吴母说着讲起自己的家事来。吴彬彬出生在农村，上头还有两个姐姐，全家人供吴彬彬读书，后来吴彬彬在上海混出了名堂，钱没少往家里给，但人却回得很少。吴母自怨自艾地说家里人和吴彬彬生活完全不同，他们也懂不能让吴彬彬在别人面前丢份，所以，也不来上海找他。三年前，吴彬彬给了家里一笔钱，让其父和村里人承包了先进的播种机，插秧机，以此多添些收入。

职场里的很多人都会戴着面具。任谁都不会想到向来讲究衣品的吴彬彬自小就是在下地插秧的环境中长大的。季桐不免感慨，或许正是因为曾经的寒苦让吴彬彬更想摆脱这身泥土气息。

“吴彬彬还年轻，既然能脱离危险，就能醒来。”

“我也盼着哪。那天煞的司机，一定会遭报应的！”吴母忍不住提了些嗓子，一双粗糙的手来回搓了两下。

季桐很久以前就明白一个道理：诅咒坏人得到报应是无用的，只有令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才是真正的报应。

离开病房前，季桐给吴母留了手机号与两千块钱，告诉她，一旦吴彬彬醒来，得第一时间通知她，若是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她。吴母再三感谢，拉着季桐的手说了好一会儿后才放她离开。

季桐离开瑞金医院住院大楼不过五分钟的光景，Frank打来电话告诉她，早前一天递交的臻醇项目系列代言人的预算申请已经得到了卓澜韬的批复。一切就如预想的那样，朴慧出了代言人的主意，卓澜韬会批复这笔超预算费用。

倒是Frank觉得十分意外。臻醇系列本是靠着柯林打了翻身仗，才得以延续了品牌。微珠眼部精华预热期间就遭遇业内抹黑，尽管季桐和吕芳菲等人努力与代理商沟通多次，但收效并不大。雅氏商贸分割代理权的事过去数月，雅氏商贸在六月下旬时因资金链断裂而导致无法偿付货款，与贝莱中国间的账务进入法律程序。虽然雅氏商贸有错在先，但业内的大代理商颇有些忌惮。早前传出贝莱中国意欲收购一家大代理商的消息也渐渐地没人提了，大家的积极性便又落了下去。

系列产品用流量明星代言人进行全方位推广的代价很高，Frank自然谙熟这背后的成本投入有多少，因而认为卓澜韬是不会批复的。没想到，卓澜韬只提了些常规性问题，最后还是批复了这项申请。

这是Frank最意外的地方，他当然不知道，这份申请本就是季桐依着朴慧的意见提出，因而，被卓澜韬批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季桐挂完电话后就转告吕芳菲这件事。吕芳菲惊愕的反应都慢了半拍，似乎还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几年了，要不是绝处逢生，她都快和产品一样被砍离出贝莱中国，现在产品不仅蹿升为网红品牌，同时还能被上司眷顾安排系列代言人。这往往都只有最好的产品线才能享受的待遇。

季桐知道吕芳菲与臻醇产品唇齿相依的关系，于是交代吕芳菲务必保持热情，立刻约上渠道开拓商商议未来双十一、双十二等大网购节的线上活动。吕芳菲马上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臻醇项目的销售额一定要增长。

那些躲在黑暗中的势力也都走出来，真正地较量一番吧。

季桐默念道。

一周后，公关部送来了臻醇系列代言人候选资料，里头一共放着五位流量明星的资料。每位明星后都附有广告流量值以及她们在各个平台网站热度的大数据分析。季桐拿着资料关照展鹏安排吕芳菲、陈烁以及公关部一起开会。

展鹏做事利索，一接到指令，立刻安排妥当了一切。季桐拿着手头的资料走向会议室，迎面遇上了朴慧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朴慧拿了只白色手包，似要离开公司办事。

“开会哪？”朴慧主动问道。

季桐抬手扬了下公关部送来的文件夹，说道：“是啊，选人。前两天还说找你吃饭谢谢你帮忙的，都过去两天了，我还没约定时间。”

“吃饭的事不急。公关部都给了你谁做代言候选人？方便的话，给我瞅一眼。”

朴慧露出好奇的神色，季桐把文件递了过去。朴慧翻阅了几页后，微微一笑递还给季桐：“我和她们都有接触过，都很不错。上个月，我还和柯凡喝过下午茶。虽然她前段时间没有演戏，但先前拍的戏最近上星播得挺不错。”

“是吗？这方面，你肯定比我更懂。”

“你谦虚了。如果小组还拿不定主意，我做个候补来替你参考下。”朴慧说笑着，将文件递还给季桐。

季桐笑着取回了文件，看着朴慧的背影，唇角的笑容瞬而消失得无影无踪。朴慧的下一步究竟是什么呢？

进入会议室后，季桐请公关部的同事向大家介绍了策划推广的大致内容，以及推荐过来的流量明星资料。经过几位同事初步删选，从五位删到两位。一位是朴慧提及的柯凡，另一位则是庞颖。

两人的咖位与流量相当，庞颖胜在一直在拍戏，而柯凡目前除了参加综艺节目外，没有在拍剧目。不过，因为先前拍摄古装剧上星成了热播剧，因此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季桐交代公关部同事，务必尽快拿到报价及确定档期。

就在大家敲定了这两位后准备离开会议室，公共管部同事接到了一通电话后，朝季桐说道：“季经理，我们签不了庞颖了。”

“为什么？”

“Sorry，是我们核实失误，庞颖两周前已经和欧氏签了代言人协议。”公关部同事，面露窘迫之色。这的确是他们的失职。筛查明星是否已经与其他公司签约是分内事，更何况还是欧氏这么大竞争对手。

季桐想到先前朴慧提过一句柯凡，大家票选的时候也对柯凡印象不错，便回应道：“你再确定下柯凡的资料。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再回复我吧。”

“好的。”

自从市场策划归入公关部后，各种疏漏常常出现，同时因为双方同事成了两个部门，自然隔阂也大了很多。这种架构造成的沟通障碍，季桐也不想过分纠结，她只要结果。

所幸公关部很快给了她确定的答案：柯凡暂时没有接任何化妆品代言协议。

这么一来，选择柯凡作为臻醇化妆品系列代言人是不二选择了。季桐交代公关部把事情尽快落定，这头她与线上渠道商沟通，增加接下来一个季度的大幅度推广。丝丽美白精华水新配方释放后，季桐也陆续与各代理商进行了沟通，恢复了供货，同时，配合丝丽美白精华水的广告营销也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聂辰泽因为在欧洲的事有些阻滞，一连几天没有打电话给季桐，待到联系季桐的时候已经周五晚上。季桐看完了销售们发来的数据，躺在沙发上慵懒得和猫似的，将手机按成了公放搁在一旁茶几上。

“事情进展顺利？”季桐抬起右腿靠在沙发椅背上。

“之前试验有些问题，现在解决了。对了，臻醇系列代言人选定了吗？”

“选定了。你的人没向你汇报吗？”季桐又将左腿抬起后靠在沙发椅背上。

“我还没有受到更新消息。你们选了谁？”

“柯凡。你肯定认识了。你们送上来的名单里有五个人，我们摇摆在庞颖和柯凡身上。

啊，说起来，你们公司和我们的公关部效率真是让人生气。庞颖已经签了欧氏代言了，怎么还会是Candidate ？”

聂辰泽静默了良久，以至于季桐以为网络掉线，查看了番手机，问道：“你那儿是不是信号不好？”

“也许吧。下周我回上海。”聂辰泽的声音没了刚才的兴致盎然，反而有些落寞，因为网络的缘故，季桐并未察觉。只听聂辰泽问她，“你去探视吴彬彬了？”

“你通过别人名义给吴彬彬付了医药费，吴伯母一定把你当恩人，事无巨细地都得向你的人汇报吧？”吴母曾想季桐说过，吴彬彬一上海的朋友给帮忙付的医药费，因而，在医院里能得到好的治疗。季桐当时就想，这朋友必然不是朴慧、卓澜韬，而是聂辰泽。因而聂辰泽一提吴彬彬，季桐就更确定了。

“吴彬彬一定是掌握了什么信息，与人摊牌的时候才落得这下场，医治好吴彬彬，很重要。”

“这是当然。你知道朴慧先前去过吴彬彬那儿吧？”

聂辰泽应了声：“她与吴彬彬撞车、顾铭失踪可能都有关系。你一定要十分小心她。”

“我知道了。等你回来，好好喝一杯。”季桐说完后又提了下想要好好和他谈臻醇系列的事，聂辰泽却有些不上心。最后，她将聂辰泽迟钝的反应归结于网络延迟问题。

另一头，聂辰泽挂了手机后，直接打电话给了Lina：“臻醇项目代言人候选名单里怎么会有Cornia的信息？”

对于上司这劈头盖脸的问题，Lina回应道：“聂总，Suki把方案发到您邮箱的啊。再说，您自己说的Corina的事儿不用和您汇报的。本来，Corina曝光率是走低，但是，你在欧洲这些天，两家卫视放了她去年演的古装剧，流量很好啊。贝莱希望有流量明星，找的候选人都符合条件哪。”

“庞颖符合条件吗？”聂辰泽没好气地诘问道。臻醇项目是季桐的，而Corina也就是柯凡，是他的前任女友。尽管他与Corina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但是，与卓澜韬都曾有过关系的Corina本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若是她搅和进他与季桐之间的感情，那整个事情就变得复杂。

“聂总，庞颖经纪人那儿确认说是两周前与欧氏签订的协约尚未对外公布，负责这一合约的是菲莫斯公司。Suki也很意外，好像有人算好似的，要和我们抢人。”

Lina的话说得不假，菲莫斯平时不出手，一出手就是要庞颖，别有一种抢人的意味。

“流量明星都是大家争取的资源，没有什么抢不抢之说。对了，雪姨有带熊猫回上海了吗？”

“没呢，雪姨说，她还得在老家待两周，得您回来后一周才带回来。”

聂辰泽又交代了Lina两声后挂了电话。不知道，一个月没见面的熊猫是生气还是兴奋？季桐呢？一个月没见，她也这么想念他吗？

他不知道，此时的季桐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

一周不过七个昼夜，季桐几乎全身心地扑在了臻醇系列推广上。公关部发来了柯林公司制作的柯凡对化妆品的三生三世情缘的试镜。季桐对花絮很满意，与柯凡的代言人合约走得也非常顺利，整个系列代言讲述了柯凡扮演的女子在古代、民国以及现代对化妆品的追求，令人耳目一新，无论是老外Frank，还是产品负责人吕芳菲见到后都颇为欢喜。

季桐尚未觉察出朴慧在这项目中会使出什么招数，就目前看来似乎一切都很正常，甚至可以让人放下忐忑不安的心。季桐长吁了口气，目送吕芳菲离开办公室后，看了眼手机聂辰泽中午的航班抵达上海，一下飞机后就直奔公司。季桐曾发了个消息赞许柯林公司做的臻醇项目预告很不错，希望正品能做得更完美。然而，对面却没有任何的回音。

人一旦忙起来就没有停歇的时候，更何况他离开公司已经有一个月的光景，更需要到公司里了解情况。季桐没有丝毫怨言，就像她忙起来的时候，没空搭理聂辰泽也从未被聂辰泽埋怨。彼此尊重工作习惯，这也是他们间更成熟的一种情感交流。

季桐随便吃了些后驾车驶向聂辰泽下飞机时给自己发的家庭地址。这是她第一次去他家，说来也有一个月没见到他了。月色撩人，季桐不免生出小鹿撞怀般的感觉来。就在季桐即将到聂辰泽家的时候，聂辰泽打来了微信电话：“快到我家了吗？”

“怎么？等我啦？”

“早知道你会晚，我就去接你了。”

“我马上就到。”

即便是马上就要见面，这样简单的对话也着实让人心起涟漪。

季桐进了小区后，找寻了一番聂辰泽的别墅。原以为他会在门口来个拥抱，她却只看到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站在聂辰泽家门口拉着聂辰泽。聂辰泽往后退了一步，说道：“Sorry，我这里不欢迎你。”

“辰泽，柯林和我合作，不就是你暗示同意跟我复合了吗？”

“选你做代言人是贝莱中国的决定，不是我的决定。我不会和你复合，你现在最好离开，否则我就让保安拉你走。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曝光会有什么后果。”

“你真狠心，我就是不走。”

季桐下了车，她看着小路对面那栋别墅前，一个女人往聂辰泽的身上靠上去，聂辰泽越过那女人的肩头看到了季桐。

他并没有半丝惊慌，也没有任何逃避，只是拿起手机准备拨叫号码。这一简单的动作触动了那女人的神经，她气急败坏地蹬了下脚，带着撒娇意味的哼声，半遮着脸孔仓皇地逃离了别墅。

代言人？

季桐看着那女人的背影，尽管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但她仍旧从刚才对话与她那撩人的身形中判断出她的身份：柯凡。

难道说柯凡就是Cornia？

“季桐，听我解释。”

“你想向我解释什么？”季桐站在原地不动，聂辰泽已经走到了跟前，低眉看着这个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的女人。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想起她。

原本，他正站在门口等候季桐，没想到，第一次邀请她到自己家就遭遇了柯凡闹事的尴尬。

虽然他与柯凡之间的揪扯不大，但他看得出季桐眼里犀利的目光要的是什么答案：“柯凡就是Corina，我上次没有在电话里告诉你，是我的错。因为我觉得整件事太过巧合，所以想先得找出背后的原因。我和她只有过去，没有现在和将来。我只想珍惜一个人，和她一起拥有现在和将来，这个人，就是你。”

“花言巧语，谁在意你和柯凡是不是有关系呢？”季桐撇过脸，心里虽未怪过聂辰泽，只是看到柯凡主动亲昵的举动，不免出生酸意。

聂辰泽全然看在眼中，她说自己不在意，其实便是在意。就如他即便装作不屑顾铭的存在，但每回见到顾铭，总觉得对方尤其不顺眼，也就是因为那个男人曾经拥有过季桐的感情。

“在不在意全写脸上了。”聂辰泽玩味一笑，将季桐别过的脸轻轻拨正，“我向你保证，我对柯凡已经没有任何感情。现在心里所有的位置都留给了你，没有任何空间再给其他人。”

说完，聂辰泽趁着季桐没有反应过来，打横就把她抱了起来，惹得季桐一紧张，嗔怪地敲了下他肩膀：“放我下来。” jJ5kQTpxSBoQRt5Zq3oPRurDV/+NsBMmlGx65YF8KHTcPIq9pBAhC1BDJqkLF9U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