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像是突然一下就热起来似的,前些日子还能穿的长衫现在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有钱人早已经穿上了贵重的绫罗制成的衣裳,倒是庆隆号因为新推出十几款新衣裳的缘故,每日来铺子里的小娘差点把门槛都踏破掉,至于衣裳的订单居然已经排到了一个多月之后。
其它人就算羡慕、嫉妒、恨,也只能眼巴巴地瞅着,谁让自家没有一个像是陈庆之那样厉害的设计师呢。
做为庆隆号的实际掌控者,袁彩蝶这些日子可是忙得是脚打后脑勺,每天要笑着迎接每一位顾客,还要协调铺子里织娘的速度,布料没有了,自己还要去祺瑞祥订货,从早到晚连一丝坐下来的时间都没有。
人虽然很忙,但心里却是极为开心的,这种开心感跟钱的多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想到自己能够帮到庆之哥,这已经就是足够了。
这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送走铺子里最后一泼客人之后,袁彩蝶终于疲惫地坐了下来,双手慢慢地敲打着自己的双腿,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再雇几个小娘,可是自己又怕过了这段时间之后,铺子里的生意又清淡了下来,用不上那么多人,还得付出更多的工钱。
就在这时,门口人影一闪,有人便走了进来。
袁彩蝶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笑着招呼道:“客官你好,欢迎光临庆……庆之哥,你怎么来了?”
话刚说到一半,袁彩蝶终于看清楚来人,站在门口冲自己笑的那人哪里是什么客人,分明就是陈庆之。
陈庆之笑着走了过来,先是打量了一下铺子里,接着笑道:“马上就到午时了,这几天看你这么累,今天就稍稍休息一下,我带你去酒楼里吃大餐。”
“真的,那可好。”袁彩蝶笑眯眯地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接着一皱眉:“庆之哥,要不咱们别去酒楼吃吧,你回去给我做两个炒菜就可以了。”自从吃过一次炒菜之后,袁彩蝶就对这种新鲜的烹饪方式大感兴趣,一直催促着陈庆之再给炒一回,只是陈庆之却一直忙来忙去的,根本找不到功夫。
陈庆之苦笑了一声:“炒菜的话,今天肯定是做不成了,再过几天,等到先把手边的事了结了之后,我一定给你做一回炒菜。”
“那一言为定。”调皮的袁彩蝶伸出小指举到陈庆之的面前。
“好,一言为定。”陈庆之配合地跟她勾了勾手指,接着袁彩蝶回头叮嘱了一番之后,两个人便出了庆隆号。
按陈庆之的想法,这顿饭应该找个大酒楼好好吃上一顿,只是袁彩蝶却并不太在乎地方,她在乎的只是跟自己吃饭的人是谁罢了,抬头看了看四周,随意地指了一间小酒楼,两个人便钻了进去。
“这里是不是显得太寒酸了些?”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之后,陈庆之皱了皱眉,有些不太喜欢这里的氛围。
“还好了。”袁彩蝶倒没有什么在过在意,等到小二过来之后,自己只是随意地点了两、三道菜之后,便让小二退了下去。
这下,让请客的陈庆之真有些不太自然,苦笑道:“彩蝶要不再多点几道菜?这显得我这请客的心不太诚呀。”
“够吃就可以了,今天要是庆之哥不来的话,说不定我吃得比这还要少呢。”袁彩蝶笑着回到,接着好奇地问道:“对了,庆之哥你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吧?”
“呃?”陈庆之一愣,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事,我是刚刚从学堂回来,路过这里觉得好几天都没有看到你了,过来跟你吃顿饭而已,对了,这几天铺子里的生意怎么样?”
“当然很好了。”一提到铺子里的生意,袁彩蝶的眼睛就是一亮,接着跟陈庆之讲起最近有多少客人光顾,而且里面有很多人都是铺子里的老顾客,买起衣裳也是简单得很,看中了样子便会买下,生意好做得很。
看着袁彩蝶说得这般的眉飞色舞,陈庆之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来,等到袁彩蝶说话的空当时,自己突然问了一句:“彩蝶,你不是想学怎么设计衣裳吗,要不我教你?”
“呃?”正在喝水的袁彩蝶顿时一滞,却忘了喝到嘴里的水,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口水却直接喷了出来。
连忙把水渍擦干,袁彩蝶笑道:“庆之哥你的心意彩蝶领了,只是你现在时间这么少,铺子里的事又这么忙,我又这么笨,哪有时间去学,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要算。”陈庆之仔细地想了想,接着说道:“要不这样吧,从今天开始,吃过晚饭之后,我就开始从头教你,其实怎么制衣是很简单的事情,最关键的就是你的脑子里有没有新鲜的想法,只要你的想法够好,色彩的搭配够完美,就已经离成功很近了。”
“我……真的可以学吗?”袁彩蝶的心不由砰砰地激烈跳动了起来。
“当然可以学。”陈庆之笑了笑,刚好袁彩蝶要的酒菜被端了上来,自己顺手接了过来,拿起筷子夹了几口之后,接着劝道:“现在铺子里卖的衣裳全都是我设计出来的,但我是一个男人,有很多时候并不太了解你们女孩子的需求,所以你要是学会了之后,也能弥补一下我的缺点。”
一想到自己以后也能像庆之哥那样,袁彩蝶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的灿烂,就连自己要的菜也顾不上吃,坐在陈庆之的对面一直问个不停,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就在这时,隔壁一桌的声音却突然变大了起来,有人猛的一拍桌子喊道:“依我看,这个什么织造公会根本就是一个骗人的东西,大家也不想想,那苏家每年产那么多的布料都不一定能卖完,凭什么要帮着大家卖?依我看,他们就是想把大家每年的份额全都吞下去,不给咱们任何的活路。”
一时间,酒楼里的目光全被这个人吸引了过去,就连袁彩蝶都停了下来,目光好奇地望着那个人,接着一脸好奇地问道:“庆之哥,什么是织造公会呀?”
陈庆之笑了笑,也没有掩饰自己声音的意思,笑道:“所谓的织造公会,就是以苏家为首,联合杭州里这些大大小小的织坊,统一定价,统一售卖的松散组织,之所以组织这个工会,就是因为苏家不想看到大家辛辛苦苦织出来的布匹,却因为大家之间的恶性竞争,而被当破布卖出去。”
临桌那人自然也听到陈庆之的话,转头打量了陈庆之一番,大概是慑于陈庆之所表现得气度,自己转过身拱拱手道:“在下春光织坊卢有中,敢问小官人贵姓?”
“在下陈庆之。”顿了顿,陈庆之一指斜对面的方向:“庆隆号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