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茶已微凉，服务员在换过水之后又退了出去。三人默默地喝着茶，大厅里人造清泉淙淙的流水声透过屏风传来，有轻柔的音乐回旋，突然，隔着玻璃窗，蓝澜摇晃了一下晓寒：“哎，你看那是不是你们家韩箐？”

晓寒把脸凑近窗子：“哪儿有啊？你看错了吧！”

“是韩箐又怎么了啊，人家一会儿回家就见面了，至于大惊小怪的吗？”薛妍也把脸贴在玻璃上向外看了看，又坐了回来。

“我不会看错的，他旁边好像还有个女人呢，好像刚从对面的酒吧出来 ”，蓝澜还在向外张望，“晓寒，我跟你说，你可得小心点，你经常不在家，可别让什么人钻了空子啊！”

“别瞎说，人家韩箐可不是那种人。”薛妍推了一下蓝澜。

晓寒的目光久久地在窗外浮动，因为，她也看到了那两个身影，只是她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韩箐。晓寒拿起桌上的手机，拨了几个号，又颓丧地将手机扔回桌上。这个时候，按韩箐所说，他应该在单位，而不会是在某一处的酒吧！呵呵，她怎么会不相信他呢，晓寒摇了摇头。

“怎么了，你？”薛妍奇怪地看着晓寒，“你们吵架了吗？”

“呵，没……”晓寒故作掩饰地一笑，“吵什么啊，我们也不知有多久没有吵过架了，有时想想，也不知这样是好是坏。”

“不吵架当然是好事了，我只要和夏钧一见面除了吵架就是吵架，我都要烦死了。说实话，我现在最羡慕你现在的生活了，韩箐对你那么包容，随便你喜欢什么，他都支持，你喜欢干什么，他对你从不干涉。哪像我们夏钧，一天到晚对我提防着，也不嫌累。”

“那说明人家夏钧在意你啊！”

“算了吧，谁不知道你和韩箐是我们同学中爱情的典范啊。”蓝澜酸溜溜地说。

晓寒笑了笑，不表示赞同，也没有反驳。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了，今天去唱歌吧。”蓝澜提议。

“不行，我得回去吃饭，这几天李明心情不好，我不回去，他会乱想的。”薛妍边说边收拾包，“再说万一我爸妈问起李明病情的事，李明一支吾，什么都说了，就完了。”

“我也要回去，韩箐也没打个电话，可能还在忙，我得去妈妈家接儿子。”晓寒也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唉，两个可怜的女人，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想想自己啊！”蓝澜夸张地叹了口气，“看你们这样，我都没勇气结婚了！”

冬天的白天就是短，才五点多，已是暮色渐起。晓寒牵着琅琅的手，街道上的人也是匆匆忙忙地往回赶，夜市上已经开始在摆着小吃摊点，一幢幢大楼模糊不清地拥挤着，晓寒给琅琅把衣服的帽子往前拉了拉，不自觉地又是一声叹息。

“爸爸回来了吗？”琅琅突然问。

“我也不知道啊。”其实，从那会儿她在茶楼看到那个身影时，她就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我想爸爸是回来了吧！”琅琅自言自语，“嗯，说不定已经做好了饭等着我们回去呢……”

晓寒的脚步突然慢下来，她有些怕回到家去，若今天看到的是事实，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她一直生活在自己想象的幸福之中，那个夜夜相拥而眠，在清晨还不忘温存的男人，只是一个笑话？

晓寒在上楼时竟有些紧张，钥匙在已经微微冒汗的手心，她不知道是希望韩箐在，还是不在。若在，她该如何？若不在，他去了哪里？单位？加班？抑或是别的什么地方？

晓寒站在门口有些迟疑，门却啪地打开了。

“咦，老爸在家！”琅琅边说边从韩箐的身边挤进去。

“我会算啊！”韩箐一边拉上门，一边接过晓寒的包。

“我猜爸爸就在家！”琅琅扬扬得意的。

“今天中午忙着没时间回来，下午事完后就早早回来了……哎，你们买的东西呢？”

“我们去奶奶家了。”琅琅抢着说。

“哦，那去洗手吧，饭马上就好了。”韩箐说着走进了厨房。

琅琅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电视打开，不厌其烦地看《喜羊羊和灰太狼》了。

“韩箐……”晓寒靠在厨房的门上。

“嗯，怎么？”韩箐头也没回地应了声。

“你们加班都有谁啊？”晓寒尽量装作随意地问。

“就是我们办公室的那几个，还有设计队的几个。”

“你们中午吃的什么？”

“牛肉面……本来领导安排让去美食城去吃的，但大家连续在那里吃了几天，不想去了，再说为了节约时间，就简单地吃了牛肉面。”韩箐把菜铲到盘子里，递给晓寒，“你盛米饭和琅琅先吃吧，我再炒个豆腐。”

“是吗？”晓寒问。

“什么是吗？”韩箐有些不解，“怎么了？”

“没什么。”晓寒掩饰地一笑，“你去吃吧，我来炒。”

晓寒机械地翻动着铲子，客厅里传来韩箐和儿子的说话声：“今天有没有惹妈妈生气？”

“没有！”

“那就好，妈妈那么爱我们，我们要让妈妈高兴才对，是吗？”

“是！”

晓寒听得笑了。

她摇摇头，看来是我多心了，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以后可再不能乱起疑心了。

金黄的豆腐在锅里吱吱作响，唱着快乐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