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夜静静的,绿色掩映于黑暗之中,给夜色增添了些许浅墨。
刘大田在那棵老槐树下,出神地看着远方,仿佛那远处朦胧的山,永远让他看不够。有时是他在向远山讲述着自己的苦闷与迷茫,有时是远山带给他的憧憬与梦想;那近处被如水的月光浸泡过的树木,让他感到亲切,就像一个他因为孤独而无意中想起的人,甚至让他有一种无法控制的欲望。他多么希望他想象中的女人出现。
坐了好一阵,凉凉的风吹来,他感觉到夜深了,村里那些唤鸡唤鸭的声音,还有大人说话小孩哭闹的声音已经消失了,他起身准备回家。突然,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他的身后,伸手抱住他,头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
刘大田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这个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好事,让他梦想成真。他轻声地问:“桂兰,是你吗?”
她轻声说:“你想我是谁我就是谁。”
随后,她的手在他胸前乱摸,刘大田的心也跳动得厉害,但他尽力地让自己平静,可他越这样想,心就跳动得越厉害,呼吸也越来越粗。只听见路边的垂柳在月光下轻轻地摆动着,温柔而又撩人,月色笼罩着田野、山川、农舍,这儿简直就成了天然的屏障,就是上天有意留给他们的芳草地,他多不想辜负这柔美的月色,想尽情地表达积淀在心中的激情。
他猛一转身,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就是那个漂亮的女人——张桂兰。他一把将女人抱进了怀里,任女人用手轻轻地敲打着他。而他却在女人无力的敲打里,又一次读懂了女人的心事。最后,他又紧紧地抱住了她,她没有反抗,相反地还充满激情地搂着他、亲着他。眼前的一切让他仿佛飞起来一般,游历于似梦非梦之间,他便不顾一切地扑上去……
突然,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他被惊醒了。他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原来是个梦。他回想着刚才做的那个梦,像电影一样再把刚才的细节慢慢重现了一遍,有的细节也许被他发挥到了极致。然后,他开心地笑了。
其实,刘大田只是光棍汉,哪里沾过女人呢?因为爹去世后,只给他留下几间半旧半破的小土屋。他不怨很早就离世了的爹,更不怨自己记忆中一点印象也没有的娘。听爹说,娘在生下他还不到一年,就嫌家穷而跟随一个外地木工私奔了,那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已经三十多岁的他,仍没找上媳妇,这也不难理解,谁家的闺女还能眼睁睁地往火坑里跳呢,他家除了那山坳上的几间小土屋,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小土屋静静地坐落在那里,孤零零冷清清的,像住在屋里的刘大田一样,除了平日里进进出出外,多半时间是守望着孤独,体验着艰辛。除了房屋里的主人在煮饭时冒出的那一点炊烟能使这间小屋散发一些生气外,其他时间几乎看不出里面有任何的热闹和温馨。尽管这样,小土屋在老树的装扮下仍有些绿意,绿意中散发着一些清闲,老树在小屋的陪同下还有些诗意。
不知何时,一束暗淡的光亮从小屋的裂缝中透了进来,虽然有些暗淡但也是足够亮了。刘大田这才明白天亮很久了,他懒洋洋地起床打开门,伸了一下懒腰,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去了。就凭他年轻,身体壮实,力气也大,在生产队里,谁不夸他能干活呢?别的男人千方百计找些挖土、除草之类的轻松活干,而他就不一样,专找些挑粪、挖干田、抬石头这样的重活干,这样挣的工分当然比别人多,队里按工分分粮,他分的粮食就比别人多。山里人没别的,只看重粮食,因为有了粮食才能填饱肚子。
已经是农历六月间,田里的稻谷刚含苞,土里的红苕才栽上,又是青黄不接的月份。这时村里有拉扯着老小的人家便缺粮了,只好找别人借,以度过这困难时节。
这天,山坳下的张桂兰找到刘大田说:“大田兄弟,你家的谷子还有没有?如果有就借给我一点,年底还你。”
刘大田愣了愣,他有点不想借,因为他知道借容易,可要她还却难。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淡淡地笑了笑。他认真看了看她,桂兰今年三十三岁,体态匀称,天生一副好身材;柳眉凤目,皮肤白里透红,像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风韵一点也不输二十来岁的大姑娘。
张桂兰似乎看出了刘大田的心思,她知道找人家借粮食当然是求人家,在别人面前不说是低三分,至少要经过人家同意,他愿借就借,不愿借就算了。在这个时节,粮食是最紧缺的,人家从队里分来的这么点口粮,也是别人从嘴巴里节约出来的。但她仍不想放弃,便说:“大田兄弟,我知道你做的工分多分的粮食也多,你肯定还没吃完,如果你真的有剩余的,就借点给我,让我们家渡过难关,只要下半年队里分了谷子,我就还你,你看行不?”
刘大田仍有点不想借,他没明确地说,只呆呆地看着张桂兰。正好这时,他与她的目光不期而遇,他突然感觉到她的目光中充满着激情,让他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全身火辣辣的,随后,他轻声地说:“本来我的谷子不多了,听你这么说,我就借点给你,下半年队里分了粮食后,一定要先还我哟。”
张桂兰笑着说:“当然,等队里分了粮食后,我一定先还你。”
刘大田说:“行,你来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