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玉娟去果园上班了,当她刚到果园,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园里转转。果园里到处是果树,树下的地里种着西瓜、香瓜、西红柿……树上结着香甜的水果,有杏、樱桃……就像孙猴子的花果山。艳阳高照,天气十分炎热,也许是太阳大,他们正在休息。有的人坐在树下闭着眼睛睡觉,有的人就在树荫下打扑克,玩着“争上游”,他们边打边为出牌的事争吵着,喊叫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园子。
张玉娟出现在他们面前后,大家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她,她的出现仿佛神话中那样,在那片林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仙女,让他们感到吃惊。
张玉娟虽说第一次到果园,也发现他们在用各种不同的目光看她,她大大方方地走过去,笑着说:“你们在打牌呀,‘争上游’我也会打,哪天有空,我也陪你们打。”
“请问,你是?”
“你还不知道,她是我们果园新来的会计,叫张玉娟。”
听说是新来的会计,大家一下子把各种不同的目光变成了十分尊敬的目光。这个谁不明白呢,会计虽不是什么官,但不管是记工分,还是报账什么的,哪样不经她的手,要是她不高兴,你肯定十天半月报不了账。要说园长权力大,那是没的说的,可最直接管他们的,还是会计。
“好的,张会计,哪天有空,就让你陪我们打,你会计都会当、账都会算的人,打牌肯定是高手,对吧?”
张玉娟笑着说:“打牌与算账是两码事。要说打牌呀,我还要好好跟你们学学,不然肯定会输给你们的。”
自从张玉娟去果园后,刘大田就在家里煮饭喂猪,空闲了就去地里除除草、淋淋菜,那点承包地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地就做完了。多半时间里,他都显得无所事事,有人问他:“刘大田,你怎么不出去找点儿事干,你看人们都出去挣钱了,你是干惯了活儿的人,整天这样闲着,你耍得习惯吗?”
刘大田笑笑说:“我呀,现在耍得起了,我家玉娟去果园当会计了,她每月都有工资拿回来,你说我还耍不起吗,还怕没钱花?”
队里的其他人,经商的经商,做手艺的做手艺,外出打工的打工。可刘大田要手艺无手艺,经商呢又没有这个本事,外出打工呢又觉得岁数偏大,没有熟人介绍更怕进不了厂。整天就只好在那山坳上的小屋里,过着既悠闲又烦躁的日子。
张玉娟隔三岔五也回家来,看了家里的猪、鸡、鸭,总是说刘大田不该这样喂,又不该那样关,更对他整天干活后一身汗津津的气味,一闻就不舒服。有几次他想和她亲热,她却不让他碰。
刘大田说:“玉娟,你是我老婆,怎么碰都不要我碰一下?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
张玉娟用十分气愤的眼神瞪着他,说:“我说刘大田,你整天做其他的事不行,只知道干这事。你也不想想,如果一个男人都窝囊到这种地步,还好意思要求老婆干那事?要是你像别的男人那样,一年挣上好几万,我天天陪你干也愿意,你有这本事吗?”
刘大田把伸向她的手拿开,呆呆地站在那里,不高兴地说:“玉娟,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不在家,我把家里打理得有模有样的,你还说我没干活,我整天忙着屋里屋外,做的并不比你在果园的活儿少。”
张玉娟更生气了:“你看看,现在土地承包了,村里好多人都外出打工了,别人都知道出去挣钱,你呢?却整天在家里待着,有出息吗?”
刘大田不想再和她说什么了,他却再一次伸手去抱她、亲她、抚摸她,却被她又一次推开,这次她还连推带打,真是从心底里不愿意。他拿她没办法,只好赌气走开,坐到大门外的凳子上,习惯性地朝山下望去。这一望,似乎让他的心灵多少得到一些安慰。
其实,张玉娟也不是真对刘大田有什么意见,只是看到村里很多人家都盖起了新房,自己家仍是那几间破旧的小土屋,也看到刘大田那窝囊废般的模样,心里真的难受。家里不管是买化肥还是零用,都得要她每月的工资拿回来开支。一个家庭,如果男人没本事,女人还能撑起一个家?嫁汉就是为了穿衣吃饭,可嫁到这样一个男人,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些事不想则罢,越想她越生气,她说:“你一个大男人,连这点钱都挣不到,枉活了这么久。我不知该怎么说你,你自己也要争口气嘛。你想想,不说是我,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遇到你这样的人,我想没一个有好心情的。”
刘大田只听着,更是无话可说。其实,他也不是一个贪玩不干活的人,是自家只分到这么点儿地,叫他怎么干,干什么活呢?
那几天,不管哪家请他去帮忙干活他都没去,而是去到那块平日里有人因嫌远而空着没人种的地里,把它当宝贝一样弄着,先是把地里长满的杂草除去,再用锄头深挖一次,经他这么细心一弄,这块地还真不比坡下的地差,黑黝黝又疏松的土……还真像一块像模像样的地了。虽然这地离他家远点,挑粪浇水都不方便,但这块地好像有灵性,仿佛知道它被人嫌弃过而格外争气似的。
他就在这地里种下麦子,由于坡高路陡,施的肥和浇的水都比坡下的少,但地里的麦苗却长得绿绿的,比坡下地里的庄稼还要好得多。在别人看来,这块地不怎么样,而在他的眼里,简直就是一块“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