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一年多,农村实行了土地承包制。这下,刘大田除了种自家分得的那点土地外,多数时间闲着没事干,便被别人请去帮着栽栽秧,打打谷子,谁也没给他工钱,都是帮忙。而自家那点地里种的粮食,对于他来说也是有限的,只够两口子吃。
其余时间,刘大田就在地里转转,悠悠闲闲的。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以前到处是地,他总有干不完的活,而今地都成了各家各户的了,有劳力弱的,多干几天或请人帮着干上几天,照样能干完。而像他这样劳力强的人,自家那点土地没几天就干完,剩下的时间除了去帮别人干活,就是在家里闲着,他认为闲着的日子才是最难熬的。
刘大田有早起的习惯,他仍像去地里干活一样,扛着锄头就往地里走,一路上他看见别人不是忙着挖土,就是忙着挑粪淋菜。他却笑着说:“你家的菜怎么现在才淋呀,淋晚了长势就没原来好了。”
那人抬头看了看刘大田,笑了说:“我儿子和儿媳都出去打工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家种全家四口人的地,一下子能干得完吗?只能慢慢地干,有些活哪能干得那么好哟。还是你刘大田好,两个人的活,两个人干,多轻松哟!”
刘大田听后,感到很自豪,他说:“当然,我家那点活,我一个就能干完。原来在集体时,队里哪样重活不是我去干?再重的活儿,我从来没推辞过。现在这点活,就像玩儿一样,一会儿就干完了。”
那人听后不以为然,相反地却有点瞧不起他,说:“我说刘大田,你干活这么行,凭你的力气,出去打工肯定能挣钱,你现在这样整天待在家里,除了干点农活,又能有什么收入呢?我儿子儿媳妇,每年都要往家里寄上万元的钱回来,比在家种那点地强多了。”
刘大田先前的得意劲没有了,他说:“我天生就是干农活的料,我才不出去打工呢!在家干农活多好。整天无忧无愁的,多舒服哟!”
说罢,刘大田扛起锄头就走,他在自家的地边转了转,看了看,又慢慢转回家了。在家煮早饭的张玉娟把早饭煮好了,问道:“你去哪儿了?”
刘大田说:“我去山那边的地里转了转,我们地里的菜长得绿绿的,比别人地里的菜长得好很多。”
张玉娟似乎懒得听他说这些,说:“吃饭,吃了你又好去转,好好去看你的菜吧。”
张玉娟的活儿更多了,她也比以前更忙了,似乎跟所有人一样,都一心一意想让自家富起来似的。她在家煮饭喂猪,空了也忙地里的活,可不管怎么努力,一年下来,也没有多少经济收入,日子仍过得紧巴巴的。
细心的张桂兰发现,张玉娟结婚两年多了,虽说两口子的关系看起来不是很好,倒也像在一起过日子的人。可她的肚子仍是扁平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们结婚这么久了,而且也是夜夜睡在一张床上,难道没干那事?不可能,刘大田不会傻到连什么也不懂吧?是不是玉娟不和他亲热,也不可能,嫁都嫁给他了,虽然玉娟一直不满意他的土头呆脑,但总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又是什么原因呢,是他们其中一个没有生育能力?
想来想去,张桂兰想去问个明白,可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怎么去问呢,那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她转念一想,又不能不去问,因为玉娟是她介绍过来的,更是娘家的妹子,她不关心谁去关心呢?还有,刘大田虽然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但从内心讲,觉得他就是她的什么人一样,总是悄悄地在心里关心着他,怕他冷着、饿着、苦着,她自己也弄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
有一天,张桂兰把张玉娟叫来帮着掰苞谷。苞谷秆亭亭玉立,像一排排青春焕发、茁壮成长的乡村少女,只是多了些成熟的韵味,微风过处,叶子哗啦啦作响,像在演奏一支不知名的乐曲。她们钻进苞谷地里,被苞谷秆子严严实实地藏起来了。她们就小心地瞅着那些钻在宽大叶子下的苞谷,有些垂下身子和苞谷秆紧贴在一块儿,有些又高高在上,长在人的头顶以上……如果不细心地瞅,还保准有“漏网之鱼”。
张桂兰边用手咔嚓、咔嚓地掰着,边瞅着目标。张玉娟掰了后再回头搜寻一番,又有几个苞谷还没掰到。
张桂兰问:“玉娟,刘大田对你怎样?”
张玉娟说:“桂兰姐,你说的话我没听明白,啥怎样?”
张桂兰说:“这个你还不明白,就是你们俩干那事没有,他行吗?”
张玉娟一脸羞涩,低着头说:“今天,你怎么突然想起问我这个,多不好意思呀!”
张桂兰说:“我是说,你们俩结婚已两年了,怎么你还没有怀上呢?”
张玉娟说:“没怀上就没怀上吧,也能少些负担。”
张桂兰听后,感觉他们在干那事时肯定不和谐,因为她知道玉娟心里一直认为刘大田不怎么样。她说:“玉娟,这就是你的不对,人家刘大田是老实了一点,但干活儿总算行吧。再说,他对你哪点不好,百依百顺,这样的男人到哪儿去找?既然你已嫁给人家,就不能不给人家生下一男半女吧?”
张玉娟说:“我就是不想给他生,看他那傻样,说不定生下来的孩子也会像他那样傻,那才叫人笑话呢。”
张桂兰说:“玉娟,我不知道怎么说你,要是你真看不上人家,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他,说不定他也另娶上了。你既然嫁给了他,你们就是一家人,总不能断了人家的香火吧?”
张玉娟听后不知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还是有某种其他想法,总归没出声,仍帮着掰苞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