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这天,张桂兰拿着十几个鸡蛋来看刘大田,说:“大田兄弟,你怎么不多住几天医院呢?让伤好了再出院啊,钱不重要,只要人好了才是正事。”
张玉娟说:“桂兰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就是这个牛脾气,说要出院就要出院,队长也劝过他,医生也劝过他,他都不听,你说他这人怎么能这样呢?”
刘大田这脾气她早就知道,有些地方她可能比玉娟还了解他。只是她出于各方面的情况,不能像玉娟那样直接地关心他,所有的关心和理解只能在心里。张桂兰笑着说:“玉娟,以后就看你的了,男人得有一个女人管才行,你看他以前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所以才变成这样。其实,我认为大田这性格很好的,要是我家大明有他这种性格就好了。”
张玉娟笑了,她不明白桂兰说这话的意思,她说:“我说桂兰姐,姐夫还不好呀?人家是园长,知书达理,你还不知足?”
张桂兰笑着说:“玉娟,你这几天要给他吃好点,更不要让他干活,万一伤口感染就麻烦了,一定要好好照顾他,等他把伤养好就好了。他这个人,就是闲不住,总是想干活,这次一定要看好他,让他好好休息几天才行。”
张玉娟说:“你看他这牛脾气,哪个管得住他嘛。”
张桂兰也深知他就是这个脾气,但却不像玉娟说的那样不懂道理,至少有些地方他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只是玉娟不太了解他。她说:“其实呀,大田也不像你想象得那样,他还是很懂道理的。哎,玉娟,我家里还有一只鸡,刚开口叫,本来我是想喂到种粮食时拿去卖,现在大田兄弟更需要补身体,一会儿我给你捉来。”
刘大田听后说:“不行,桂兰,你还是留着。我这身体好得很,不需要补,不信,我起来走给你看。”
张玉娟看他真要起床,赶忙把他按住,说:“你好好躺着,起来干什么呢?桂兰姐是一片好心,给你补补身体也是好事。这样,一会儿我去捉,称一下算成钱,我们出钱跟她买,行了吧?”
张桂兰急了,说:“玉娟,你怎么把我当成外人了?毕竟我们是姐妹嘛,说到钱就不亲热了。一会儿,我就去给你捉来,晚上你就好好炖给他吃。”
张玉娟看她一脸真诚的样子,知道她说的是心里话,也就不好再推辞了,笑着说:“桂兰姐,你这么说,我和大田谢谢你了。”
张桂兰说:“玉娟,有个事我想告诉你。昨晚听大明说,大田的脚是给队上干活弄伤的,属工伤,大明决定去找村里和队上把这事说说,按规定队上不但要出医药费,每天还要给工分。”
玉娟听后,高兴地说:“真的呀,姐夫真有本事,那就请他一定要帮这个忙。你看我家大田,三天说不出两句话,姐夫不帮他说,他能说出啥道理?”
张桂兰说:“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们是姐妹,咱们不就是一家人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让他好好养伤吧。”
刘大田说:“那就麻烦你了,如果真这样,我这工伤呀,还真值。”
张玉娟一听不高兴了,说:“我说大田,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难道出了工伤还是好事,你知道不,要是再伤重一点,你这脚就废了。”
刘大田也不出声了,只偷偷地傻笑。
其实,张玉娟和刘大田不知道的是,王大明之所以愿意去帮刘大田争取工伤,是张桂兰一直劝说的结果。王大明原本坚决不同意,后来动了点小心思,竟然也就同意了。
不知是真的有规定,还是王大明的面子大,经王大明出面一说,刘大田的医药费终于全部由队里解决,在家养伤时,跟在外干活的人拿一样的工分。
王大明回到家里,把这事告诉了张桂兰,张桂兰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自从他当了园长后,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高看起她来,就是平时对她说话凶巴巴的队长,在她面前也客客气气的,她又不是傻子,难道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还不是看在王大明是园长的分儿上,他们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事又是他亲自出面找村主任,能办不成吗?
晚上,张桂兰把酒菜端上来,王大明倒上一杯酒,边喝边说:“桂兰,我当初劝你别把玉娟介绍给刘大田,你就是不信,现在怎样呢?”
张桂兰说:“现在怎样了,他们还不是过得好好的,我把玉娟介绍给刘大田,难道错了吗?”
王大明看了她一眼,搞不懂她为什么这样不高兴,他说:“你今天怎么了,是吃了火药还是什么?我帮你家妹子办了这么好的事,不但不感谢我,还要惹我生气。你以为我是在帮刘大田?他算老几,我会这么去帮他?说真的,我是看在你家玉娟的分儿上才去找村主任的,明白吗?”
张桂兰说:“你愿帮就帮,不愿帮就拉倒,又没有哪个请你去。”
王大明继续喝酒,他也懒得理她了,管她说什么,也不愿再听了。
没过几天,张玉娟就从队里拿到了医药费,她把从队里报销来的钱还给了王大明,十分感激地说:“姐夫,这事真得感谢你,要不是您的面子大,在村主任和队长那儿说得上话,莫说得到工分,就是医药费也可能拿不到。我家大田呀,不知有多高兴,他在心里可感激你啦。”
王大明接过钱,用眼睛瞅着玉娟,笑着说:“玉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和桂兰是姐妹,我难道不帮一家人还去帮外人?叫刘大田好好养伤,把身体养好才是大事。”
张玉娟听王大明这么说,从心底里敬佩他,真是有文化的人,说起话来句句中听,哪像刘大田,说起话来直来直去,听不出一点关心和体贴的味道。
刘大田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家里闲着拿队里的工分,心里总是不踏实。于是,他便拄着一根木棒去找队长要活儿干。队长一看他这样子,说:“刘大田,你是平时干活没干够,还是不干活你就活不下去?看你脚伤还没好,硬来要活干,万一伤口感染了就更麻烦了,我们队里还要出更多的医药费。队里哪里有钱,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刘大田说:“队长,不会的,我的伤口快好了。整天在家不干活还拿工分,我真觉得过意不去。”
队长看了刘大田一眼说:“我说刘大田,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有的人找理由请假不干活,我叫你回家休息几天,你却硬要来干活,你这人到底怎么了?”
刘大田说:“队长,不管怎么样,我就是想要干活,你给我安排点活儿吧。”
看来只能给他找点轻松的活儿干了,队长想了好一阵后,说:“那这样吧,你去干那粪管员吧,就是用仪器测各家猪粪凼里粪的浓度,不合格的粪,在收粪时对半记。”
刘大田从队长手里接过这个酒杯大、一尺多长的仪器,拄着木棒一拐一拐地去各家测猪粪的浓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