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明如愿以偿地去了果园。那天晚上,他得意扬扬地说:“桂兰,给我倒一杯酒来,我要好好庆贺一下。”
张桂兰问:“庆贺什么呀?”
王大明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仿佛这下他就要出人头地了,找到一种自信的感觉。他说:“我去村里的果园了,你还不知道?”
张桂兰低头沉思了一下,没出声。她心里最清楚,他这个机会是怎么得来的,可她从来没有告诉他,怕他误会她的一片好心,更不想让他背上什么心理包袱。她就把这事埋在心里,她想只要她不说,是没人知道的。刘大田呢,他更不会说的。
两杯酒一下肚,王大明的话就多了起来,说:“我说嘛,他刘大田有啥本事?我不管从哪方面讲,都比他能干,比他强。他整天除了像个傻子一样下苦力外,还能干什么,大老粗一个。真是老天有眼,总算给了我这个吃‘皇粮’的机会。”
张桂兰没出声,只是抱着小儿子喂奶,一会儿又劝道:“大明,你少喝点酒,别喝醉了。”
王大明说:“今晚我高兴,要喝个痛快,来,再给我倒一杯来!”
张桂兰又给他倒上一杯酒,再也没管他了,抱着小儿子去里屋睡觉去了。过了好一阵,王大明酒气熏天地走进来,掀开被子,伸手去脱张桂兰的衣服,他说:“桂兰,我们好久没亲热了。今天呀,我心情好,我们就好好亲热亲热。”
张桂兰猛地推开他说:“满口酒气,滚一边去!”
王大明也许是喝了酒,他把张桂兰紧紧地抱在怀里,伸手脱掉了她的衣服,亲吻她抚摸她,可她却使劲地推开他,还穿上衣服起来,走了出去。王大明不明白她这是为什么,他也起来走了出去,问道:“桂兰,你这是怎么了?”
张桂兰没出声,而是站在门外,心事重重的样子。
王大明看着她,有些心疼地说:“好了,桂兰,你不愿意亲热,我们今晚就不亲热了,回屋睡觉吧。”
第二天,王大明高高兴兴地去村里的果园干活了。果园里每天几乎都是搬乱石头,放炮打窝,活儿比在队里要轻松得多,也简单一些,这让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他别的本事没有,面子上的事他做得很好,不管在干部面前还是在社员中,都有很好的口碑。
果园里还利用空地种了些豌豆、胡豆、麦子等,以补充食堂的伙食。村干部们也没有干涉这事,相反地隔三岔五还可以借故去果园里,随便弄些豌豆、胡豆之类的做下酒菜,高高兴兴地喝两杯。这个果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成了村干部们喝酒吃饭的小伙食团。所以,不管是生活补贴还是周转资金方面,果园都受到村里的特别关照。
王大明凭他那点小聪明,很快得到村干部的赏识,不到半年时间,便被提拔为果园的园长。有了这点小权在手,他便时不时趁夜深人静时给村干部家送点豌豆、胡豆,偶尔往自己家里弄点,年底还按队里最高工分在队里分粮。多少有点外水的王家,日子一天比一天地好起来。
王家的日子过得越好,张桂兰心里就越觉得过意不去,好像这一切本来就该属于刘大田,迫于无奈才使出这一招去求他把机会让给王大明。如果当初是他去而不是让王大明去,他今天也可能跟王大明一样,说不定凭他的本事,比王大明还要混得好些呢。
张桂兰越这样想,越觉得自己欠刘大田的太多,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她没事时总是去刘大田小土屋旁边的地里干活,总想暗地里看看他在做什么,悄悄地从心里给他一些关照,以减少她心中的愧疚。可她每次去,不是看见刘大田的房门锁着,就是看见他关着门在屋里睡觉。她知道单身汉的日子,是那样的难熬,是那样的没有规律,可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刘大田主动放弃了去果园的机会,开始还有点后悔,但时间一久就忘了这事,依旧在队里专找那些挣工分多的重活干。工分一样挣得多,有的人就不理解他,一个人只要吃的够了,不养老婆也不养孩子,还这样努力挣工分做什么?可刘大田却不这样想,他不是硬是要挣多少工分,而是只有干起活来才能让他充实,让他高兴,更让他开心。他的日子依旧劳累而忙碌,只是晚上多了一些孤独和寂寞。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是坐在门口,看着山下热闹的农家小院。
乡村的夜静静的,一望无际的夜色似乎能够变换出任何想象中的东西,刘大田忍不住伸手试探,眼中的形象却突然消失不见,融于夜色中。与黑暗的尽头相接的是星空,星空是夜晚呈现的美景,点点繁星将夜色一分为二,交相辉映。更让他想入非非的是山下的张桂兰,她的院子里时而看见有人走动的身影,时而传来小孩哭闹的声音,他听得真切,更想得心动。
也不知啥时候,他看着听着就睡着了,醒来后已是深夜了,他就走回冷冷的小土屋里,倒在床上,可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