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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望着张云成追去的身影，蹙了蹙眉。
“云成怎如此不识大体，竟然带了个姑娘回家，得让多少人嚼舌根呀！”说着她又冷哼一声，“那姑娘也是个不长脑子的，敢跟男子回家。来也就算了，哭哭啼啼算什么样？招晦气吗？”
陈氏很迷信神鬼的，所以对刚披麻戴孝的顾小草十分不友好。
“娘，你也别怪云成哥，顾家到底对他有恩。若他是一个忘恩负义、有恩不报的男人，你能放心让我跟他过日子？”柳念念难免要为张云成说话。
见女人的脸色好看些许，才算放心。
“以后家里多口人吃饭，也不知道要多难过呢。对了，这丫头什么时候走啊？总不可能啥亲戚都没了吧？”
柳念念面露为难，“恐怕得住上一阵子了。”
陈氏了然，报答恩情嘛，她懂的！
“住可以，娘可告诉你，自己的男人，得自己把控好。别跟娘一样，落得如此境地……”
“娘！说这些话干嘛，我相信云成哥。”柳念念生怕她伤心，连忙阻止她想说的话，“您不是做好饭了吗？我们先吃吧，在镇上都没能好好吃东西。”
要说的话被打断，陈氏也不拾起来继续讲，任由柳念念挽着自己，满足地说道，“就你这鬼丫头嘴馋，还是得等云成回来一块吃，这是咱们做女人的基本规矩。”
柳念念吐了吐舌头，虽然不喜欢这种旧时代女性观念，但还是乖巧地坐在一旁，捧起绣绷子一针一线地刺了起来。陈氏原本还想唠叨，可见她如此认真，也安静下来，仔细看着柳念念行针的模样，心中又涌起一阵酸意。
果然是遗传吗？
小姐的绣技也惊人得很，念念虽没条件好好练习，可这手法，怕是比得上有几十年阅历的绣娘了吧？
陈氏想着，伸手晃了晃，将绣绷子拿过来看了看，道：“念念，你绣的青鹤虽然栩栩如生，可娘看着却少了些东西。这几朵白云，还是不要用蓝线比较好。”
“咦？娘你还懂配色？”柳念念有些惊奇。
她这个绣品不是卖给黄婶的，而是觉得张云成一个大男人，平日里那么素净也不好。想着绣个祥瑞仙鹤的荷包给他挂着，一来寓意吉祥富贵、二来以后有银子了，也能装点碎银子喝茶。否则一个大男人出门在外，身无分文未免太尴尬了！
“以前没嫁给你爹的时候，在大户人家做丫头，学过一点。”陈氏讪讪一笑，压了压眼角，应该是想到了伤心事。
“那娘跟我一块绣吧，拿去卖了，也可以攒点体己。”
“只要你过得好，娘有没有体己，都不是事！这云成还没回来，我得去寻一下……”
“娘，别着急，云成哥会解决好顾小草的。”
柳念念信任一笑，又想到了她说的配色问题，仔细瞧了瞧，还是选择用米黄色的绣线，在青鹤爪子底下，绣了好多的云彩。
另一边。
顾小草也不敢往山里走太深，找了个较为隐蔽的地方坐着，就扯开嗓子大哭。
没有眼泪的那种。
张云成找到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沉沉地看着顾小草，道：“山里有野兽，如果你不想沦为食物的话，就快点跟我回去！”
“张大哥，我知道，在你们心里我就是个拖后腿的！但我真的无处可去了。”顾小草不依，将头埋在膝盖上，哭声在黑夜里回荡，“我大姑是个势力的小人，如果我寄在她家里的话，指不定第二日，就要被卖到大户人家当丫鬟了。”
“所以？”张云成很不耐烦。
果真是个木头，自己都哭成这样了——
顾小草暗自咬了咬牙，抬起水汪汪的眸子，“所以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可以当牛做马！”
张云成睨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动容：“顾伯父把你托付给我，不是让你为奴为婢的。我张云成既然承诺了，就绝不会让你吃苦！小草妹子，跟哥回去吃饭吧！”
这一次，顾小草是真的火了。
瞧见张云成对自己如此不屑一顾，猛地站起来，趁着夜色贴到他身上。
将他的手死死搂住，哽咽着喊道：“张大哥！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挺身而出救了我。小草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要了我……让我做你的人！”
她想着，自己那个玩伴，也是十三岁就被送到大户人家做通房了的。
那她顾小草，应该也没事吧？
爷爷那晚说过，张云成是个人中龙凤，这么多年还能记得点滴恩情，以后定是个不俗的人物，只要自己努力一点，攀上他，就不愁未来的生计问题！
“放手！”张云成的声音极冷，像北昼一般渗人心脾。
顾小草抖擞一下，摇头，“我不！”
男人紧紧捏住她的手，一把将之扯下来，狠狠推到地上。
见他坐怀不乱，顾小草气得眼泪唰唰往下流，可嘴里却半点不肯退怯：“现在我的确很青涩，但张大哥，你要相信，我会去学习的……你已经二十多了，小草愿意给你生个孩子！”
这句话其实她想了很久的，爷爷交代自己抓紧张云成的时候，她也没落下，仔细观察过柳念念。
发现她并不同于其他女子，反而有很大的野心，张云成对她言听计从的，像是被欺压了一般。想必肯定心有不甘，现在张云成的拒绝，肯定是对柳念念心有余悸！
顾小草还没回过神来，脖颈一疼。男人的气息尽数覆盖了她，眼神冷幽幽的，“这句话，我当作没听见过。顾小草，以后你可以住在我家，但你要时刻记得，自己是客人，而不是主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是！”
极具杀意的警告，让女子鼻头一酸，顿时，她不甘心地凄厉骂着。
“张大哥，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呀？如果当年不是我爷爷救了你，现在你还能这样威胁我吗？我甚至可以不要名分的跟在你身边，替你生儿育女、操持家业。这样你和念念姐都能如愿以偿出去闯荡了呀！我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