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楚青澜自请退出之后,原本要半个月方才结束的侍读选拔,很快便落下了帷幕。
楚青澜和楚青容坐着宫内的软轿回了楚家,看着恹恹的楚青容和一脸无所谓的楚青澜,明夫人的心也不知道是该恨还是该气。
由于莲尚宫等人压住了消息,楚家人并不知道最后是楚青澜自请退出的。楚云台在修葺前朝书稿并不在府;楚老太太见了她们二人一眼,叹息了一句便走了,显得十分失落;而楚老太爷则是督促两个孙女回家后好好勤学,今后不可妄自菲薄,看低自己。
楚青澜无所谓,带着点翠和阿渡就回到了自己的小枫院,而楚青容自然有一肚子话要和明夫人说,顿时泪眼汪汪,委屈到不行。
有了楚青澜,小枫院里便热闹了许多,阿渡立马化作狗腿子,在楚青澜身边端茶递水,生怕她家小姐不开心。而点翠虽然沉稳,但是脸上也露出大大的笑容来,忙上忙下的打点个不停。
“小姐,你这些日子不在,阿渡都瘦了好多。”阿渡围在楚青澜身边撒娇,一脸的娇憨。楚青澜抬头望了望,却见阿渡依旧圆润,身量竟然还比在沙漠时拔高许多,皮肤也白皙不少,哪里是她说的那番瘦了许多。
楚青澜笑着不答话,倒是点翠点了点阿渡的额头,把阿渡的糗事全然抖落了出来,“小姐,你是不知道,阿渡这些日子口里念着你,嘴上吃得可多了,连奴婢自己做的小艾蒿饼子都让她吃光了。”
阿渡恼怒,追着点翠便打闹了起来。
看着自己的侍女如今越发亲近,阿渡也不如以前那般闷闷不乐,楚青澜甚是安慰。
这般在楚家过着小日子,明夫人和张姨娘也学乖了,甚少过来叨扰。楚青澜乐得自在,一心钻研手镯里面的刀法,闲时便与阿渡、点翠出去游玩,真是自在无比。
宫内本该早早逝去的宛妃娘娘依旧健在,圣宠不断,倒是隐隐有了和皇后争锋之势。
萧有音成了五公主陪读后,楚青澜甚少有机缘见到她,给与楚青澜的帖子也没用到过。
更重要的是,楚青澜总觉得楚家有人在盯着她,这感觉与被明夫人和张姨娘的人盯着不同,没有露出几分恶意来,楚青澜自知那人藏得十分深,一时也没办法细查。
萧无咎与前世一般自己请命去了东面边境,与暹罗人苦战多年,甚少回都城晋阳。楚青澜不想听到他的消息,但都城里常有人议论,说是萧小将军少年英才,比之萧家先辈也不差。
而楚青澜最为关心的那个诡异奇崛的面具少年,却从未出现,仿佛别院的那个寂静夜晚,只是她的一场梦一般。
不知不觉,七年时间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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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夏日。
都城晋阳的金明池荷花开得甚好,不少官家公子小姐便租了画舫游玩,一时间湖岸人潮如山如海,倒是露出了几分国泰民安之相。
湖岸边有人租船,有人卖茶卖花,自然也是有人卖字画的。
一个穿着破烂的老头,执着酒杯大的画笔在地上挥洒着,势如蛇走龙飞,可是嘛,那地上的字却如同鬼画符一般,歪歪扭扭,比三岁的小孩还不如。
不一会儿,围观的人也流散开了,有人还叽叽哼哼的骂了一句,“老子当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呢,这害老子等了这么久,就看到这些破画符,真是耽误老子的时辰。”
不仅如此,那多嘴的男子还呸了一口口水在地上,甚是瞧不起地上乱画之人。
这般人潮散去,却有两个女子的身形露了出来。
一个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如三月桃花,珠圆玉润,甚是娇俏。
而另外一个身量矮小些,带着纬帽,让人看不清楚纬帽下的真容来,只是看着她站姿挺拔,身形秀美之间透露出股股英气,倒是令路人分外好奇。
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等得不耐烦了,她们从早上等到现在,一口水都没有喝过,这般磨人的罪,除了地上乱画的老头,也就小姐受的了。
“小姐,咱么另外找找寿礼吧,这人忒奇怪了,哪里像是名家大师了?”
阿渡鼓着嘴,甚是气愤,然而为首的纬貌少女却一言不发,还在等着地上的老头慢慢画完这诡谲无比的画作。
阿渡见楚青澜不应她,心下无奈,自己便做了主,去往一处卖凉茶的摊子去了。
就在这时,那老头的胡须抖了抖,他用力一转,手下的如椽大笔立刻变成一根灵巧的绣花针一般,笔尖落下之处宛如游龙奔走,将原本杂乱无章的线条勾画了起来,不消多久,一副浩大无比的奇树图便展现在楚青澜眼前。
这画的乃是枯树丛,棵棵倒地,枝叶尽数凋落,只剩下枝干,那留白之处便是漫天的黄沙,无数枯树垂倒在黄沙之下,纵使被黄沙吹刮,却始终不烂不腐。
那老头甫一停笔,楚青澜便拍手称赞起来,不仅如此,她上前一步,就要将那半弯着腰的老头扶起来。
那老头却不领这个情,直接把楚青澜的好意推开,可是他蹲得也久,一时间骨头僵住了,倒是弄得咯咯做响。
楚青澜低笑,趁着老头不注意,还是扶住了他,一股内力从楚青澜的手掌缓缓输入老头体内,不一会儿,那老头便直起了腰杆,身上的酸涩也去了大半。
“咦,你个小女孩,怎么还会武功?”那老头也是见多识广的,知道眼前的小女娃不一般。
“哎,没办法,学了就学了,倒是可以赶走几个登徒浪子,未尝不好!”楚青澜随意答道。
这话一出,倒是惹得老头哈哈大笑。这时阿渡也跑了过来,她手里端着两个瓷碗,里面是一些清透的褐色汁水,还有几颗梅子沉在下面。
正是暑热之时,路人都爱买这些酸梅汁解渴。
楚青澜端了过来,倒不是自己饮下,而是递给这画画的老头,恭敬的说了声,“请用。”
老头画得口干舌燥,也不推辞,一把就端过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