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又不安宁了!
楚老太太头疼不已,任由云嬷嬷捏肩揉穴了许久,仍旧觉得脑袋里似是有几个小人在吵闹一般。
先是张姨娘犯错被禁止出院,李婆子被打死,再是楚青容争风吃醋,不仅打了新来的二小姐一巴掌,还损毁了皇上赐下的兔儿爷。
这府中怎么一下子就这么乱了?楚老太太想了许久,以往家中风平浪静,妻贤子孝,可是唯独那个庶女一来,家里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可是吧,这几件事情下来,被苍耳球塞了满身、背后鲜血淋漓的是那个二小姐,脸上红肿不堪的也是那个二小姐。受苦的都是那个二小姐,不管从理还是从情面来说,那个二小姐都没有错。
老太太心烦,她刚从厅内退了出来,不想再听家中子孙的吵吵闹闹了。只是,没过多久,就有侍女进来禀报,说是二小姐请求去南面别院练字一月,以求家中平静,长辈息怒。
老太太一听,心中也明朗了起来,恨不得一拍大腿立刻就应允了。她知道明夫人家族势大,虽然表面和气大度,背地里却从来都不是一个肯屈居于人下的,真正得罪了明夫人,还是不行。如果只是单独惩罚了楚青容一人,明夫人势必不依;但是又没法编出楚青澜的错来,楚青澜这样做,解了她的燃眉之急,确实可以暂缓家中矛盾。
楚老太太心中暗喜,但是仍旧装作面色淡淡的模样,“那就答应二小姐吧,替她多多备些衣物,明天一早就备好车马,那边的院子里的下人也督促些,别怠慢了二小姐。”
这话一出,进来报信的侍女也明了了该怎么答复,她又进入大厅,向堂上的楚老太爷和堂下跪着的大小姐,二小姐回话,说明了老太太的意思。
楚老太爷闻言脸上不喜,欲进去和楚老太太说些什么,只是,还不等他进去,楚青澜就喊住了他,“祖父,孙女青澜有一事相求!”
楚老太爷闻言停住脚步,“什么事?”
楚青澜睁大双眼,没有委屈,反而带着一丝憧憬,“先前祖父赐我的那套笔墨,孙女甚是喜爱,临摹了《东阳晴雪帖》却不得章法,等孙女一月之后归来,祖父如果觉得孙女的书法尚可,不若再送我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吧。”
楚青澜这话一下子便勾起了楚老太爷的兴趣,他本就是喜好书法的人,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才六岁的孙女竟然知道东阳晴雪帖,不仅如此,还说一个月里要临摹的像模像样,用来换求他的文房四宝。
楚老太爷忍俊不禁,一向不怎么爱笑的他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猢狲,倒是个敢说大话的。”
楚老太爷又瞧了跪在地上的楚青容和侍女月溶一眼,冷淡道,“青容,你先出去。”
楚青容低垂着脸,听话慢慢走了出去,现下冷静下来,她只觉得在下人面前吵闹,自己实在丢脸万分,但是,她并不后悔,虽然她被罚了抄书,但是她打在楚青澜脸上那一巴掌,很解气!
楚老太爷觉得惊奇,又是问了楚青澜好多名家轶事,见楚青澜一一答得上来,不由得真心称赞起楚青澜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这个独子楚云台真是给他生了个好孙女,不仅十分懂事,愿意委屈自己求得家里平静,还学识惊人!小小年纪倒是被教养的颇好。
不知不觉,楚老太爷心里又高看了楚青澜几分,还私下送了楚青澜不少价值颇高的孤本,盼着楚青澜好好学习。
楚青澜一一收下,爷孙之间又是说了许久的话才让楚青澜回去,楚老太爷心大,都忘了楚青澜还未用过晚膳。
楚青澜慢慢走在回小枫院的路上,看着计划一切顺利,心情大好。果然,对付一个八岁的小孩实在简单,她很轻快的就利用了楚青容年少善妒,把事情闹大,而楚老太太对于楚青澜是向来不喜的,楚青澜自请出府,老太太乐得开心,自然准许。
然而,点翠和阿渡却不如楚青澜这般开心。点翠不知道楚青澜的计划,只道是二小姐受了大委屈。阿渡知道楚青澜的计划,心里仍旧觉得憋屈不已,二小姐看着在府里金尊玉贵的,实则做点什么事情都颇不容易,为了可以出府,还要挨那大小姐一巴掌。虽然二小姐聪慧,但是这样的代价实在不小。日后人生这般漫长,还不得困个几十年吗?根本没有在西域自由自在。
回到自己的小枫院里后,楚青澜来不及仔细用膳,她先是吩咐徐娘子和点翠置办这一个月里该用的衣物,自己却把房中值钱的东西全部搜了出来,她来楚府的才几日,自然置办不了什么太多值钱的东西来,她把妆奁掏空,想着要想治好一个人,应该差不太多了,只要不买过于名贵的药材就好。
不仅如此,她还准备了应付楚云台和明夫人的一套说辞,今日这事,她是趁着楚云台和明夫人去了明阁老府里,才敢这么做的,不然,依照着楚云台的性子,定是觉得她委屈,不会让她出府的。
晚上,楚云台和明夫人一回到府中,果然立刻知道了家中发生的事。楚云台朝着楚青澜的小枫院而来,明夫人却往楚青容的住处赶去,夫妻二人俱是匆匆,瞬间没有了人前相敬如宾的模样。
为了等楚云台,楚青澜许久未睡。
先是解释了许久自己心中并无委屈,又把自己求学的心志说出,甚至把酒娘搬了出来,说是想在别院里为酒娘念经祈福,又磨了许久,楚云台才同意。
楚云台离开前,还给了楚青澜不少银钱,又嘱咐了她身边的点翠和徐娘子,说是一定要让她们好好护着楚青澜,不能让楚青澜受一点委屈。
点翠和徐娘子听着家主的训斥,自然是战战兢兢的应了,尤其是徐娘子,她才因为护主不力而打了二十板子,好不容易身子刚好,自然是不敢再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