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坚持了列宁的灌输理论,并把它运用于中国革命的实际斗争。中国共产党是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农民阶级和其他小资产阶级占总人口90%以上的基础上,开始领导中国人民走上革命斗争的道路的。无产阶级虽然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但所占人口比例非常小,革命队伍内部一直存在着无产阶级思想和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的斗争,而思想的正确与否决定着革命的方向与前途,毛泽东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提出加强党的思想领导的重要命题。这一思想是列宁的灌输论在中国的运用和发展。
毛泽东在领导中国革命的整个过程中一直高度重视从思想上建党和加强党的思想领导。早在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建立不久,毛泽东就明确指出:“我们感觉无产阶级思想领导的问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边界各县的党,几乎完全是农民成分的党,若不给以无产阶级的思想领导,其趋向是会要错误的。” 他在为红四军第九次党代表大会写的决议案中,第一部分就列出了当时红军党内存在的极端民主化、非组织观点、绝对平均主义、主观主义、个人主义、流寇思想、盲动主义残余等各种错误思想,指出这些非无产阶级思想对执行党的正确路线妨碍极大,为了红军的健全与扩大,为了胜利完成斗争任务,必须在党内进行思想教育。1941年9月10日,毛泽东在《反对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一文中指出,遵义会议实际上是变更了一条政治路线,使过去的路线在政治上、军事上和组织上都无法再起作用,但在思想上并没有彻底清算主观主义,而六中全会对主观主义进行的斗争也是不彻底的,错误思想仍然存在,因此号召大家研究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思想方法论,指出军事的确是战时需要研究的任务,但“掌握思想教育是我们第一等的业务” 。
1942年7月9日,毛泽东在《山东有可能成为战略转移的枢纽》一文中,高度评价了延安整风时学习的22个文件。当时延安有1万名干部参加了学习,通过学习发现并纠正了许多错误思想和糊涂观念,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毛泽东总结道,“掌握思想领导是掌握一切领导的第一位” 。他认为,做一切工作都要思想先行,思想通,一通百通,工作就能顺利开展。思想领导放在首位,基本可以认为是实际工作获得成功的定律。毛泽东以完成党的任务为例,指出首先要让党员了解任务的目标和意义,然后在此基础上进行党内动员,就能组织起成千上万的人和我们一道团结奋战,有些人甚至为完成党所交给的任务而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
毛泽东从中国革命的实际情况出发,特别强调从思想上建党,实现党的思想领导,主要有以下几方面的原因。
第一,中国工人阶级人数很少,但战斗力很强,是革命的领导阶级。毛泽东指出,中国工人阶级因其自身的特点和优点成为革命的领导阶级,其中的优秀分子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但并不意味着他们自身就没有缺点和错误,他们一样需要接受改造。工人阶级是有觉悟的阶级,但是觉悟程度的高低是相对的,觉悟的提高也是逐步的,认识也是不断发展的,工人阶级仍然会受到资产阶级思想意识和习惯势力的影响。因此,工人阶级和共产党如果不消除自己队伍中的非无产阶级思想影响,把旧东西剔除掉,就会影响党的先进性。对每个党员来说,要不断提高自己的思想觉悟,不落后于形势发展的要求,就必须进行思想改造。毛泽东认为,党内经常进行学习和改造,才能用先进的思想巩固党组织,巩固党的领导。
第二,农民和其他小资产阶级人数众多。毛泽东对中国社会各阶级作了深刻分析,指出中国社会最基本的特点是小资产阶级占人口的大多数。小资产阶级包括自耕农、手工业主以及学生界、中小学教员、小员司、小事务员、小律师、小商人等小知识阶层。贫农是半无产阶级,也属于小资产阶级。随着大批小资产阶级革命分子入党,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也不可避免地被带进党内,如何在小资产阶级思想的汪洋大海中建设一个无产阶级的政党,是党的建设面临的中心问题。毛泽东通过创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实践,证明农民和其他小资产阶级完全可以成为先进的有觉悟的党员,但前提是一定要“给以无产阶级的思想领导”。
第三,党内矛盾的主要方面是无产阶级思想与非无产阶级思想之间的矛盾。毛泽东指出,在革命队伍中,有很多党员出身于小资产阶级,即便是出身于工人阶级家庭,由于长期生活在复杂的社会环境中,也会潜移默化地受到旧思想旧习惯的影响。因此,党内除无产阶级思想之外,还存在着资产阶级思想、小资产阶级思想、封建残余思想,甚至官僚买办思想等。其中,无产阶级思想和小资产阶级是主要的和基本的。而任何没有无产阶级化的小资产阶级的革命性,与无产阶级的革命性在本质上是不同的,这种差别在一定条件下可能会发展为对抗状态,因此必须对小资产阶级进行思想改造和思想领导,使其思想无产阶级化,这样才能解决党内的主要矛盾。
第四,基层党组织思想工作滞后引发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在党内滋生。从中国共产党诞生到新中国成立,我党基本上一直处于战争状态,党的各项工作都受到了一定影响。如红军中的党组织缺乏强有力的思想政治工作,思想教育跟不上形势任务的发展要求;入党程序过于简化,许多党员并未达到党员标准,部分党员思想政治觉悟较低,党组织生活不健全,等等。毛泽东为此提出重新规定入党条件、清退不合格党员、党内整风等一系列措施,其目标就是加强和改善党的思想领导。
在长期革命实践和总结党的领导经验的基础上,毛泽东对党的领导内容进行了深入探讨和精辟阐述,指出党的领导包括政治领导、思想领导和组织领导,明确指出掌握思想领导是一切领导的第一位,为党进行思想领导奠定了理论基础,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政党学说。
党的领导包括政治领导、思想领导和组织领导。党的政治领导主要是纲领、路线的领导;思想领导是指导思想和思想路线的领导;组织领导包括民主集中制、领导班子建设和基层组织建设。其中,政治领导是根本,思想领导是灵魂,组织领导是保证。
党的政治领导是关于政治纲领、政治路线、重大战略决策的领导,目的是引导和组织人民群众推翻旧政权、建设社会主义新中国,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政治领导必须以正确的思想领导为前提。如果没有科学理论为指导,政治领导就无法保证正确的政治方向。纲领路线代表人民最根本的利益和要求,是党实行政治领导的主要内容。党的纲领和基本路线的思想理论基础是马克思主义,只有加强党的思想领导、思想理论建设,才能制定出正确的纲领、路线和政策方针,并得以贯彻执行。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毛泽东指出:“掌握思想教育,是团结全党进行伟大政治斗争的中心环节。如果这个任务不解决,党的一切政治任务是不能完成的” 。
党的组织领导是实现党的思想领导、政治领导的重要保证,但如果没有思想上、政治上的统一,绝无可能实现组织上的统一。毛泽东强调,要从组织上整顿我们的党,首先要从思想上进行整顿,要开展无产阶级思想对非无产阶级思想的斗争。坚持和健全民主集中制,加强和改进党的基层组织建设及领导班子建设,民主集中制是党的根本组织制度,党的基层组织是实现党的组织领导的根本保证,党的各级领导班子是实现党的组织领导的物质保证,这些都属于党的组织领导的重要内容。党的组织领导的水平,决定于党的领导干部的能力,党的领导干部的能力又要由思想领导的能力所决定。毛泽东历来把思想政治教育的重点放在党的干部身上,认为党的干部思想领先,战斗力才能增强。他在井冈山时期提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要求党的干部带头执行;延安整风时期普遍进行的马克思主义教育,重点也是针对党的干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提出进城后要防止糖衣炮弹的袭击和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也是针对领导干部提出的。毛泽东所说的加强党的思想领导,一个重要方面就是通过各级党委首先做好领导干部和政治工作干部的思想教育工作,进而保证党的领导正确有力。
毛泽东指出,只有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路线,党才能少犯错误。党的思想路线是正确的,党才能成为革命事业的领导核心。党的思想领导最根本地体现为坚持党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
实事求是是马克思主义的精髓,这一思想路线集中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唯物论、辩证法和认识论的有机统一,是党的思想领导的理论基础。实事求是也是毛泽东思想活的灵魂,贯穿于毛泽东思想的各个组成部分之中,它与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观点完全一致,但是更具有中国特点,也因而更容易被广大人民群众所理解和接受。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还代表了一种思想工作的方法。毛泽东指出,教条主义脱离实践,经验主义缺乏科学理论的指导,因而都不能制定出正确的思想路线。只有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才能制定正确的思想路线,才能在实践中为坚持正确的政治路线和组织路线奠定牢固的思想基础。从上述意义上讲,党的思想领导最先体现在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上。
着重从思想上建党,最初是由我党历史上组织基础的特殊性和党内矛盾的性质决定的。早期党员中工人成分占少数,党内最本质、最主要的矛盾是无产阶级思想与非无产阶级思想特别是农民、小资产阶级思想的矛盾,思想建党由此成为党的建设的首要问题。从思想上建党,就是用马克思主义理论和工人阶级的世界观教育、武装全体党员,统一全党的思想,不断用马克思主义思想克服和改造各种非马克思主义思想,保持党的工人阶级先锋队性质。如果无法从思想上建党,中国的革命与建设事业就会遭遇重大挫折,就如《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所指出的,“一切政治上、军事上和组织上的错误,都是从思想上违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辩证唯物论和历史唯物论而来,都是从主观主义和形式主义、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而来” 。
从思想上建党,才能保持党的先进性。先进性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特征,是党的生命所系、力量所在。这种先进性,首先体现为思想的先进,表现为广大党员具有坚定的无产阶级党性。党能否保持自己的先进性,取决于党能否通过加强思想建设以确保这种纯洁性和党性。党也只有保持自己的先进性,才能保证自己的思想领导。
从思想上建党,才能发挥思想建设在党建中的重要作用。党的思想领导由党的思想建设决定,党的思想建设是党的政治建设、组织建设和作风建设的前提与基础。离开思想建设,党就会丧失科学理论和思想路线的指导,政治路线就会出现偏差或失误;离开思想建设,党就不可能按照民主集中制的原则把广大党员组成一个统一的整体,为实现共同目标而奋斗;离开党的思想建设,广大党员就难以保持和发扬党的优良作风,纠正和克服各种不正之风。只有从思想上启发和提高党员的觉悟,才能使党组织保持思想上和实践上的战斗力,才能发挥党的思想领导的作用。
党的领导的三个方面,彼此之间不是孤立的,而是相互联系的。其中,思想领导的作用,能够渗透到党的领导的各个方面。这种渗透,主要是通过党的宣传教育工作和思想政治工作来进行的。思想政治工作与思想领导之间内在的关联,就决定了加强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是实现党的思想领导的题中应有之意。
思想政治工作是党领导革命和建设事业取得胜利的根本保证。毛泽东曾概括并总结党的思想政治教育理论,提出“掌握思想教育,是团结全党进行伟大斗争的中心环节”和“思想政治工作是一切经济工作的生命线”的命题,多次强调通过思想政治工作掌握思想领导权的重要意义,并于1953年对党中央在很多部门中极端缺乏思想领导和政治领导的状况表示“完全不能容忍”,认为这是官僚主义存在和发展的主要原因。
党要实现思想领导,必须进行理论灌输。一方面,如果缺乏灌输,无产阶级的思想就不能从天然倾向于转向自觉认同社会主义,无产阶级的运动也无法从自发转向自觉。要把无产阶级培养为共产主义战士,必须对之进行科学理论和先进思想的灌输。另一方面,如果离开灌输,就无法克服旧思想、旧习俗对无产阶级的影响。意识形态领域不会存在真空状态,如果无产阶级不去占领,资产阶级就会占领。当前一些封建主义残余的旧思想、旧习俗还没有清除干净,同时市场经济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也对干部群众产生了冲击。只有对党员和群众进行灌输,主动进行思想政治教育,才可能把党员和群众的理想和目标统一到革命和建设事业的要求上来,才能实现党的思想领导。
思想领导有利于巩固和加强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主导地位。无产阶级革命政党向来重视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注重教育和引导人们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去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这种对马克思主义理论宣传教育工作的重视,是加强党的思想领导的直接体现,也是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具体职能。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坚持和巩固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必须始终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加强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最新理论成果的宣传教育,绝不允许搞指导思想多元化;必须拓展思想政治教育新的社会功能,勇于和善于回答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建设中一系列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必须探索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新方法,把党的思想领导落实到人民群众的心理需求和现实需要中去。
加强党的政治领导和组织领导,离不开党的思想领导;加强党的领导,主要是通过党的宣传教育工作和思想政治工作来进行的。事实上,“宣传教育工作”也就是目前我们所说的宣传思想工作,“实际上包括党的整个思想政治工作” 。由此可见,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既是党的思想领导的具体内容,也是落实思想领导的必要途径和重要环节。因此,要加强党的思想领导,就必须加强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如果不把思想政治教育放在重要位置,不仅党的思想领导不可能改善,党的领导也不可能加强。